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懺悔

　　蕭霖在申請書上簽上自己的名字，滿意的看了一眼，遞給了老師。

　　老師看了看蕭霖，再次確認到：“蕭霖你真的想好了？之前那四家公司都不錯，你去了以後發展的空間也都很大的。現在這志願表還沒交到學校，如果你改變主意還來得及。你再考慮考慮？”班主任好心勸蕭霖，雖然去山區支教精神可嘉，但是放棄大好前途去的話，未免有點得不償失。

　　蕭霖堅決的搖了搖頭，“謝謝老師，我已經考慮好了，不會再改變了。”

　　既然蕭霖一心要這樣，班主任老師也不好再說什麼，拍了拍蕭霖的肩膀，有點感慨，“現在像你們這樣願意放棄優越生活去支教的年輕人不多了……去好好幹吧小夥子，我佩服你！”

　　蕭霖點了點頭，對班主任會心一笑，“放心吧老師，我會努力的。”

　　大四幾乎所有的同學都找到了實習的地方，而蕭霖卻選擇了去山區支教。A大每年會有一些義務支教的名額，蕭霖知道後便直接去報了名。

　　許多人對此很不理解。蕭霖成績好，能力強，還沒畢業就有四家公司來挖人了，就在大家都羡慕他的時候，蕭霖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選擇了跟學校其他人一起去支教。

　　對於別人的疑問，蕭霖只是笑了笑，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我這不是想要給祖國的教育事業出一份力嘛，要對得起生我養我的祖國嘛……”

　　既然小洛不願意說，對於這樣的解釋大家也就笑笑，姑且相信了。

　　季臨，你以前說過人民教師是最神聖的職業，所以你報考大學的時候毅然選擇了師範學校，以後想要像父母一樣當一名好教師。而你終於也實現了當初的理想，成了一名教師。

　　現在我想要追隨你的腳步，感受一下你的生活，這樣，我們或許就能夠離得更近一些了吧。

　　蕭霖打開電腦裡一個名為《特別企劃——流水不語，你我所不知道的另一面》的音訊檔。這是三個月前一個節目組錄製的FT。

　　蕭霖戴上耳機，閉上眼睛，又一次按下了播放鍵。這裡面的每一句話蕭霖幾乎都可以背下來了，但是他就是忍不住要反復聽，因為裡面有季臨的聲音，裡面有關於季臨的生活狀況……

　　雖然裡面季臨說話一直冷冷淡淡的，沒有太多熱情，情緒也幾乎沒有什麼波動。不再像以前那樣，雖然也是冷冷清清的，但是還能感受到他其他的情緒。而這個FT裡卻幾乎只有一種冷冰冰的感覺……連一向活潑著稱的主持人也冷場了好多次。

　　季臨他變了……

　　“我可以冒昧的問一下不語現在的生活狀況嗎？”

　　“你想問什麼呢？”季臨的聲音聽起來淡然疏離。

　　“就是現在三次元怎麼樣呢？不語方便透露一下嗎？”主持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現在是一名人民教師……”

　　“這個職業好啊，不語是教高中生嗎？”

　　“不，小學。”

　　“小學的孩子都很活潑吧……”

　　“他們倒是比較聽話……”

　　“那這樣應該比較好帶了？不語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選的教小學麼？呵呵”主持人跟季臨開起了玩笑。

　　“也不全是……主要是小學生比較單純，並且教師這個職業環境相對來說也是比較單純的……沒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季臨情緒沒有什麼波動，說的很平淡。

　　主持人沉默了，顯然想起了其他事情。

　　聽到這裡蕭霖也沉默了，沒有亂七八糟的事情……可想而知當年那些事情對季臨的傷害有多大。

　　季臨，給我點時間，我以後一定給你一個安定的生活，沒有那些陰謀詭計，沒有那些栽贓陷害。以後就我們兩人，好好的過日子，季臨你等等我好嗎？

　　蕭霖在心裡默默許下諾言。

　　“大家都很關心不語的感情問題，我們可以簡單談一談嗎？”

　　“可以……”

　　“不語喜歡什麼樣的人呢？”

　　季臨沉默了一會，“好男人吧。”

　　這下換主持人沉默，誰都知道流水不語以前用這句話形容過誰……

　　“呵呵，大家都喜歡好男人的說……”主持人開始打圓場。

　　“那麼不語現在找到這個人了嗎？”

　　“暫時還沒有。”

　　“所以說不語還是在等待嗎？”

　　“你指的那種等待呢？”季臨立馬反問，沒有直接回答。

　　“不語其實你隨便回答哪個都可以啦……”

　　“我也不知道……或許吧……”

　　接下來又冷場了，主持人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不語三次元應該蠻多追求者的吧，有讓你心動的嗎？

　　“暫時還沒有。”

　　“這麼看來不語你是在等什麼人麼？”主持人的問題也越來越直白。

　　季臨沒有回答，似乎陷入了沉思。

　　見季臨沒有回答的意思，主持人立馬換了其他問題，“不語可以說說你對另一半的要求嗎？”

　　停了大概十幾秒，季臨淡淡的開口，音量不是很高，“相互信任吧……”

　　“談戀愛相互信任不是必須的嗎？”主持人表示很不解。

　　季臨輕笑一聲，“是啊……可是不是每個人都做得到啊。”

　　接著季臨繼續說道，“之前大家都太年輕了吧……很多事情都想的很簡單，以為有了愛的支撐什麼都可以無所謂，結果現實卻那麼殘酷……”

　　“那麼不語可以說說當年那段感情嗎？”

　　“你們不是都知道嗎？就那樣分手了……恩，其實分開也好。”

　　“因為大家都不成熟是嗎？”

　　“恩，之前太順利了，想的也太簡單了，結果……希望我們都能成熟點吧……只是有愛是不夠的。”

　　當年是我對你的信任不夠，自己把一切想的那麼簡單……根本沒有想過我們的將來……

　　季臨，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再信任我一次嗎？

　　蕭霖收拾好東西，準備和室友一起出去大吃一頓。因為明天其他三個就要去實習了，今晚給他們踐行。

　　就要離別，幾個人決定今晚大high一頓。

　　大哥端起酒杯，“兄弟們，咱明天就要短暫分離去實習了，咱們思想覺悟高的小林子不久後還要去山區支教了，來，咱今晚不醉不歸！”

　　說完大哥豪放的一口喝完杯子裡的酒。

　　“來來來，乾杯！”其餘幾個也站起來碰杯。

　　喝的醉醺醺的三哥突然湊到蕭霖的耳朵邊上，呵呵的笑著，然後結結巴巴跟蕭霖說話，“小，小林子，你這次去那什麼大山裡，支，支教是不是因為，季臨，啊……”

　　蕭霖沒有說話。已經很久沒有人在自己面前提過季臨了，三哥突然提起，讓蕭霖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嘿嘿，你不，不承認也，沒有關係……哥哥我知道就行了，嗝……你，那個神仙妹妹，就是季臨吧……哥哥晚上聽到你說夢話了……季臨，不要離開我……”三哥晃著頭，模仿者蕭霖說夢話的語氣。

　　蕭霖沒想到三哥會知道，緊張的張了張口，“我……”

　　三哥擺了擺手，直接打斷蕭霖想要說的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沒，沒什麼的……哥哥們還是很開明的……你，你之前和他發生了什麼哥哥不知道，但是，要是你還喜歡他，就，就追回來吧……”說完三哥直接趴到了桌子上。

　　聽完三哥的話，蕭霖既震驚又感動。看著桌子上都喝趴下了的三個人，蕭霖覺得自己很幸運。自己大學幾年的室友們，真不愧是自己的好兄弟！

　　送走了室友們，蕭霖收拾好東西回到了家。

　　蕭霖看到父母，深吸一口氣，直接跪倒在他們面前，“爸媽，有件事希望你們能原諒我……”

　　自己寶貝兒子一回家就直接跪在地上，爸爸媽媽嚇了一大跳，趕緊要把人拉起來，兒子這是遇到什麼事了？

　　“兒啊快起來，有什麼事情咱好好商量。”蕭媽媽擔心的拉著兒子的手臂，想要將人拉起來。

　　蕭霖沒有動，艱難的開口說道，“媽，我恐怕不能給您個大胖孫子了，因為，我不喜歡女人。兒子不孝……”

　　聽到這句話，爸爸媽媽都呆住了，不可置信的看著蕭霖……

　　“你，你說什麼……”蕭媽媽頹然的坐在沙發上傷心的流著淚。自己的兒子一直很乖的，怎麼會突然變成同性戀了？

　　蕭爸爸沒有說話，慢慢的走到沙發上，靜靜的看著蕭霖。

　　“媽……”蕭霖知道自己這麼突然的消息會讓父母很難過，但是他不想再這樣欺騙父母，同時也想要為自己和季臨的將來一博，他不想跟當年一樣，因為沒有勇氣而畏懼出櫃。

　　“媽，我改不過來了，我對女人沒有感覺……”

　　蕭媽媽無力的靠在沙發上流淚，沒有理蕭霖。

　　一直沉默的爸爸開口了，“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高中意識到的……”

　　“你有女，男朋友了？”

　　“是。”

　　“這次突然要去支教也是為了他？”

　　蕭霖點了點頭，“季臨他是教師，我想感受一下他的生活。”

　　“胡鬧！當教師哪裡教書不好？你非得跑那麼偏僻的地方！”在一旁哭泣的蕭媽媽突然抬起頭傷心的怒斥蕭霖。

　　“媽……”

　　蕭爸爸輕輕拍著蕭媽媽的肩膀安慰她，“孩子長大了，出去磨練磨練也未必不是好事。”說完轉過身問認真的問蕭霖。

　　“改不過來了？”

　　“改不過來了。”蕭霖堅定的回答。

　　問完話蕭爸爸沒有再說什麼，摸出一支煙來，點了幾次才把它點燃。

　　蕭霖知道，爸爸肺不太好，已經很少抽煙了。每當有煩心事的時候才會點燃一根。

　　蕭霖想說些什麼，張了張口，現在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

　　蕭爸爸吸了一口，“你站起來吧。”

　　“爸……”蕭霖緊張的抬起頭。

　　“起來吧。”蕭爸爸歎了口氣，用力將蕭霖拉了起來，小聲對他說道，“既然這樣，你先安心去支教吧，你媽這邊我來解決。”

　　蕭霖感激的看著自己的父親，點了點頭。

　　“媽，兒子不孝，這段時間不能好好照顧您，您和爸要保重身體。”

　　蕭媽媽將頭轉向一邊，沒有理他。

　　蕭霖給媽媽磕了三個頭，愧疚的離開了家。

　　自己當初傷害了季臨，現在又來傷害父母。蕭霖，你說你混蛋不混蛋？

　　臨走前蕭霖去了一趟C市，來到C市的XX附小。

　　季臨就在這個學校。

　　這個地址是蕭霖求BABY告訴自己的，當時聽完FT，蕭霖求了幾次BABY她都不願意告訴他季臨的下落。最後還是通過小洛要到了BABY的地址，蕭霖在BABY樓下等了她好幾天，最終BABY還是不忍心，將季臨的地址告訴了他。

　　當時BABY很嚴肅的告訴蕭霖，“這次不要再傷害不語了。”

　　蕭霖鄭重的點了點頭。

　　門衛攔住了蕭霖，“學校規定上課期間不許陌生人進去。”

　　“不好意思，我是來找季臨季老師的，我是他同學。”

　　一聽到季臨的名字，門衛眼神變了，看了一眼蕭霖，點了點頭，熱情的對蕭霖說道：“這樣啊，你進去吧。你去C棟五樓找季老師吧，季老師辦公室在那裡，要是沒有人你就去五年級1A班，我女兒就是季老師的學生。”

　　“謝謝。”蕭霖感激的道了個謝。

　　走到C棟五樓的辦公室，裡面沒有看到季臨的身影，蕭霖轉身開始尋找1A班。

　　蕭霖現在也說不出自己是什麼心情，一年多沒見過季臨了，現在是期待又緊張。

　　在走過一個班級的時候，蕭霖聽到一個聲音，停了下來。往後退了回去，透過後門透明的窗戶，蕭霖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季臨瘦了……

　　不知道是不是每天和小朋友一起的原因，現在的季臨看起來更溫和了。

　　蕭霖有點晃神，就那麼一直靜靜的站在後門，透過玻璃溫柔的看著認真給孩子們上課的季臨。

　　似乎有意跟蕭霖作對，沒過兩分鐘下課鈴聲響了。

　　蕭霖緩過神來。

　　一下課一大群孩子及追我趕開心的沖出教室，而季臨也笑著看著他們，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出來。

　　季臨走出教室，直接往蕭霖相反的方向走去，根本沒看到蕭霖。

　　蕭霖小跑兩步，追到季臨身後，緊張的喊了聲季臨的名字。

　　“季臨……”

　　聽到這聲，季臨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