第四十七章 客人
莫塵的房間在竹屋的最裏邊,絶染陪着他,傲叱在另外一間,正對着的,花朦則抑制睡在石榻上。
治療進行大半,一切都很順利,傲叱比想象中要堅强的多,盡管身體飽受摧殘,可除了看起來累點再無其他,也只有他本人和花朦才知道,那痛苦没有休止,單純的‘坐着’對傲叱説來都是一種折磨。
但他,甘之如飴。
一切,和往常都没什麽不同,同一個地方,同一片桃林,同一個太陽將光芒灑向大地。
莫塵才醒,正穿着衣服就聽外面傳來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音,與絶染互看一眼,兩人便默契的向外跑去。
當他們趕到聲音所在,傲叱也剛從哪邊出來,還没弄清是怎麽回事,就聽……
“你居然背着我養雄性。”凛冽,凶狠的聲音,尾音未落,只聽“啪”的一聲。
用力掌摑的聲音。
所有人都被這突然出現的男人,以及那和他一様突然的動作驚呆了。
花朦站在掀翻的桌前,頭偏向一邊,那一巴掌,結結實實的打在了他的臉上,措手不及,不給他防備的機會。
此時的花朦再不見慵懶,妖媚的臉上出來震驚便是木訥,也許是没想過自己會被打,也許是没想到,他會用這麽大力氣打他。
本該如雪般潔白的衣服上遍布星點,那是桃花做的早飯在桌子倒下的瞬間濺到他身上的,贜且亂,也很狼狽。
不知花朦失神的眼中現在能看到的是什麽,是滿地狼籍?是落魄的自己?還是那個男人冰冷的臉。
苦苦等待後,就是這個結果嗎?
偏至一邊的頭機械的轉了過來,在看見那人的臉後,涣散的目光重新找回焦距,半響,花朦坦然的説,“我没有。”
他的態度,讓男人的怒火瞬間增了幾倍,也讓他看起來本來俊美的臉變的若魔鬼般狰獰,二話不説,對着花朦第二次抬起手。
“你憑什麽打花朦!”
誰都没想到,男人的手落下前,莫塵會跑到他們之間,展開雙臂將花朦護在身後。一向柔弱、温馴的人,此時眼裏滿是憤恨,死死瞪着不遠處的男人,“連解釋都不給,你就動手打人,真是太差勁了。”
剛才男人説的,他們都聽到了,不過是誤會罷了,他為什麽連問都不問,就直接把錯歸結到花朦身上?不管他是什麽關系,至少也應該給花朦最起碼的尊重。
男人眯眼看着莫塵,不知那其中包含的情緒是嘲諷還是憤怒,隨後他問花朦:“這就是你的獵物嗎?弱不禁風的人類?那,是你駕馭他,還是你敞開身體,等他的凌駕呢?”
有些過分了。這個男人,并没博得屋子裏另外兩個觀衆的任何好感,甚至説,幾度嫌惡。
這是彆人的事他們不該插手,可這男人越説越過分,不管他是誰,都没權利不問青紅皂白隨意侮辱彆人,就算他們的關系真的不一般,花朦也能接受,却不代表他們會允許他侮辱莫塵。
如果惹惱他們任何一個,這男人的下場都不會太好。
“和他無關,他只是我的病人。”花朦回答,聲音中不帶任何感情波動。
等了那麽就,盼了那麽久,他得到的,就是這無情的毆打嗎?
他在他眼裏算什麽呢?在男人打他的瞬間,花朦的心凉了個透徹,他試圖告訴自己,是他在乎才會這麽做,可他又比誰都清楚,那只是他在自欺欺人。
他只是個棋子吧,等利用過了,就可以隨意丢弃。
他從未給過他什麽,承諾,感情,關懷,及在意。
真正在乎的只有他一個人。
他走時没有回頭,現在回來,想必也不是如他所期盼那様。
不然,他不會如此冰冷,不會連一句話都不説,嗅到其他雄性的味道連原因都不問就對他發脾氣。
他怎會不知道他是醫生,這裏有其他人的味道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什麽都知道,可他還是做了,也許,只是想給自己一個放弃的理由吧。
“病人?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那些所謂的病人發生過什麽嗎?”男人笑了,是諷刺的笑容,他的笑,深深的刺痛了花朦的心。“有誰不知道神醫花朦還有個特殊癖好呢,凡是他看的上的,就以醫治做要挾,讓對方屈服于他身下。”
説到這,男人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在花朦身上掃了一遍,而後冷笑着説:“我只是很奇怪,你不是下面的那個嗎?”
他能感覺到,花朦的身體在男人説出這番話時瞬間緊綳。莫塵生氣了,彆説身後的人是救了他一命的花朦,就算是陌生人,他也不能如此狂妄。
比一般男人漂亮許多的手握成拳,這一次,他真的傷到他了。
原來自己真心許出的承諾,在他那,只是一個玩笑,讓他拿來羞辱他的玩笑。
“先生,請問這和你有關系嗎?花朦想怎麽做,他有那個本錢,您是妒忌着,還是想像花朦一様,可惜的是您没那個資本,因此就惱羞成怒了?到這來發泄您的怒氣。”無法忍耐,莫塵毫不客氣的反駁。
也許他們是戀人,但他能説出這様的話,就證明,他不配再和花朦在一起,也就没必要再聽他的恣意侮辱。
莫塵的反撃,讓男人放下的手又抬了起來,這一次他的目的不是花朦,而是那大言不慚的人類。
可他抬起的手,終是没能放下。
“他,不是你能碰的。”抓着男人的腕,傲叱冷言説道,高等妖獸强大的氣順着他們接觸的地方傳進男人身體,讓他清楚的知道抓着他的人,他惹不起。
没想到花朦這裏會有如此高人,男人詫异的回頭,待看到傲叱後,那雙眼睛幾乎瞪成圓形,“龍……龍王?!”
因為治療,傲叱的身體很虚弱,妖力不穩的狀態下,任何一個妖獸都能看出他的本體,因此男人能看的出來。傲叱倒不覺得有什麽奇怪。
既然知道自己是誰,傲叱便相信他不敢再輕舉妄動,松開男人的手後既不阻止也不再説話,只是雙手環胸站在那。
“這是彆人的家事,龍王也要插手?”畢竟也是經歷過風浪的人,這種程度的威脅,只需片刻他便能找回冷静。手自是没有再抬起,他只是將目光移向傲叱,没有尊敬也没有狂妄,像詢問方向的路人一般。
族有族規,家有家法,無論你身份有多高貴,都没有權利乾涉其他種族或是家庭的事,即使龍王也不會有什麽特權,只能遵守。
是知道,他才敢如此,没有懼怕。
不屑的笑,傲叱冷眼看着男人,王者的氣勢早將那人的囂張氣焰及狂傲的態度壓的無影無踪。“你們的事,值得本王放在眼裏嗎?只是想提醒你,你要動的,是我的人。”
説罷,傲叱將莫塵拉到身前,安撫的拍拍少年激動的肩膀,示意這件事他來解决。
“而花朦,本王請他幫忙醫治,如果他受到什麽傷害延誤治療或者没心思再幫人看病,你覺得你可以負起這個責任?到那時,你覺得,這一切還與本王無關嗎?”
話很輕,却帶着無法估量的重度。
若想碰花朦,他還得掂量下自己的分量。
傲叱的氣威攝全場,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時,那個高深莫測,望而却步的龍王。
花朦以為,他會和龍王抗争,或者把他拉出去,看他什麽也没做,只是看了龍王一眼,留下一句,“等他結束,我再來。”
就這麽走了,再没看他。
還真是一個無法預料的結果。
早飯被他禍害了,花朦也没心情再准備什麽,從凌亂的地上走過,他没想扶起桌子,也没有説話,甚至連一個表情都吝嗇的不想給他們。
花朦和那男人究竟發生過什麽誰也不知道,也没人去問。絶染和傲叱是不關心,莫塵是想問又怕傷到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花朦在石榻上一坐就是變天,没有表情,雙眼空洞。
今天的太陽很大,本事秋天,可在環翠山却如悶夏一般。
没有風吹過,蜻蜓也是懶懶的震動着翅膀。
就在這一個沉悶的下午,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桃園中閉目養神的傲叱突然感覺到一股奇特的波動,很不穩定的妖力,時而壓迫感很强,時而微弱的幾乎感覺不到。
是誰?他從没見過妖力會如此浮動。
待傲叱走出林外便看到絶染和莫塵已經在妖力出現的地方,順着他們的目光,他看到了衝天烈焰,包裹着什麽,在熊熊燃焼。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