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心上的一道疤
靜謐的早晨,初七又一次早早地醒了。不用看外面他就知道天一定還沒有亮。自從從姜芋關回來之後,已經兩個月,每一天早上,他都會醒得很早。沒有緣由地突然醒來,不是因為做了噩夢,也不是因為睡夠了。只是莫名地就醒了,心裡就像缺失了一塊般的空落。
他和風雲無垠的寢殿裡,光系魔晶石散發著微弱的光。
他微微側身,凝視著躺在身邊仍然處於沉睡中的男人。他的眉毛濃厚溫順;他的眼睫毛黑而修長;他的眼,若睜開,一定比星辰還明亮,比大海還深邃;他的唇薄而性感,吻他時,柔軟而溫暖。
即使他與他的父皇已經相處了十三年,他對他的迷戀仍然有增無減。他慶幸,這個男人是屬於他的。
但是,他也害怕他會傷害他。
他的手緩緩撫上風雲無垠的臉,慢慢向下摸上了風雲無垠背上的傷疤。那是在姜芋關時,風雲無垠為了救他而留下的。並不是很嚴重的傷,卻成為了他心上一塊無法消失的疤。他的父皇為了救他,受傷了。
他永遠也忘不了當時血液從風雲無垠背上緩緩流出的那一幕。他知道,風雲無垠並不覺得痛,但是,那痛卻在他的心上。每當想到他的父皇為了救他而受傷,他就無比痛恨自己的弱。為什麼他不能變得更強呢?如果他足夠強,父皇便不會受傷。
「呵,寶貝,你是父皇的寶貝,父皇不保護你保護誰?」當時,風雲無垠是這麼說的。
他說:「我讓父皇受傷了,我根本就不是父皇的福星。」
「傻瓜,如果不是寶貝在父皇身邊,說不定父皇會因為別的原因傷得更重喔。」
這樣的話安慰不了他。
真正的寶貝不應該給他的愛人帶來傷害,不然也不配稱之為他的寶貝。而他,想做風雲無垠的寶貝,永遠的寶貝。但是,若他不變強,這樣的傷害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緩緩用食指摩挲著那個傷疤。第一次他這麼做的時候,風雲無垠以為他覺得傷疤礙眼,想要用藥物把它除掉,被他阻止了。他要留著這個傷疤,等到真正變強的一天,親自為父皇除掉。
「呵呵。」
他正在沉思間,頭頂突然傳來慵懶的低低一笑,他整個人也被抱入一個寬闊的懷抱。
「原來寶貝一大早就這麼熱情地邀請父皇。」
他的臉一紅:「我沒有。吵醒父皇了嗎?」
風雲無垠搖搖頭,戲謔一笑,視線順著初七的胳膊看向他的手,故意做出深思狀:「那麼,寶貝的手一直在撫摸父皇是何意?」
他眨眨眼,索性真的用手在風雲無垠背上滑來滑去,理直氣壯地道:「父皇,你是我的愛人,難道我不能撫摸你嗎?」
「你是我的愛人」這句話絕對取悅了風雲無垠,讓他唇邊的弧度越來越大。
「呵,當然可以,不過,」風雲無垠寵溺而不懷好意地勾起唇角,語帶暗示地道:「寶貝只撫摸父皇的背是不夠的。寶貝,你可知道男人在早上的時候……」
風雲無垠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喉間發出一聲飽含情慾的悶哼。
他當然知道風雲無垠未說完的話是什麼意思,因為本來是和風雲無垠鬧著玩的,但是他發現自己的身體也起了變化。
風雲無垠也感覺到了,輕聲笑道:「寶貝,你要負責滅火。」
他沒有扭捏,抬起左腿壓在風雲無垠的腿上,用右肘撐起上身覆在風雲無垠身上,低頭含住風雲無垠的唇瓣。
風雲無垠發出一聲低吼,兩隻大手急切而不失溫柔地在他裸露的背部和臀部揉搓輕捏。
他睜開晶瑩的眸,看著因為自己的主動而興奮的風雲無垠,得意地揚起一個笑容,然後果斷而「狠心」地按住了風雲無垠的雙手。
「寶貝……」風雲無垠不滿地抱怨了一句,又被他用吻堵住了口。風雲無垠只好可憐地不停地用腿和腳調戲著身上的調皮少年,雖然處於下方卻仍然掌握著主動權,緊緊地吸住初七的香舌。
初七很快地被他的吻弄得渾身無力,風雲無垠趁機抽回自己的雙手開始攻城略池……
「寶貝,再來一次。」風雲無垠的聲音和身體仍然情慾高漲。
他連忙用被子捲住自己:「父皇,你該上早朝了。」
「寶貝,還早得很呢,」風雲無垠坐起身,不給他反對的機會便把他摟起,讓他正面跨坐在自己身上,「摟住父皇的脖子。」
他在風雲無垠的肩頭小小地咬了一口,才抱住他的頸項,伏在他的肩上,任由他托著自己的身體忽上忽下。
「寶貝,父皇愛你……」
他在風雲無垠的肩頭睜開迷離的水眸,露出滿足的淺笑,在他耳邊輕輕地回了一句:「我也愛父皇,永遠。」
情事過後,風雲無垠和往常一樣為他沐浴後才讓他躺回床上繼續睡覺。
他趴睡在床上,看著風雲無垠一邊有條不紊地穿著皇袍,一邊不時看過來,對他迷人一笑。他不由得地也露出傻乎乎的笑。
「寶貝今天要做什麼?」
「睡覺,然後等父皇回來一起吃午膳。」
「呵,好,如果起床後父皇還沒有回來,記得自己先吃點東西。父皇忙完之後,會盡快回來的。」風雲無垠走過來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吻才不緊不慢地離開。
風雲無垠和昂多出了殿門,初七還聽見昂多在說:「陛下,請恕老奴多嘴,七殿下還小,可要節制點才好。」
風雲無垠似乎是沒有說話,反正初七是沒有聽到。
直到完全聽不見風雲無垠和昂多的腳步聲,他才坐起身,利索地穿上衣衫。因為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起得這麼早就為了修煉,他也沒有叫宮女送早膳進來,直接進了密室,又開始了他的秘密訓練。
小小和小森守在密室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聳了聳身體,表達它們的無奈。
「小森,你是不是也覺得小七有些不對勁?」
小森坐在一邊,淡聲道:「嗯,確實,似乎從姜芋關回來就這樣了吧。」
「他偷偷修煉也不讓我們告訴大主人。你說他到底在想什麼?」小小覺得無法理解。
小森道:「和大主人有關吧。」
「廢話嘛,」小小走來走去,不忘給它一個鄙夷的眼神,「小七最在意的當然就是大主人了。」
它歎了一口氣才又道:「你說大主人感覺到小七的異常了嗎?」
「不可能感覺不到吧。」小森投給他一個「你明知故問」的眼神。
朝夕相對的人怎麼可能感覺不到枕邊人的變化?
所以朝堂上的風雲無垠其實是在發呆,好吧,在沉思。他此時正以一種極其慵懶的姿勢斜靠在龍椅紙上,單臂支頷,臉上掛著高深莫測的笑容,眼眸微垂,視線落在桌案上的一堆奏折之上。看上去,就像他正仔細聆聽大臣們的上奏,並在斟酌大臣們所說的內容的利弊,實際上他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他的寶貝最近一直這麼反常,他哪裡有心思聽這些大臣們在那裡說廢話。之所以說是廢話,那是因為如果有要緊的事秦斐然和柳輕塵早已密報給他。所謂早朝,其實不過是形式而已,所上走的事都是相對次要的。而真正重要的事,兩位宰相會在早朝之前就稟報給他,然後再在早朝上正式提出。
他的寶貝,自從從姜芋關回來之後,就總是偷偷地用那種害怕失去他的眼神看著他,更要命的是每次一看他,眼中都帶著掩飾得一點兒也不好的自責。每每看見,都讓他心疼萬分。
這兩個月以來,每天早上,他都清楚地知道他的寶貝總是突然間醒來,然後便一直靜靜地盯著他看。有些時候,寶貝甚至會難得地主動求歡,這種跡象都表明這兒小傢伙仍然在害怕他會消失不見。彷彿連一眨眼的功夫也捨不得錯過。
那個可愛的小傢伙把一切過錯都歸結在他的不夠強上呢。甚至還每天瞞著自己修煉。
唉,寶貝,叫父皇拿你怎麼辦好呢。
風雲無垠暗暗懊惱,那一天,若是他再小心一點就不會讓自己受傷了。只是,當時看著寶貝就那麼衝過去,情急之下他便用了身體擋住了紅格木的攻擊。沒有想到會給初七留下這麼久的陰影。那個小傻瓜,不管他怎麼安慰,也消除不了他的自責嗎?
不,其實,他的受傷只是一個引子,激發了寶貝長久以來對自己不夠強的在意。或者說,他的寶貝渴望與他並肩的越王已經越來越強烈,已經強到他不願意再被動地等待,而是主動去尋找變強的方法。
他想與自己並肩是好事,但是難道真的要讓這個小傢伙再離開一次嗎?
他苦笑一聲。怕自己做不到呢。
只是,若他真的主動提出要離開,自己,也無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