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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鑰》第1章
楔子

神,主宰萬物的力量,微妙而無法預測的,超絕的。

鑰,通常指用來開鎖的工具:也代表著重要的關鍵。

這兩個字所代表的事物,乍看之下似乎沒有任何的關連,但他們卻奇異的有著同樣的暗示。

神的力量是主宰萬物的,神的來源,神的模樣,神的一切都隱藏在一層又一層的船說與故事之下,對人們來說,代表著不可預知。

鑰,也相同,沒有人知道,在鑰匙轉動之後,得到的會是什麼。

但,你知道嗎?

有些國家認為神只有一個,而有一種語言,在字典神的發音是唯一的存在:而鑰這東西,一個鎖就只有一副鑰匙,它,也同樣是唯一的。

來到這裡已經有多少天的時間了?

倚在小餐廳後院的躺椅上,慵懶地將依然屬於少年纖瘦修長的身體舒展開來,今天的天色很好,雖然微涼,但是有陽光曬在身上,尤其他身上搭著深色的衣服,在吸收大量的熱能下,整個人暖烘烘的,感覺懶洋洋第十分舒適。

不過,這樣的舒適維持不了多久,一個瘦小的人影,在他預料之中打開飯館廚房與後院連接的大門,小小的腦袋東張西望了一下,看到躺椅上那個躺得正舒服的人之後,開心的笑容泛上臉龐,很快地把門關上小跑到躺椅旁。

「朔華!朔華!爹地叫你了,今天晚上好像會有不少客人,爹地要你幫忙準備一下。」小手搖搖那還不十分寬厚的肩膀,卻不敢將他遮蓋在臉龐上的布帽給掀開來,天知道她有多想再次好好地看看那一雙漂亮得不可思議的雙眼,儘管在相處了這麼久的時間之後依然仍有點冷淡,但是那一點冷淡並不抹煞掉它們原本該有的風采。

「知道了,你先回去,我等一下就過去。」他可以從布帽底下瞧見那一雙充滿厚繭的小手,指尖的部分有不少的脫皮,那是每一天要幫忙洗碗所累積的「戰果」。

像蕾莉紗這樣認真工作的女孩子,在這個小鎮上可以時常看見,畢竟這裡不是什麼奢華的大城市,很多孩子都是從小就開始幫父母親工作,長大後男的十個有九個是繼承家業,女的則是嫁給同一個小鎮上的男人。

和他過去的世界還真是不同。

過去地球上的小孩都被寵壞了,絕大多數即使已經到了成年,依然不曉得什麼叫做粗活。

說起來,他有一半也算是那一類的小孩。

沒做過太多粗活的那一半,至於被寵壞?

在他母親過世過後,他就開始不懂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義。

「一起回去。」

蕾莉紗很堅持,她不想要讓朔華一個人經過廚房,讓那些端菜幹活的女還有機會黏在他的身邊,朔華對別人對他的看法,不曉得是因為他毫不關心,還是因為他神經遲鈍,如果不用言語確切跟他說明白,他總是一副完全無法理解的狀況。

嘆息,取下布帽,一雙大海般湛藍的雙眼立刻如蕾莉紗所意地呈現在她眼前,從她在小鎮郊外遇到他的那一天起,她就迷上了這樣總是深邃難懂得一雙眼,儘管那時的朔華模樣看起來在狼狽不過,儘管那時他連一句最簡單的菲嘉語都不會說,她還是深深地被這樣的一雙眼睛所吸引,因此完全忘了父親的告誡,擅自領了一個陌生男人回家,並在父親皺緊眉頭的狀況下,在閣樓清出一個小房間,還有幫自家飯館找了一個每一種工作都會一點的能幹幫手。

就這樣,半年之後,爹地看見朔華時通常都是眉開眼笑,當然,在確定這個少年對自己女兒沒有影響的情況下才會有這樣的表情,而朔華也用自己的勞力換去了那一身狼狽,並且令人驚訝地學會了菲嘉所有的語言,包括那些她聽都沒聽過的奇怪用語。

「不走嗎?」說要一起走的人,不曉得看著他在發呆什麼。

「恩?喔!好,走吧!」幸好爹地不在,不然又要瞪她了。

一頭霧水地看著小女孩滿臉通紅,朱朔華習慣地將布帽給戴上拉下,用陰影徹底遮住鼻頭以上的面目。

回頭看了一下遠處因為坐騎賓士而出現煙沙滾滾的景象,難得遞嘴角勾起淺淺一笑。

差不多了。

半年的時間已經夠了。

從離開森林到小鎮工作,已經有了半年的時間,基本的東西該學的他都早已經學會,差的只是等待一個絕佳的好時機。

現在時機已經來臨。

從今天晚上開始,這個小鎮將會因為一年一度的慶典開始聚集許多來自各地的商人與傭兵,他等的就是這一刻,站穩腳步後的出發前一刻。

畢竟,他選擇離開遙遠的地球,來到這裡,為的可不是在一個餐廳幫工一輩子。

他想要,試試看另外一種,完全由自己所控制的人生是什麼樣的感受。

尤其,當他獲得新能力的時候。

第一節

公元2045年西洋某私人小島

在大西洋上買一個島嶼,這樣的事情對一些有錢有勢的人家來說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要在島嶼上做什麼事,更是別人所管不著,基於麻煩少碰的道理,就算隱約猜測到也許可能在進行的啥不法交易,也不會有人真的以為邪不勝正,正義有一天會佔領群世界,然後呆呆的去檢舉。

在這些為數眾多的島嶼中,彼此有一個共識,那就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這個島嶼也是一樣。

在六十多年前,這一個島嶼已經被人所買下,取名叫做軒轅。

老實說,即使這一個名稱被叫到爛了,但卻不能否認它有漂亮的筆劃,和好聽的發音,跟一個最值得取深究的源由。

軒轅代表的所有華人血統裡最古老的一脈血緣,也許在今天,有多少人真正承襲了這一個血脈而值得懷疑,但無法否認的是,只要好好的去看過歷史或讀過小說、玩過game的人,在聽見這兩個字時,都很清楚它所代表的意義何在。

朱朔華就非常清楚。

他從開始學字,第一個學到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這兩個字,只因為他的長輩們說,他們是軒轅的傳人,至於為什麼姓朱而不乾脆就叫軒轅算了,是因為中國自古以來子從父姓的習慣,在數百年他們這一脈的女性先祖也許姓軒轅,但嫁了個丈夫之後孩子可就不這麼跟著姓了。

不管如何,反正爺爺當時看著他的眼神是那麼嚴肅認真,要他不相信自己的確是軒轅一脈也難。

長到現在已經有十八年的時間,見過爺爺的次數十根手指頭就可以數出來,除了爺爺是當今的族長威望太高之外,也因為他不過是一個不受重視孩子。

他的家不僅繼承了軒轅這兩個字,還非常嚴謹的繼承了古老國家中最悲哀的門第觀念。

他的母親是個法義混血的希臘人,有著一頭燦爛的金髮和深藍色的雙眼,在她少女時代,是備受眾人所寵愛的美人,若非父親在她二十歲就把她給娶回了家,否則肯定會讓眾多的追求者從愛琴海排隊到另一頭的埃及去。

而他的父親則是爺爺的第五個孩子,也是三房的長子,在這島上沒有什麼一夫一妻制,很多事情規定是規定,但是要怎么生活,私事政府也管不著,爺爺的三房,也就是奶奶,是當時為了事業利益結合的中美混血美人,帶著龐大的嫁妝進入了這個經永遠淹沒自己姓名的大家族,生下他的父親,一個高大英挺除了筆挺鼻樑之外完全看不出有外國血統的男子。

也因為如此,父親並不認為自己有任何需要被這個家族所排擠的一部分,只要他夠強,接下爺爺的權力他自然也有可能。

而他朱朔華不是,在五官上他像年輕時的奶奶,雖然五官都相當立體,卻有著東方特有的柔和,因此若是不看他的膚色跟他的雙瞳的話,他看起來就是個在漂亮不過的東方少年,但偏偏他還有一雙像母親跟增祖母一樣的深藍雙眼,及奶油白的膚色。

那讓他在這個家裡顯得格格不入,就像當年的奶奶跟母親一樣,在這個家裡不是被當成透明人,就是被當成低了一等的公民一般。

於是惡性循環,因為他的模樣,得不到太好的指導,無法練成太好的家族武術,也就更令人瞧不起,十八年來可以說是沒過過啥特別值得高興的日子,尤其在他的母親過世之後。

一個備受眾人寵愛的美人理應得到的是什麼?

在他母親心中,真的以為和父親相愛,可以像童話故事裡的公主王子一樣永遠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由於當時她太年輕就嫁給了父親,所以根本就沒真正體悟到這個世界有殘酷的一面,所謂幸福的婚姻,只維持了三年多的時間,她的不解世事,和他享要爭奪全位的野心,在同樣生活的空間中顯得格格不入。

他的父親,每當自己為了往上爬而必須踩著別人的鮮血往前走時,心中良心對自己的苛責,無法對總是純真以為自己丈夫完美如神話的她訴說;而他的母親,看著周圍一個個對自己並不友善,只能默默努力卻怎麼也等不到忙碌的丈夫看自己一眼、安慰自己一句。

每到了夜深人靜,只能寂寞地看著遠方時,彼此之間的距離也就一天比一天更加遙遠。

他們彼此,曾經都是彼此心目中最接近幸福象徵的另一半,猶如童話故事裡會出現的另外一個王子公主,然而時間成了打破童話這一個泡沫的巨錘。

那時候朱朔華還很小,小得連自己的父親母親是如何走到這一地步都不清楚,當他有記憶開始,那棟和母親一起居住的屋子裡就很少出現父親這個角色,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長大後,從母親口中,從父親的眼神慢慢猜測而出。

在這樣的一場愛情故事裡,他並不恨誰也不怪誰,畢竟在接觸過這個家族的一切之後,他比他的母親更懂得社會中的人情冷暖,也不敢去奢望一個不常來探視自己的父親會對長子有多大的寵愛。

是的,長子。

他的父親朱培華至少在一個地方,從來不曾負過母親,在他母親還在世的時候,朱培華不曾有過第二個女人,直到朱朔華十歲,母親過世的第二年,一個能幹賢慧的女子才介入了這一家子的空間,並且在同一年的十二月,生下了朱培華的第二個兒子,婚後第四年又生下一個女兒。

朱朔華前十八年的人生,可以說是上天沒有給他任何可以受到這個家族重視的機會。

於是,他只能*自己,讀過觸手所即能得到的知識,至於這個家族最重要的武學…………

別傻了!

輕輕撥了一下他全身上下最具東方特色的黑色直發,骨架並不粗壯的他拉著顯得有點超出他所能負荷的行李,看不遠處深藍色的直升機降落在停機坪上。

今天是他剛滿十八歲的日子,也是要準備告別這個小島的日子,由於他的不受寵,因此他沒有什麼特權及假日可以離開這個小島度假,整整十八年的時間,都在這一個大概十七公里寬,二十一公里常略成長方形的島嶼度過,要不是他的個性並不好動,而且對他這個勉強稱得上少爺的人物在物資上可以達到「標準在給予」的狀況之下,他早就把這島的每一根草都取好了完全不會重複的名字。

因為他沒有離島度假的特權,因此也就剩下到十八歲成年仍一事無成因此被放逐的「特權」。

他可以帶走所有任何屬於他的東西。

問題他的東西除了電腦之外就是書,不然就是一堆當年和母親一起培養而產生興趣不斷栽種的植物。

這些東西很難搬。

所以他只能放棄,將衣物、生活用品全裝箱成一個超大型的行李箱之後,剩下的就是貼身收好的存摺,裡面有過往的零用與壓歲錢跟父親念在曾經愛過母親份上給予的補助,畢竟這還是一個大家族,而且是非常有錢的大家族,就算存摺裡的錢對這個家來說少得連個零頭都算不上,但是絕對夠他好好生活很長一陣子了。

拉扯著行李箱,賣力在螺旋槳高速運作下拉到機門前,然後看著那有點……好吧!非常有難度的高度…………

「可以麻煩幫我放進去嗎?」他對一旁高大身穿黑色西裝外套的保鑣很客氣的微笑。

然後一點也不用異他在發現他這個少爺連扛行李箱上機的能力也沒有時,眼中閃過的輕蔑。

朱朔華心中冷笑,這只能怪這笨蛋空有一身體力卻沒半點腦袋,也不想想如果他是屬於那群受到重視可以進而學習家族武學的少爺,他會在剛滿十八歲的今天一個人提著行李箱搭這種最簡單的直升機嗎?

而那個行李箱的重量,基本上已經和一台比賽用的重型機車沒啥兩樣,一個沒學過武學的普通人,扛得上去才有鬼,他能從主屋拉扯到這裡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他最好祈禱等一下直升機不會因為載重量過高而飛不起來。

第二節

很顯然,他是過渡擔心了。

事實從他現在安然無恙的處在大城市裡的一個小公寓裡就知道。

這是他第一次出門,難得有機會看到那種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景象,但他一點也不興奮,也不覺得高興。這裡的空氣髒得他差點無法呼吸,可以說是坐著以後大概再也沒有多少機會可以搭的家族派車下車後,幾乎是用沖的衝進公寓裡打開空調後才稍微能大口吸氣。

這就是都市,想到要在空氣這麼遭的地方繼續生活下去他就覺得是不是該去買個氧氣罩免得隨時昏倒在街上。

因此將公寓整理好,並且把帶來的東西都放到自己的位置上,已經是七、八天前的事情,這期間他全是叫外賣過生活,然後其他的時間全用來上網,繼續他平常在島上就已經做過不少回的網遊大業,那是他過去唯一的消遣。

「無聊,這樣的生活跟在島上有兩樣。」

高挺的鼻樑上掛著3D立體顯像鏡片,這是十多年前的發明,可以讓電腦或電視畫面成為3D影像,用來玩game或是看影片的最佳夥伴,朱朔華現在就是用著它在玩已經完到膩味的,畫面中的自己正毫無意義的在樹林裡對一堆無辜的小雞亂砍。

事實上除了厭惡外頭的環境品質之外,不想出門的最大原因在於,他提不起興致去做些什麼。

現今社會人們的地位、經濟、政治可以說是已經達到了一種瓶頸的階段,何時會崩潰或是改革沒人能知道,但絕對不是這個時候,不是他現在所處的這種時刻,在這些領域就算獲得最高的權位又如何?不過是像他的爺爺或父親一樣,為這些身外之物搞得連笑都不由心。

他相信人活在這世界上,可不是為了要給自己築一道又一道的城牆直到死為止。

那科技、宗教?

研究更高的領域?救濟貧苦受難的人群?

真抱歉,他雖然稱不上是什麼邪惡的人,可在朱家多年的耳濡目染之下,他從不否認自己的自私,他只想讓自己活得更好。

挑三撿四地,於是才會在這麼多天來的時間裡,依然想不出自己在這短短的一生裡,究竟可以做些什麼才不會愧對自己,白白活這一遭。

他實在不是個衝動的人,而且實際的有點缺乏人性。

'既然如此,想不想試看看過另一種生活?'

當手中點擊螢幕上的某一個廣告時,一個再溫和不過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彷彿在回答他心中的疑問一般。

太過剛好好的一個問句,讓朱朔華愣了一會兒,然後才想起自己剛剛按下的廣告欄,心想八成又是哪一個的廣告開頭,不過這聲音還真是棒,竟然……讓他想起小時候母親對他說故事的情景。

'呵!這可不是廣告,我很認真的在問你,想不想試試看另一個方式去過人生?'

……………怪廣告……

“還真像是有人在我耳邊說話,這是怎麼辦到的?我可不記得我買的音響有好到這種程度。” '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試著相信我是真的?'

朱朔華也許不是什麼全世界最聰明的人物,可卻也不是笨蛋,沒有廣告可以做的這種程度,也沒有可能出現如此恰巧的對話。

取下鼻樑上的3D立體顯像鏡片,將耳中的耳機一起取出,果然,那聲音依然在耳邊發出柔和的輕笑,至於他剛剛點擊的畫面,什麼也沒有,空白一片。

「我可以解釋成我撞鬼了?」

從小他就是那種天塌下來也看不見得會叫一聲的個性,對於這種有點類似靈異現象的情況,一張五官分明的臉蛋毫無表情對空氣發言。

「嗯……依照現今這個世界所能給予的解釋,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說是,是因為你們對於無法預知的東西絕大多數時候一律稱之為鬼,那麼,我就屬於這一類,說不是,是因為我還沒死過,依然活著,因此理論上來說,我不是鬼。 」

「麻煩講重點。」

不知從哪裡傳來的聲音,輕輕地笑。

「重點我不是一開始就說了嗎?」

深藍色的眼瞳在眼眶中轉了一圈。「試看看過另一種生活?」

「沒錯。」

「那請解釋這一句話的意思,順便,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對空氣說話,那感覺很像瘋子。」

語畢,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前,瘦高的身材,白得像是吸血鬼一樣的臉上有著藍幽幽的雙瞳,柔軟而乾淨的黑髮有點長,稍微蓋住了額頭及兩頰,一看就知道懶得整理,極為俊美的臉龐上充滿著漠視一切的神情,這模樣他已經看了十八年的變化,想不熟悉都難。

「我並不覺得這樣講話會比跟空氣說話好過。」他***,那跟鏡子說話有兩樣。

於是,那個和朱朔華模樣完全如出一轍的身型聳聳肩,下一瞬間又變成了放到人群裡很難找到那張臉的平凡模樣。「這有差嗎?反正我們只是將進行一番對話而已。」

「我高興。」朱朔華坐在依照人體工學設計的電腦椅上,悠閒地將雙腳抬到桌子上。

照理說,這樣的姿勢做起來不但不優雅,而且應該還顯得粗鄙才是,偏偏從小生活在那種連吃飯都要講求姿勢的家中,這樣小混混般的姿態他做起來卻再自在慵懶不過。

「好!我長話短說,我手上的這一顆東西,你可以叫他鑰石。」手一轉,手心出現一顆看起來不甚起眼的黑色石頭。

「鑰匙?」

「應該是石頭的石,不過隨便,你想那麼叫也可以。」又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非……常沒有信服力。

「你一定不是推銷員。」弄了半天,他至少可以確定這一點。

那平凡的臉笑了一下,繼續說。「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它像一把鑰匙,負責開啟物種的某一項能力,與它融合,可以讓自身的某一項能力加強,至於加強到什麼樣的程度,那就要看個人的發展,但……」剛剛那一顆不知從哪變出一顆石頭,甩手往上一拋又落下,抓入手中的同時又消失,看著自己空空然的手心一眼,起身走到公寓的陽台邊,打開落地窗,一股污濁的空氣立刻壓過空調瀰漫在不算太大的房間裡。

「這樣的環境,你覺得能有什麼發展?」

朱朔華皺眉,伸手取出遙控。「啪!」地一聲,剛剛打開的落地窗又自動關上。

「你不能再說得簡單一點嗎?」

「呵!以你們這個世界的話來說,就是因為這一顆鑰石選中了你,所以我負責來邀請你加入一場類似你們所說的,只不過在這一場game,不是讓你操縱替身去進行,而是你本人進入,在這場game中,除了鑰石所能給予的幫助之外,從我這裡你也可以取得一些簡單的說明,當然,那隻在一開始。”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說,這顆石頭選中了我,所以我有權力去參加一場生死遊戲?” “

可以這麼說。”

“我可以放棄?”

「可以,和這一顆鑰石同調的,並不一定只有你一個,我可以再去尋找。」雖然那會讓他多花點時間。

「那如果我答應的話,玩到一半想退出怎麼辦?」

「我說過,這是另一場人生,你認為退出一個人生的辦法是什麼?」

「我懂了。」

「那答案呢?」

朱朔華看著那人眼中毫無任何心機的眸光,除了平和之外,還帶著點令人難以去度量的深遠,就好像一個充滿智慧的人,手中持著一個機會,等待你去選擇。

如果不是這個「人」的演技實在太好的話,那麼他的確就是沒有任何的意圖……至少沒有害他的意圖。

這種突然來臨的事情,照常理來說,不是以為自己遇到了一個神經病,就是會考慮個把個月的時間,畢竟這嚴重關係到自己的將來,機會選擇了就無法重來,雖然說這個人說那會像是遊戲,但,也只是像,最後還是要用生命去做賭注啊!

反正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常人”,在這個世界上他也找不到太多東西讓自己的生活有意義。

他對改善別人的生活或是創造一片自己的事業都沒有多大的興致,但若是可以改變自己,看自己的實力可以增長到什麼樣的地步,去真正認識這世上除了地球這一個生活圈之外,還有什麼更大的空間,那會是最好的機會。

與其無趣的老死,不如五光十色的活過年曆。

「好,什麼時候?」

聽見朱朔華的回答,來人滿意地笑了。「既然你同意了,那馬上就可以執行,在送你離開這裡之前,有幾件事情要做,其中一件自然就是讓你準備一下,看是不是要帶些什麼離開,要告訴什麼人也許永遠不再回來,另外一件,也就是最重要的一件,就是讓鑰石與你融合。」

語畢,不等朱朔華回答,原本放在身旁的手突然一甩,一個深藍帶著黑色的光芒突然朝朱朔華的額頭飛去,朱朔華只覺得額頭一痛,然後無比寒冷的氣息瞬間從額頭開始蔓延,那種冷,冷到讓人感到劇烈的疼痛,疼到了一種無法忍耐的地步時,變成麻木。

天殺的混蛋!

就算他答應了這件事,也要讓他有個心理準備啊!

!

已經痛到搞不懂自己究竟是在咒罵誰,一**襲來的痛楚逼出全身大汗,若是有人上前仔細一瞧,還可以發現在流出汗水之後,本來就過於白晰的膚色竟然開始呈現如玉般的光澤,如雪一般不帶任何色澤的淨白。

這樣的改變不是突然的,是慢慢、慢慢在幾乎讓人無法察覺的情況下演變,對於這樣的變化,站在一旁靜靜看著的人並沒有太多的免異,雖然每一顆鑰石帶給人的改變都不盡相同,但這樣的轉變已經可以說是小兒科的了。

到最後,劇痛一再在這一個纖瘦的少年身上襲擊,每當朱朔華忍不住痛楚想要吶喊尖叫時,更劇烈的的爆炸便又從腦海裡深處穿刺而出,駭然地發現疼痛席捲全身時竟是什麼也無法叫不出聲,就連翻滾想要發也做不到,儘管他可以看得到自己的身體在劇烈顫抖,甚至腦子也可以清晰地去咒罵,偏偏四肢百骸就是動也無法一動,直到再也難以忍受這種非人的疼痛,意識開始漸漸模糊到完全失去思索的訊息。

第三節

一個瘦削的人影靜靜地站在充滿的無數墓碑的空地上,將依然垂著露水的鮮花,輕輕地擺放在那個簡單的大理石方形墓碑前。

一陣風吹來,將一頭烏黑的髮捲起,露出底下雪白秀美的臉龐,高潔的額頭上,有著細細長的一道藍色菱狀痕跡,像胎記一樣烙印在上頭,在光線下隱隱約約間還可以看到有寶石般的光芒流動,這一道畫在額間的痕跡,讓這樣一張只能用漂亮來形容的臉增加了不少英氣與冷肅的氣息。

這一道東西,就是所謂的鑰石,當鑰石與身體徹底融合之後,會像胎記一樣顯現身上的某一部分,有些人很明顯,有些人幾乎無從察覺,他的算是明顯的一種。

在他醒來之後,這個世界變得與眾不同,如果說過去這個世界曾經讓他感到厭煩,那麼現在所感受到的就是無趣與悲哀。

他從鑰石裡得到的,是腦域的極限擴張,打開電腦,能瞬間將所有打開的資料過目不忘地既在腦海中,以前曾經經歷過的許多事,原本以為早已經忘懷,現在卻件件分明,大從他第一個學會說的話是哪句,小至嬰兒時期身上所穿的衣物,竟然沒有一樣不清晰如昨日重現。

曾經有科學家說,所謂的遺忘,並不是真正的失去那一段記憶,而是隨著時間過去,不常取出來回想的回憶,會漸漸地放在角落,然後不知道該從哪裡提出去。

除去腦中的記憶,不同的腦域看到的世界也就不同,這世界上的每一樣東西,在他看起來都彷彿出現了數位,一個個瀕臨危機的數字,他可以輕而易舉地計算這個世界還剩下多少日子,如果在這樣繼續下去的話。

原本這該是一個充滿生趣的地方,卻讓人類給破壞殆盡。

怪不得曾經有一個作家說,人類才是這世界上最可怕的病毒。

原本他想問是不是就僅此而已,他從鑰石融合獲得的就是智慧與反應的擴張,但以他此刻的腦袋,這個答案不需要太過思索也能明白,腦域的擴張所能獲得的,絕對不僅僅於此,因此他閉上了嘴,很快地出門,將戶頭理所有得前都領出來,然後花得一干二淨。

買來的東西,全讓他放進了鑰石的空間。

鑰石乍看像一個寶石,當它融合之後耗盡所有的能源,剩下的就只有一個小小的空殼,那個空殼有著一個空間,空間的大小,依他此刻能發揮多少的能力來決定,至於空殼的本身,他可以隨意存在與體內或是釋出。

感覺就像是game裡頭主角常會擁有的空間格,他目前只能開啟大約長寬高各四米也就是四立方米的大小,因此他將買來的東西幾乎塞滿了所有位置。

在做完這些事,最後他回到了這裡。

當軒澤…………也就是將鑰石交給自己的人,告訴自己要和什麼人解釋也許永遠都不再回來時,他想到的只有一個,而且還是一個已經去世很久的人——他的母親。

「就一個人類的外表來說,你母親相當美麗。」軒澤彎身仔細看了一下墓碑上的照片,右手摩挲方正的下巴,雖然他今天的外表和上次那平凡的模樣又有很大的不同,可平和沈穩的氣質仍不變。

「謝謝。」對於很多事情,他都冷淡,只有對母親,即使是旁人小小的一個稱讚,他也會在瞬間柔和。

「你長得很像她。」

「她也常常看著我這麼說,然後擔心將來我的女友會不會因為嫉妒我的模樣而把我甩掉。」也不想想那時候他才幾歲,就在擔心這樣的問題。

「是嗎?那你有一個很好的母親,至於我……早已經忘了我母親是什麼模樣,太久了,我只記得她是一個不管什麼事情都聽丈夫吩咐的人。」 「

太久?」

「你覺得我活多久?」

「你覺得我答得出來嗎?」姑且不論他變來變去的模樣,單單是對話,也就剛才那麼一句有提到他自己。

軒澤聳聳肩,不曉得從哪裡變出一根未點燃的煙,放在嘴邊深吸一下,煙頭一下子就冒起了紅光。

「其實我自己也沒算過,我只記得上次來這裡開門的時候,是一個姓……」頗為困擾地想了一下。「好像是姓劉的在當皇帝。」

「那還真是夠久的了。」意思說如果以地球上人類的算法,他的年齡絕對是從四位數字起跳。「開門是什麼意思?」

「就是幫鑰石找到主人,然後送這些新人到一個我們預定好的星球。」 「

換句話說,這一個…人生遊戲並不是第一次?」

「當然不是,事實上以你們的公元來計算的話,平均大概每三、四百年左右,就會有人來開一次門,直到這一顆星球毀滅或是根本就沒有人適合鑰石為止,不但如此,這一顆星球過去也曾經被當成初始領域,孕育出不少的人才。」

朱朔華皺眉,想了一下,大概可以了解他話裡的意思。

「鑰石到底是什麼?」從他所得到的一切,奧妙得令人難以置信。

「一顆星球的核心,每一顆能孕育生命的星球,最中心點都會有一顆鑰石存在,當一顆星球即將毀滅前的那一瞬間,我們就會取出裡面的鑰石,那裡頭蘊藏了這宇宙間最令人難以解釋的奧妙。 ”

“沒有生命的星球就沒有?”

“沒錯。”

“是誰先開始將鑰石與生命體融合的?”他不認為地球上的人類會是唯一的寵兒,必然在其他的星球上,還會有適合與鑰石融合的生物,因此他才會說生命體,而非人類。

軒澤輕輕一笑。

「我希望你將來能有機會去找到這個答案。」

「意思是說你並不知道?」

「就像之前所說的,這一切都會像是你們所謂的,在game開始之前,通常不會有太多的答案告訴你,你不妨可以把這個問題的答案當成一個目標,那也許會是一個不錯的開始。」又是那帶著許多疑問的笑容。

朱朔華不可置否地冷哼一聲,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誤中了什麼奇怪的陷阱裡去。

「你直接回答我不可告知不就好了。」

「那倒不是,我只是認為你自己去找答案,對接下來的發展來說,會有比較順利的開始。」那根不曉得是不是真實的煙,在短短的不到三分鐘的時間,一下子就燒到了接近手指的地方,只見他很習慣地在這個時候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然後扔下踩熄,接著仰頭慢慢地將那一口煙給吐了出去。

「那什麼時候走?」

「問你。」

「我?什麼時候都沒問題。」該做的他都做完了,既然許多更隱密的事情不能一一解說,那還待在這裡做啥?

「這……可是你說的……」

來不及思索他臉上突然出現的詭異笑容是怎麼一回事,突然間,朱朔華的背後出現了一道像是黑洞一樣的異空間,他連回頭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來不及,就被一隻剛剛還夾著煙的手輕輕一推,一瞬間,跌入了那個未知的黑洞空間,看著那張該死的笑臉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媽……的……」

一句經典的世界通用語,變成了他離開地球的最後一個訊息。

而那之罪魁禍首「手」對這距離別詞,就像來時一樣隨意,蠻不在乎的聳聳肩,倏地消失在地球表面上。

「忘了說,希望你玩得愉快……恩……好像聽不到了……」

第四節

他是從半空中掉下來的。

大概十五層樓左右的高度。

因此他很嚴重的懷疑,在進行這個生存遊戲的第一個關卡,是不是就是在這種高度下跌下來還有辦法活著。

幸好在鑰石的啟發之下,他腦筋跟反應動得比誰都還要快,一發現自己在半空中的那一瞬間,眼睛立刻瞄好下方的景色,火速從自己的空間中取出一條冬暖夏涼,耐用不容易損壞的被子,迅速將兩端裹在手上,然後瞄準。

一陣火辣辣的痛從兩邊的肩膀、手肘傳到腦中,痛得額頭青筋凸起,感覺身體幾次劇烈的晃動,然後慢慢止息。

睜開雙眼,果然如自己所預料的一樣,掛在一顆高大的樹上,岐出的粗大樹之不但順利掛住他的被子,還在他身上劃出不少血淋淋的痕跡。

他媽的痛得要命!

估計一下自己目前的高度,大概還剩下七、八公尺的高度,下頭是草地,摔不死人,於是慢慢、慢慢地鬆開手,讓自己的身體又稍微落下一點之後,放開。

“碰!”

不是很大的一聲,但是夠痛了,他絕對相信此刻他身上撞到的地方肯定烏青一片。

大概看了一下身邊的環境,陽光普照,綠意盎然,似乎短時間內是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危險,趕緊趁機再從空間裡取出一堆的傷痛藥膏,疵牙咧嘴地將身上所有的傷處確實做好消毒上藥包紮的工作。

「看來不但掉下來的方式很想讓人破口大罵,連所在位置都不告知一聲的這種態度,最好別讓我有機會在看到他,不然看一次老子揍一次。」當然,最後一句話是建立在對方乖乖站在原地讓他打的情況之下,不然以雙方之間的實力,連吐口口水在軒澤身上有沒有辦法達成都有問題。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處理好身上所有的傷口,這才真正地有機會好好去打量一下身邊周圍的環境,乍看之下很像是地球上的某一個森林,但是依照他記憶裡的植物百科圖鑑裡,這裡的有些植物雖然很像,卻又和地球上的略有不同。

認不出某修植物的大名,也許可以說是沒記全,有遺漏,可當​​他放開身子想要舒展一下或是走幾步看看時,便更可以確定這裡絕對不會是地球。

引力不太相同。

這裡的地心引力似乎比地球還要來得大一些,雖然不會說大到無法行動,但是嚴重干擾到動作之間的靈敏度是絕對的。

最好這該死的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他在地球上就已經不是屬於那種體質過人的類型,鑰石所幫他啟發的百分之百都跟腦部有關,所以現在即使地心引力這方面有了一點點差距,對他來說等於是無形之中增加他的生存困難度。

不管如何,反正人都來了,怎麼找出口比較重要。

在之前,軒澤說過,傳送通常都是傳送到某個村子的附近,不直接降落在村子,是為了避免還沒開始新的人生,就被當成怪物給亂槍打死,所以選擇的地點絕對是隱密的。

腦子很快地就動了起來,雙眼一晃,瞧見某處草地有幾處草葉發黃的的痕跡,就決定是這個方向了。

那些草之所以發黃,稍微注意看便可以看到從中間有被壓過的痕跡,依照大小範圍來看,大概是一個成年男子的腳印那麼大,而且一路前進的方式並不凌亂,每一步都像是小心翼翼踏穩之後才踏出,才造成這樣徹底的壓痕。

感覺就像是獵人正在跟蹤獵物的感覺。

逆著這個方向,或許可以找到村莊或是小鎮………在這之前……

朱朔華比了一下類似十字的動作,嘴裡嘀咕著阿密陀佛最好不要倒楣到還沒找到獵人所在的村落,先遇上被獵人追捕的野獸。

第五節

通常,人們都是這麼說的。

好的不靈,壞的靈。

在走了半天依然走不出森林,滿身大汗累得像條狗時,他還在心裡想著應該不會有更倒楣的事情發生了。

結果,他是錯的。

由於雙腳實在是已經酸得幾乎舉不起來,因此在跨過一個不大的石頭時,還是被絆了一下,整個身體五體投地地往前一趴,與地面接觸到的肌膚都火辣辣得疼,痛得他開始不停地破口大罵。

說是破口大罵,其實聲音聽起來跟剛生出來的小貓實在是沒啥兩樣,因為他連罵人的力氣都找不到,乾脆就這樣趴在地面上默哀。

然後突然感覺到貼著地面的耳朵好像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聲音,於是趕緊撐起身體張大眼睛四下張顧。

除了風吹過樹葉時所發出的沙沙響之外,並沒有其他更可疑的聲音,剛剛耳邊的聲響彷彿只是過渡疲勞之下的幻覺。

但是,別說朱朔華本來就不是笨蛋,在經過鑰石改造後的腦袋之靈活更不可能沒發現怪異的地方。

連小鳥的叫聲也沒聽見半點。

慢慢、慢慢地爬起身,緩步移動到一株高大的樹旁,背緊*著那高大個樹幹,然後從鑰石空間中取出一把用來剁骨頭用的銳利長刀,這是他唯一能買到合法的武器,雖然和小說中男主角的長劍比起來顯得有點不倫不類,但這畢竟是自己目前唯一的依*。

心裡還在懷疑自己剩下這麼點力氣拿著這把刀可以砍幾下,下一瞬間就瞧見不遠的地方,原本只能望見一片綠色的深處,竟然出現了灰色的影子。

可以說是連猶豫都不曾,剛剛還拿著刀想要奮戰的手,在一個轉身之後,收起長刀用盡剩下的力氣,死命地往樹幹上爬。

遠方的灰影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圖,像風一樣地衝上前,一下子就來到了剛剛朱朔華原本站立的地方,敏捷的身型往前一撲,銳利的爪子狠狠地在樹幹上烙出爪痕,堅硬的樹皮跟著落下。

如果說事情就這樣結束,朱朔華那時反應也就不會那麼快了。

一道爪子沒有擊中目標,下一道爪子立刻撲上,馬上就在那一隻掙扎往上爬的腿上狠狠地畫了下去。

人肉有樹皮那麼堅韌嗎?

自然沒有。

原本好好穿著褲子的小腿上,立刻皮開肉綻,鮮血隨著爪風飛濺,那一股更加濃鬱的血腥味,引得爪子的主人開始興奮地咆哮。

被爪子抓上的那一瞬間,朱朔華差點沒大叫出聲,但是他只是咬著牙,連看都不看下方一眼,奮力地往上爬,因為他知道若是看了,絕對只有死路一條,如果現在能夠及時爬上樹幹,那還有活命的機會。

「吼!」

一爪得逞,底下血腥的雙眼固然得意,但這樣一點點的血液,怎麼可能滿足得了飢餓的肚皮。

朱朔華可以清楚聽到,那巨大的體型一個接著一個往上撲空的聲音,尤其是哪一張張銳利的顎骨咬空的聲音,差點讓他全身戰慄發軟,整個身體打從深處冷了起來。

像是知道再無機會用爪子把獵物給抓下,一隻隻巨大的灰影往後退了幾步,然後用力衝上,「碰!」地一聲,狠狠撞上巨大的樹幹,那力道之強,讓整棵樹都搖晃起來。

要命!這是啥怪物,竟然力氣大到可以把兩人合抱那麼粗的大樹撞得搖晃。

他雙手死命抱住樹幹,手指緊緊扣在樹幹上的凹凸處,每次感覺樹幹搖晃一下後,立刻往上扣一點距離,然後如預料地下一個撞擊又是讓整個樹幹一晃,依照這樣謹慎的節奏,指尖的力道幾乎可以掐進樹皮,一點一點地往上爬,在不曉得過了多久的時間之後,終於讓他給爬上了可以支撐住全身身體的樹幹,然後從空間中取出一條長褲,用兩個褲管牢牢地綁在樹幹上,免得一個沒坐穩給掉下虎口。

這時他才有機會檢查自己的傷口跟看清楚下面的一堆灰影究竟時啥怪物。

狼?

不完全像。

下面仔細一數大約十八隻的灰色野獸,乍看之下很像是狼,但是體積卻比他所知道的狼還要大上將近一倍,看起來也不像狼那般是一種孤傲兇殘的美麗生物,鼻子有點朝天,若是在大上那麼一點,看起來會像山豬頭,一深灰色的毛皮似乎十分的堅硬適合衝撞,怪不得剛剛那撞擊力道會那麼強。

這可不是一件好事,照他們這樣撞下去,這棵樹搞不好會被​​撞倒也不一定。

他該怎麼辦?

現在他身上最缺乏的就是武器,誰讓他在地球的那個年代武器管制實在嚴格,而他又不是什麼黑色會人物,也沒有那麼多的錢去購買,最多買買菜刀或是鐮刀,其他什麼槍砲之類的東西,以他這種平凡的小市民,能看到就很稀奇了,更別說買到手。

緊緊攀住樹枝,努力搜尋鑰石空間裡能派得上用場的用品。

掃把?

太陽能電風扇?

多功能舒服椅?

他媽的,他帶來的東西還真的是生活化!

除去衣服跟日用品,全都是一些清潔打掃用具……

等等!清潔打掃用具?

突然想到剛搬到公寓時為了徹底清潔房間而買的一大瓶東西還沒用完,被他很省地塞進空間裡。

從空間取出那一大罐的鐵罐,眉頭皺得死緊瞪住。

這東西有用嗎?

X蟑!蟑螂!螞蟻!通通死光!

一瓶超大容量的噴霧殺蟲劑………

第六節

對他們那個時代已經對各種藥劑身經百戰的昆蟲來說,不過是小case的殺蟲劑配方,可是對抗藥性進化不如昆蟲的人類來說,這東西不用吃上半瓶還是會死人的,尤其是噴到臉上時那種刺激跟味道。

抽慉著嘴角,打開瓶蓋。

「呲~~~~~」

一陣很熟悉的味道立刻傳遍四周,像白霧一樣的藥劑迅速散佈在空氣中,一點一點落下,灑在底下怪獸張大的嘴裡,凶狠的眼睛中。

「吼~~~~~~」

激烈的哀嚎聲不斷狂吼而出,前面幾隻眼睛被噴灑了許多藥劑得兇獸,痛苦地在地上打滾掙扎,比較週邊的幾隻也因為那過於刺激的味道而影響敏銳無比的嗅覺,不斷地做出噴射的動作。

朱朔華戰戰兢兢地看著這些野獸的反應,手裡不停歇地像四周噴灑大量的藥劑,一下子之間似乎的確有效地終止了這些野獸的撞擊。

不會吧?

真的有這麼毒?

就在他以為可以這麼逃過一劫的時候,因為痛苦而緊閉雙眼的兇獸停止打滾哀嚎,開始發了瘋似的不斷往前衝撞,有些成功地狀在樹幹的中心點,有些依然無法確認方向的兇獸則是直接衝撞到同伴的身上,然後不顧敵我的開始狂咬。

瞧見開始有兇獸互殘時,朱朔華呆了一下,還沒開始有機會慶幸作戰成功,底下幾隻撞擊成功的兇獸讓樹木產生巨大的搖晃,那力道之猛讓朱朔華差點攀不住樹幹摔了下去,不自覺放開抓著殺蟲劑的手固定自己的身體,接著耳邊聽見物體掉落的聲音之後,才反映到自己做了啥傻事,竟然把僅存唯一有用處的防身武器給丟了出去。



雙眼死命瞪著那已經滾到戰圈外的殺蟲劑,在幾下猛烈撞擊時心裡的懊悔更是讓他恨不得一刀砍了自己,在這樣下去他肯定會在這棵樹倒了之後落入那一堆噁心的嘴巴變成一塊塊肉削。

眼睛死瞪著那一罐仍然緩緩滾動著的殺蟲劑,剎時間內突然忘記了底下依然處於狂暴狀態的兇獸,如果雙眼可以殺人的話,那麼那一罐堅硬的殺蟲劑恐怕早已經被刺穿數百個洞。

誰都沒料到的是,殺蟲劑沒有刺穿數百個洞,但是竟然卻在他的目光底下,輕輕的抖了一下,然後立了起來。

見鬼了!

空無一人的草地上是誰有能力把那一罐東西給立起來的?

那些野獸?

不可能,它們還在發瘋地想辦法把他給撞下來,那現場唯一除了那些野獸之外的生物…………

是他自己嗎?

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從驚愕到疑惑,又從疑惑慢慢、慢慢地轉為恍然大悟,原本睜大的雙眼,專注地註視著那一個長罐,然後似乎整個空間中有什麼東西晃動了一下,原本立在草地上的長罐,在眨眼間回到朱朔華的手中。

果然,腦域的開闊,除了在動腦筋之間的記憶力予領悟力增加之外,腦波似乎也變強了,強到可以在一個意念之間,移動一個物體,換而言之,他絕對可以再發現自己其他的潛發技能。

要不是此刻依然危機重重的話,他早就已經大笑出聲,原來他也有變成超能力者的一天,可惜已經沒機會上電視騙騙錢,勾著嘴角,輕輕地按下手中長罐的按鈕,在意料之中的聽見底下哀嚎的聲音。

慢慢地,攻擊停了下來,反應敏銳的兇獸察覺那些噴灑下來的物體對自己所產生的傷害,依然倖存的幾隻緩緩將高大的體型往後移動,虎視眈眈地瞪著樹上那一個讓它們曾經以為弱小的生物。

朱朔華稍微鬆了一口氣,底下內圈的草地上充滿著被撕裂的肉塊屍體,要不是他早已經看慣了平常恐怖電影裡的畫面,恐怕自己那個脆弱的胃早已經開始翻滾,但,那血腥味道畢竟依然令人作惡,他趕打賭自己接下來的幾天恐怕會對肉食有種反胃感。

現在該怎麼辦?他不能繼續耗在這裡,手中的殺蟲劑遲早會噴完,那些過度聰敏的野獸恐怕很難在讓它們有機會像這樣瘋狂,不*他們自相殘殺的話,這殺蟲劑也殺不了他們,而且這麼濃的血腥味,要是引來更難纏的其他肉食性動物的話,那就更淒慘了。

看看手中的真空壓力罐,上面有著很清楚刺目的易燃燒警告,心裡想著是不是有可能利用一下。

不試白不試,反正他隨時可以收回。

瞄準方向,集中註意力,手臂一揚,雙眼銳利瞪著飛出的罐子。

「爆!」雙唇一張用力一吼。

堅固的真空壓力罐嘩當一聲掉了下來,在兇獸間滾了一下。

雖然沒成功,反而讓兇獸嚇了一跳,後腿一彈,往後退了幾步。

可惡!他就知道不會那麼容易。

幸好沒人在旁邊觀賞,不然一定會覺得自己像個白痴。

一個念動,罐子再度飛回手中,被嚇退了幾步的野獸再度慢慢*近。

瞄準方向,同樣的動作再一次,只是這次的專注力又更加強了一些,連剛剛那一句爆都忘了喊,瓶子再度匡啷一聲落在兇獸之間,只是這一次兇獸不再“上當”,瞇起雙眼,前腳一撲,壓住了滾動的長罐,也許如果它能思考,心裡必然正想著這下子扣押了那小子的武器,他死定了。

朱朔華管不了那麼多,或者說他也忘了這麼一回事,他只是清楚感覺到自己的意念,似乎又讓周圍的氣息晃動了一下,很輕微,但他感覺到了……

剎時,被壓在爪子下的長罐突然猛烈地爆開,尖銳的鐵片像子彈一樣刺穿野獸的身體,隨之而來的還有兇猛的火焰四處繚繞,異樣的氣體在不到一秒的時間散佈整個範圍。

朱朔華早有準備,在他感覺到周圍氣息晃動的一瞬間,他不怕死地從大概兩層樓半高的樹枝上跳下,剛剛被爪子抓破包紮的傷口崩裂,鮮血再度湧出,將用來包紮的襯衫給染成一片艷紅。

現在卻管不了那麼多,他必須跑,幸運的話也許在剛剛那一次的爆炸就將所有的兇獸全部殺死,或者讓它們傷到沒有太大的攻擊能力,可若是不幸的話,也許連一隻都沒死,甚至那些鐵片跟火焰也完全沒影響到它們的行動。

依他現在的能力,即使不曉得那鐵罐裡的液體剩下多少,鐵罐厚度有多厚,他引起的爆炸有多強,但他也可以知道要讓那些野獸完全失去追殺他的可能性是幾乎等於零。

他只盼望能讓他找到一條出路,或是能有一次一隻解決那些野獸的機會。

第七節

到底跑了多遠的路,他完全記不得,只覺得眼前的景色一棵又一棵的樹不斷自身邊越過。耳邊似乎可以聽到那些兇獸的嘶吼,偏偏雜亂的小路上只看得見他一個人的身影,難道那些吼聲只是他的幻覺?

他不知道,因為他不敢往後瞧,怕這麼一瞥眼間,腳下慢了那麼幾步,自己就成為那些銳齒下的犧牲者。

腦子裡不斷重複著,不要追過來!不要追過來!

除了這句話之外,再無其他。

慢慢地,他似乎真的感覺到那些嘶吼聲越來越遙遠,不清楚究竟是自己的耳朵在失血過多的情況下失去聽覺,還是真正的沒有聲音。

不管怎樣,他慶幸,自己還沒倒楣到家,在夜晚之前,他及時找到了一棵更為高大的樹,用盡最後的一點力量爬了上去,同樣將自己固定在樹幹上後,才真正終於籲了一口氣。

之前那些似乎不是幻覺,一隻只可怕的野獸很出乎意料之外的沒有追上來,讓他得以跑出一段距離,雖然不曉得為什麼,但是他還沒傻到跑回去去找尋原因。

看來剛來到這個世界,一開始就已經危機重重,一點也不像網路小說中的主角,一開場就可以很YY地拿槍掃射或是遇到什麼最高等級的召喚獸。他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和母親去世之後一樣,只有自己一個人過著總是自言自語的日子,然後漸漸地連說話也失去了興趣,久而久之有一天會發現,彷彿開始忘了怎麼開口說話。

從空間中取出一些乾糧,他帶的東西基本上都是很生活的用品或是一些特別的科技小零件,至於其他什麼特別的工具或是武器,一來找不到門路,二來他也沒那個錢買。

不過他總是得到了一樣特別的東西不是嗎?

鑰石的能力。

轉眼遠遠望著不遠處在月光下盛開的小花,當注意力越來越集中,彷彿天地間就只剩下他跟那朵花時,像是佰合一樣的花朵輕輕地凌空飛起,緩緩地飛到朱朔華的手中。

整個過程連一分鐘的時間都不到,他已經抓住了這種能力的訣竅,只要經過時間的粹練,相信要形成驚天動地般的攻擊並不是不可能。事實上,他想到的更多,從一開始發現這個能力之後,他立刻聯想到地球上所謂的特異功能人士,有的人可以隔空取物,像他現在所做的一樣,有些人可以空手生出火來,那是不是同樣同理可證?

盯著手中的白花,上面有一滴水珠,在月光下晶瑩剔透地格外美麗,如果可以再多一點的話,像這樣潔淨清澈的水,喝起來想必爽口無比。

想著,白花花瓣上的水珠輕輕震動一下之後,令人眼睛幾乎難以察覺地,慢慢轉了起來,除了自轉之外還在同一個花瓣上轉圈,每轉一圈,水珠就變大了一些,從小小如米粒的大小,變成小指指頭那麼大,然後漸漸地,潔白的花瓣似乎再也承受不了重量,水珠一個滾動下滑,落入了中心的花蕊中,接著一個呼吸之間,如鬥狀的花朵中央,盛滿了像剛剛哪滴水珠一樣晶瑩的清水。

朱朔華微笑,他證實了自己的想法,現在的能力還不是很強大,但是只要他想,他就能做得到,去控制這個世界中的事物,以及能量。

他喜歡自己這個能力。

只要努力就能掌空一切的感覺很好,至少對於未來的一切,目標似乎是更明朗了一些。

似乎只要是人,就會喜歡那種掌空一切的感覺,差別只在於,有野心的人,他想掌控的是人心,喜歡那種將每個人都擺佈在自己手裡,樂愛享受那種高高在上無人能敵的優越感。

他也是人,卻不是有什麼大野心的人,他所有的野心都放在如何讓自己可以過得更好,他不想掌控別人的生活,他想掌控的是自己的生活,而不是那麼輕易地去隨著所謂的命運擺動。

想起離開地球前,軒澤眼中似有若無的了然,看來他今天所經歷的一切,他的心境將會有什麼樣的變化,早已經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閉上雙眼之前,他確定一下自己身上的傷口是不是都包紮好消過炎,然後期望許多事情除了好還可以更好,然後有一天,換他用那樣的微笑去看待一切。

第八節

一個美麗的女子一雙明亮水藍的大眼,靜靜地註視著他,那一雙佛總是藏滿深情的眼瞳,有著對他的無限寵愛。

這樣的一雙眼睛,他再熟悉不過,即使事隔多年,他依然記得這樣的一雙眼睛,屬自己那個總是純真去看待這個世界的母親。雖然自己是父親的孩子,雖然自己的父親辜負了她,但是對於他這一個唯一的兒子,母親的雙眼裡從來就沒有任何遷怒的怨恨,一直都是細心照顧他,寵著他,愛他。

他喜歡這樣的母親。

但他心裡很清楚,就算自己有著和母親相像的容貌,但個性卻永遠不會像母親那樣。

母親那樣的個性,只會在這個現實的世界裡,默默消逝,讓愧對她的人,永遠也不會明白哪深藏在心裡的怨其實有多麼深。

有太久的時間,不曾在夢見過媽媽。

多久?

事實上,從母親過世之後,他就不曾夢見過,至少在他的記憶裡,不記得曾經有過,也許就是怕見到母親的容顏中,會帶著任何的不甘與不快樂,他希望母親在過世之後,可以擁有和在活著時不同的生活,那就是幸福……

此刻如此的突然出現在他的夢裡,是為什麼?

伸手,讓母親伸出的手輕輕抓住,只是過去總是能讓那一雙柔夷包覆住的小手不在,夢裡的自己是現在長大的模樣,他可以清楚瞧見自己修長的手指,寬厚的掌心,與母親的手交疊,然後像過去母親包覆自己一樣,他將那一雙柔白給握在雙手掌心。

「媽媽,你看,華兒長大了。」

母親笑了,很久很久沒有瞧見母親這樣開懷的笑容,像是放下所有的一切,再也沒有其他負擔。

雙眼凝視著這樣的笑容,朱朔華突然之間明白了,明白為什麼在這麼多年後,他會再度夢見他最深愛的媽媽。

原來,他一直是母親最後的牽掛,在去世前的那一刻,父親的負心對媽媽來說,再也不是心中最沉重的憂,那一種對人世的無法忘懷,來自於他,來自於對這個唯一孩子的關懷,怕他一個人在那樣庭院深重的家族裡,會和她一樣一輩子也難以去尋找真正的人生,猶如被囚禁的鳥,無法高飛。

如今,擁有鑰石的能力,來到了這個再沒有何家族關係的世界,那一層無形的牢籠,再也無法影響他的想法、他的生活,即使在面對多大的困難,他都可以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與心思去面對。

就像在對付那一群弒血的野獸一樣,他的人生全交由自己決定,不論是生是死。

很難得的,朱朔華總是冷淡的臉龐,露出了笑容。

「媽媽,你看著,我會讓自己擁有一雙堅強的翅膀,用自己所努力得來的一切,好好去面對將來的人生,去看看這一個變化萬千的世界,所以,你再也別擔心,華兒會將過去的束縛拋開,好好的去過生活,即使將來要面對的一切是多麼困難重重,但我絕對不會輕易的放棄。」

夢裡的母親點點頭,取出被朱朔華握在掌心的手,然後展開雙臂,最後一次將自己最牽掛的孩子抱在懷裡。

那種只有母親才能擁有的馨香與溫暖,懷念得幾乎令他落淚,在這一刻他只希望這樣的夢可以久一點、長一點,然後夢醒之後,他會帶著這樣的溫暖,好好走自己的路。

一下子,夢裡的自己,化成當年那總是過於成熟的男孩模樣,圓潤白晰的雙臂攬住母親的頸子,在那美好的懷中,安心地閉上雙眼,笑著做一個夢中的夢。

媽媽,請給我最後一次的擁抱……

等到明天……明天醒來,我會勇敢的跟你說再見……

再見!並且不再掛念…………

第九節

由於做了一個好夢,因此雖然全身僵硬痛到不行,朱朔華還是帶著笑容迎接新世界生活的第二天。

「痛死了。」

由於昨天的情況實在是過於緊急,因此在處理傷口上有點過於草率,因此全身上下不但隱隱做疼,每一個傷口處還有點發熱,看來是發炎了。

小心揭開包裹傷口的布條,從空間裡拿出一罐礦泉水跟一個急救藥箱,忍著痛把紅腫的傷口快速清洗上消炎藥粉,然後用剩下的水灌進幾顆消炎藥錠,希望這可以讓傷勢緩和一些,要是再讓這些傷口惡化下去而發燒,他可不確定自己還有辦法跟這個森林惡鬥。

昨天是夜晚,在黑暗的狀況下視力有限,所以沒發現自己究竟是跑到了什麼樣的地方,只記得依照一開始觀察的方向,往有可能出現村落的位置跑。現在四處一望,才發現自己似乎闖進了一個像是仙境一樣的地方,由於身處的這一棵大樹相當高,因此他可以瞧見不遠的地方,有個湖泊在光線照耀下顯得波光瀟灩,而湖泊的四周為充滿著各式各樣的花朵跟小草,湖邊還有一個小木舟。

看來他的方向是正確的,昨天的那些野獸也許是明白在過來就是人類的領域,因此才就此卻步,當然,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原因,不過不可能回去察看的他自然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

反正,也不會是什麼太重要的真相。

辛苦掙扎著僵痛的身體,從樹上爬下來,蹣跚地往湖泊走去,一路上所看到的花朵跟一些小草,讓他疑惑了一下臉上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在心裡稍微掙扎了一下之後,還是決定停下腳步仔細看看。

拔下一個長著對稱長葉的草,放到鼻間聞了一下,然後從空間裡取出一個小鏟子,慢慢小心不傷害植物根莖地挖了起來,沒多久一株人形根莖物帶著許多鬚根從土堆裡拔了出來。

人參!

而且看葉子的數量,絕對是超過六年生的野參,而且這個大小有點驚人,要是放在地球的中藥店讓那些老藥師看了,恐怕會驚訝地閔不上嘴。

看來,這個世界跟地球雖然有某些不同的地方,但是也有相同之處,看看這人形根莖,不論是模樣還是味道,都和以前他所嚐到的味道一模一樣。

想了一下,把塞滿的鑰石空間清出一個角落,把那些那順手帶上現在看起來似乎不太可能有用處的家用品給扔掉,開始拔起這附近每一種他認得的藥草,在他出發之前,為了不浪費自己這種剛得到不久的過目不忘技能,可背了不少的書,自然不可能漏掉東方最具權威的藥草學,沒想到立刻就派上用場。

一下子美麗的湖泊在一些小角落處立刻就多了幾個小窟窿,一開始小窟窿的增加速度並不快,但隨著時間慢慢過去,朱朔華受傷的身體開始覺得無比勞累,根本找不到太多的力氣去挖這些草藥,後來想起自己還不太熟練的念動力,於是漸漸地,如果有人在旁邊看著,就會發現第一個小時,有一個鏟子在半空中飛舞,不斷著剷出泥土,然後藥草飛到一隻修長蒼白的手中突然消失。第二個小時,鏟子被丟在一旁,朱朔華坐在湖邊,目光所看著的地方,泥土奇異地不斷從大地中撥離,直到完整的藥草再度被收到鑰石空間。第四個小時,同樣的情景發生在兩處到三處的地面,凡是朱朔華眼力所及的角落,瞬間快速地增加窟窿的數量。

「快死了。」

本來以為可以像這樣不斷進步下去,然後直到塞滿之前所清出來的空間,沒想到卻遇到了障礙,雖然這障礙不見得都是不好的結果。

第一個障礙,是他發現這種運用注意力與意念的行為,並不是可以無窮無盡的進行下去,它乍看之下似乎不花任何的體力,實際上當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開始頭昏腦脹、噁心想吐、四肢無力時,他就知道為什麼以前在網路上曾經看到有學生說用腦是最花體力的一項工作,每次考試前後常要準備大量食物才能撐過去,考完更是可以吃下比平常多份量的食物。

至於第二個障礙,是他填不滿那些多出來的空間,他發現隨著他運用腦域的成熟度越高,力量越強,空間也開始慢慢變大,雖然不是很多,但是對於藥草這一種小東西來講,幾乎可以說是像是無底洞,怎麼也塞不滿。

他很樂意看到自己的空間越來越大,但這意味著他一開始鎖訂定的目標必須稍做一下改變才行。

躺在湖畔邊稍微修習片刻,等待昏眩感過去,時間已經過了中午,肚子也開始咕嚕咕嚕作響。

看來他還是必須先找到村莊,空間裡的乾糧或許不少,不過既然軒澤說落點不會離太遠的話,那麼他相信在瞧見這個明顯有人蹟的湖泊之後,他沒必要去浪費那些也許在將來會很有用處的乾糧。

很辛苦拖著幾乎剩下多少體力的身體,重新確認一下方向之後,嘴角不由地淺淺一勾,如果朱朔華能瞧見這時候自己的模樣,他必然會發現這時候的自己跟過去有多大的不同。不再是渾渾噩噩沒有目標,不再是空空洞缺乏鬥志,那一張俊美無比的臉龐,擁有著過去少見的自信與光彩,儘管腳步蹣跚,身上滿是傷痕,然而踏出去的每一步,卻是令人驚訝的沉穩,就像是身為周圍的一切,都長握在他的手中一樣。

也許這時候的他,還沒有軒澤那充滿著對人世間透徹的清晰與安和,但已經開始擁有一個非凡的人物所能擁有的光彩……那種相信自己能力的信念。

第十節

蕾莉紗每天早上都會​​到小鎮旁的森林裡去摘一些可以食用的野菜,別看每一天所能摘的野菜實在是不多,但是很奇怪的,野生的菜類吃起來格外有種香味,特別受到客人的歡迎,因此家裡飯菜後頭雖種了不少的菜類,她依然每一天在早上很早的時候就會拿著籃子到森林邊去摘採。

而今天稍微有點不同,早上摘的野菜正好在最後一批商隊離開時吃完,可是鎮上的牧師一項有到他們餐館用晚餐的習慣,她爸爸也都會特別為牧師準備一份早上留下來的野菜,沒想到今天負責挑撿菜葉的小將一個沒注意,把最後的一份野菜遞給主廚,等到最後一批商隊離開,大家需了一口氣開始整理廚房時,才發現這個問題。

所幸問題不難解決,小鎮幾乎就蓋在森林邊,她只要不要在太晚的時候出門,在這種純樸的小鎮上一個人行動,不管什麼時間,都沒有太大的危險。

因此她跟父親吉達說了一聲之後,立刻提著菜籃來到森林的邊緣,心裡想著快點摘好一人份的野菜就趕快回去,多摘也沒用,間隔太久的時間,野菜到了隔天就不新鮮了,所以並不會為了省下隔天早上的工作而多摘一些。

結果這種每天都要進行至少一次的例行作業,竟然差點把她嚇壞了。

在平常她摘野菜的地方,竟然有一個少年辛苦的倚著樹幹喘息,身上的衣服雖然怪異了一些,但是在那被野獸抓過的痕跡襯托下,便顯得不足為奇為道,尤其那透著血液的布料,和臉上蒼白發青的顏色,更不難猜出這個少年曾經在森林裡頭經歷了什麼。

蕾莉紗可能是個純樸的的鄉村少女,但不代表她沒有見識,由於家裡工作的關係,她從小就接觸過各式各樣的人物,對於陌生人她並不會有太多的恐懼,尤其她所看到的這一位,不過是一個狼狽傷痕累累的少年,一看就知道不會有太大的攻擊力,因此她深吸一口氣,快步的向前跑到少年的身邊探看。

「那個,你還好吧?需要我幫忙嗎?」

朱朔華喘著氣,他早聽見有人*近自己的聲音,只是實在是太過於疲累,沒有多餘的體力去觀察*近自己的人究竟是誰,尤其在聽見那悅耳充滿關懷的聲音之後,他確信自己終於能夠有一個安穩一些的環境去好好照顧這一身大大小小的傷痕。

「那個,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知道這句話說了也沒用,因為剛剛女孩所說的話,分明就是一種他完全沒聽過的語言,不過他只是單純的不想在這個世界一開始,就成為一個不懂禮貌的小子。

果然,蕾莉紗對她所說的話一頭霧水,大概可以猜想到這個少年也許來自於一個特殊的部落或是國家,因此她乾脆伸出手,扶住那似乎已經開始搖搖欲墜的身體。

「啊!你在發燒,一定是這些傷口的關係。」一接觸到朱朔華的肩膀,一雙手馬上就可以感覺到破損的衣物底下,那蒼白的肌膚正散發出驚人的高熱。

「你必須快點休息,我帶你回我家,晚上牧師正好會到我家餐館用餐,他可以幫你看一下傷口幫你治療。」明知道自己說出的話這少年可能一個字也聽不懂,但是她覺得在這種時候,他應該最需要有人在旁邊關懷,​​她過世的媽媽曾經說過,身體不舒服的時候,也是人最脆弱的時候,所以不管朱朔華聽不聽得懂,她都開始用最輕柔的話語開始鼓勵他往村鎮的方向走。

「我叫蕾莉紗,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怕他不懂,將自己的名字又重複了幾次,然後指指自己,沒想到這樣的動作,竟讓她有了長大後的第一次心動,朱朔華原本一直低垂著頭抬了起來,順著她的手指看向她,他那雙繼承母親的深藍眼瞳,就這麼直直地望進蕾莉紗的心裡,即使到老,也一輩子忘不掉。

朱朔華別說那已經被鑰石提升了不少能力的腦袋,就是在過去也不是笨蛋,稍微聽了一下,就知道蕾莉紗的意思,對於這個善良的女孩子,他也不好老是扳著一張臉,更何況很可能接下來的日子,還要*她幫些忙,於是他扯了一下臉上幾乎僵硬掉的臉皮,露出還算是不太怪異的笑容。

「朔華,我的名字就叫朔華。」

朱這個姓,他覺得有沒有已經沒有太大的差別,若是一定要提,只因為他還欠著這一家子把他從小養到大的那幾分錢,雖然這幾分錢並不能彌補那麼多年來母親的失望。

朔華…………

蕾莉紗一下子就將這樣一個字眼給記在腦海,瞧見那張好看的臉正對自己笑著,饒是從小就以更看慣了各種男人的她,一張秀麗的臉龐也紅了起來,若是讓她那老把自己女兒當成男人婆的老爸看到了,八成會以為發生了什麼可怕的天災**。

朱朔華沒注意到她的臉紅,因為在她的扶持下,他終於真正清楚的瞧見了前方不遠的小鎮,一棟棟木造的房子並沒有什麼經過設計的美感,樣式純樸的就彷彿一個個堆疊的積木。

不過即使是如此,他還是被這樣的情景感動了。

在地球上,由於人類的科技始終尚未達到暢遊宇宙的境界,因此逃脫不了太陽系這一塊地域的人類,雖然心裡清楚著也許在遙遠的星際那一端,也許有著和他們一樣擁有智慧的生物,但其實在缺乏刺激的生活中,卻總是盲目地以為地球是世界的中心,地球是全宇宙唯一的一塊天堂一樣。

如今,當自己真正親眼瞧見另外一個不屬於地球任何角落的文明時,心中那一個被封閉的塊壘,就這樣崩塌。

這裡,一樣有文明。

身邊的女孩,一樣和自己一般擁有修長的四隻,共同的五官與一樣的腦袋。

其實,他來到的這個地方,並不是真正完全的陌生。

感動的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他不覺得自己是個容易怯懦的人,不過當你來到另外一個世界,心裡想著也許要跟一堆擁有怪異模樣的外星人相處時,心裡若是不會感到忐忑不安,那才奇怪,現在放下了最後的一點擔心,原本死命支撐的身體突然軟了下來。

「咦?你怎麼了?」

蕾莉紗覺得肩膀的重量徒然增加,原本還有些恍神的腦袋馬上回過神來,發現剛剛還看著自己的臉龐突然垂了下來,原本就已經蒼白發青的臉龐現在更是連一滴血色都找不到。

深吸一口氣,慶幸自己從小在家裡勞動所培養出來的體力,幾乎是拖著比自己還要高上一點少年,辛苦地往家的方向前去。

不曉得……會不會被老爸罵慘了…………

第十一節

何止罵慘了。

當吉達叔叔瞧見自己女兒不過是到外面繞了一圈,竟然就拖抱著一個男人回家時,那幾乎可以傳到雲端的大吼聲,馬上就讓小鎮上的人知道蕾莉紗帶了一個陌生少年回家的事實。

“我什麼時候教過你去外面轉一圈帶男人回家了?”

“你是沒教過我怎麼帶男人回家,但是倒是讓我在八歲的時候就知道怎麼洗男人的內褲!”

拜託,自從母親過世至今也有將近十年的時間了,老爸的個性她比誰都還要清楚,怎麼可能會怕他那單純只是面惡,其實不太凶狠的個性。

「你你你!翅膀長硬了就想飛了是不是?這麼跟你老爸說話!」

就算這個時間飯館裡沒有幾個人在,吉達依然忍不住望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人聽見之後,才鬆了一口氣,不過一張老臉還是紅得像喝醉酒似地。

「哼!要是翅膀硬了就想飛,早幾年就飛了,怎麼還會在這裡幫你這個中年大叔洗襪子、叫你起床、在你想媽媽亂喝酒的時候拖你回床上睡,說起來拖著男人跑搞不好就是你幫我養成的習慣。」

「你!你!你!」

粗大的手指指著自己伶牙俐齒的女兒,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這到底是誰教出來的小孩!

「那個,我看吉達啊!就依蕾莉紗的意思,先照顧一下這可憐的孩子,你們看看他還在發燒,你們這樣吵下去,到時候就不是蕾莉紗拖個男人回家那麼簡單,要是死在你們飯館,看還有幾個人敢上門吃飯。」

其實早在門口就聽見了這一對父女兩很寶的對話,礙於吉達的面子不出聲而已,但是想起這麼多年來他們兩個人吵架對罵的方式可以維持半天的時間,為了自己的晚餐著想……當然,也為了那個少年的傷勢著想,他還是進門出聲阻止兩人繼續下去這種將**曝光在所有人面前的對話。

「啊!牧師,你趕快過來幫我看一下朔華怎麼了,他剛剛才昏過去不久。」聽他這麼一出聲,兩個人的反應

一個是鼻孔朝天哼氣,另一個則是衝上前拉著他的手,把人給拖到朔華身邊。

牧師在心裡哀嘆…………這可不是他期待的反應,怎麼就沒有人先想到他忙了一天,晚餐還沒用呢?

不過職責所在,牧師還是上前看了一下這個躺在椅子上的少年的情況,確定他只是單純因為傷口發炎跟體力透支造成的發燒之後,才轉身跟著急的蕾莉紗要了一份晚餐… …說起來,他還是忘不了他的晚餐就是了。

「那牧師,他情況怎樣了?」

「不要緊,看來他把自己的傷口處理得很好,甚至比小凱的技巧還好,等一會兒你晚餐幫我送來之後,到小凱那裡拿一份退燒藥,大概到明天一早就會好多了。」小凱是跟在他身邊學習簡單醫藥常識的孩子,等小凱長大,自己老了的時候,也許這個小鎮上牧師的職位就會由這孩子繼承,就像許多年前的他一樣,也是這樣從老牧師的手中接下位置。

「老爹,你去廚房跟波果吩咐一下牧師的晚餐,野菜在這,我先去找阿凱拿要。」不等兩人答應,纖細的身子已經衝出飯館大門,留下愕然的兩個大男人跟躺在椅子上的少年。

「這孩子,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吉達,先把這男孩子背到你們的空房間休息吧!」吉達哼聲,先拿著菜籃去給廚房裡的波果

準備一下晚餐,然後走回來的時候牧師還可以瞧見他一臉不甘願又碎碎念的表情,尤其在抬起朔華的上半身,看清楚朔華的模樣之後更是一臉鐵青。

「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養了她這麼多年,竟然就這麼為了一個漂亮的男孩子跟老爹吵架,一點看男人的眼光也沒有,看看這張臉、這麼輕的身體,哪比得上我們這些健壯粗獷的好男人,要知道好看的男人最不可*,要是哪一天…………」背著人上樓一路抱怨,要不是有牧師在一旁看著的話,他恐怕會直接把身上的人給丟出去。

「吉達,我看你就認命吧!蕾莉紗她都快十八了,也該是找個好男人嫁掉的時候,你總不能讓她陪我們這些老頭子一輩子你說是吧!」

來到一向無人使用的閣樓小房間,吉達把人粗魯地丟在小床上,牧師只好苦笑著幫忙把朔華的姿勢移動好,拉出櫃子裡的被子替他蓋上。

「我又沒有要她陪我一輩子,我也知道她一個沒結婚的女孩子家老呆在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不好,但是你知道,我們身為父親的人總是希望她可以找到一個好男人嫁了……像這一個…………就免了,怎麼看怎麼像個少爺」他就是不滿意女兒帶回來的這個少年模樣就是了。

「你幹嘛這麼排斥這孩子,這世界上成功的人可不見得都跟你一樣是孔武有力型,事實上有大多數的名人都是像這孩子一樣斯斯文文的,人啊!光*有力量是不夠的,腦袋才是最重要。」看這孩子身上的傷口,可以猜想是怎麼從野獸的手中逃出,能從野獸口終生離的孩子,而且將自己傷口處裡的這麼好,想必一定是個有能力照顧自己甚至是照顧別人的人,他倒不像吉達那樣這麼排斥,也許自己的職業也是用不到什麼體力,光*腦子幫忙的關係。

「就是這樣我才不喜歡,最好他傷養好之後就快點走,我這裡也沒多餘的錢去養一個不能幹活的人。」

除了這孩子實在跟他預期的女婿模樣差太多之外,重要的是他不認為自己那其實很單純的女兒,會適合像這樣踩在社會地位階梯上端的人,那就像一朵簡單樸素的小花,擺放在滿是寶石綢緞的房間一樣突兀。

他總覺得這個男孩的出現,總有一天會傷了他女兒的心。

他們所居住的半湖小鎮,並不是一個十分繁華的地方,但每年經過小鎮的各式各樣人物,其中不乏像這少年這樣看起來出高貴的人家,他們不需要說話,甚至是默默地待在角落,你總是那麼容易地就可以感覺到他們的不一樣,即使他再多麼的不甘願,即使他清楚自己這一輩子是怎麼努力的過活,但是心裡一直就是有個聲音,清清楚楚的告訴自己,在人生的金字塔上,你永遠越不過他們的肩膀。

這樣的聲音,年紀越老時越是清楚,漸漸地習慣自己以為看開,其實不過是選擇漠視。

他的女兒是最令他驕傲的寶貝,也是他心目中最好的小女孩,只是不得不咬牙承認,這樣的寶貝,站在這樣的人身旁,永遠也不會有光芒。

他寧可自己的女兒是綻放在小鎮中最受寵愛的小花,也不願她在眾花中卻感到寂寞。

對凡事比吉達還要看得開的牧師,輕易地從他的目光得知他的想法,抬手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拍了拍。

「吉達,孩子的生命是他們自己的,如果不希望蕾莉紗的將來擁有後悔,那麼,讓她自己去選擇。」上天賦予人類的,不只是選擇的權力,還有走下去的

勇氣。

勇於走自己所選擇的路,哪天抬頭,心裡的那片天空,才會如眼睛所看見的那一片藍一樣,多采多姿。

第十二節

朱朔華睜眼。

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透過明亮的玻璃窗瞧見蔚藍的天空,柔柔的光線斜斜地照射而下,那種熟悉的溫暖,教他幾乎忘記這裡已經不是過去他所熟悉的世界。

輕輕地,抬起手,碰到那一片明亮的窗,看似無瑕,其實仍有些細微的不平,而且頗厚,要不是光線充足的話,恐怕外頭的景色會是一片模糊,還不是很進步的技術。

蕾莉紗手中捧著水盆,剛進閣樓的小門,就瞧見那俊美的少年正伸出修長的手指抵在她和媽媽最喜歡的小天窗上。

「那是我小時候,爸爸為了討媽媽歡心,狠下心跟路過的商人買的,整個小鎮,就只有我們有,爸爸為了能讓這麼小小的窗子可以瞧見所有景色,還量了好久的距離,在夜晚可以輪流瞧見雙月輪流劃過星空,很美很美………啊!我忘了你聽不懂我說什麼……」瞧見朱朔華轉頭,用疑惑的眼神望著她,才想到之前曾發生的溝通問題,一張俏麗的臉龐不由地紅了一下。

「來!你已經昏睡了快一天的時間,先清洗一下傷口吧!」指指他身上的傷口重複說了幾次。

朱朔華沒有反對,事實上他也很討厭自己現在身上的狼狽,於是很快地解開身上的束縛,接過蕾莉紗手中的毛巾,仔細地清理身上所有灰塵,沒注意到蕾莉紗好不容易消退的緋紅再度暈上雙頰。

不過這可怪不了朱朔華,畢竟在他所處的環境,只要不三點全露走在大街的話,其他遮體的佈到底有多大,也沒有多少人會好奇臉紅,但是對只看過自己父親打赤膊的蕾莉紗來說,根本就是在考驗心臟的強壯,她覺得瞧見那屬於少年特有的纖細與健壯並融的身體,那一瞬間她的心臟差點沒從喉嚨給蹦了出去。

「混蛋!你在做什麼!」

其實一直偷偷跟在蕾莉紗身後的吉達,反應慢了一拍,瞧見朱朔華脫衣服的那一刻,一把怒火先燒到腦門,然後被燒焦的腦袋也不知道轉多少圈,才讓嘴巴找到聲音大吼出聲,不過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他那純潔可愛的寶貝,竟然連遮也沒遮,直直的盯著一個陌生少年的胸膛臉紅。

天知道再如何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聲色也禁不起這突然的如雷一吼,朱朔華差點沒從床上跳了起來,睜大雙眼瞪著勉強把自己高大身體塞進閣樓小門的壯漢,那模樣跟驅邪的鐘魁像有得一比。

小床旁邊有個嚇得更厲害的。

這根本是心臟連續雙重考驗,猛拍著胸口,蕾莉紗開始懷疑自己心臟剛剛是怎麼撐過那一刻活到現在。

「臭老爸!你要嚇死我喔!嚇死了以後誰幫你洗內褲!」語畢,一個小閣樓裡同時有兩個人臉色脹紅。

一個是覺得臉被女兒丟光的吉達,然後排除完全聽不懂兩人說話的朱朔華,另外一個自然是忘記朱朔華聽不懂他們說話的蕾莉紗。

天啊!她在他面前說了什麼沒氣質的話?

快殺了她吧!

蕾莉紗遮住臉龐差點呻吟出聲,然而從指縫中瞧見朱朔華疑惑的表情,這才想到他根本就聽不懂他們的對話,暗地裡籲籲了一口氣。

不過,由於兩人表情實在是生動無比,朱朔華不難猜出他們之間的對話可能關係到什麼羞於見人的私事,可惜語言不通聽不懂。

看來,現在最重要的,是必須先學會這個世界的用語,他相信這對他來說並不難,語言的一開始都是死背的東西,而他目前的腦袋最不缺乏的就是背誦的能力。

想了一下,從空間裡取出一個裝飾用的胸針,那可以說是他自己少數的裝飾品之一,以前參加家族之間的聚會時,父親讓人送來的禮物,為了不讓他給他丟臉。

他不曉得這東西在這個世界算不算珍貴,在地球的價值觀中,光是上面的小鑽石跟丹泉石就值不少錢,更別提那出自於大師之手的手工了,在這文明仍在不算進步的世界中,它的細緻度應該可以價值不少才是。

結果,父女兩人根本是眼珠子差點沒滾下來,尤其是曾經去過大城市歷練過的吉達,連從貴族身上也不曾見過做工如此細緻的裝飾品,上面的銀色細絲如發一般,一線一線交錯成為菱形的網,網上中央部分相牽著以深深淺淺藍色為基調的寶石,正中央一隻由銀絲鑲嵌著藍紫色丹泉石的蜻蜓斬著雙翼彷彿隨時都會朝天際飛去。

「這好漂亮!」

女孩都是喜歡這一類閃亮的裝飾品的,尤其這一款設計是為了搭配三件式西裝禮服而造的,因此略成中性化,男女皆可使用。

「這是?」接過朱朔華遞來的胸針,蕾莉紗小心翼翼,深怕摔壞了。

他知道這是一個問句,也可以猜出意思,於是指指床鋪,比一下吃飯的姿勢跟翻閱書籍的模樣。

「你是說,這要用來代替住宿吃飯的費用……還有學習?」幸好這裡的確是有書這樣的東西,也幸好蕾莉紗夠聰明,要不然換成吉達,那燒焦的腦袋可以猜出吃飯這個動作就已經不容易了。

也不管朔華聽不懂她的理解,蕾莉紗迅速地轉身面對小床旁邊的一個木箱,取出脖子上一直掛著的一條項煉,用上面垂掛的鑰匙將鎖給打開,掀開箱蓋露出裡面的幾件陳舊物品。

這箱子是母親過世之後她整理出來的,有母親幾件留給她的珍貴衣服還有親手縫製的玩具,跟幾本從經過商人手中買下的童書,上面有圖畫又有文字,應該最是和給剛學語言的人看。

「可惜,書很貴,所以就這幾本,等你先看懂了這些,我再從我房裡拿一些故事給你。」把書遞給他,很高興地看著那一雙手翻開紙張,看著他的視線到哪裡,還出聲告訴他怎麼念。

來看看病人的情況怎樣的牧師,瞧見這一幕,還有臉上表情多端的吉達,心裡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尤其在發現那很認真的聽蕾莉紗讀書的少年,竟然在翻過一本書之後,就已經記得所有的發音與內容之後,他更了解到老朋友的擔心,也許終將成真。

第十三節

後來,吉達拒絕了朱朔華得那一份胸針,他太清楚那有多珍貴,在這個小鎮,並不適合擁有太珍貴的東西,哪可能會帶來災禍,任何一個平凡人家擁有無價之寶,沒有保護它的能力,只會引起搶奪。

蕾莉紗也是一樣,她想的不像父親那般深遠,雖然很喜歡那樣美麗的飾品,但是她帶他回來只是一片誠心,並不需要任何的報酬,如果真的要報酬的話,也只是希望可以常常看見朔華的笑容,還有那一雙漂亮的雙眼。

於是,朱朔華也不堅持一定要把東西送給送出,但他不想欠任何人恩情,於是身體稍微好一點的時候,開始在這不大的飯館裡開始幫忙,甚至將記憶中的一些美味食譜,一樣一樣教給了飯館裡的廚子跟蕾莉紗,造成每一個經過小鎮的商旅及傭兵,都慢慢地知道了這個小鎮,擁有多麼美味的菜餚,讓所有人都會停下來,即使吃個茶點也好。

蕾莉紗最喜歡的,也就是這個時刻,因為廚師跟她兩人廚藝程度不同,朔華並不是一起教導,通常都是在用完晚餐後的時間,所有人整理完雜務之後,兩個人會一起待在廚房裡,從要準備的材料,到各種添加調味料的多寡,他會站在她的身邊,一樣教給她知道。

雖然有時候,她會看著他說話的雙唇發呆,然後一樣東西也沒記進腦袋,換來一鍋會吃壞肚子的詭異料理。

雖然有時候,老爹會很礙眼的站在門口,每次兩個人稍微*近點,他就不識趣的開始碎碎念甚至大吼。

雖然兩個人的談話只止於這東西要煮多久,為什麼現在要放進鍋子裡。

但是,她真的很高興,因此每一次就算忙到眼花繚亂,整個廚房被她給弄得亂七八糟,半夜還要收拾,可她總是笑瞇瞇的,尤其當她成功的做好他所教導的菜餚時,色香味俱全的食物進入他的口中,換來讚賞的笑容,她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飛了起來。

不得不承認自己很花痴,但有什麼關係,對自己喜歡的人做傻事,那不是很美好的一件事嗎?

因此就算吉達在怎樣不滿意,兩個人還是在小小的空間裡,相處得十分愉快,一個得到了小小的幸福,一個則是趁著教別人做飯時,自己也可以多多學習這地方的語言和一些生活習慣。

於是在這種將自己融入環境的方法下,朱朔華只花了不到一個月,就將這世界的語言講得流暢如當地居民,並不時地在飯館空閒的時間到牧師的家中,借閱一本本每年由教會及小鎮稅金撥下來的珍貴書籍。

對這件事,牧師很樂見其成,他是一個愛書必且樂愛學習之事的人,可惜這小鎮上的人們願意花時間在書本上的人實在不多,小凱的理解力又缺乏了些,因此朱朔華的出現,讓這些書籍發揮了最好的功用。

除此之外,朱朔華還是個好學生,很多書本上沒有的東西,他都會一一詢問實踐,並且在腦中加以記憶發揮舉一反三的能力,讓他這個臨時的老師格外有成就感,幾乎忘記這孩子來到這小鎮不過才多久的時間,把他當成自己孩子似的只要一找到什麼珍貴的資料或是知識,第一個動作就是找人把朔華給從飯館叫來。

由於不管是餐廳,還是牧師工作的場所與住家,都是小鎮上居民常跑的地方,因此朱朔華的存在,一下子就傳遍的整個小鎮,尤其是許多極少見過像他這樣氣質的女孩,三不五時就會假裝經過飯館,要不然就是手中一有什麼書籍,就臉紅紅地過來詢問要不要看。

這讓蕾莉紗很困擾,有種自己珍藏的寶貝被人給發現的懊惱,只能安慰自己同住一個屋簷之下,自己可以瞧見的朔華,比別人還要更多。

他的融入,為這個小鎮上的氣氛帶來一點熱鬧,雖然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為什麼會這樣,不過對於此結果,他樂見其成,並且滿心感激這些小鎮居民的熱心。

只是,他融入這個小鎮並不代表他將來會成為這個小鎮的一份子,事實上,有許多的事情,小鎮上的居民並不知曉。

第十四節

小鎮居民不知道的是,朱朔華取代了蕾莉紗每天一大早起來到森林摘採野菜的工作,除了真的是摘了不少可食用的野菜之外,藥效甚佳的藥草也摘了不少,而且都是已經人的速度完成,回來時只要特別注意,就可以發現他臉色比平時還要蒼白。

陽光下,如玉修長的手指在空氣中一抓,眼淚般大小的水珠凝結在兩指之間,滑落掌心,掌心向上手臂往上一抬,翻轉手背向上往下一揮,突然間,好似下起了區域性的小雨,一下子打得樹葉嘩啦嘩啦作響。

練習了數月的時間,將注意力匯聚成一個意念只要一眨眼的時間,這個意念可以移動物體,可以凝雨成冰,可以聚熱成火,感覺上,就有點像是西洋故事中所謂的魔法,只是不需要咒語而已。

但這樣的能力並不強,要分等級的話,他就像是裡的見習魔法師,可以移動像自己身體重量的物體,可以小範圍降落嬰兒拳頭大的冰刨,還能發射大概是保齡球大小的火球。

這樣的力量,健美先生,一把槍或一台快速製造冰塊的機器就可以辦到並不稀奇。

他來到這個世界可不是為了當健美先生或是強力製冰機而已。

於是他又想到是不是咒語真的可以加強這些技能的強度?

一開始,念咒完全分散到他的注意力,別說是力量增強了,連之前的一半都不到,換而言之,那些他隨口念出的咒語一點用處都沒有。

實驗了幾次之後,他想到中國的道術、印度的渡化,甚至是日本的陰陽術,似乎都有個固定的真言或是口訣,那麼咒語這東西,是不是並非隨意創造就可以?

將這個想法,與每一次念動時四周氣息的晃動聯想在一起,也許是聲波可以配合或是改變腦波的念動?這樣就能更有效率地完成他想完成的事?

就像瘋狂的研究家一般,他用盡所有他所知道的語言,一次一次以不同的高低起伏反复念誦,在試了幾次之後當他抓住聲波與感覺似乎融合在一起的那一瞬間,差點用一個棒球那麼大的白色火球把小山坡給毀滅,他就知道他成功了,哪一種語言都可以,只要音調順著念動的波輻做改變,更為精進的法術便呈現在他眼前。

堅毅的薄唇終於帶上勝利般的淺笑,明了為什麼有些科學家會被人說為瘋狂,因為當他成功的那一瞬間,他一點也不在乎那小山坡是不是會被毀滅,甚至有種再來一次的衝動,畢竟一個成功的毀滅,有時候更能帶來對自己成就的虛榮。

但為了避免被鎮上的人發現,因此只好更深入森林去實踐,現在的他已經不是那麼怕再度遇上那些凶狠的野獸,甚至可以帶些新鮮的野味回飯館,一路上所發現的藥草多得驚人,他通通放進了沒有時間流動的空間中,等待用得上的那一天。

這個世界,在醫藥方面的成果可以說是非常低落,每每隻要有瘟疫形成,為政者能做的唯一措施就是隔離或殘酷地殺戮。

他不是什麼好心腸的慈善家,但如果有一天,像蕾莉紗所在的這樣一個小鎮,若是經歷了這樣的事,他不否認自己會進自己所能的去解救每一份生命。

「風!」

一陣大風襲來,吹動高高枝幹上的果實,一個個鮮紅模樣像是水梨的果子,紛紛快速從上頭落下,在接近地面的一瞬間,又一顆顆飛到朔華的手中,然後消失進入他自己的空間。

此刻,若軒澤在一旁看著,必然會露出嘉許的笑容,不到半年的時間,每一樣技能都熟悉的如同呼吸一般習慣,那要花費多大的精力與智慧?

朱朔華不需要他人的稱讚,他自己知道自己的進展,尤其在面對可以瞧見自己模樣的鏡子時,額上那一到菱形的痕跡,能力每經過一次的突破,就會發現它的顏色又更深了些,這數月下來,它深得像是夜空一般,偶爾在光線下還會閃爍著丹泉石一般的光芒。

他很好奇,再接著,它會有什麼樣的改變?會不會凸出額頭,或是在這張蒼白的容顏上蔓延。

不管結果如何,他確定自己下一個目標,絕不會是在這裡等待答案到來,軒澤在一開始所給予的極少提示中,他知道如果想要更進步的空間,他必須在這顆星球上去獲得些什麼,而這些什麼光*他一個人的努力是不太可能達成。

他需要同伴。

需要和他一樣擁有鑰石的同伴。

第十五節

半年的時間已經夠了。

今天晚上開始,這個小鎮將會因為一年一度的慶典開始聚集許多來自各地的商人與傭兵,他等的就是這一刻,站穩腳步後的出發前一刻。

一大早進入小鎮的商販便開始慢慢增加,為了應付這麼多的客人,所以他有很好的理由在森林中多待了一些時間,將該取的東西全放進自己早已經擴張得猶如兩個籃球場合並那麼大的空間,然後和過往每一天一樣練到臉色蒼白幾近力竭才停止。

剛剛,他是趁著用過飯後午睡的時間將精神給補充回來,可惜熱鬧的時候,飯館不可能有太多的時間,只好在心中嘆息,跟在蕾莉紗的身後往飯館的大廳走去。

「朔華,你快過來,不是跟你說過今天很忙嗎?還到後面去睡覺!快來幫我把這些客人帶到他們的房間,然後剛剛還有一隊傭兵團說要點你最近剛教給蕾莉紗的那些菜,今天早上摘的菜都用光了,麻煩你再去森林一趟。」

每次這些傭兵一來,最忙得就是他這個負責開酒的,男人嘛!只要一休息就免不了喝點小酒,尤其朔華在三個月之前教他釀的酒最近剛釀好,沒想到一開壇時,那濃鬱的香味,還有簡單過濾之後的干淨得不可思議的琥珀酒色,叫在場的所有人酒蟲都癢了起來,可以說是只要會喝酒的人都點了一杯,連明知道自己正在工作中的吉達,也偷偷喝了一杯,在這種太陽高在照的氣候下,那種潤滑爽口的口感,還有細緻的不可思議的泡沫,馬上就讓火熱的身體得到抒解,可惜得是,如果可以去除掉那苦味的話就更好。

朱朔華瞧了那釀的十分成功的啤酒,在看了一下每一張桌上幾乎都已經喝得快乾淨的酒杯,嘆了一口氣。

看來這時代不但是醫藥落伍,就連造酒也同樣落伍,不冰冰的啤酒都可以喝得這麼痛快,還真是服了這些人。

轉身,跑到地窖中,確定沒有人跟下來之後,將一桶水給凝結成冰用力提了上去。

「啤酒不是這樣喝的!」用利用小刀鑿開不少碎冰塊放在錫杯中,將釀好的啤酒給倒了進去。

「那,再試試看!」

吉達吞了一口口水,也不管自家的地窖啥時候有冰塊了?錫杯一舉,酒一入口馬上就察覺其中的不同之處,不但一樣潤滑爽口,連最後的一點澀味跟苦味都變得淡薄且有著啤酒花所該有的香氣。

「好!」再度忘了工作中不喝酒的規矩,豪邁地將那一杯爽口無比的冰啤給乾杯,大手用力一擦,嘴角邊的泡沫一起送進嘴裡。

朱朔華苦笑,將所有的冰塊全敲碎,放在一個大水桶中,然後將所有乾淨的錫杯全放進裡頭,再將酒譚裡的酒倒進大鐵瓶中一起放入,這些杯子,都是他在發現這個星球竟然也有盛開的啤酒花之後,一邊回憶造酒的方法一邊請人打造的。

儘管啤酒並不是什麼需要陳年發酵的美酒,深度也不如任何一種陳年酒來得高,但,沒有人能否認的是,當在炎炎夏日里工作一天,最想要暢飲的酒類,必然是啤酒無疑。

所以,一個能讓人生更豐富的享受,就該擁有他最正統的喝法。

「老闆!我也要,我再一杯!」

「這裡也是,通通再一杯!」

「這裡也是,老子還沒喝夠,剛剛已經夠爽快了,這一定更好!」

看朱朔華忙碌的動作,所有人終於從吞口水的狀態中回复,趕緊想辦法想從那看起來似乎只能再倒出個七、八杯的鐵瓶中搶到自己的一份。

“放心,都還有,大叔,其他的啤酒要先冰鎮過先等等,至於這幾杯先讓阿加幫忙分一下,我有事情想跟你還有蕾莉紗說。”

在這個小鎮上的日子,他很感謝這一對父女,雖然吉達有時候對他不太友善,但是他可以明白那是護女心切,也不得不說,吉達大叔這麼做是正確的,他沒辦法給蕾莉紗什麼。姑且不論喜歡不喜歡蕾莉紗,重點是他來這裡一開始就有著目標,而這目標,無法讓蕾莉紗這樣一個善良單純的女孩去參與,而他與他們之間雖然模樣是那樣的相像,可這宇宙間,難以預料的事情太多,模樣相像,並不代表他們身上的每一份基因都是相同的,他不知道自己若是與這裡的女孩結合,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所以在地球,許多古代的神話傳說中,神與凡人的結合,通常是不被允許的。

他不自認為神,可,在軒澤透露的支言片語中,他也可以輕易猜測。

每隔數百年,軒澤他們便會開始尋找可以和鑰石相容的人,而這些人來自於宇宙間大大小小的星球,想必模樣也不盡然相同,過去地球曾經像這一顆星球一樣,被當成一個目標大陸,一個他們稱為初始領域的場所,那麼,便不難推測那些神話故事的由來。

當然,這也只是推測,他會去找,去找同樣擁有鑰石的人,來證實自己的想法。

第十六節

「為什麼?這裡不好嗎?」

當朱朔華表達自己有可能會趁著這次小鎮慶典各城市商販聚集的時候,找個商隊一起離開時,吉達的表情是了然而不意外,而蕾莉紗立刻就露出一副好像眼淚就快要掉下來的表情,顫抖著瞬間蒼白的雙唇輕輕地開口詢問。

「這裡很好,蕾莉紗,但在這個小鎮上像這樣過一輩子,並不是我一開始來到這裡的願望,我很喜歡平淡的生活,但那必須在經歷更多的刺激之後。”如果在那時候,他還記得這個小鎮,這個小鎮也還有蕾莉紗這個女孩的話,他會回來。

蕾莉紗咬牙。

她想說那我陪你去!

但她哪來的資格說這句話,從她將朔華帶回小鎮之後,兩人之間的互動,最多就像個朋友或是兄妹,不管是看著她的眼神,跟她說話的語氣,或是和她一起時的一舉一動,他總是不曾給過任何可能的暗示,兩人之間總是存在著距離。

她再笨也能懂得朔華對她根本沒意思,但她總是想著,如果像這樣一直對他好,也許有一天,他會慢慢一點一點的把心放在自己身上,沒想到在這個微小的希望卻破碎得如此徹底。

「一定……要走嗎?」她忍住淚,忍不住想再問這麼一次,彷彿多問了這麼一次就有機會獲得不同的答案一樣。

「嗯!蕾莉紗,謝謝你這些日子來的照顧,如果沒有你,我想我不會那麼快地去適應這裡的一切。」他想學字學說話,是

蕾莉紗辛苦一字一句教他的,也是她提供了他一本本珍貴的書籍,和一個可以容身的住處,若不是蕾莉紗一心一意地讓他留下,那麼,小鎮的人即使純樸,也不會那麼容易就接受了他這樣一個陌生人的存在。

因此,對於蕾莉紗所給予他的,他滿懷感激,但……他心裡清楚,蕾莉紗想要的,是再多的感激也無法給予的。

這些時間蕾莉紗親手幫他做衣服,打掃房間,有空就陪著他一起說說話,那滿眼的愛慕,即時是遲鈍如他,也很難不去發現。

「那是應該的…………」蕾莉紗低頭,輕輕地搖了一下,然後整個房間陷入了沉默。

她不要他的感激。

她不要…………

「我……先下去幫忙,阿加一個人……會忙壞……」久久,啞著聲音,蕾莉紗終於抬起頭,一張俏臉笑得燦爛,只是眼眶中的紅,卻瞞不了有眼睛的人。

朱朔華還想說些什麼,卻哽在喉間,只能看著蕾莉紗轉身很快地跑出房門,那輕輕的腳步聲是那樣的快、那樣的急。

吉達看著女兒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嘆了一口氣之後轉過來看向一臉不忍的朱朔華。

「我要跟你說謝謝。」

「沒什麼,我只是付出點勞力與想法而已,就算沒有這些,我相信你也能在這個小鎮上過著不錯的生活,況且是你收留了我,像這樣有吃有住的地方,可不是說有就有。」

「不是為了這個。」

「……那個的話就不用多說了。」他自己決定的事,沒必要換來感謝這種東西。

「不,我還是要道聲謝,謝謝你體諒我這個為人父親的心情。」

吉達他知道自己不是個聰明的人,可是這麼多個月的相處之下,他也能看出朔華之所以把自己跟蕾莉紗之間的界線畫得如此清楚,有一大半的原因都是他,想來一定是他看出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才會那蕾莉紗的心情假裝視而不見,更選擇在這樣的時刻倉促離開,以他的聰明才智跟所擁有的財寶,他可以選擇更好更安全的方式才是。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離開而已,大叔,該下去幫忙了,我也去摘一些野菜……然後,我會晚一點回來,我想好好的看這一場慶典。」就像

他剛剛所說的,他不要吉達大叔的感謝,他不過是自私地想要走自己的路,那種清高的想法,不是他這種人會有的,就算是,也絕不是第一位。

「我知道了。」

既然別人不需要自己的感謝,一向擅長與人交際的吉達自然不會傻得去堅持,對於像朱朔華這種看似十分冷漠的人,將那分心情放在心中,永遠記得就好。

高大的身體轉身,在要離開房間的那一刻又轉了回來,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笑容。

「那個,我不問你怎麼能在這種時候弄出冰塊,也不會想知道森林裡湖泊四周的小坑洞是怎麼回事,但,你在離開之前,能不能至少教我一下怎麼在你離開之後,還能繼續賣這種冰涼的啤酒?」滿是胡疵的大嘴,突然大刺刺地笑了起來,露出一口黃牙,這小子所做的一些事情,他並不是完全不知道啊!

朱朔華驚訝地睜大雙眼,然後看著那一雙坦然直爽的雙眼,笑了開來,沒想到兩人之間的超齡友情,竟然會是在這種即將離別的時候才開始。

「那可能要在地窖裡頭再挖個更深的洞……看來,在我離開之前,似乎還要忙到深夜呵!我應該控告你壓榨勞工。」 「

反正也不是頭一天。」想起那好喝的酒,他可以在加幾層厚度在臉皮上沒關係。

輕笑,走上前,修長的手抬高,搭在吉達的肩膀上,一個高壯粗獷,一個纖瘦修長,一個的臉總是不修邊幅兇惡的模樣,一個卻是乾淨斯文卻冷漠,兩極化的個體,此刻臉上帶著一樣的笑容,像是多年老朋友似地,一起離開小小的閣樓,留下偏西的日頭,柔和的陽光斜斜地照進那暖暖的小床上。

第十七節

蕾莉紗他們所身處的小鎮,是位於菲嘉國的東南方,在越過旁邊面積廣大的森林後,是菲嘉國最大的港口,但是由於這個時代的科技仍屬落後,造船跟海外遠航幾乎都只有少數財勢驚人的世家才能擁有,最大的船也不過長二十米,數量用一隻手的手指頭就可以輕易數出來,因此雖然說是最大港口,規模仍然不屬於那種可以跟首都比擬的大城市。

不過這樣也就夠了,可以說是對遠方國家的交易,都是由這一個港口進行,所以來來往往的商人數量非常驚人,造就蕾莉紗所處的小鎮即使偏僻,但卻有還算不錯的經濟,若是肯學習的人,像是朱朔華,從這些商人跟傭兵的口中,便可以得到不少的知識。

從這些人的口中,他知道一個叫做裘札克的傭兵團。

裘札克的歷史已經有三十多年的時間,它的規模並不是菲嘉國最大的傭兵團,卻是實力最強悍的,每一次出任務,結果永遠都是最完滿,損傷人數永遠都是最少,因此裘札克的成員可以說是十分固定,每一個都是身經百戰的悍將,有人為此尊稱他們為不死兵團。

這次,他們同樣來到這個小鎮上,要將剛從海外國家購入的大量貨物安全送抵菲嘉首都那不勒瑪,今天晚上他們全停留在小鎮上最大的一家旅館,本來他們似乎是為了美食而想停留在吉達的餐廳休息,但是畢竟吉達的飯館是以喝酒吃飯為主,能容納居住的房間有限,這次運送的貨物又極為珍貴,所以裘扎克可以說是全員出動,人數之多,根本不是吉達的餐廳可以應付,所以只好住在鎮中心的旅館。

朔華在做完所有的工作之後,馬上就來到了鎮中心的旅館,今天中午他在飯館裡有看到裘扎克的傭兵團團長,所以他很確定在旅館大門旁邊吸根煙桿,全身一身土黃色俐落裝扮,模樣毫不起眼的中年男子,就是他要找的物件。

「小傢伙,有事?」

當朔華的雙眼一放在他身上時,馬上就發現了這個少年的存在,和他目光中的意圖。

「我想跟著你們到首都。」

「怎麼,在小鎮上呆膩了?」他早就從鎮民的口中知道這少年的存在以及身份,到一個地方就要掌握所有的消息,一向是他們裘扎克能在多次危難中求得一線生機的原因,所以打從他發現吉達的飯館多了這麼一個少年時,他便已經讓人打聽清楚。

「這似乎不是你該知道的問題,我沒興趣將私人**對一個老男人傾訴。」他並不是有求於他們,他只不過是來給一個機會,沒必要接受這種無聊的盤問。

“你講話的方式還真像是個沒禮貌的貴族。”

“禮貌這東西對你有用嗎?”

“是沒有。”

“那我又何必浪費心力去對你經營這麼一個沒用的東西?”

“嘖!現在又像是個精明的商人了,說吧!你認為我為什麼要答應你你的要求?」 「我並不是

有求於你們,我只不過是來給我們雙方一個機會,一個你我都有好處的機會。」他不做沒自信的事,他會一開始就選擇這一個最大的傭兵團時,就已經有了最好的準備。

「裘風。」咬著煙桿的嘴角,懶懶地翹起。

「朔華。」舉起手,手臂在裘風伸出的臂膀上輕輕一撞,這樣的姿勢,在這菲嘉國中,代表著交易可期的意思。

「我大概是年老糊塗,才會答應你。」

直起*在牆上的身,原本看似平常的身材一下子變得高壯,粗糙的布料下可以感覺那隱約鼓起的精壯肌肉,跟剛剛比起來,誰都會認為此刻的裘風會比較像個傭兵。

「跟我來吧!只有我考慮還不成,你還必須先問過三個人,最好是你提的條件能讓他們心動。」搖搖頭,轉身往旅館裡頭走,一邊經過旅館的大堂

換來許多團員奇怪的眼神,一邊滿腦子無法置信地往樓上走。

老實說他有點槁不太清楚自己怎麼會答應這個少年的要求,尤其這孩子的身材看起來似乎在勞力上無法貢獻太多,到時候若真的有什麼危險,也不曉得能不能幫上忙或是保護自己。

是因為這孩子眼中的冷漠與自信嗎?

還是那種他無法忽略的氣質,那氣質跟他認識的'那位',還真有點異曲同工之妙。

「三個人?副團長,這次僱用你們的雇主,還有?」其中兩個身分倒是不難猜,因為只要稍有接觸裘扎克的人都知道,裘扎克的決策者,大多是由團長裘風,副團長扎克兩人負責,再來就是要從旅程中間加入隊伍的話,自然還必須獲得原雇主的同意,至於第三個人,他倒是沒聽過有任何風聲。

朔華跟在他的身後,他知道大廳中的傭兵團團員正用計算的雙眼打量自己,但他並不是很在乎別人怎麼看自己,也不想花太多心情去猜測他們的想法,此刻他們的想法,並無法給他什麼幫助。

「你可以稱為我們的客卿。」

「原來裘扎克還有客卿這個位置。」

「我瞎說的。」

朔華筆直的劍眉揚起,對他這種不負責任的說法很難表示抗議。

瞧見他的表情,裘風笑了一下,深深覺得這少年雖然一樣冷漠,但是比起他想起的那位,顯得有人氣許多。

「但你可以參考,餵!見客啦!」來到旅館二樓的最後一間房門前,門也沒敲一下很「直爽」地直接踹開,同時像老鴇似地叫了一聲。

「他媽的!你能不能不要每次有生意就這麼叫!該死的,我幹!」

「你是正在幹沒錯。」

一個正在床上做活塞運動的中年俊男拉起被單吼了一聲,不過照他繼續運動不曾停頓的動作看來,其實他也不是很在意被外人旁觀,尤其另外不遠處的一張床上,根本就還仰躺著一個手中拿著書,身材極為高大的男子。

朱朔華跟在茱風的後頭,進去混亂的房間,冷冷的看了床上哼哼直叫的女人一眼,渾圓尖挺的胸部彌補她那張畫著濃妝依然平凡的臉,尤其晃動之間還可以從被單裡瞧見隱約的曼妙身材,在這樣的小鎮上已經可以說是極品。

「裘札克的副團長是個暴露狂?」厭惡地用腳將桌邊的椅子踢倒又抬起,原本還在上頭的內褲立刻落在地板上,瞇著雙眼,考慮要不要坐下去。

「可以這麼說,他一向有被觀賞的癖好。」裘風很順口的接下去。

「你認為進房不敲門的人有說這話的資格嗎?尤其這人不但不敲門還看得很爽!」扎克哼了一聲,用力朝底下蛇一般纏繞自己的身體一頂,抹著胭脂的艷紅的雙唇一個尖喊,晶瑩的液體自紅腫的雙唇滑落,終於結束了其實已經不曉得繼續多久的運動。

「既然有這麼火熱的活春宮可以看,我為何不放過?那,這個小子說要搭我們的便車到首都。」嘴上的煙桿拔了下來,指指終於決定還是站著的朱朔華,他對一個老男人的內褲沾過的椅子實在是不感興趣,尤其這條內褲一看就知道還沒洗過。

那女人也知道他們在談正事,很識趣地下床穿上衣服,懶懶地朝札克伸出手。

「親愛的,太現實是很傷人的心的。」一張俊臉擺出可憐兮兮的模樣,但值得同情的成分,從女人依然高舉的手就可以想見一般。

於是,四個閃爍的銀幣從掛在一旁的大衣落入纖細的小手中。

小手玷汙了一下重量,將銀幣收回已經有些皺的裙子裡,然後搖了一下手後放到嘴邊給予一個妖媚的飛吻。

「親愛的,下次再來找我。」

「當然。」自認風流無敵的副團長大人,笑起陽光燦爛的模樣回以一吻。

然後,碰地一聲,門給隨手帶上。

「你答應了?什麼條件?」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精壯的身子在陌生人面前招搖,**裸地走到朱朔華的身邊彎腰,檢起剛剛被人踢到地下的內衣褲穿上,一身味道活像是怕人不知他剛剛進行了什麼事情。

「老實說,我不知道。」

「什麼?」通常老裘會帶人來看他的活春宮,必然是他已經同意的狀況下,但在連條件是什麼都不清楚的情形下同意,這還是第一次。

「我們傭兵團什麼時候開始決定要行善事了?」

裘風聳聳肩,眉毛一挑看了朔華一眼。

「這就是酬勞。」將一個小小非常不起眼的物體放在桌上,黑黝黝的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朱朔華卻知道他們會知道這是什麼,而且也絕對不會拒絕他的交易。

「飛空石!」

「你從哪裡弄來的!」

兩個人都喊出了聲音,除了那個在角落床邊陰影中的人依然無動於衷地在看他的書。

該到手的東西,絕對要收好。

一瞧見交易的專案,扎克笑了一下,根本連問都沒問朔華一聲,直接將石頭給收進了口袋,要知道,進了裘扎克傭兵團副團長口袋的東西,向來是進去容易出來難。

朱朔華也沒阻止,他既然能弄到這麼一塊,必然還有多的,只是他不會笨到傻傻全放出來。

他會發現這種石頭,就是在森林裡東挖挖西鑿鑿時發現的,從牧師家裡的古書裡有記載幾樣特殊的物品,這石頭就是其中一樣,雖然黑黝黝的毫不起眼,但是從它的名字就可以猜出它的效用,凡是用上一點飛空石製造的裝備,可以提升自身的速度,讓動作硬是比別人快上一拍。

然而在危急存亡之秋時,這一拍就是最大的生存機會。

所以對在血腥中討生活的人來說,飛空石可以說是無價之寶,偏偏這東西少得很,沒有礦脈,通常挖下一整座山,頂多也只能發現幾顆,就算連裘扎克如此知名的傭兵團,也沒真正見過飛空石的模樣,有機會看到的都是已經製造成裝備的模樣,此刻裘風跟扎克的身上就各有一樣。

「還有嗎?」

「剩下一塊,我另有打算。」朱朔華半真半假的說,但通常也就是這樣的話才有人相信。

「是嗎……那哪天不想要的時候跟我說一聲。」雖然知道不太可能,但他還是先預定下來,剛剛撈進口袋的那一塊,這次應該可以做上七、八件的好裝備了。

「既然東西扎克都已經收下了,那代表你已經說服了我們兩個,剩下的兩個,其實我們可以幫忙解決雇主哪一邊的問題,至於最後一個,冰暮,你說呢?”裘風眉毛往一直都不曾說話的那一個人影一遞,暗示朔華最後一個物件就在那裡。

那高大的人影這才放下書,起身,往前走一步,然後薄薄的雙唇只說了一句話。

「同意。」

比朱朔華還要大上一倍的修長手掌張開,一道深藍色泛著寶石光澤的閃電紋路深深地印在雪白的手心中。

看見那一道熟悉的光澤,朱朔華不由地啟唇,兩個字就這麼從口中流洩而出。

「鑰石…………」

第十八節

他之所以找一個強大的傭兵團,為的就是在強大的傭兵團中能有較多的機會去見識各式各樣的場合與危險,通常越是危險奇怪的地方,越是能遇到奇特的人,其中有些也許和他一樣,同樣擁有開啟自身能力的鑰石。

這是他的希望。

沒料到的是,這次老天非常的配合,竟然在一開始就達成了他希望的初步。

「鑰石?不會吧!這麼巧,他就是你要找的人?」很顯然,裘風跟扎克兩人也知道冷暮的目的地,因此同時一臉驚訝的為這個巧合而感嘆。

朱朔華的同時,雙眼打量著這一個也許是他將來夥伴的人,然後讚歎。

老實說,他自己雖然沒有自戀癖好,但是在和母親多年的相處之下,基本的審美觀還算是不太差,甚至可以說是有點高,畢竟天天和母親那一張美麗的臉相對,所以也就不知不覺的受到影響,變的挑剔了些。

而冷暮,他打從心裡讚歎這一個男人的美,那種充滿陽剛與陰冷的矛盾之美,如果有玩過老遊戲2005年魔獸世界的人應該都很清楚在裡頭人物的造型,冷暮就像臉部美化十倍的銀髮夜精靈,異常高大修長的身材,每一塊肌肉都恰到好處的展現出它的力量卻不誇飾,寬肩窄腰長得驚人的腿,是男人都會希望自己有這樣的身材,一身黑色的高領削肩背心伏貼在線條分明的肌肉上,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白色手套有著銀色滾邊線條,貼身長褲跟長靴一樣是黑的。

至於那張臉,魔獸的夜精靈太過粗獷,冷暮同樣立體的臉龐卻柔和許多,而且每一個五官都像是精心打造般的完美,沒有一絲缺陷的五官組合在一起,也許都是比較偏向於長型的關係,看起來有點陰冷,實際上被那一雙好像一點感情也沒有的眼睛看到時,的確也有背脊發涼的感覺。

看起來和這個星球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差不多,不過若說有什麼不同的話,就是那一身有點詭異的膚色,明明是像白種人一樣的白晰,可是卻帶著一點點的青,不注意看的話並不容易發現。

他不是這個星球上的人,也不是地球上的人。

朱朔華在打量冷暮,冷暮同樣再看著他,剛剛朱朔華進門沒多久,在動作間露出額上的長菱形藍痕時,他就已經知道他和自己一樣,是被一群莫名其妙的人給送到這個星球來試試另一種人生際遇,不說話,只因為他不認為被送到​​這裡來的人沒有愚蠢之輩,就算有鑰石有如何,他對蠢人沒有興趣。

所以他默默的聽,然後決定。

只是…他沒料到他這麼小隻…

剛剛因為是半躺在床上,在加上朔華本身給人的氣勢,因此他只覺得他看起來比自己瘦小,沒想到一站起來,才發現這傢伙連自己的下巴都沒到,肩膀有沒有他一半都是個疑問,由其他和自己一樣穿著一身黑,裡頭是簡單的白色襯衫,外面罩著黑色短外套,線條例落的長褲跟靴子,一看就知道那一身衣物和自己一樣都是來自於各自星球上的產物。

「你們星球上的人都像你這樣小隻?」

雖然還不認識,但朱朔華已經從一個問句領略到了兩個事實,一個是證實冷暮不是地球人,另一個則是這個人說話的毫無掩飾…………

「雖然不是最高,但已經不矮了,你呢?」他也不過十八,超過175算不錯了。

「一樣。」問完問題,回答就變得簡潔有力。

朱朔華慶幸自己不算笨蛋,了解他的意思是他在他們的星球一樣算高,但卻不是最高的。

他們兩個人的認識,不曉得這樣算不算是好的開始?

「星球是什麼?」札克很好奇的問,他認為既然冷暮認識,那他們也就可以算夥伴,而夥伴之間是沒有秘密的。

冷暮對於他的問句,別說是回了,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回到他的床上繼續看他的書,很顯然他跟朱朔華都有同樣的想法,要在這個世界開始,就必需從文化背景打好基礎。

朱朔華看了那隻穿著內褲的人一眼,然後轉頭跟裘風說明天出發的時候,麻煩到吉達的飯館去找他,他要先回去準備收拾東西,說完,人就直接越過札克的身邊,視若無睹的從房門離開。

札克張開嘴,指指自己又指指已經走得不知人影的人,然後一臉憤怒地偷瞄冷暮一眼,最後用難以置信的語氣詢問裘風。

「這什麼意思!我們是夥伴不是嗎?他們這什麼態度,我是副團長耶!副團長耶!懂不懂得尊敬長官!」

裘風揚眉,抽出嘴上的煙桿,敲了那內褲底下微露羞顏的小弟一下,瞬間房間傳出雞貓子鬼叫聲,下面的團員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恐怖事件,紛紛衝上來,沒想到就看見自家的副團長正摀著他親愛的小弟亂跳。

「親愛的副團長大人,下次麻煩你先將那位兄弟藏好之後,我們再來討論尊敬這兩個字的由來。」裘風搖搖頭,決定再到外頭吸一會煙桿,一邊走著,一邊忍不住問自己,幾十年前,他究竟是發了什麼瘋,竟然會跟這個丟臉的人組成傭兵團?

究竟是為什麼…………唉…………

第十九節

朔華剛踏出旅館的大門,就看見蕾莉紗坐在外頭的階梯上,小小的臉龐望著天上閃亮的星空,一雙手握在一起,緊緊、緊緊的十指交握。

他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知道她坐在那裡是為了什麼。

「蕾莉紗,你怎麼在這?」心裡知道答案,不代表說得太明白會比較好。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但是還是把坐在那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女孩給嚇了一跳,連忙從階梯上站了起來,拍拍裙擺的灰塵,然後對著他露出一張非常美麗的笑臉。

蕾莉紗其實只是有一張清秀俏麗的臉蛋,但不曉得為什麼,那種努力讓對方開心安慰的笑容,竟然會是那樣打動他的心。

「我在等你,我想說,你也許明天就要走了,可是這是鎮上難得的慶典,所以……陪我逛逛好嗎?當作是這個小鎮留給你的最後一個回憶」也是我對你最後的一個回憶…

朱朔華不想拒絕,而且很難得的對她笑了,他打從心裡希望這個女孩子可以過得開心。

「那就要麻煩你帶路了。」

「當然!」摸摸鼻子,一臉舍我其誰的表情,再度讓他莞爾。

「來吧!我們先去看看牧師那兒,牧師叔叔這個人最沒創意了,每次慶典的時候,用的都是同一招,將光明女神給擺在外頭,讓誰可以順利在女神面前一口氣念完千言禱詞,誰就可以得到一本書的獎賞,你的記憶力哪麼好,當然要去掃一下牧師叔叔的面子,最好把他最喜歡的那一本'眾神故事'給贏走,一定可以看到他垂頭喪氣的模樣。」

蕾莉紗用力閉上雙眼,然後咬牙,在心裡祈禱千百遍之後再睜開雙眼,希望自己有足夠的勇氣!

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被那一雙熟悉的粗糙小手給拉住,緊緊的握在掌心,朔華垂眼瞧見那小小的耳根,早已經紅得好像快滴出血來,而那一張假裝尋找方向的臉,小小的貝齒下,雙唇卻是一片死白。

她在害怕,害怕他連這樣一個小親密的動作也會拒絕。

倔強得令人心疼的女孩。

反握住那隻小手,感覺它在掌心裡震動了一下,雙唇上的壓迫終於消失。

「我可不想讓牧師大叔恨我。」

「這樣他才會永遠記得你麻…不然…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可能再回到這裡。」最後的幾個字,幾乎是含在嘴巴裡。

「你說什麼?」

「沒什麼…啊!你看那個,看那個,那個是菲嘉國最好吃的龍果,我小時候有吃過一次,是老爹趁媽媽不注意的時候買給我的,很甜!」

「真的嗎?我買幾個,回去你可以跟大叔一起吃。」

「不要!那很貴耶!」就是因為很貴,所以老爹才瞞著媽媽偷買,可是老爹不曉得,她偷偷藏了一點給媽媽吃,媽媽只是笑著,看著外頭忙著幫商人抗下行裡的老爹微笑。

「沒關係,我想吉達大叔他說不定沒吃過。」不讓蕾莉紗有拒絕的機會,朔華立刻拿出一般人家可以吃上七、八天的兩個銀幣,買下四顆鮮紅色有著龍麟般外皮的果子,只有拳頭大的鮮紅果實,看起來半透明,裡頭的種子可以隱約瞧見,非常的漂亮。

蕾莉紗接過四顆龍果,粉紅色的雙唇不由地笑了一下,她想起那時候老爹偷偷把果實拿給她瞧時,的確是只有那麼一顆,雖然說小時候的自己要分享給老爹時,那粗獷的笑臉猛搖頭說自己已經吃過了,而且還吃的很飽,現在一想,也明白那天陽光下果凍般晶瑩的果子,是唯一一顆。

“謝謝,你也一起吃。”

所以她決定收下他的好意,那麼多年的時間,老爹終於有機會可以嚐嚐看那年她跟媽媽所嚐到的甜美。

朱朔華接過龍果,咬去外皮,再咬了一口果肉,的確甜得滿口清香,口感竟然有點像是地球的哈密瓜味道。「很好吃,你也吃吃看。」

蕾莉紗擦果外皮,學朱朔華一樣將外皮給咬開,接著一口甜蜜的味道從舌蕾傳到心裡。

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忍住,假裝若無其事。

沒想到一直忍住的淚竟然為了這樣一口甜蜜,噗簌而下。

「蕾莉紗…………」朔華停下腳步,他心裡知道這眼淚是為了什麼,卻無法去安慰。

「我沒辦法離開。」

她抬起頭,鮮紅的果汁將兩片唇瓣染成美麗的胭脂紅。

「我想過要跟著你離開這個小鎮,但是卻沒辦法……因為……因為爸爸在這裡。」她反復問過自己,她知道自己有多麼的喜歡這個男孩,但為什麼走不出去?

為什麼走不出去這個小鎮?

直到剛剛那一瞬間,那甜蜜的滋味讓她想起這輩子,除了他,還有一個多麼重要的男人,而那個男人,是用了多少的愛照顧自己。

「我很喜歡你,很喜歡,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但是這樣的喜歡也許還不夠強大,沒辦法抹滅掉爸爸在我心裡的重要,所以我只能假裝不在乎。」用力地喘著氣,管不了來來去去參觀慶典的人,看向自己的用異眼光,至少讓她,把心裡的一切都說出口,就像媽媽曾經對她說的,只要自己曾經去做過,也許有一天會後悔,但因為是自己選擇的,至少不會有遺憾。

小小的煙火,在頭頂綻放,這時的煙火也許還不是很進步,但在這種只有小油燈,月兒比什麼都皎潔的時代,卻顯得更加明亮與美麗。

朱朔華從來沒被人像這樣告白過,尤其是這種離別前的告白……雖然會發展到目前的狀況,並不是他的錯,但還是對她感到些微的歉內疚。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喜歡我,我並不是一個好人。」在這幾個月的相處之中,除了像兄妹一樣的關懷之外,他並沒有再多給些什麼。

「但是,我很謝謝你喜歡我,請原諒我只能對你這麼說。」沒辦法再多,也許有一天他也會懂得這種愛,但不是現在,不是蕾莉紗…… 「我

知道」

「你是個好女孩。」

「我知道,只是我也很清楚像我這樣的好女孩並不是你需要的。」

「蕾莉紗…」

「我並不是在自暴自棄!」閃耀著淚痕的臉龐,堅強的撐起微笑。「我這是在安慰自己,並不是我不好,事實上我覺得自己是這小鎮上最棒的女孩子。」

朔華緊握住那長滿厚繭的小手,想起那個總是一大早就起床叫起所有人的身影,捧著一堆的髒衣服在村子不遠的小河邊清洗的模樣。

「不,蕾莉紗,你不只是這小鎮上最棒的女孩子,我相信在菲嘉這一個國家裡,你也會是最棒的女孩其中之一。」 「

謝謝!所以不是我不夠好對不對?」

抬手,摸摸她的頭頂,心裡很想多為她做點什麼。

「是的,不是你不夠好……我唱一首歌給你聽好不好?在我們去牧師那裡的路上。」一首算是我替你唱的歌。

'睜開眼我的天空一片星海

還以為這裡就是愛你的未來

為什麼黑暗之中充滿期待

卻傳來更多沉默的無奈

忘不了愛只剩下手心裡的溫度

才知道幸福只是短暫的幻影

我走在迷霧花園裡尋求愛走過的記憶

半清醒半迷醉來去的痕跡

夢醒突然發現已經不是原來自己

一顆心徒留下錯誤的相遇

落花有意流水太無情

有緣相遇擦身又分離

琴聲悠悠輾轉到天明

最愛的人你在哪裡

落花有意流水太無情

最愛的人你在哪裡'

以前媽媽,會把他帶在身邊,一邊擺弄溫室裡的花花草草,一邊聽從音響裡傳來一首又一首的歌曲,各式各樣五花八門的歌曲,可以說是全世界的語言都有,但記憶力還算不錯的自己,聽過一次兩次,也就記得那一首首的歌,以前,他只唱過給母親聽,現在在這個奇異的天空下,重新翻成另一種語言唱給這個喜歡自己的女孩聽又何妨?

很悲傷的歌,但………能將悲傷唱出來,不啻也是一件幸福……

不遠處,牧師瞧見兩人,揚手對他們呼喚,朱朔華微笑,輕輕放開那隻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的小手。

為什麼黑暗之中充滿期待

卻傳來更多沉默的無奈

忘不了愛只剩下手心裡的溫度

她看著他的背影,握緊仍殘存著屬於他的溫度的手,緊閉的雙唇張啟,將那首從不曾聽過的歌,輕輕念了一次。

「牧師大叔!我們要來贏走你的寶貝了喔!」

張開雙手,就像他所知道的一樣,她不需要安慰,剛剛的一首歌已經殘忍卻又溫柔地把她從夢裡帶回。

第二十節

原本在森林裡的時候,朱朔華就覺得這個世界的許多生態跟他的故鄉地球很像,在離開了小鎮和裘扎克傭兵團行走一段時間之後,馬車外的風景真有一種好像回到地球遠古時代的感覺,不論是植物、動物、地形和氣候變化,都和地球極為類似。

「你的星球跟這裡像不像?」他開始想是不是那些能孕育生命的星球,都有類似的特徵。

今天他和冷暮一起坐在馬車外吹風,這讓傭兵團的人頗為驚訝,因為冷暮平常幾乎不怎麼和人親近,在傭兵團待了這麼久的一段時間,甚至還有人沒跟他說過半句話,沒想到這一路上下來已經有三天多的日子,這兩個外型都出色且跟他們不太一樣的人,竟然會像好朋友似地幾乎都在一塊行動。

而札克跟裘風兩人在見過他們兩人相遇的那一刻,早已經把他們歸類為同一個地方來的,所以倒不是很驚訝。

“類似,不完全相同,我們那沒衛星。”

他知道他說的是月亮,這幾天的相處,他已經可以很容易猜出那簡短字句下代表的意思,也許也正因如此,冷得像塊冰的冷暮對他的*近,不但不排斥,更是有問答。

其實朔華不知道的是,冷暮對他對自己毫不恐懼或是自卑等等負面情緒的態度感到奇特,所以不但沒排斥他的*近,更進一步的稍微修改一下自己對人態度。

當然,稍微。

在別人看起來,他不過是從一天一兩句話,變成一天十一、二句的差別。

「他媽的,還真的有不要命的。」

突然,在馬車邊的一個傭兵團員輕叫了一聲,朔華跟冷暮兩人同時轉頭朝前方望去,可以瞧見地平線的地方有煙塵滾滾,一看就知道有大隊人馬正往這裡過來。

「怎麼知道是來找碴的?」這三天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面,尤其是對方距離還算遙遠,既然連人都看不清楚了,怎麼知道是來劫貨的。

「沒有信號,為了避免突然的襲擊危險狀況發生,在同一條路上兩隊人馬相遇時,一定會燃放屬於該兵團或商隊的信號彈,像我們的裘扎克信號彈射向半空,會連續出現紅藍兩色的煙,對方一看見就知道我們的身份,如果沒有惡意的話,他們也會施放信號彈。」

而現在對方不但沒有訊號出現,還來勢洶洶。

「信號彈不能作假嗎?」這種確認方式一聽就知道並不保險。

「*記憶力,每一個傭兵團或是商隊出發的時候,一定會向經過的各工會登記,身為一個好的團長和商人,就必須將有可能遇到的商隊信號給記住,如果出現那種其實應該在遠方的商隊訊號,那就是作假,再來就是*判斷力,畢竟作我們這一行的,難免都比較危險一點,要賺大錢,就要冒這種風險。」

後來回答朔華的,是騎馬到後頭吩咐隊形的紮克,這時候他一向賴痞模樣的表情,變得嚴肅且充滿信服力。

「冷暮,一樣衝前面?」冷暮的行動雖然他可以吩咐,但不代表他一定會照著做,不過若是冷暮不照著做,幾乎可以肯定都是因為他的主意比自己好,所以對他這種會讓人誤以為沒有團隊精神的態度,裘風跟扎克兩人向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冷暮點點頭,直接就在駕馬的座位上站起身,頭輕輕地轉了一下,旁邊的人都可以清楚聽見那骨頭與骨頭之間喀拉作響的聲音。

「你呢?要參加?還是乖乖躲在馬車裡?依照我的建議,最好是躲在馬車裡會比較好。」轉頭看向朔華,札克不認為她那一身纖瘦的身材可以在敵我雙方殺伐上有任何的貢獻。

「不參加,也不躲馬車,事實上,我對看戲比較有興趣。」他不想現在就在所有人面前施展他的能力。

那有可能會被當成怪物,而且實際上他的能力也還沒強到可以瞬間加入戰場,那是yy小說裡主角才有可能做到的事,而此刻,反正他已經付了佣金,自然他可以選擇不用付出勞力。

「這並不是一個好主意。」

「放心,我可以跟你保證等打完之後,你還可以看到我在這裡。」 「

屍體?」

「我該謝謝你的預告嗎?」

「不客氣。 「

前面都可以聽到兩人無厘頭對話的裘風,很乾脆的翻了翻白眼,都什麼時候了,這兩人竟然還有時間在後面聊起天來。

看了一下往這裡衝來的隊伍,看人數絕對是他們兩倍以上,至於等級……

「是青色。」

遠遠的就可以看見那清一色的衣服,青色是他們的名字,之所以叫青色,除了因為他們山寨位於青色山脈中的某個地方之外,還因為每次出來搶的隊伍都穿著青色的短衫長褲。

「真是棒呆的對象。」札克語帶諷刺的說。

誰都知道青色盜賊團一向是有名的狠辣,姑且不論他們個人的殺人放火能力強不強,至少他們砍起人來的時候,沒人見過他們有心軟的時候,對於稍微小一點的商隊或是傭兵團來說,他們是最不想遭遇的對象。

朔華書不會白看,在飯館的日子不會白待,他聽過太多次從傭兵們口中知道的青色盜賊團。

「你想我會看到你的屍體嗎?」

札克覺得這句話聽起來還真是要命的熟悉。

「放心,在你先風乾之前,我應該還來得及幫你祭拜一下。」

很虔誠地做出祭拜的動作,刀,就這麼突然出現在還在合十的手中,銀色的刀柄印出一張嗜血的臉龐。

「開、動、了!」

第二十一節

搶劫這種東西,並不是向電視劇一樣還要彼此打個招呼,甚至還可以問為什麼搶自己的原因,搶劫的本質向來是快、狠、準。

黃色沙塵滾滾,窒息的殺氣在短兵交接前一刻瀰漫擴張開來。

裘風還來不及說上一聲“衝!”,一個高大修長的黑影帶著舞動的銀芒橫空劃過。

朔華來不及看清楚冷暮是怎麼辦到的。

當他身影停下的那短短一瞬間,最前方的兩匹馬跟上頭的兩個盜賊,已經頭部以詭異的方式曲折,七孔不斷滲出鮮血地躺在地上。

由於事情發生的實在太快,後方的幾個盜賊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自己跨下那高大的駿馬,已經踏著沉重的馬蹄,瞬間將自己生死未卜的同伴給踩得稀巴爛,紅紅白白的腦漿噴上馬匹。

朔華還是第一次真正看到這種場面,以前的電影歸電影,都知道那是假的所以震撼感比較沒那麼大,現在第一次看到這種可以歸類為恐怖最高級的場面,他不否認自己是忍了半天才把胃裡的東西重新塞回去。

遠處已經殺進敵陣的冷暮完全沒有這一類的困擾,臉上冷酷的表情變都沒變,一雙腳像是踩在風裡一樣,修長的身體穿梭在快速奔騰的馬匹之中,當擁有藍色印記的掌心貼在駿馬脖子的一瞬間,整個人順著手心下壓的力道躍起在半空中翻了半圈,才放開的掌心又貼住馬匹身上的盜賊脖子。

光是這樣一個接觸的動作,剛剛還在賓士的馬匹上,喊著殺人的盜賊就像剛剛發生過的畫面一樣,掌心碰過的地方突然沒骨頭似地凹折,七孔溢出鮮血。冷暮看也沒看一眼,半空中翻轉的身體落地,矮身伏地,長腿由右往後方一個掃堂腿,後方被同伴死前模樣嚇到的盜賊,在馬匹疼痛嘶喊之下跌落馬背。

冷暮等的就是這個時機,盜賊還沒感覺到落地時該有的疼痛,一隻冰冷寬大修長的手就這麼握住他的頸部,他想要驚叫出聲,聲音卻被遏制在突然間如火燒灼般的疼痛中,然後什麼也叫不出聲,呼吸不到一絲一嚎的空氣,背後同伴努力想要停止馬匹的驚恐神色很奇怪地印入瞳孔之中。

他為什麼會看得到後面焦嗥那張醜臉?

為什麼他會痛得連自己的身體都無法控制?

紅紅白白的物體濺上焦嗥的臉,他親眼看著自己的愛馬在老友胸膛上踩下,飛濺而出的卻是詭譎在背與地面之間的腦漿。

一雙眼睛冷冷地看著自己,一點也不曾對他剛剛所做的事情感到任何不忍或是愧疚。

這個銀髮的高大男子,不曉得用什麼樣的方式,折斷他老朋友的腦袋,脖子好像失去了骨頭,只剩下一層皮肉接繫著那碩大的腦袋。

饒是殺人不眨眼的他,也不禁為這種令人背脊發涼的殺人手法感到噁心和恐懼。

「混!蛋!我要殺了你!」

一股寒意直衝腦門,他覺得自己的腦袋好像在那一眨眼間崩壞了什麼一樣,用力抓起身上足足有兩個手臂合起長的大刀,在空中旋了半圈,帶起一陣呼嘯而過的旋風,夾帶許多不知名的情緒,砍向和自己賓士馬匹擦肩而過的俊美男子。

冷暮對他的吼叫,一點表情也沒有,鑽過兩匹對他衝來的駿馬之間,在大刀尚未砍上身時,抓住其中一匹馬的尾巴,右腳用力一蹬,整個人隨著用力的反方向飛旋半圈,以馬尾巴為軸,修長的腳從後方踹下馬匹上的盜賊,穩穩地坐在因疼痛而抬起前蹄的馬背上。

「還真像是在看電影。」

朔華對冷暮那驚人的身手佩服得不得了,之前才覺得他像魔獸世界裡的夜精靈,現在又出現了老電影磨戒裡那金髮精靈靈巧的身手,就好像雙腳踏在風上頭不受任何重力影響一樣,把殺人動作變成了最優美的舞蹈。

雖然舞蹈底下的背景實在令人胃腸翻攪。

「小伙子,你不怕嗎?」一旁商隊的馬夫嚇得面無血色,全身抖得讓朱朔華懷疑他骨架快要散了。

「有什麼好怕的?」突然想起什麼秘密一樣,嘴角露出很難下定義是什麼情緒的笑容。「你知道嗎?我在我媽過世之後,就常常一個人看這些東西,我還看過一個人,怎麼活生生的把一個男人的腦袋給剖開,挖出腦漿然後上奶油煎煮之後餵給那個男人吃。」

隨著那說秘密的輕言細語一字一句傳入腦袋,原本就已經看起來快要崩潰的馬夫,乾脆直接吐了出來,而且每想起剛剛所說的那畫面,在對照傳入耳中的尖叫與鼻間的血腥味,原本好像已經吐完的胃袋,又開始痙攣乾惡不停。

「可憐的大叔,我覺得你直接昏過去可能會比較好過一點。」可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一邊看著腦漿內臟四濺的場面,一邊聯想'人魔'裡的經典畫面。

那似乎變成了提醒,話剛說完,剛剛還扶著馬車門吐的車夫大叔果然碰的一聲倒了下去,嚇了原地保護商隊的傭兵一跳。

「怎麼了?有人偷襲嗎?」

剛剛掛在嘴角上的笑容,再度揚起。「沒什麼,大叔他只是為吃自己內臟腦漿的畫面,感到過於激動雀躍,我剛跟他說之前……」

果然,再度看到一片臉色刷白的場面。

唉呀!多麼美好的世界,這個星球的人還真是單純可愛呵!

第二十二節

「札克!少給臉不要臉了,以前是看你們運送的東西沒好貨色,給個面子給你,放你們一馬你們才有機會逃過一條小命,不然你以為我們會怕了你們這破爛傭兵團嗎?」

說話的人十分顯眼,跨下那一匹馬比旁邊的還要大上一倍,高大粗壯的身材穿著一身由青色組成的花哨衣服,幾乎把頭上的毛全剃掉的腦袋,上頭還畫著鮮豔的圖騰,彷彿活像是怕人不曉得他的身份一樣。

「哼!你不就是怕了才龜縮到現在才出來?要不然憑你哪一身抹布縫全身的破衣服,別人還找不到你嗎?」

卡蠟斯庌最恨人家提到他的衣服,其實他也不是什麼審美觀特異的人,之所以穿這麼奇怪的一件衣服,不過是單純的因為“懼內”,所有人都知道他怕老婆,因此即使每次妻子為他縫縫補補的衣服看起來實在是很令人無法苟同,礙於妻子發火起來可以讓他在臥房外跪一整夜,比之這種面子全無的丟臉事,他寧可穿上妻子口中所謂「很威風」的衣服。

因此當有人提到他的衣服時,不管人家是不是僅止於好奇,他都會覺得是在嘲笑自己懼內的個性,因此通常乾脆一個刀子下去,直接把腦袋給砍了比較快,久而久之,在菲嘉國理跑生活得人都知道他這樣禁忌,極少有人會故意去說這種路令他發狂的話。

不過如果札克會怕卡蠟斯庌發狂的話,那麼他也就不是裘扎克的副團​​長了,老實說,他從以前開始當傭兵知道卡蠟斯廬這個禁忌之後,就一直有一個小願望,每年生日的時候甚至會祈禱一次…………

那就是當面「稱讚」一下卡蠟斯庌的衣服,看傳說中的「瘋狂圖騰」生起氣來究竟是什麼模樣。

因此,當話一說完,瞧見卡蠟斯庌那張臉的表情時,扎克真想放下手中的刀,摀住“小嘴”發出喔喔喔!的讚歎聲。

那張大臉原本上面就畫著詭異的圖案,天曉得那是哪一個部落民族的紋身,現在被扎克這麼一個誇獎,圖案底下的顏色一下子青一下子白,最後一副好像就要噴出血來的艷紅。

他終於知道「瘋狂圖騰」這個措號是怎麼來的了,這圖騰的顏色還真是他媽的豐富自然。

「嘖!嘖!嘖!這該怎麼說?上帝創造人類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視覺藝術嗎?」

「噗!」打到他旁邊的裘風忍不住噴口水。

「我想應該更正為上帝賦予個人魅力中最值得挑戰的臉部視覺效果。」由於戰線已經退到了後方,因此朔華很自然地參與了這場藝術評論大會。

「這個字我喜歡。」

可惜卡蠟斯庌沒打算讓他喜歡太久,頂著一張充血的腦袋,揮舞著大刀,駕著馬狠狠地朝扎克的臉上掃了下去,這一下要是中獎,所有人絕對有機會可以見識一下腦部橫切面圖解。

朔華可以瞧那瞬間的火光。

刺耳的金屬交擊聲刺入耳中,帶起身體表面一陣雞皮疙瘩,*得進一點的人幾乎想吼叫出來把那種發自身體深處的不爽快給發洩出來,然而卻掩蓋不住隨之而來的吶喊聲。

札克迅速地回刀擋住,但是力道實在是過大,連另一手的刀鞘都交叉檔在前方,卻還是承受不了那驚人的力量,整個人順著卡蠟斯庌的刀勢被打得橫飛七、八步之遠,若不是裘風早已經注意到跟在身邊解決掉一旁偷襲的武器的話,他現在早變成剛剛赭紅色地毯上殘缺肢體的一部分。

他***,他終於知道為什麼讚美別人衣服這件事為成為一件傳說故事了,這卡蠟斯庌趕情是巨人族的雜種不成,不然哪來這麼大的力道。

心疼地看著​​他珍惜無比的愛刀竟然被打出了一個缺口,腦中已經把那個圖騰雜種給分割成十八段。

「懦夫,有膽子說出口,沒能力跟我打是吧!我早說過裘扎克不過是個空有名氣的三流傭兵團了。」 「那你今天就準備死在三流傭兵團的

手中,如何?」一副很好商量的口氣,然而從卡蠟斯庌後方偷偷襲來的刀芒卻一點也不見溫和,在剛剛扎克定住後退的身子時,裘風已經繞到了卡蠟斯廬身後,穩穩地砍出一刀。

他不覺得光明正大的英雄作風,會比狡猾多詐的平凡小人物活得長久。

這一刀實在來得太陰險,卡蠟斯庌根本就沒注意到,一直到皮肉感到刀風臨身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趕緊往前一撲接著翻身下馬。

熱燙的鮮血,一下子灑滿刺著圖騰的猙獰臉龐,他瞧見跟隨自己多年的愛馬,一顆沉重的頭顱調落在他腳邊。

根本來不及憤怒,連續將四周敵人穿喉而過的朔華,已經找到了空閒,一隻箭就這麼朝他的喉嚨射來,又狠又急。

卡蠟斯庌這輩子當盜賊有三十一、二年的時間,頭一次這麼狼狽,連舉刀的機會都沒有,為了躲這一箭,乾脆直接在地上坐了下去,並且連續打滾就怕又有下一個攻勢接著而來。

朔華也沒辜負他的猜測,趁所有人都還在看著卡蠟斯庌狼狽的模樣,也不見他取箭,箭桶裡的箭矢幾乎是一根接著一根在他的意念之下飛射而出往卡蠟斯庌的弱點部分刺下去。

「吼!」

那種空有武力卻無法施展,甚至只能拿來翻滾的感覺,不是很多人有機會嘗試,卡蠟斯庌氣得乾吼起來。

就在他翻滾的速度跟不上朔華射箭的速度時,眼看一隻箭就要射在他的脖子上,一隻黑色模樣像是豹類,頭上卻長著角的巨大動物不曉得從哪裡撲了上來,銳利的雙顎咬住箭矢,接著衝向了車頂上的朔華。

第二十三節

意念行事最大的優點就在於快,想到什麼就可以做到什麼,但最大的缺點也是在於想到什麼就可以做到什麼。

當瞧見黑豹朝自己撲來的時候,缺乏戰鬥經驗的朔華微微一愣,腦袋空白的這一時間裡,完全忘了要反擊,偏偏他的攻擊都取決於一個腦袋,若是腦袋忘了該怎麼做,那就更別提在這個星球上根本就是接近殘障人士的身體了。

於是只能眼睜睜地瞧著尖銳的爪子劃向自己的喉嚨,剛剛還反應不過來的腦子居然突然間開始想起自己竟然只能活過十八個歲月這個即將成為既定的事實。

一隻手攔住了尖銳的利爪,冷酷俊美的臉龐竟然一反過去平淡的表情,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黑豹似乎感覺到來人的不好惹,以及被抓住的前爪有些冷入骨髓異樣的感受,馬上將利爪往內一勾,試圖將爪子刺進這冷酷男子的手腕上。

冷暮放開手,將朔華給拉到身後,一雙銳利的銀灰色雙瞳充滿意味地看著那隻退回卡蠟斯庌身邊的黑豹。

他早發現了這隻奇怪的動物,基本上再亂的局勢他都可以輕易看透,更別提瞥眼間那躲藏在後方蠢蠢欲動的身影,正因如此,他才會即時幫朔華躲過這致命的一擊。

「這是什麼動物?」很顯然,在這星球土生土長的紮克與裘風都沒看過這種明明像豹,額頭上卻長了一隻螺旋般犄角的生物。

沒看過?

朔華盯著那黑豹藏在胸前的一個雲狀記號,立刻就有了某一個猜想。

不會吧!

這麼快就遇到了另一個?

而且還是一隻動物?

「鑰石。」冷暮同樣有看到那個隱隱約約的記號,很肯定地說出了朔華心中的想法。

「咯咯!我以為可以很容易就滅了這傭兵團,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傭兵團竟然還會有兩個夥伴在呀!」嬌嫩充滿魅惑的聲音,竟然從黑豹的口中吐出,原本銳利的翠綠色貓瞳,饒有興味地來回瞧著冷暮與朔華兩人,下一瞬間,頭部與四隻的黑色毛髮收入了肌膚底下,脖子與四隻抽拔,直到跟人一般的長度時,突然站了起來,兩顆渾圓尖挺的胸部從毛髮中彈跳而出。

札克的雙眼才剛瞪了起來,口水開始分泌之際,抽長的纖纖玉手憑空抓出了一見艷紅色的長袍,長袍迅速披在身上包覆住美麗胸口同時,一張妖魅五官分明的傾城臉龐終於完全顯露在眾人眼前。

「妖怪!」

「惡魔!」

菲嘉國就像朔華所生存的地球一樣,在種族之中除了黑人、白仁、黃種人跟紅種人這一類的差別之外,別無其他,精靈、龍、妖精這一類的生物頂多從神話故事裡可以聽見,因此當眼睜睜看著一隻豹從雄壯的身體變成曲線婀娜多姿美艷少女時,所有人瞧見這一個景象的人都嚇壞了,手中的武器差點全調落在地。

青色的盜賊雖然知道首領身邊有個不尋常的動物在,但卻從來沒有見過它突然變身的模樣,同樣全傻在當場,只有卡蠟斯庌依然是一臉怒火,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拍掉身上的大量灰塵。

「我並不覺得我們像是同伴。」

和見到冷暮時的感覺不同,這看起來大概二十歲左右的少女儘管美麗非凡,但是他就是莫名其妙地打從心裡厭惡,而且奇怪地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像是以前就曾經見過她一樣。

對於朔華聽起來並不和善的話,少女一點也不在意,輕輕地拉了一下肩膀上滑落的衣袍,手中再度取出一個寬大的腰帶系上,在後方打了一個大蝴蝶結,蝴蝶結的尾端金色鈴鐺叮噹叮噹響亮。

艷紅的衣袍底下,豐滿胸部左上方,一朵雲狀的深藍色紋路在陽光下微微顯出淡淡的光芒。

朔華及冷暮一看就知道這少女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好像這四周除了她自己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慢條斯理地整理自己的儀容,穿好了衣袍,打腰帶,打好了腰帶現在竟然開始梳起烏黑的秀髮來。

旁邊的人目光在改變,從剛剛還當她是惡魔的恐懼表情,目光漸漸渙散,然後開始沉迷於她將秀發挽上頭,露出皎白後頸的風情,張大的嘴裡只差沒留下口水來而已。

朔華不耐地在馬車上坐了下來,他一向不喜歡女人花太多時間在梳妝打扮上,現在他終於知道哪種熟悉感是從哪裡來的了,他們朱家裡的許多貴婦跟大小姐們都有同樣的氣質,好像一天不在外頭招蜂引蝶就渾身不爽快似地,有時候連舉起高腳杯尾指在透明地杯上轉了一圈,慢慢揚起的動作,都帶著一層又一層精心設計的曖昧。

他不否認這樣的風情的確是很美,也很惹人心癢難撓,但是看多了,會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我叫妲塔,你們呢?」

看得出她的動作並沒有迷惑這兩個人,她長睫扇了扇,若無其事地介紹,頭上的發已經挽好,垂下的瀏海絲絲錯落在額上與頰上,更趁著底下可以說是奢華的美感更加迷離。

朔華看了冷暮一眼,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因此也就不指望他會替自己回答一切。

「朔華,冷暮。」

「你們從那個星球來的?我是說你們怎麼稱呼自己的星球?」

「地球。」

冷暮漠然地望了一下四周,剛剛還在你死我活的敵我雙方,此刻以他們為中心,一個一個忘了原來的目的,全看向了這個方向。

這女人,不容易。

「……」

等不到冷暮的回答,她也不生氣,一雙翠綠的雙眼就好像有液體在流動一樣絢爛。

「九尾妖狐。」朔華想起了傳說中最會魅惑人心的妖怪,眼前的這一個不但有那個能力,就連名字,都跟傳說中的妲己頗為類似。

「什麼?」妲塔對他剛剛說的話反應非常快。

朱朔華笑了,表面雖然還是一片冷淡,但眼中卻像是中了什麼大獎一樣地笑得得意。

「我說,你的原本模樣,不是豹,也不是人,而是九尾妖狐。」

「你……」那一雙翠綠的雙瞳閃了一下。

「原來九尾妖狐是一種種族,而不是修練千年成精的狐狸啊!」一顆星球上全都是故事裡的級妖怪,光想他就覺得腦袋有根神經在抽。

「你怎麼會知道?你看過和我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人?」那一閃如同一個錯誤的幻覺一般,此刻翠綠的雙瞳充滿著天真與好奇,甚至還帶著熱切,一下子妖媚的女子變成了天真的女孩兒。

「我沒看過,你也不太可能認識,根據我們星球計算的方式……」修長蒼白的手掌有韻律的拍了四下。「如果這是四秒,我們星球每六十秒為一分鐘,每六十分鐘為一小時,每二十四小時為一天,每三百六十五天為一年,那個你可以計算一下大概接近兩千年前的人物是多久的時間,她們的名字叫妲己、褒姒。」這可是傳說中曾被認為是九尾妖狐的大人物呵!

妲塔很明顯的能力絕對跟智力無關,因為她在聽朔華對時間的描述時,終於皺起那美好的黛眉,最後乾脆省略過那些計算,直接將最後兩個名字給收進腦子裡。

她家族中,女子名字必然以妲開頭,而她所知道其他家族的開頭音中,褒也是常有的,所以這個少年所說的兩人,必然是她的同類沒錯。

「沒聽過。」

「我想也是。」你要是認識的話,那不就是老妖婆了。「不過你聽沒聽過不重要,我比較好奇的是,鑰石為你增加的能力,是變身?」

看了周圍已經完全忘記自己該做什麼的人群一眼。

「還是魅惑?」

妲塔輕輕地笑了。

「這很重要嗎?啊!我都忘了,如果想成為夥伴的話,那的確是應該彼此了解一下。」慢慢地,如玉脂一般的長腿,帶動鮮紅的長袍,隨著一步一步前進,裡面的景色更是若隱若現地誘人。

「不,我想了解,不是為了成為同伴。」朔華微微地往後退,而一直前方幫他警戒的冷暮,竟然泛起了極淺的一抹微笑。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跟這個少年相處了,只有他能跟得上自己思考的速度,甚至比他還要快速。

「是嗎?那是為了什麼?你不喜歡我成為你們的同伴嗎?妲塔那麼令人討厭嗎?」

才剛說完,眼眶就已經微微地泛紅,讓原本水汪汪的上揚大眼更加惹人憐惜。

朔華覺得自己額頭有某一條青筋在抽動,這死女人的模樣怎麼看怎麼像他的那些堂姐堂妹,他喜歡看美女,可是對和自己親戚半斤八兩的美人,身體會不自主的產生違和感。

可惜旁邊的一群普通人並不這麼想,隨著妲塔變化可憐的模樣,不少人的雙眼也開始瞪住他這個讓美人傷心的罪魁禍首。

「討不討厭是另一回事,懂得最佳利益的人是不在乎這點小感情,而問題出在哪裡,不如你來回答我,第一你左胸上的鑰石烙紋為什麼會從單一的線條變成兩道,再來,第二個問題是,你是需要我的能力來增加你的魅惑術,或是冷暮的能力來增加你的變身能力?」

一開始擁有鑰石,烙印在身上的紋路必然只有一道,她的雲朵卻是由兩道紋路構成。

一道變成兩道,若是軒澤曾經給他的提示無誤的話,那隻代表她找到了可以增加鑰石能量的物品,或是她吸取了某個人身上的鑰石。

鑰石要離開身體,唯一的條件就是死亡。

語畢,翠綠得雙眸凶光畢露,一雙纖細的玉手,珠貝一般的指甲突然暴長,如剛剛豹一般的速度,紅色的身影沖向如雕像一般靜立的冷暮身前。

第二十四節

賓果!

他就知道妲塔從鑰石獲得的進階能力是變身。

原因再簡單不過,傳說中的妲己和褒姒雖然都是人形,但是卻不曾聽說過有什麼幻形的能力,而魅惑卻是必然,這代表九尾狐天生就懂得魅惑術,而變身也許可能也會一點,而要像妲塔這樣迅速且非單一種變化的完全不曾聽聞。

如果她能殺了冷暮,獲得的自然就是冷暮能夠分析各種物質的能力,她在幻化其他物種時自然更佳容易順利,破壞力也就更強。

「給我殺了他們!」

天籟一般的聲音自乳白的頸子中發出,帶著點聊人心頭的嘶,啞離他們最近的盜賊跟傭兵們都不由自主的將剛剛垂下的武器再度抬起,完全忘記自己剛剛還說過她是妖怪、魔鬼的事實。

「給我醒來,不要忘記她的身分!」運用念力與聲波的結合,將帶著警告意識的話語震入被魅惑的腦子裡。

他猜想什麼佛門的獅子吼跟自己這招絕對有異曲同工之妙。

裘風跟札克立刻清醒過來,接著是心裡清楚誰是敵人誰是夥伴意志力堅強的傭兵,力量最弱的商人、工人跟馬夫儘管未曾恢復意識,不過前進的腳步停了下來。

妲塔恨恨地瞧著朔華,心裡恨不得把他給千刀萬剮,如果不是他,單單冷暮一個還有成功的可能,因為她輕易地就可以看出這個冷漠的男人在這種情況之下,說不定連同伴都可以一手掐斷脖子而毫不變色,那種殘酷可以加深她魅惑術的威力,讓深陷其中的傭兵跟強盜,腦海裡只剩下這個殺死自己同伴的兇手。

沒想到這個小鬼竟然來這一招!

「雞婆!」

「咦!你也懂這個稱呼?還是這個星球語言中本還就有這句話?我還以為我自己創造了新詞。」這句話他曾經對飯館隔壁的曹婆婆說過呀!真懷念。

「該死的低等生物!」

礙於冷暮的動作完全不輸給漸漸變化回豹型的她,只能瞧著朔華冷淡的臉龐雙眼卻故意帶著嘲諷,心裡的火筆墨難以形容,真的是恨死這個小混蛋。

「我記得低等生物這個名詞通常都是用來形容智力比較低下的物種。」說著,瞄了那已經完全變回豹形的妲塔一眼,意思誰智力低下,大家都很清楚。

一邊說,一邊還把妲塔幻化成豹型之後落下的衣物給收到自己的空間,對於外星人所穿的衣服他頗好奇,之前只是不好意思扒下冷暮的衣服而已。

他這種挑釁的行為,完完全全第將妲塔腦中最後一條理智的神經給爆開,動作更加凶狠起來,尖牙後的喉嚨似乎連話怎麼說都忘得一干二淨,直接吼了起來。

「真可憐,更低等了。」

收完了物品,再度跑回馬車車頂上坐下,剛剛那夾帶意念的一吼,其實幾乎耗費光了他所剩無多的能力,不過除了他自己… ……或許在多加個冷暮之外,不會有能看得出他原本就蒼白的表像內有多乏力。

幸好可以說是傭兵們都恢復了意識,他也就不用太擔心自己會被那些依然處於狂熱之中的盜賊給分屍。

看了一下四周,妲塔魅惑的功力還不完全到家,除了近距離的盜賊之外,遠一點的已經停止戰鬥,眼中多多少少都帶著恐懼的神情看著和冷暮作戰的黑豹。

他的設想果然是正確的,這個世界和地球非常相近,像他們這一類的能力者,只要是過於驚世駭俗的,都會被當成異端。

冷暮大概也是因為如此,所以殺人都從脖子下手,直接化去脖子屬於鈣的成分的話,不解剖還以為被扭斷而已,若化去全身的骨頭,惡!那一定很噁心。

不過他剛剛明明有看到冷暮抓住了妲塔的手,為什麼不化了她的?

腦筋一轉。

看來擁有變身的能力,身上的骨骼成分大概也不盡相同了,要殺妲塔,就只能純*功夫了。

「殺得了她嗎?」

「盡力。」

冷暮一點也不覺得妲塔多了一顆鑰石的能量,應付起來就會難多少,勝負這種東西除非是在實力有天攮之別的情況下,否則是沒有絕對的答案。

聽見他們的對答,黑豹再度向前攻擊了幾下,突然退回正打在一起的紮克和卡蠟斯廬附近。

「不打了。」

黑豹又成了美女的形象,不過這次穿衣服的速度快多了,其他人沒多少機會一飽眼福。

「跟你們打一點都不划算。」她本來的打算是殺了兩人,那個高大男子的能力,她絕對能收回自己的體內,而那少年的能力,也許也能有點幫助,就算吸收不了,以後也可以拿來跟別人換。

偏偏這兩個人一點都不好惹。

天生的魅惑術最怕的就是遇到這種冷淡的人,毫無用武之地。

九尾狐其實本來就有變形的能力,但僅限於人形與本形兩種,有了鑰石之後,她開始有了幻化其他物種的能力,但是卻是必須一點一滴摸索,在這個鬼地方活了半年多也才能多幻化出兩種型態,直到她遇到了另一個鑰石的擁有者。

沒忘記當初給她鑰石的人所說的一切。

想要更強,想要進化,就必須得到這個星球上累積數十萬年所凝聚而成的能源,再不然,就是殺了其他的鑰石擁有者,吸收他們的能力。

天知道那些累積的能源要怎麼去找,她只想要脫離這種可以說是貧困的生活,卡蠟斯庌的山寨再如何富有也不過是個山寨,她想要的是像她姐姐所用有的一樣。

她想要權勢,想要地位,想要將所有人踏在腳下的那一種快感。

所以她魅惑了那個以為自己終於找到同伴的男子,奪到他模擬物種能力的鑰石,這樣一來,她不僅能幻化物種的外型,還可以擁有物種的能力。

就像豹跑得快,小鳥能飛一樣。

第一個鑰石讓她成為徒具外型的物種,第二顆鑰石讓她內外如一。

而若是她能得到冷暮的能力,那麼她就不用在辛苦去練習怎麼變成其他的物種,這個男人所擁有的能力,可以讓她輕易看透所有物種的一切,幻化萬物再也不是難事。

不過這些都必須在有命的情況下才有用。

算她倒楣,就像看著美味的食物,卻發現這食物她啃不動一樣。

「那你想怎樣?」

「不划算的買賣…自然是不做,不過,我們有一天還會相遇的,到時候在看是誰有能力取出對方身體裡的鑰石,卡蠟斯庌我們走。」一下子拍開扎克向卡蠟斯庌砍下的長刀,那模樣還真像是一個媽媽在揮開小孩子胡鬧的玩具一樣,讓扎克開始懷疑這個看起來還頗為柔弱的女子,其實根本屬於暴力女一派。

「可是……」卡蠟斯庌停手,看看那一車車的貨物跟遍地死傷的部下。

「你不想聽我的了?」雙手纏了上去,尖挺的胸部正好抵在卡蠟斯庌的手臂上,彷彿不經意地磨蹭一下。

卡蠟斯庌忍不住一抖,大手熟練地撈上她纖細的腰身。

「走!」

第二十五節

來的時候有多快,去的時候就有多快。

「我們……只是配角嗎?」札克呆呆地看著如潮水退去的盜賊們,眼睛呆滯下巴合不起來。

他覺得自己多麼像個戲劇裡過場的路人甲呀!

裘風同樣覺得自己的嘴角在抽搐,活了大半輩子,幹了數十年傭兵的生涯,第一次遇到這麼扯的事情。

「女人……果然是一種麻煩的動物。」跟他家裡那個一樣,說哭就哭說笑就笑,把他當白痴耍。

最悲哀的是,如果你很不幸地愛上了那個女人,就只能被耍得心甘情願,就像剛剛的卡蠟斯庌一樣。

朔華看了看附近的一片狼籍,大概是因為從開始到結束的時間並不長,所以傭兵團並沒有太大的損失,那些屍體幾乎都是冷暮跟扎克兩個人造成的,尤其是最難善後的那些屍塊,札克自己想辦法。

「你剛剛並沒有分解妲塔。」

「成分不同,不過再讓我握一次。」再讓他握住身體任何一部份一次,他就有辦法洞悉那一身可以變換的身體究竟是由什麼構成。

那女人八成也知道,所以才會撤退的這麼迅速。

「下次要握到可不容易。」

冷暮輕輕冷哼一聲,修長的腳踢高一塊地上的石頭,張手接住,然後粉碎成煙灰,又踢起一塊,再接,再粉碎。

一旁的傭兵看起來,還以為自家的冷暮大人力大無窮,再看看地上那些脖子扭曲的屍體,不由地握住自己的喉嚨,吞了一口唾液。

「拿去。」突然丟過來一些亮晶晶的東西給朔華,朔華眼明手快地接住,手掌心上是一個很小的金塊。

「不會吧?」

「這個地方的岩層看來容量不差。」他不過是粉碎了大概三十來塊石頭,就將裡頭的黃金含量給抽出成這麼大一塊,可以吃上一頓好的了。

「你的能力還真是實用。」連發洩情緒都可以養活自己,捏著那一塊小金塊,收進自己的空間中,他沒打算拿去買東西,算是一個小小的紀念。

「恩!那個,請問一下。」

一個嬌嬌嫩嫩的童音突然在兩個人身邊響了起來。

朔華跟冷暮兩人猛然一轉頭,竟然發現有一個小鬼在神不知鬼不覺得時候,趴在馬車的下頭,一雙眼睛綠汪汪的,跟那一頭綠色的頭髮相映成趣,還有那一身膚色,不曉得是泥地上滾的還是本來就這樣,是很自然的棕褐色。

「你從哪裡冒出來的?」

他們兩個人的警戒心不可能差到這種地步,連人就在腳邊都沒發現,除非這個小鬼有異於常人的地方。

「從地下。」慢慢地爬出馬車車底,小鬼頭很自然地回答,一點都不覺得這個答案哪裡奇怪。

剛剛一個九尾狐女,現在又是怎麼了?土撥鼠男孩?

不讓他們有開口的機會,小男孩很乾脆地爬上馬車駕駛座位坐下,一雙圓滾滾地大眼看著兩個人,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我可是等了五百七十一年的時間,終於找到可以當同伴的物件了,我也是鑰石擁有者喔!」

兩個人全皺起了眉頭,這小鬼光是第一句話,就很夠份量。

五百七十一年,這是什麼樣的概念?

「你們不相信嗎?」

小小的臉蛋撅了撅小嘴,很無可奈何地開始脫起褲子。

「你幹什麼?」

「給你們看證據啊!」

於是,棕褐色光滑嫩嫩的小屁屁一下子露在兩人眼前,而且看趨勢,他還打算繼續脫下來。

「你……你們兩個……」

札克還在苦惱該怎麼埋這一堆屍體時,走到馬車前想要取工具,就看著冷暮跟朔華兩個人皺眉盯著一個不曉得從哪裡滾來的小鬼屁股瞧,而且那小屁股還是光溜溜的。

兩人回頭,小孩也回頭看著札克。

「我就說你們兩個怎麼會對剛剛那麼一個大美人面無表情,原來,原來這才是你們的嗜好,天啊!你們竟然有戀童……啊!」冷暮毫不留情地

一腳踹了過去,朔華滿臉黑線地在他屁股著地的同時射出一把箭矢,噗!噗!噗!噗!四聲,全穩穩地釘在札克的要害處,射破了本來就不怎麼結實的褲襠,再度露出那已經被眾人閱覽過的小弟弟。

一邊的傭兵跟商人們楞了好長的依段時間,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從剛剛的殺人煉獄到現在這種槁笑場面迅速轉換心情,有很長的依段時間,腦袋都是空白,直到札克狼狽地起身拔箭,冷暮三人進去馬車裡頭,才知道爆笑出聲。

「哈哈!副頭兒!拜託,這裡又沒女人,你露小弟出來幹啥!」 「

副頭兒!太慢了!美人都走了才展現雄風,人家看不到啦!」

「那個,副團長先生,你想那個美人有沒有可能因為你的小弟比較大,而放棄卡蠟斯庌跟你走?不過那個美人不好惹啊!卡蠟斯庌到底是從那兒找來的,那分明是怪物……不過有這樣的怪物陪在身邊,想想那一對奶……」商人想起剛剛穿衣哪一幕,雙手忍不住在空中抓幾下,完全忘記自己的風度,開始粗鄙起來。

札克瞪了他一眼,倒楣地走回自己的馬車換衣服,中途還踹了差點笑煞車的傭兵們一下,讓他們跌個狗吃屎。

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那麼狠!

他***,這兩人一點都不好玩。

一邊詛咒一邊感到下體微風吹過,趕緊找了件褲子換上,心裡打算著有沒有報復的可能性。

第二十六節

「你們可以叫我樹海。」

在確認完腳底心的那一個藍色圓圈之後,樹海穿回褲子跟鞋子,然後很乖巧的模樣坐到馬車角落的一個軟墊上。

「你難道沒發現你做錯了什麼?」

朔華非常懷疑自己是不是該加這個同伴進入隊伍。

「啊?做錯了什麼?」樹海一臉疑問。

「你的鑰石烙紋既然在腳底心,那脫褲子做什麼?」害他們被札克那個白痴開無聊玩笑。

樹海眨眨圓滾滾的大眼,一陣呆滯,然後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靦腆笑了起來。

朔華臉上是看不出什麼表情,其實他是很想打個落雷在這小鬼的頭上。

「嘿嘿!因為我從來沒穿過衣服,所以我忘了。」他真的沒想到,直接的反應就是脫掉這個動作,至於拖哪裡完全沒考慮。

「從來沒穿過衣服?你是什麼東西?」

「我是樹人,我從樹人星來的,沒辦法我原來的模樣實在是不需要穿衣服,所以有點不習慣,真的不是故意的拉!”

「樹人?可以變給我看嗎?」剛剛一個九尾狐就已經夠嗆了,現在又來一個可以變身的,他開始懷疑釋不是出了小鎮,外頭擁有鑰石的人輕易可以見了。

樹海為難抓頭。「有點困難,我的原型大概有20個你那麼高,五個人才能合抱。」

「那應該不是樹人,而是人樹吧?」不愧是數百年老樹。

「沒辦法,就算沒有跟鑰石融合,我們的壽命本來就長,而且沒有意外的話,可以一直長。」 「算了,講重點,你說你已經找了

五百多年的伙伴是怎麼一一回事? 」

「說起來其實我是上一批擁有鑰石的能力者,但是因為我的鑰石並不像剛剛那個九尾一族一樣擁有變身的能力,而樹人從發芽到成長,想自由轉化形體必須經過數百年的歲月,當年我被送到這裡,雖然是有遇到一些擁有鑰石的人,但是他們沒有人能接受帶著一棵樹到處跑,所以我只好慢慢等待,等待自己可已變成人形為止,本來以為自己大概要一個人想辦法去找能量,進化自己的鑰石能力,結果你們就來了,我這才知道原來能力者並不是只有一次送到這個地方。」一張可愛的臉蛋上,終於露出那經過數百年歲月的滄桑。

當初他只是好奇,好奇在樹人星外是不是真的有完全和自己族人不同型態的生物或是生活方式,所以答應了那個人,讓自己與鑰石融合,沒想到這樣一個好奇,竟然讓自己孤單單在陌生的星球上,渡過數百年。

在樹人星時,雖然大家因為體積的關係移動緩慢,每次認識的都是附近那幾百個樹人,必須等到大概六百年的歲月,才能變成另外一種形體自由行動,但是至少有人可以跟自己聊天說話,就算每天講的話題都一樣也沒關係,至少有人跟他說話……

朔華跟冷暮都了解寂寞的感覺。

他們都是同一種人,只是他跟冷暮都是個性跟環境使然,而樹海卻是逼不得已,當初會那樣好奇而願意去探險的一個孩子,想必是多麼活潑,活潑的個性要忍過五百多年的時間,真的好漫長。

忍不住,伸手摸摸那一頭翠綠的發,向孩提時代母親每次安慰自己時一樣,卻沒想到觸感竟然像是在觸摸草第一樣,刺刺的、充滿生機的。

「你,其實還是一棵樹?」

「恩!」樹海點點頭。「我沒有九尾湖幻形的能力,能變成這樣其實只是改變一下型態而已,本質還是一棵樹人。」

「那鑰石給你的能力呢?」

樹海笑了,儘管忍受數百年寂寞是一件傷心的是,但是對於鑰石給予他的能力,他卻是感到快樂與欣慰。

從空間中取出一棵種子放在掌心,在眨眼間,嫩綠色的翠芽穿出土黃色的外殼,小小的葉片捲曲伸展,越來越大,乳白色的枝幹迅速抽拔,玉一般的透明感變得紮實,並解漸漸粗壯變成棕褐色,種子的部分不斷慢出一絲一絲細根,緊緊抓住那捧著自己的小手,然後下垂。

那種感覺,就像在看一部小樹成長過程的剪接片,將數十年大樹的成長生涯,拍成短短一分鐘的短片,幾次的呼吸之間,美麗的翠綠中冒出一個又一個的花苞,綻放成一朵又一朵的鮮豔紅色花朵。

馬車才多大的空間,一下子鮮豔欲滴的枝芽橫出窗口,在外頭一樣開出鮮花朵朵。

「啊!你們又在搞什麼鬼?為什麼馬車裡面會長花!」剛換好褲子的紮克一出來就看見馬車開滿花朵的奇異景象,他開始懷疑自己會因為這幾個奇怪的人,而開始中年早禿。

朔華發現自己的笑容越來越多,輕輕摘下一朵不知名的花,用凸起的枝幹部分,在自己的手臂上畫出一道傷痕,鮮豔的血液慢慢地滲出表皮來。

「這也可以嗎?」

樹海點點頭,伸手握住他的手,感覺一陣溫暖,耳邊好像可以聽見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就連血液在血管流動的感覺,都是那麼清晰。

滲血的傷口,慢慢慢慢癒合,然後再度恢復無瑕。

伸手觸摸手臂上消失無蹤的傷痕,指尖還可以沾染到剛剛滲出的點點鮮紅,只是沒有痛楚,也沒有任何的傷疤。

就像軒澤所說的……

他就像是參與一場不能用替身的,如果說他是魔法師或是道士的話,那冷暮就像高敏捷傷害力強的刺客,樹海就是擁有治愈一切能力的牧師。

「餵!我說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這樣怎麼出發!」氣沖沖地打開車門,扎克差點被眼前的景象給氣昏頭。

三個年紀看起來都不到他一半的孩子,一臉饒有興味地看向他,四周則是綻放著一朵又一朵的花。

朔華揚起眉,把剛剛那一朵摘下的花插在他那張驚訝的臉龐邊。「抱歉了等一下我們會清乾淨,這是一點小心意,大叔。」

扎克的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幾個字卡在喉嚨間說不出來。

趕緊深吸一口氣。

「他媽的!誰要這什麼鬼心意!誰是大叔!大叔是什麼鬼東西!」

震耳欲聾的吼聲,穿過天際,裘風嘆了一口氣,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

不過,札克喊的大叔是什麼人啊?

第二十七節

軒澤在他與鑰石融合後,曾經大概告訴他如何增強能力的辦法。

想要增強自己的能力,領悟跟力量是並行的。

能力的強弱可以藉由練習或是外在物質增加,但增加到一定的範圍,就會遇到瓶頸,這時需要的就是領悟,領悟如何擴張自身的領域,進而去容納更多的能量,才能施展更大的威力。

「外在的力量一個可以從吸取別人的鑰石來獲得,但是這一種方法不但殘忍還有限制,通常是自己能夠了解並運用的能力,有共性才能吸取,所以在我所知道的幾個鑰石擁有者裡,多數都是選擇去尋找增加自己能力的增幅器,增幅器有時候只是一顆礦石,有時候則是一個可以吸取宇宙能量的器具或是裝備,這一類的東西不多,但數量也不少,在五百年前有大概將近一百位的擁有者利用這些東西,穿越通道,離開這個初始領域。」

樹海坐在旅館客房的地板上,將這幾百年來他所看到的一切,簡單的說給兩個人聽。

跟兩人比起來的話,他可以說是祖宗級的長者了,至於外表他可沒辦法,剛能變換外型的一開始,自然是幼體狀態。

經過青色盜賊搶劫的一役之後,他們來到了離菲嘉首都還有千里遠的一個小鎮,這個小鎮以生產礦石聞名叫富必喇,所以來來往往的商隊不少,外頭的大街上,也都是礦石一類產品的買賣,跟吉達他們的小鎮比起來,這個大了許多,鎮上還有防衛隊在管制。

「怎麼獲得這些增幅器?而這些增幅器在五百多年前的搶奪下,應該所剩無幾不是嗎?」 「

有些增幅器是可以隨著時間過去而增加的,至於其他的,那些送我們來的人,好像每隔一陣子就會丟掉一些。」

丟…掉…一些?

「意思就是說我們是撿他們不要的就是了。」聽起來,真不爽快,原來古代所謂的那些神器由來,都是這麼來的。

樹海撓撓頭。「好像可以這麼說。」

「算了,再想下去,我會開始懷疑那些人送我們來這裡的目的,是不是要我們幫他們回收垃圾做環保,你先說說看怎麼去取得那些增幅器吧!」

「先從最簡單的說吧,礦石,可以說是每一個礦脈都至少會有一個礦精,而這些礦精就是一種增幅器,屬於可以和我們融合的一種,每一種吃起來味道都不太一樣。」像是想起礦精的美味一樣,樹海一雙大眼開始神遊起來,一張小嘴抿吱吱吱幾聲,竟然不由自主地開始便回原形,頭上不停冒出綠葉跟細枝,才脫下鞋子沒多久的腳丫子長出了樹根往地板下頭鑽。

「給我回神!」朔華很乾脆的一拳捶下去。

「叩!」

非常紮實的聲音,不過痛的人只有一個。

朔華看了一下自己微紅的指節,這傢伙果然只是換一下外型而已,其實從頭到尾都還是一棵樹,他剛剛撞的地方是額頭,那質感不但不軟,還硬得很,完全跟敲擊一棵樹幹時是同樣的聲音。

「嘿嘿!抱歉,我只是想起之前吃到一顆礦精時的感覺。」

「你不會痛嗎?」

「什麼?」

「算了,繼續說吧!」

「啊?我說完了。」

朔華很想再捶下去,但是想到只有自己會痛的情況下,還是放棄打算。「既然你說完了,那重點呢?另外一種增幅器的取得辦法呢?」他隱約抓到一個重點,不過必須由這個傢伙來證實,五百多年的經驗,可是行動的最好教材。

「另外一種增幅器的取得,必須從各項消息跟傳說來推論,我的重點就是,既然已經知道礦精的取得方式,那麼何不好好利用一下我們現在的所在地?富必喇的礦脈全菲嘉聞名,不但礦產豐富,而且質地精純,再加上開採的時間不過短短不到五年,想必礦精應該還在才是,至少我可沒聽過這裡的礦區曾經出過什麼大事」一張可愛的臉,突然笑得賊賊的,眼中充滿已經算計好的得意。

他就知道,活了超過六百年的傢伙怎麼可能天真純潔,這棵樹表面可愛無害而已,說不定肚子裡全都是壞主意。

「你的消息還真是靈通。」

「這當然,只要是有樹的地方,我就可以知道消息,現在你們可知道得到多棒的一個夥伴了吧!」 「

哼!」

「去!」

這次連冷暮都發出了不屑的冷哼聲。

嘲弄歸嘲弄,朔華腦袋轉了一下不得不感嘆地球的人類真的可以說是本能最差的一種生物,從第一個見到的冷暮,再來妲塔跟樹海,可以說是每一個人兼具數種本能,就只有人類,好像除了腦袋之外別無其他,不過這也可能是科技太進步的關係。

科技太過發達,漸漸地人類就開始依賴機械,忘卻自身的改造,不然像是爺爺他們,在練過那些已經失傳許多部分的武功之後,打起架來應該也不會輸冷暮才是。

可惜,他一直都是只能偷偷旁觀的那一個。

「冷,要參加嗎?」

坐在窗邊的高大身影,毫不猶豫地點頭。

「那現在該怎麼做?」

樹海笑了一下。「這該由你來決定吧?」

「我?」朔華揚起劍眉,好奇接下來會得到的答案。

「你不會忘記自己的能力是什麼吧?」那張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臉旁,一點也不適合像這樣莫測高深的表情,用打的打不痛,朔華考慮是不是該把空間裡的小刀拿出來在他臉上刻某某某到此一遊。

「看來在你面前毫無秘密可言。」他知道他話裡的意思,沒忘記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直接從半空中掉進森林裡,而森林理最不缺得的就是樹了,全都是這傢伙的眼線。

「不盡然,不是每棵樹都聽得懂人類的話,至少你從半空中掉下來的時候在罵些什麼我就不知道。」 「

他媽的。」

「啊?」

「我說他媽的。 「俊美的臉龐露出再燦爛不過的笑容,了解朔華的人會知道這大概是他母親過世之後,笑容最「陽光」一次。

不過樹海那隻有水分流動的纖維裡,卻感到莫名的陰冷,唯有乾笑。「呵呵!真感謝你幫我補充資料的完整性。」

「哪裡,我的榮幸,晚上出發。」

第二十八節

看看天色才要進入傍晚,距離深夜還有一段時間,朔華乾脆重新穿好衣服到外頭繞個一圈,看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可以買,尤其像是一些珍貴的書籍或是任何有可能跟增幅器有關連的物品。

不過他倒是沒料到冷暮也跟著他一起出來,就連樹海也趕緊穿上鞋子說要去找鎮上的同伴聊聊。

「你會被當成瘋子。」才走出旅店沒多久,樹海那傢伙就直接在路邊一棵看起歲月頗為悠久的大樹下“生根”,一雙眼睛非常呆滯地看著樹頂,只差口水還沒留下來而已。

「你懂什麼,我這是在跟美人交流。」

美人?他只看到一棵樹而已。

「那你慢慢去交流,我先走了。」他不覺得自己跟他一起在樹下交流,會突然有什麼頓悟,牛頓的理論也要是棵果樹才能成立。

於是兩人一起丟下那棵努力不讓自己真的生根的樹,在大街上問了一下路人,轉了幾個彎就到一條專門賣些奇怪東西的街道。

這裡向來是冒險家跟傭兵最常來的地方,有時候可以掏到不少好東西,甚至還有少見的書店。

這個時代還沒發明印刷術,書籍都是手抄本,每一本的做工都十分費時,因此價格相當高,買得起的人也不多,所以除非是擁有大量人口的城鎮,一般來說不太可能會有書店這種高消費的地方。

而富必喇人口是不多,但流動量大,所以小小一家店面,進去的書籍不少,一眼望去應該有千百本之多。

兩個人的目的幾乎都是一樣的,造價高昂的關係,這個時代不用太擔心會有什麼廢話過多的書籍,作者都是盡量用精簡的說法來陳述觀念,所以看一下書名跟大略翻一下內容就可以知道需不需要,所以兩個人抽書的速度快得驚人,讓一旁書店的老闆瞪著雙眼,完全無法估計等一會兒可以有多少的收入。

碰!碰!

兩聲沉重的聲音,書店老闆的櫃檯差點沒被那兩大疊的書給壓垮,而且看兩人的目光還在書架上打量的樣子,似乎這還只是一部份而已。

「恩,我算一下。」趕緊從抽屜掏出一個頗像是算盤的東西,不過都是下壓式,一樣十位進位,只是一個銀幣的話,就往銀幣那一欄下壓一格,壓滿個位數進到十位數那一格,以此類推,看上去是一排十格總共七排,換句話說只能計算到九百九十九個金幣九十九個銀幣九十九個銅幣。

跟中國的算盤比起來,是遜色許多,不過用在這種小店面也已經足夠,學習又簡單,連四五歲的孩子都可以輕鬆了解。

在老闆忙碌於計算之間,朔華在身後不遠的小書櫃裡,看到了不少發黃的捲軸,而冷暮顯然也注意到了捲軸另一邊用黏土雕刻的版書,人已經站在那裡看了起來。

打開其中的一份捲軸,很多都是地圖,或是深奧難明的文章,不少字句連他都要稍微想一下才能夠貫徹。

「這些捲軸跟版書,你們也要嗎?」

不愧是生意人,老闆馬上就發現兩人的興趣,趕緊上前說明。

這兩種東西的銷路並沒有書籍好,但是會買的人頗為固定,因為會用這兩種東西來書寫資料的人,很多都是因為需要大幅的畫面,或是特殊、緊急的狀況下才會使用。

因此有時候可能根本是毫無用處的一個聯絡,有時卻代表著一個秘密。

至於是無用的聯絡或是驚人的秘密,就要由買的人來判斷甚至是實現。

「全帶走。」

這句話是冷暮說的,他跟朔華最大的差別就在於已經跟傭兵團跑了不少的時間,不但非常了解這些東西的價值跟價格,自己也有著驚人的積蓄可以將東西盡數帶回。

在原來的世界裡,他可是有能力毀掉一個星球的人物,帶來的東西自然不會像朔華那樣的生活化。

一聽見,書店老闆馬上笑開了臉,趕快回到櫃檯,一雙手飛快地在計算版上猛按,這大概是他開店以來,按計算版最快的一次了。

「小哥,算整數,您的是一十一個金幣四十七個銀幣。」要是讓一個小康人家在這裡聽到,恐怕會嚇跑一雙眼睛,因為一個環境不錯的小康戶口,一年也差不多就是十個金幣的收入,朔華這一買,就是別人一年的收入。

「另外,大人您的是二十四個金幣五十七個銀幣。」這一個就更誇張了,是小富人家一整年的收入。

不過兩人付起錢來完全面不改色,數也不數,隨手放在書店櫃檯上就是剛好好的數目,讓書店老闆懷疑兩人是不是一開始就已經算好價錢,不過怎麼可能,這些書上不見得每本都有標價。

「需要我請人幫你們送到旅館嗎?」客人最大,於是將心裡的疑惑壓到角落。

「不用。」朔華手一放在那些書上,一下子就全收到空間裡,冷暮也一樣。

可憐的老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角落放好奇心,現在又冒出了更大的一個來。

確定兩人都沒有還要買的東西之後,朔華先一步走出書店大門。

沒想到角才剛踏出去,剛好就撞上了一個快步走進來的胸膛。

要命,他是撞上了石頭族的是不是?

當朔華被前方健壯的胸膛給狠狠彈回去時,心裡覺得自己的鼻子有撞歪的可能性,而且要不是冷暮正好在他背後扶著,說不定還會彈到後面的牆壁上。

「臭小子,你走路是不看路喔!」

最前面那個撞倒朔華的大漢還沒說話,後面的幾個小嘍羅狀人士倒先罵了出聲。

摸摸自己的鼻子,確定他還在原位,沒好氣的抬頭,富必喇警衛隊的製服就這麼映入眼中。

「閉嘴!」為首的大漢瞪了後面的幾個警衛隊員一眼,然後很誠懇地看向朔華。「你沒事吧?剛剛是我走太快,抱歉。」

眼神、聲音是很誠懇沒錯,但是朔華直覺地就是不太想根這傢伙牽扯太多,一張不算英俊的臉上,卻有稜有角五官分明,充滿著男性特有的陽剛味,長相身材儘管粗獷,不過身上的衣物卻乾淨異常,一身並不高昂卻也絕不便宜的衣服彷彿才剛被漿燙過,幾乎找不到一絲縐折,這一種男人絕對不是易與之輩,光是出身就值得人深思。

「沒事。」

在那些警備隊員眼中看起來是無禮的冷淡,迅速繞過幾個人身邊,身後的冷暮更別想要他對陌生人說些什麼,跟在後面大腳一跨就是擦身而過。

大漢的雙眼,突然與冷暮相對,被他眼中那一種冷得可以凍死人的眼光給愣住,眨眼間回神,就只能望見兩人一前一後的背影,快速而從容。

「沒禮貌的東西!」

「兩個臭小子竟然就這樣跑了!」像是對大漢的冷淡,就是對他們的無禮一樣,警備隊員忿忿不平地喊了起來。

「算了,他們並不知道我是誰。」到底是誰洩漏了他的身份,讓這群狗圍在他身邊亂叫,吵死人了!

「老闆。」

一直縮在角落的老闆聽見大漢叫住自己,終於鬆了一口氣走出來,剛剛他還真怕兩方打起來,這些書可不像桌椅一樣摔壞了還可以修還可以重買,哪損失可大了。

「請問需要些什麼,大人?」

「你賣的捲軸放在哪裡,我全都要了。」每年他都會來這裡一趟,只是當時並沒有被發現身份,因此老闆並未認出眼前這帶著數位警備隊圓的大人,就是過去幾年間那個看似落魄的冒險者。

「啊!您是說捲軸嗎?抱歉大人,捲軸剛剛全被剛剛那兩位大人給買走了。」什麼時候冷門的捲軸變得這麼好賣了。

「是嗎?」濃眉底下的深邃雙眼,銳光一閃。

「大人,需要我們把他們兩個給追回來嗎?」一旁的警備隊小隊長一發現可以拍馬屁的機會,馬上上前悄聲建議。

「不用。」要你們這群廢物去追,那隻會打草驚蛇把事情越弄越糟……不過,他們至少有一件事情可以幫他做好。

「你去弄清楚他們從哪裡來,今天會在哪裡過夜,要往哪裡出發,記得,我要這三個答案就好,別的不准多事,否則,你自己知道,當然,事情辦得好的話,獎賞自然會等著你。 」

「是,我馬上去。」狡猾的笑容從嘴邊逸開,隨手拉過一個警備隊隊員,立刻想辦法賺獎賞去。

大漢怎麼不知道他的心思,冷冷在心裡一笑。

那兩人……看起來不是好惹的對象……會是哪方面的人物?

第二十九節

夜晚,街上的燈夫剛將等火給熄滅,三個黑影便已經離開了依然熱鬧的旅店,其中兩個黑影根本就是黏在一起飛躍在富必喇的街道民房上,另一道黑影剛跳下旅店窗口,接觸到地面,還看不清楚模樣,一下子消失在土地上,只留下幾件衣物,不過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又可以看到一隻小手伸出地面,抓住剛剛掉落的衣物,然後再度消失。

「今天早上那個人,不是簡單人物。」

因為比起他來,冷暮的速度還要靈巧快上許多,所以朔華讓風聚集在兩人身上減輕重量後,乾脆放鬆身體讓冷暮帶著跑。

反正他作勢一向是以達成目的為重,並不在乎這樣的行為是不是削弱了自己身為男人的面子。這兒又沒美人又沒觀眾的,完美達成任務比較實際。

「有人來問了我們的行蹤。」他在回來旅館的同時,一直在旅館休息的傭兵團員就已經告訴他們​​這個消息。

「你想他的目的是什麼?」

「書跟捲軸。」

「我也是這麼想。」

不然他跟冷暮在這個世界時間並不長久,背後也沒有什麼多大的利害相關,最吸引人注意的能力一直沒真正的在人前顯現過,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書店的那依段時間可能碰觸到什麼別人認為不該碰的界線。

「看那些警備隊員對他的態度,我想必然是屬於菲嘉上層的人,和這個世界的官方人員對著幹,於我們來說沒多大的好處。」冷暮點點頭,一邊注意下方

是不是有人出現,一邊注意腳邊不要踏到了什麼會驚動屋內人的碎片,身上扛著朔華對他來說,並不是太難的一件事,尤其他很滿意身邊圍繞著風的感覺。

「你能速記嗎?」

冷暮搖搖頭。

「那把你身上的捲軸跟書都先給我,我先背起來,免得到時候那些人硬要出手。」他不會那麼容易就妥協,不過為了避免將來麻煩,逼不得已他還是會把這些人硬要出手。」他不會那麼容易就妥協,不過為了避免將來麻煩,逼不得已他還是會把這些東西丟給那位到目前依然不曉得身份的大漢。

冷暮點頭。「到了。」

「你們動作也挺快的。」小小的個子像鬼一樣從泥地裡鑽了出來,然後開始穿起麻煩的衣服。

他們來到的是礦坑的主要通道,外面的守礦人還不少,四人一組來回巡邏,洞口搖曳的風燈不是很明亮,所以周圍的景物並沒有辦法看得很清楚。

「你知道佈置嗎?」他相信今天傍晚的時候,樹海並不是單純的在跟一棵樹搭訕。

「守在洞口左右各兩組人,每兩小時換班一次,周圍巡邏一共六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去是最好,不然的話就是要把八組人馬全解決到,否則我們沒辦法玩到天亮開工。」

「你能鑽進礦坑嗎?」

「不能,這裡是岩礦區,我是樹,不是鐵鋤。」 「

門口總行吧?」

「是沒問題。」

「那你移動到門口其中一組旁……」湊到樹海的耳邊,很快地將簡單的計畫給說出。

「這樣成嗎?」樹海嚴重懷疑這個戰術的可能性。

「好玩而已。」不成的話他早打算好,乾脆通通把人打昏綁起來最快。

「你不反對嗎?」樹海看了一直沒說話的冷暮一眼。

也許看將來有可能成為長久夥伴的關係,冷暮開口回答。「你要問我的話,通通殺光最快。」

樹海的臉一下變成枯萎狀態。「我早該知道答案的,天知道那時候我為什麼會覺得你們兩個會是好夥伴,我那時候一定是瘋了,要是……」

「去不去?」闖一個礦坑對他們來說一點都不難,難度是在於怎樣在不讓人發現的狀況下完成。

所以他也沒真正去動腦子想,也許是因為鑰石成為他,他成為鑰石一部份的關係,對於那些沒有鑰石的人,他缺乏一種同類的感受。

「去!去!既然又要鑽地,那我剛剛幹嘛穿衣服,你們這些人形生物就是奇怪,沒事發明這麼累贅的東西乾啥?」

抱怨歸抱怨,乖乖又脫了一次衣服之後,再度鑽入土壤中消失。

看著消失無蹤的地面,朔華突然很感慨地轉頭看向冷暮。

「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指使一個老人家,是很不道德的行為?」說起來,樹海也六百歲有了。

「你已經做了不是?」

真是直接的答案,抬手摸摸胸口良心可能所在地………

「我剛剛應該順便叫他幫我預測明天天氣,聽說植物對大自然的變化比之我們來得敏感…」

第三十節

守夜,是一種最無聊的工作,你必須睜大眼睛盯著烏漆摸黑什麼都沒有的前方,然後在別人全在睡覺的時間打起精神,然後因為是工作,所以不能喝酒聊天打屁。

最可憐的是,這不是一個進步的時代,沒有電視可以陪伴度過這漫長的時間。

崎松做這份工作已經有兩年多的時間,勉強還可以算是一個盡責的守夜人,至少他聽說過有同伴會趁機聚賭聊天,或是喝點小酒,他則會選擇乖乖待在原地直到交接的人來為止。

沒辦法,雖然這份工作無聊得很,但是薪水還勉強可以維持一家生計,若是不好好做,他一家人恐怕就得要喝西北風了。

通常他這一類的人,最常常向上天乞求的願望,莫過於掉下一筆意外之財,而且平均每天都至少會想上一次。

所以當他看見離腳邊不是很遠的地方有一點金光閃爍時,他用力吞了一口口水。

雖然夜晚的風燈很暗,不過他確定自己沒看錯那一半在泥土裡,一半在外頭的圓弧狀金屬物是什麼東西。

一枚金幣。

他工作這麼多年的時間,從來沒有機會真正擁有一枚金幣,一個月的薪水也不過是二十來個銀幣,如果他從土裡取出這個金幣的話,等於獲得了四個月的薪水還多。

看看一旁眼部接近癡呆同伴,他伸腳踩住了那金色的凸起物,感覺圓弧狀硬硬的處趕抵在腳掌心。

「這是什麼年頭啊!連一雙好鞋也買不到,破!」像是在埋怨自己那雙已經穿了一年多的鞋子不夠堅固,蹲下身在鞋沿地方東扯一下西拉一會兒,偷偷將手指伸到下頭,然後從泥土中取出那一沒金幣,握在掌心。

當他站起身,輕輕地將金幣放到口袋裡,心中激動的幾乎要較出來時,身邊的同伴也突然罵了一聲髒話,蹲下身去撓自己的腳丫底。

一個人蹲身拉鞋子不奇怪,兩個人做就有點巧合,如果一組四人都做出同樣的動作時,那就真的有問題了。

於是心中有鬼的四人,摸摸口袋裡的金幣,眼中游移不定地看著同伴,不知道該說什麼時,

崎松竟然在瞥眼間發現礦坑洞口前又是一個金光閃爍。

娘的!今天是什麼日子?難道是早上那個貴族來巡察的時候,錢袋破了嗎?

他目光定住麼模樣實在是太過明顯,另外山個守夜人也發現了那一到金光,彼此看了一眼,然後又看向另一頭的那組人馬。

錢這東西,理所當然事先搶的先贏,反正大家都知道怎麼一回事了,在瞞也沒用。

四個人同時跨步出去,爭先恐後地趴向地面,終於還是先看到的崎松率先將地面上的金幣給挖了出來。

「你們在幹什……」另外一組守夜人,奇怪地看他們發瘋一般的樣子,接著又瞧見崎鬆手中的金幣,八隻眼睛馬上瞪得跟牛鈴一樣大。

「那從哪裡來的!」

崎松怎麼可能讓他們有機會搶過去,第二枚金幣趕緊死死地摀在口袋中。「撿到的怎樣,這東西本來就是誰撿到是誰的。」

和他同一組的三個同伴儘管不甘心,不過想起口袋裡的那一枚金幣,只好跟著贊同點頭。

有總比像他們一樣都沒有好。

看他們四人如此“團結”,另外一組的守夜人這才想起剛剛他們一起蹲下的奇怪舉動,因此不甘與妒忌跟隨著怒火上升,正想大罵出口,卻看到崎松旁邊的那一個隊員猛然衝到他們身後,其他三個人也跟著撲過去,下一刻又一枚金幣在手。

這下子說什麼都不能讓那枚金幣再讓他們幾個給收走,UU看書www.uukanshu.net 因此一枚金幣都沒得到的四人,也跟著離開原位衝了上去,跟他們搶走那一沒可以抵過四個月薪水的圓形金屬來,完全忘記剛剛還守著的洞口,此刻外頭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恩……也不能說是一個人也沒有……

在幾個人沒注意的小角落,一棵小小的樹在風中搖曳,如果耳朵夠尖,就可以聽見那棵樹還會喃喃自語。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這麼爛的方法居然也能夠成功?難道這些人形生物的貪念就這麼深?天啊!像這樣…唉呦!」

一道黑影從一旁快速捲過,黑影伸出一隻蒼白的手在樹上用力扯了一下,拔下一片小小的樹葉,痛的小樹不斷顫抖,一瞬間差點控制不住本體,只有腰那麼高的小樹一下子長到胸口高度。

然後那顆胸口高度的小樹偷偷「看」了幾個依然在吵架的守夜人一眼,確定沒人注意這裡之後,才哭喪著一張臉把自己的根從土壤中拔出來迅速地一起溜進洞口中。

——金鑰石融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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