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傾情29
桓恩抬眼,只見一個穿著素白袍子的清瘦男子立在石桌前。視線往上,是一張美得幾乎男女不辨的臉龐。下巴微尖,膚如凝脂,眉眼顧盼流光,連桓恩都一時看得有些出神。
“抱歉……你是……”那暴君的後宮佳麗之一嗎?……
“是我唐突了,”來人掩住嘴唇輕笑,“我叫弄玉,不怕你笑話,我就住在這附近的冷宮。”
“冷宮?……”這麽漂亮的人也會被打進冷宮?那暴君也未免太喜新厭舊了吧……桓恩正替面前的人不值,忽然又轉念一想,大概自己解脫的好日子也要近了。
“嗯。你呢,你是陛下的新寵吧?”
“不……我……”來人落落大方,桓恩倒是不好意思起來。對於一個被厭棄的人來說,新寵就像是眼中釘肉中刺,他不想無緣無故被仇恨。
弄玉擺擺手笑道:“你不用掩飾,這宮附近的人都知道。宮裏很無聊,所以一有什麽風吹草動的消息就傳得很快,特別是跟陛下有關的。”
桓恩微微皺眉:竟然被這麽多人當成孌童……“雖然這樣說很矯情,但是……我其實並非自願……”
“我也不是。我一看你就知道不是。”
“啊?……”對方這麽一說,桓恩立刻覺得親切起來。
“我也是被擄進來的。被皇帝厭棄以後,一個人在這裏太無聊,看到你面相親和,就忍不住來搭訕。”
桓恩開心地笑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啊!那你原來是……”
“原籍揚州人氏,在京城以彈琴為生。”
“彈琴?”想到穆少衣也是琴師,桓恩忍不住對面前的人又多親近了幾分。
“琴棋書畫都懂一些。”
“啊……原來是全才……”
“全才談不上,每樣都懂一點,但每樣都只懂皮毛。”
“你太過謙虛了。”
在陌生的國度,竟遇到相同境遇的人,而這人,竟然還跟他志趣相投。這樣的概率實在不大。桓恩自進宮以後,無法再出宮和穆少衣見面,心中苦悶無人傾吐,面前這人雖不能完全告訴他實情,聊些琴棋書畫也是好的。
猶如他鄉遇故知,桓恩這一下午竟來了些精神,和弄玉聊了一個時辰,直到弄玉起身說有事要先行回去,兩人才暫時作別,並約好以後每個下午來此見面,倘若超過一炷香未至,那就表明今日有事耽擱,不能前來。
***
“看起來你今天心情不錯?”容成批完摺子,踏進長樂宮,意外見桓恩居然沒在床上裝睡。
“……”有那麽明顯麽?……
“遇到什麽好事?”容成一邊在劉琦的伺候下脫下外袍一邊問。
“……沒什麽。”桓恩收起線裝書,走到屏風後面,寬衣解帶,準備休息。
“有月族的消息,要不要聽?”
桓恩正在怔愣,就被人從背後摟住,腰帶被徐徐解開,滑落在地上。耳朵也陷入了綿密的親吻,濕潤的舌頭從耳廓探下,直到把耳垂整個含住。
“是不是……好消息?……”桓恩有些微微發抖地,按在容成欲掀開他中衣的手上。
“你想知道?”
雖不知對方又有什麽花招,桓恩還是老實點頭了:“想……”
“想知道的話,今天主動一次,朕就告訴你。”
做你的春秋大夢!桓恩忍了又忍,才咬著牙把這句話咽下去,被氣得直發抖。這人簡直……簡直恬不知恥!居然用軍情來要脅他,還提這樣下流的……
“生氣了?”容成強迫面前人轉過身來,桓恩含著淚狠狠瞪去一眼,容成卻是愛極了他這眼神,明明應該是淩厲的,卻被盈盈水光柔化了,含羞帶怒似有萬種風情。
桓恩不想理他,拼命想掙開雙臂禁錮,對方卻越收越緊。
“自我軍將士抵達,聯合軍士氣大振,”容成一邊脫下他的中衣一邊慢慢念道,像是在背誦奏摺,“迄今已打破三波敵軍進攻,有望一鼓作氣收復失地……”
後背沾上柔軟被褥的時候,桓恩才察覺自己哭了。
他這樣無用又悲哀的人生,總算是派上了一點用場。
雖然被這暴君威脅,羞辱,好在這一切難以忍受的事情,現在都有了價值。不枉他咽下這樣巨大的苦痛。
他不是一個稱職的王子,瘦弱的手臂也沒辦法保護他的臣民,有過這樣的犧牲,得到這樣的結果,勉強算是,盡了一些王子的責任罷……
“不是應該高興麽,怎麽哭了。”
桓恩搖搖頭,任由男人將他的雙腿分得更開,再狠狠侵入。
不用說,他幾乎一整晚都沒睡覺。第二天一直睡到過午,迷迷糊糊才想起來下午還要跟弄玉見面。沐浴清洗了一番,又匆匆用了些午膳,沒抱希望地趕到御花園,發現弄玉竟然還在等他。
“抱歉抱歉,我來晚了……”
“沒關係……”
見對方忽然眼神發直地盯著自己的脖頸,桓恩有些不自然地用手遮住。“……怎麽了?……”
“……你下次……還是穿些帶領的外袍吧……吻痕就露在外面……”
“……啊……”桓恩頓時羞愧難當,一時間不知說什麽好。雖然對方說自己被擄進宮也並非自願,可在一個失寵的人面前展現著聖眷正濃的證據,只會徒增反感。
“陛下每次……的時候,會……吻你嗎?”
“……是……”豈止是親吻……簡直就是噬咬。隔一晚就做一次,他身上簡直吻痕遍佈……現在證據確鑿,想說不也沒什麽底氣。
話一出口,對方的表情就更不自然。“陛下每晚都翻你的牌子?你是……住在哪個宮?”
“並非每晚……我……我沒有獨立的宮院……”桓恩其實很想編一個宮殿名字,但他對此一無所知,編一個就露餡,不如老實回答。
弄玉的臉更白了:“那你住哪裡?”
“……”
“你住陛下的長樂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