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懷疑
晏殊樓心情一好,盯著杜明謙的嘴巴看了半晌,銘玉親我了,我也得禮尚往來才成。於是,雙唇一抿,就往杜明謙的嘴巴湊去。
「王爺,」杜明謙身子一側,壞笑著把倒在他懷裡的人抱著,「小心些。」
晏殊樓紅著臉從杜明謙的懷中探起頭來,瞪了他一眼:「銘玉,為何你總是避開我。」
「哪有,」杜明謙眼珠子一轉,幾分受傷的表情便騰在了臉上,「王爺冤枉臣了。」
晏殊樓上下盯了杜明謙一眼,看這燕窩也吃了乾淨,沒啥樂趣了:「趁著今日我無事,我同你回娘家看看罷。」
杜明謙忽然想起了上次兄長的那封信,雖然經過多日觀察,晏殊樓並未為難兄長,但心結卻是結了,便找借口道:「不了,臣今日有些不適,還是不去了。」
「銘玉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臣……心口有些疼……」
「我幫你揉揉!」
一個大爪子就這麼往杜明謙的胸口摸了上去,偏生晏殊樓還不覺得廉恥,認真地給杜明謙揉了起來,好幾次刮到了杜明謙的紅點子上,引得杜明謙抽氣連連,立時一巴掌打開晏殊樓的手。
「王爺,」杜明謙喘著氣整了整衣衫,「你不必如此主動……」
「你是我王妃,不主動照顧你怎麼行!」說著,晏殊樓的爪子又按了上去,杜明謙一翻身下了床,抖抖衣衫道:「王爺,臣的身體突然恢復了,我們回娘家罷。」
……
臨出門前,晏殊樓換了一身紫色的緞子衣袍,上繡祥雲團,袍邊滾著金色紋線,一看便覺貴氣。相比而言,杜明謙的卻簡單得多,一襲普通的白衣,上邊銀線勾著雅致的竹紋,雪白的滾邊顯得人溫文爾雅。
晏殊樓揪起杜明謙的衣裳瞅了又瞅:「改明兒讓裁縫師父給你做幾件新衣,都嫁給本王了,還穿得如此樸素,走出去都讓人笑話。」
杜明謙搖首婉拒:「不了,樸素也未嘗不好,說明王爺節儉。」
「屁話多,讓你換你便換,有何意見麼?」
「……不敢,謹遵王爺的令。」
「這還差不多,走了。」也不管別人樂意不樂意,晏殊樓就把杜明謙的手抄在了手心裡,拉著他上馬車去。
燕王爺突然要帶著王妃回府,讓毫無準備的杜侍郎一家炸開了鍋。蔣氏一驚,趕忙喚下人收拾的收拾,整理的整理,生生在半個時辰內,將府上雜亂的東西整理得有條不紊,打掃得乾乾淨淨,連茶具都換上了上次回門時,晏殊樓讚不絕口的新具。
晏殊樓扶著杜明謙下了馬車,打量了一下杜侍郎府,不悅地蹙蹙眉,上一次來還未能看得仔細,這一看方發現這兒有些年久失修,一些磚瓦都舊了,牆上的漆都脫落了不少:「我平日的開銷不大,攢了不少的銀錢,改明兒你去賬房支點銀錢,將你們府修繕一下。不然王妃的娘家如此寒酸,別個人還以為我虧待你們呢。」
「這怎麼可以,」杜明謙婉拒道,「這是王爺的積蓄,臣怎麼能用。」
晏殊樓撇了撇嘴,招手喚了莫聆下來,叮囑道:「聽見我方才說的了麼。」
「某已知曉,一會兒回府後,某便去辦,定將杜侍郎的府修葺一新。」
「嗯,這還差不多。瞧瞧,人家多靈活,你就一個死腦筋。」
杜明謙無奈一笑,晏殊樓的錢他哪敢用,若是哪一日晏殊樓對他的心冷卻了,讓他把錢還回去可怎辦。
拉著杜明謙的手進侍郎府時,杜侍郎一家子已經在門口候著了。一見著人,杜侍郎忙掛上了笑容,給兩人行了一個大禮,把人往裡迎去。
到了正堂,杜侍郎招呼著晏殊樓就坐,晏殊樓先將杜明謙扶坐得穩了,方撩袍下坐。香茶奉上,晏殊樓同杜侍郎一家子天南地北地談了起來,他說得興起,杜明謙都說不上話,後來想到杜明謙同他們定有許多體己話說,晏殊樓很識趣地站了起身,說自己想出外逛逛杜侍郎府,杜侍郎忙說相陪,晏殊樓卻揮手讓其留著,陪杜明謙說說話。
為免將堂堂王爺晾在那裡,杜侍郎給杜御恭使了個眼色,杜御恭便上前去陪同晏殊樓了。
「大哥,我……」晏殊樓頓了一瞬,發覺好似又沒什麼話同這個不苟言笑的杜御恭說,轉首又看別的去了,「沒什麼。」
「嗤。」
微不可聞的哂笑,逃不出晏殊樓的耳朵,他眉心一蹙,側首一望,頓時大駭。
一雙狹長似狐的眼睛,微微瞇起,三分陰冷七分不悅,一張臉板得老直,線條繃緊得好似一蓄勢待發的猛獸。
而這雙眼,晏殊樓何其熟悉,正是嗷唔被刺當晚,將王竟救走的蒙面人所有!
晏殊樓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陰冷一笑,想到當時蒙面人的左肩受了他一掌,於是他故意大幅度地折身,一巴掌拍到了杜御恭的左肩之上,只見杜御恭呼吸一重,身體輕輕顫抖了一下,但臉色卻是不變。
晏殊樓雙眼一瞇,笑得詭異:「大哥,不知你對現今朝廷局勢有何看法。」
「臣不敢妄言。」杜御恭答得言簡意賅。
晏殊樓哂笑,又著力拍了拍杜御恭的肩頭:「大哥在朝中如此多年,一雙眼定是看得仔細的了。璟朝自武帝以來,崇文尚武,文武兼修,但這幾年開始,天子開始向武藝方面傾斜,培養皇子皆以武藝為主。大哥你以為如此現象是好是壞?」
杜御恭呼吸不可抑制地一沉,將臉部線條繃得更緊,抿緊唇從齒縫中擠出一聲:「臣一介文人,並不知這其中利害。」
「一介文人?」晏殊樓假作震驚地倒抽口氣,「原來大哥不會武麼?前段時日,我見銘玉意外使出了幾個招式,還以為你同他一樣,秘密學了武呢!」
杜御恭的臉色微微一變,銘玉會武之事,竟然被晏殊樓發現了?
雙眼一瞇,晏殊樓看到杜御恭眼中的遲疑,更是篤定了杜明謙會武的事實:「大哥?」
杜御恭打個激靈,調順了呼吸道:「王爺怕是誤會了,臣同臣弟均不會武,尤其是臣弟,體弱多病,焉會是習武的料。」
「是麼?」晏殊樓眼中盛滿了懷疑,「那我那一日親眼所見,又是何回事!」
杜御恭繃緊的臉撐不住了,咬牙道:「興許是銘玉見到王爺練武,偷偷學上了幾招罷。王爺,若是銘玉有何得罪之處,還望王爺海涵。」
「得罪?這倒不會,我寵他還來不及呢!」晏殊樓一笑,轉口道,「說來,前段時日我布下一局,意圖圍剿一隻耗子,誰料這耗子厲害得緊,竟然被其同伴救了,我派了數人去尋,都尋之不著,狡猾得很。大哥你說這耗子我該如何抓的好。」
杜御恭沉默地低下了頭,導致他臉上的神情模糊不清:「臣不知,還望王爺明示。」
「簡單!」晏殊樓拊掌一笑,「這耗子已經受了傷,跑不遠了!我只需跟著它的血跡,尋到它的窩點,將其一鍋端了,這下不便成了麼。大哥,」他笑著又將杜御恭的肩頭一拍,聽他呼吸沉重,更是笑得歡了,「你說,這耗子若是知曉自己所為,給其一窩耗子帶來災難,它會不會出來自首呢!」
「不會,」杜御恭斬釘截鐵地道,「耗子並非人類,焉會出來自首。再者,」他頓了一瞬,眼中波光流轉,三分諷笑七分自信,「耗子如此之多,王爺又焉知哪知耗子是你所尋的呢?即便憑借血跡去尋,您也無證據證明,這血跡是被王爺所傷而留下。 」
晏殊樓雙目一瞪,誠然,他並無確切的證據證實那一日的蒙面人是杜御恭。看杜御恭眼底寫滿了自得,頓時氣結,他雙唇一張就要發難,這時身後一聲溫柔的呼喚,讓他的氣都吞進了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