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計
狼群的襲撃從未間斷,只是像第一次那種規模的没有了,現在來的都是小型狼群,或者乾脆是幾匹,象征性的攻撃後便迅速離開。
奇怪狼群的動機,更奇怪他們的襲撃方式,究竟是要殺了莫塵,還是另有隱情……
不管原因是什麽,它們已經成功的讓莫塵沉默了好多天。
莫塵似乎忘了怎麽笑,説話也是有力無氣的,一點精神都没有。想安慰他又怕觸及他的傷處,不論講多麽有趣的事最後换來的也是他敷衍的扯扯嘴角,花朦和傲叱鬥嘴他也不再勸説,也不會像以前那様無奈的笑。已經無計可施了,到最後三個男人只能陪着他沉默,希望他能堅强的站起來。
絶染他們警告過他很多次,這是妖獸大陸不是人類世界,這裏有這裏的生存方式,有屬于他們的游戲法則,適者生存,若你無法接受這弱肉强食的生活方式,就只能認命的被淘汰,無論你有多可憐,也不會有人幫忙。
這是規則。
無論是强者還是弱者,都要守好自己的本分。
他知道,也清楚,但看到那團白色的影子被土狗攻撃時,莫塵還是停住了脚步。
“不要看,也不要管,這是它的宿命。”擋住莫塵的視綫,絶染圈住人類的肩,强迫他向前走。莫塵停下他便知道他要做什麽,可這件事他不該參與,也管不了。
“幫幫它吧,不然它會死的。”乞求的看着絶染,幾只土狗而已,他們幾個隨便誰都能輕易將土狗趕走,舉手之勞就能救下一條生命,為什麽眼睁睁的看着,見死不救呢?
對于寺廟裏長大的莫塵來説,慈悲為懷,這四個字早根深蒂固的埋在心裏了。生命是同等的,都是一様珍貴,所以他無法眼睁睁的看着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様湮滅,只要看到就要盡全力幫忙,不管對方是誰。
那些是自然的法則,而這是莫塵的原則。
“這個季節獵物很少,救下它就意味着那幾只土狗要餓死。土狗也是為了生存才去攻撃的,它没能力保護自己,在法則面前,它只有做食物的命。”這種時候,妖獸的冷血便全顯現出來,身為醫者,本該將全命視為最寶貴的花朦與絶染一様,面無表情的談論着生死。
他是醫者,但也是妖獸,所以他無法無視法則。
“救下一條命,反而會葬送更多生命,這救與不救就没什麽意義了。”
連龍王都這麽説… …
不死心的再看一眼,動物的身上已被被土狗抓出了幾條傷痕,白色的毛皮被血染紅,十分慘烈的様子,看到這,人類的手緊緊握住,强迫自己將視綫從它身上移開,可……
失去視覺聽覺就變的敏鋭,那聲音越來越清晰,就像在耳邊響起一般,動物痛苦的吼叫從没停歇,好象在指責他的冷漠。
他真的要裝做没看到,任由土狗將它殺害嗎?
那是妖獸還是普通的動物莫塵不請楚,他能看到的只是一團白影。
純白是少見的顔色,看到它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蒼魁,那匹白色的狼……
魁……
狼群來攻撃我是你的意思嗎?你知道我贜了,就不想要我了嗎?為什麽你自己不來?是連看都不想再看我一眼了嗎……
果然不管怎麽做都無法忘記,也做不到不去亂想,如果你真的放弃,就請親口告訴我好不好,不然莫塵怎麽可能死心……
“嗷——”
慘烈的吼聲劃破天際,將幾人的注意力都拉向那處,男人們面面相覷,那聲音… …
“是妖獸,不是普通的野獸。”花朦説,隨即露出不屑的表情,“連土狗都壓制不了的妖獸,這種結果太正常了。”
它在做的是最後的挣扎,垂死挣扎,他不想死,莫塵知道。
如果自己真的失去一切,那就盡全力幫助彆人吧,失去的感覺太痛了,更何况是生命……
人類的脚步再次停住,這一次却是撲向傲叱。
緊緊抱住男人結實的身體,莫塵帶着哭腔乞求着,“傲叱,去救他,我求你……”
莫塵突然的動作再一次讓行進的步伐停住,傲叱先是一愣,而後安撫的拍拍少年的背,他在想什麽他都知道,可這次却不能由着他來。
如果這次由着他了,那就還會有下次,下下次,莫塵是在給自己找麻煩,要杜絶,所以原諒他的不遷就,“莫塵,這個忙……”
“傲叱……”哀怨的打斷傲叱的話,他知道他要拒絶,但他不能讓他拒絶。埋在男人胸前的腦袋慢慢抬了起來,清澈的眸中已蓋着一層水霧,楚楚可憐的看着傲叱,那様子就像在説,只要你願意幫我,讓我怎様都可以……
“我求你…… ”
這三個字像晴天霹靂,狠狠的砸在男人頭頂,打到他心底最軟的弛方,傲叱動摇了。
“彆哭。”見不得他的泪,也受不了他用那麽可憐的眼神看他,就像他要遺弃他一般……
縱然傲叱的意志力若鋼鐵般堅固,對上莫塵後頃刻便化為繞指柔,甘願為他獻上一切……
不就是趕走那幾只土狗嘛,他去便是。“我這就去,你彆哭。”
龍王真的去做了。
兩個男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對方,從彼此的眼中得知對方此時的想法與自己的完全一致。
莫塵是故意的,他在用計。
之所以選龍王,是因為他最寵他,也知道他對自己的眼泪没有抵抗力,换在他們兩個身上這哀兵之計不會收到任何效果,在龍王身上就不一様了……
這小東西果然聰明,知道怎麽利用他們的弱點,想想他們這幾個大男人,就這麽被他吃的死死的……
苦肉計是給傲叱的,那莫塵對付他們的手段是什麽呢?為什麽覺得陰風陣陣,脊背發凉呢……
如果以後没事他就拿計來收拾他們……
前景堪憂啊。
就在這時,龍王拎着那團遍體鱗傷的東西回來了,一個胖乎乎的白球,或者説一頭白熊。
通體雪白的熊和莫塵差不多高,應該是幼崽。小家夥知道自己被救了,賊不溜丢的黑眼晴在他們身上掃過一圈後,對着莫塵痛苦的呻吟起來。
哀兵之計,莫塵才用過的。
自作聰明的白熊還不知道,它已經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激怒了那幾個看起來很“温和”的人……
“花朦,能幫他看看嗎?”聽到他痛苦的聲音,莫塵連忙蹲到白熊旁邊,小心的摸摸它没受傷的腦袋,頭也不回的問花朦。
不得不承認,花朦現在想做的不是幫他治仿,而是狠狠的揍這熊一頓,彆問他為什麽。
笨熊怎麽説也叫妖獸,這點皮外根本要不了他的命,隨便哪個巫醫都能幫他,要他花朦親自動手,簡直是痴人説夢。
他花朦怎麽會隨便幫人治療。
鳳眼悠哉悠哉的飄向天際,原本不想理會無奈莫塵一直盯着他看,最後他不得不收回視綫,對着那只熊皮笑肉不笑的説道:“這裏没有藥,我幫不了他,熊族就在這附近,我猜這小東西應該是自己跑出來,就遇到危險了。莫塵呐,你要是想幫他,送他回熊族吧,那裏有他們的巫醫,如果他救不了這小家夥,我再幫忙你看怎麽様?”
肥胖的身體猛一顫,這狐狸毛骨悚然的笑,真可怕……
“好,那我們現在去吧。”事不宜遲,趕緊扶起白熊,可他忽略了熊的重量,試了幾次莫塵都没能成功的扶他起來,反而摔了幾次,熊的痛哼聲越來越大。無奈,他只能再去求幾個袖手旁觀的妖獸大爺,“你們誰幫我扶扶他,太重了,我一個人没辦法。”
誰也没答腔,倒是那熊一個激靈自己爬了起來,完全無視身上的傷口,堅强的一瘸一拐的向熊族蹭去。
天知道,那幾個妖獸一起瞪他時的感覺有多可怕,没被土狗咬死,倒差點被嚇死……
“彆擔心,他只受了皮外傷,没你想象的那麽嚴重。”花朦笑眯眯的説,不過那笑看起來很是滲人。盯着那一摇一擺的大屁股,他還真想上去結實的踹上幾脚。
“走吧。”這熊也不算白救,原本也打算去熊族借宿,這様剛好,做個順水人情,到熊族也方便些,絶染心裏盤算着。不過他對這熊也没什麽好感,裝可憐,耍心機,博莫塵的同情心,他很反感利用莫塵善良的人。
傲叱就不用説了,從剛才開始他就後悔答應莫塵的要求了,這該死的熊真的很欠扁。
白熊艱難的爬着,也没人嫌他走的慢,隊伍就以龜速向前行進着。
看他那麽可憐,莫塵想去幫忙可幾次都被攔了下來,這回不管他説什麽就是没人理會,幾個男人吃了秤砣,鐵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