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的鄰居都不是人

　林圓看著施炎的房間，表情是說不出的驚訝。

　簡潔的房間裡半個人影都沒有，床鋪也整齊得很，就像是沒有使用過的樣子。他把房燈打開，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施炎，施炎？”

　他輕手輕腳地走到窗戶旁邊，發現這個大窗戶一直開著。

　“不會是從這裡跳了出去吧……”林圓擔心地把頭伸出去，低頭看向地下，地面上沒有恐怖的事情發生。他便把頭縮回去，一臉茫然。

　林圓拿出手機，找到施炎的跑碼，才剛撥號的時候，窗戶那邊突然刮起一陣大風。他永遠都無法忘記自己看到的東西。

　窗戶外邊是一隻長著翅膀的火紅色獅子，獅子的身體比一般的大兩倍，身上的長毛像是真實的火焰一樣隨風擺動，氣勢也是普通的獅子完全沒法比得上的。那一種攝人心神的上位者氣息完全地把整個空間鎖住了，林圓有一種想要臣服的錯覺。

　那隻獅子在看見林圓後並沒有表現出惡意，在下一刻，獅子身上發出亮光。林圓再看見東西的時候，獅子已經不見了，而房間裡多了一個他熟悉的人。

　“……施炎？”林圓愕然地張開嘴，無法相信自己認識了三年的網友是一隻會飛的獅子。

　但是，腦裡突然閃過阿深的說話。阿深說過，施炎的靈魂是紅色的。林圓回憶起那氣勢迫人的紅色獅子，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施炎沒有被人發現到秘密的尷尬，還神色自然地從衣櫃拿出衣服，往浴室走去。

　“一會再聊。”

　林圓呆呆地點頭，覺得這個世界變了樣。先是出現了控魂師這個神奇的職業，而現在又要告訴他自己的好友其實是隻獅子。呆滯地摸了摸心臟，他的承受力好像又變大了。

　當一切整理好的時候，兩人便坐在客廳裡，展開一場密談。

　“我是火焰獅族的，今天晚上得去族裡開會，所以才不在。”施炎的第一句說話，就點明了自己不是人類的事實。

　林圓應了聲。

　“我沒有特別想要隱瞞你，但普通人知道得愈少便愈好。”施炎接著道，“不過現在沒關係了，你本來就應該是屬於這邊世界的人。”

　“我不是人類？”林圓睜大眼睛，看起來是受到很大的打擊。他生活了差不多十六年，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不是人的跡象。

　“你是人類，這是無容置疑的。”

　施炎頓了一下。

　“這個世界有很多不同的種族，但由於人類的數目眾多，大多數種族都會化身成人類融入社會。比如說，這棟大廈的住客，除了阿深和你以外，都不是人類。”

　林圓覺得自己的常識被完完全全地癲覆了，那些友善熱情的鄰居竟然都不是人類？他突然有些接受不了。

　“可是，他們看起來……”

　“就算不是人類，又有什麼關係？那些與你接觸過的人，他們想要表達的心情，你不是已經感受到了嗎？”施炎道，“那些都是真實的，你的心看清了，那還需要懷疑什麼？”

　的確是這樣。

　雖然突然知道真相讓林圓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但不可以因此否定那些住客們所做過的事情。

　回想起那天晚飯時的溫暖和愉悅，他的表情平伏了下來。

　“對不起，我不該有不好的想法。”林圓有些羞愧，“他們都是好人，他們為我做過的事情都是好的，這些都不能否定。”

　施炎點了點頭。

　“既然你要開會，為什麼不從門口出去，要在視窗出去？”林圓輕咳了聲，回到根本的話題。

　“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林圓似懂非懂地點頭。因為他今天都在玩遊戲，要是他從門口出去，而又不幸運地要在淩晨回來，他一定會感到奇怪。

　“下次會告訴你，”施炎道，“那條‘不要進我的房間’的規定也不用繼續了。”

　“哦。我能知道房東他們都是什麼物種嗎？”

　“你自己去問吧。”

　林圓糾結了一會，便放棄了，又問起另一個問題。

　“你既然說我是人類，怎麼又說我是屬於別一邊世界的人？”

　施炎摸了摸林圓的頭：“你是個馴獸師。”

　“嗯？”林圓覺得自己不太明白施炎的說話。

　他想了一會，便打算再詳細問一下這是什麼意思。然而，他突然感到異常的疲累，眼睛也漸漸睜不開了。

　不消一會，他便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施炎安靜地看了一會，便輕柔地把林圓抱回房間，又蓋好被子。

　“現在還不是時候……”

　黑暗的房間裡傳來一聲歎息。

　第二天早上，陽光照進寂靜的房間裡。在床上安然地睡著的林圓緩緩地睜開眼睛，揉了揉臉，精神有些彷佛。他見自己睡在床上，便皺起了眉。

　他怎麼都想不出自己何時回到床上睡覺的。昨天晚上他一直在玩遊戲，然後好像去敲了施炎的門，接著突然間知道這個世界其實是有很多不同的種族，之後便沒印象了。

　大概是因為自己太累了，然後回去睡覺了吧。

　林圓茫然地推開房門。

　施炎看見林圓後，指了指時鐘：“今天是周日，有早餐聚會。”

　林圓見時間已經不早了，才打起精神，立刻就洗臉更衣，隨著施炎到房東的家去。

　“阿圓！來吃蛋糕吧！”“今次做了草莓味的，只做給你吃！”

　才剛踏進門口，雙子便拉著林圓衝到飯廳。林圓只得尷尬地邊跑邊跟其他擦身而過的住客說早安，然後便按在椅子上。

　“快吃快吃！”“現在就吃！”

　林圓看著精美的蛋糕，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

　不過，現在還沒有吃早餐，這就吃甜品好像不太好吧。

　“王正！王方！你兩隻老鼠又拿了我家的材料來做蛋糕！”

　高大的房東抱著只餘下包裝紙的麵粉袋對雙子咆哮。在看見林圓的身影時，猛地收起了兇狠的表情，立刻笑了起來。

　“阿圓你終於來了，我給你做了好吃的，你得好好吃。”

　“笨蛋房東，阿圓要吃蛋糕！”雙子異口同聲地抗議。

　房東剛想發怒，便被一個溫柔的聲音阻止了。

　“你們兩個都消停一下吧。”溫苗一如既往的穿著純黑色衣服，溫柔的樣子也從來沒有改變過，“先吃早餐，過會兒再吃蛋糕。”

　雙子立刻就安靜了，似乎還低念著什麼‘臭貓’、‘黑道壞蛋’之類的，然後坐到自己的位置。

　林圓松了口氣，這才看了看眾人。想到施炎昨晚的話，心裡對於他們的種族十分好奇。

　而他不知道，他的心態也在他的表情和行為上表現出來了。所有人都感覺到異樣，紛紛看向一直與林圓同住的施炎身上。

　施炎淡定地點了頭，大家便笑了起來，好像達成了什麼協定似的。

　過了一會，水族館館長何文一家便來了。

　林圓實在是很好奇他們為什麼可以來每個星期的聚會？大家的工作不用打理？

　“何文，你又把水族館關了嗎？”溫苗打了招呼後問。

　“啊呀，今天早上不開館了，下午再開。”何文撓了撓頭，看向林圓，“阿圓，這幾天過得怎樣？有沒有不習慣的地方？”

　突然被提起的林圓立刻站了起來：“沒有，我挺習慣的，這裡很好。”

　“怎麼還是這樣瘦，得多吃點東西。”玲阿姨摸了摸林圓的頭，“想吃海鮮的話，隨時找我啊。”

　“好的，謝謝。”林圓不好意思地道謝。對於被長輩摸頭什麼的，還是有些害羞。

　“哥哥，今天晚上來我家吃飯好不好？我們一起玩積木吧！”何明抱著林圓的手，用小臉蹭著。

　雙子看到後又來插一腳：“阿圓來我們家吧！有很多甜品可以吃～”

　“哥哥得跟我走！”

　“小嬰兒就該和小嬰兒玩，阿圓才不會和你玩寶寶的遊戲～”

　何明紅起了眼睛，拉著林圓的手瞪著雙子。

　“王方，王正。”溫苗笑得溫和，“再吵把你們的蛋糕店砸了。”

　雙子哭喪著臉回到飯桌旁，還不忘用殺人的眼神殺死小孩子。

　施炎乘亂把林圓拖到自己的身邊坐下，見林圓一臉不在狀態便道：“晚上再來聚會就行了。”

　這一個提議得到所有人的認同，大家都滿意了。

　早餐終於都可以開始了。

　這時，林圓回過神來。

　“咦？”林圓小聲地問施炎，“胡先生和阿深不來嗎？”

　房東大聲地回答：“胡裡要去表演，阿深又失蹤了。”

　林圓臉頰一紅，沒想到房東會聽到自己的悄悄話。

　得到答案後，這場早餐會終於都開始了。

　“真是太好吃了。”林圓忍不住感歎。

　這聲讚賞房東非常喜歡：“那就太好了，下次再做其他好吃的。”

　“房東，下次加點多斤糖吧！”“沒糖不幸福。”不用想也知道，這是雙子的發言。

　“你們自己去廚房抱著糖吃吧！”房東憤憤地道。

　“對了，阿圓，”溫苗突然道，“明天要開學了吧。”

　林圓立刻回應：“是的，明天是開學日。”

　“要不要我開車送你們上學？”

　一想到溫苗的職業是個黑道，林圓便用力搖頭：“不用了，學校很近的，走過去也不費時間。”

　“好像是樹人高中吧。”何文喝著茶道。

　“是的。”

　何文點了點頭：“是個好地方。”

　林圓不解地看著何文，但何文卻沒有解答。他又轉頭看向施炎，施炎便道：“樹人高中的創校人是樹精。”

　“……”

　林圓突然覺得，這間學校的名字似乎沒有外界傳言那麼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