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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叢之刀》第67章
67、卷四

  布冬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

  自布冬離開海珠城,作為城主去鎮守南礁城,已經有兩年了,布冬帶走了大兒子和小女兒,留下了這麼一個不大得力的小兒子在王城看家。

  離開王城的城主留下一部分親人在王的眼皮底下,這事雖然沒有拿到明面上說,卻慢慢成了暗中約定俗成的規矩,開頭就是布冬這老滑頭帶起來的。

  布冬與卡佐性子不和,以前在一起便經常雞飛狗跳地吵,華沂忍無可忍想將他們二人分開,便一個留下來做了王城長老,一個外放出去做了外城城主。

  卡佐性情暴躁,不服管教,是個無風也要起浪的主,華沂怕他離開自己眼皮底下鬧出事來,因而便外放了布冬。布冬的小兒子總覺得自己父親是因為卡佐的排擠才離開王城的,所以隔三差五地便要找卡佐的麻煩消遣一番。

  這事,如今卻倒鬧得有些大了。

  聽那傳話奴隸的意思,布冬的小兒子打死的恐怕不是什麼奴隸,是當年卡佐從黑鷹部落帶來的舊部之一。

  華沂猶豫地看了長安一眼。

  即使是叫長安在自己眼皮底下做這個城主,華沂一開始也是十分放心不下的,然而長安畢竟不再是剛從山裡走出來,看什麼都一頭霧水的少年了。

  華沂知道,以長安的本事,像他師父那樣,一輩子閑雲野鶴地不與人群接觸,以那般堅定的心性,縱然住在絕地,也能逍遙快樂,自然也沒人去找他的麻煩。

  可他費勁心機將長安留了下來,留在了這人堆裡,不是留著讓他受委屈的。刀能殺人,卻不能服人,長安總要能立足,這才叫他勉為其難地做了這城主。

  誰知華沂暗自憂心了好一陣子,卻發現自己完全是杞人憂天。

  長安就是一份活城規,那些城規他條分縷析地全都記在心裡,出了事,全按著城規來,一點馬虎眼也不打,時間長了,反而令行禁止,在海珠城裡,他的話比華沂似乎還要管用幾分。

  一開始有不長眼的行商企圖獨佔海珠城商路,想著打點好了城主,往後便可以逃避入城稅款,壓低價格瓜分利潤,下了本地往他這裡塞東西,誰知這位木頭一樣的城主竟然十分仔細地親自挑選一遍,把喜歡的東西留下,其他的退回去,並且第二天就送上了貨款。

  行商先開始虛以委蛇直言不敢收,十幾個獸人城守便人高馬大地一字排開站在他們門口,活像要打家劫舍一樣堵著門,險些把好意行賄的老行商給嚇尿了褲子。

  華沂哭笑不得之餘,也就由著他去了,他其實有時候懷疑長安是故意揣著明白裝糊塗,占了先手把道畫出來,除此以外軟硬不吃,誰都得按著他的規則玩。

  然而涉及一個城主與一個長老,華沂總不好眼睜睜地看著他搬出城規來把人打死。

  於是華沂抬手按住長安,靜靜地看著他的眼睛,低聲而快速地問道:“把他們叫進來,你打算怎麼辦?按著城規,把布冬那個敗家小崽子拖出去打死?”

  長安想了想,卻出人意料地說道:“這事不歸我管,涉及長老和城主,按理是你的事,我打算把布冬的小兒子給送去給布冬,叫他看著辦,順便換個人過來。”

  華沂沒想到這位素來“厚道”的人狡猾起來竟然也不同凡響,紅口白牙一碰,兩句話就一推二五六了,忍不住氣結道:“你當是買木盆,看著不好說換就換?”

  長安也不理會,只是端起碗,三兩口間便將整碗粥灌進了肚子,幸而燉得爛,不費牙口,吃完,他將碗往桌上一放,迅速地抹抹嘴道:“你忙吧,我出去走走,不給你搗亂了。”

  華沂:“……”

  即使在一起已經很長時間,華沂仍然掐不准長安的反應。很多人情上大家心照不宣的事,至今跟長安說不明白,長安私下裡也是承認,他自己是有點笨的,可是他偏偏“笨”得並不徹底,一時直眉楞眼,一時又像心裡有數。

  然而有多少數,華沂估算不出來,怎麼個有數法,華沂也想不大明白。

  長安逕自走了出來,從後院的兵器架上隨意取了一把半長不短的刀,便趁著夜色,出了王城,上了城郊大關附近的一個小山,沒多大一會的功夫,便拎著一頭獐子下了山。

  他沒有回家,拎著獐子到了王城的祭壇。

  祭壇是專門給索萊木設立的,索萊木沒有正經事的時候沒日沒夜地燒香拜神,燒得所經之處都雲山霧繞的,華沂忍無可忍,只得畫了塊地方給他,讓他隨便燒。

  長安到的時候,索萊木正背對著他一個人坐在祭台中間,獸人們雖然身強體壯,卻始終對怪力亂神心存敬畏,平時除了索萊木,其他人沒事很少過來,因此清靜得很。

  長安也不理會他,自顧自地找來柴禾,熟練地削出了烤肉架子,利索地將那獐子扒皮抽筋大卸八塊,又伸出血淋淋的爪子,從索萊木面前的香案中劫了一把神仙的香火,吹了兩口,吹著了,點了柴禾,便在祭臺上烤起肉來。

  索萊木原本閉著眼,據說是在入定——不過依長安看,他是睡著了。

  烤肉的香味飄出來,把索萊木生生地給熏醒了,他回頭一看,頓時火冒三丈,指著長安道:“你……你大不敬!”

  長安頭也沒抬,專心地轉著烤肉架子,問道:“你吃不吃?”

  索萊木:“……吃。”

  兩人便大不敬地一起蹲在祭臺上,分吃起了一隻獐子。

  索萊木的爪子伸向最肥的大腿肉,被長安眼疾手快地截了下來。他將大腿肉放在樹葉上,涼在一邊,穿了一塊肋條肉給索萊木:“那塊我一會要帶回去,給你吃別的。”

  索萊木酸溜溜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麼不乾脆拿回家吃去?非要在這裡礙我的眼,褻瀆我的神壇?”

  索萊木才不怕褻瀆神壇,長安早看出來了:“回家華沂要囉嗦我。”

  索萊木氣哼哼地用虎牙撕扯著烤肉:“你拿那麼大一塊肉回去給他,難道他就不會囉嗦了麼?”

  “吃都吃了,囉嗦兩句我聽著就是了。”長安細細地將烤肉上的灰刮掉,這才用樹葉包好,“他都陪我喝了好幾天粥了,解饞也不能解我一個人的。”

  於是索萊木更酸了。

  長安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忽然說道:“布冬上回寫信給我,好像有意思想把他女兒嫁給你,你也不用著急。”

  索萊木嗤笑一聲:“布冬這是想用他的女兒來換自己的小兒子?”

  長安其實覺得這個提議挺不錯的,反正他是看布冬的小兒子百般不順眼,於是問道:“你娶不娶?”

  五年前,布冬親自來說,索萊木一口拒絕,時隔五年,他卻先是略微猶豫了片刻,隨後竟一口答應了下來:“娶。”

  長安倒沒想到他這樣痛快,在長安心裡,索萊木永遠是說話留三分的大仙兒模樣,日子過得十分拖泥帶水,極少有這樣乾脆的時候,因此忍不住問道:“你喜歡她?”

  索萊木苦笑道:“我連她是圓是扁都不曾看見過。”

  長安腮幫子塞得滿滿的肉,不解地看著他。

  索萊木慢吞吞地邊吃邊說道:“王城與周遭城主之間,必不能全無聯繫,若是布冬的女兒嫁給了其他城主,王第一個不容他,她要麼下嫁,要麼便嫁給王城中的長老或者長老家的兒子。而我以一個亞獸之身,獨佔大長老之位,短時間內無妨,長了也必為人所詬病,遲早是要給自己找些有力的盟友的。”

  長安仔細地聽了,知道他說得是實在話,心裡卻不耐煩這些權衡利弊彎彎繞繞的事,因而立刻皺起了眉。

  索萊木看了他一眼,笑道:“皺什麼眉?不高興就皺眉,你身為一城之主,怎麼能這樣胸無城府?”

  做城主竟是這樣的累,長安悶悶地將手中的肉啃得只剩下骨頭,覺得自己寧願回到樹林中,過那樣風餐露宿、打獵為生的日子,然而卻總是捨不得華沂的。

  兩人間一時無話,就在此時,一陣馬蹄聲在夜色中響起,索萊木回頭往遠處一看,頓時站了起來,一推長安的肩膀,說道:“戰報!”

  長安跳起來便跑,還沒忘了帶走他用樹葉包好的大腿肉。

  等他一路小跑回去,果然,華沂已經接到戰報——西北三個聯合對抗東海王的部落分崩離析,三個首領死了一個,另外兩個已經各自同意交出自己的領地,臣服于東海王華沂。

  華沂神色淡淡地打發走了使者,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人都走光了,他才一蹦三尺高,一把將長安抱了起來,重重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樂得抱著他在原地轉了個圈:“三大部落的領地,我們差不多有了一條河!自北往南而下,南邊少了北邊的呼應,唾手可得了,等我們徹底拿下了東邊,便往西一路行軍,我要征服整個大陸,你說……”

  華沂的話音頓了一下,摸到了長安懷裡的一包東西,他順手掏了出來,肉香便從葉子裡擴散了出來:“……這是什麼?”

  長安只好傻笑以對。

  然而福禍相依,這天夜裡,過得頗不平靜。

  華沂明著不想處罰布冬家的小崽子,正打著太極,便被戰報打斷了,他們那八百個心眼的王立刻就坡下驢,將布冬小兒子的懲罰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罰了他賠償錢財,三日內交齊。

  什麼時候人命債有拿錢還的道理了?

  卡佐回去以後越想越氣,簡直連覺也睡不著了,連夜不顧阿葉的阻攔,將他曾經還沒有加入巨山部落的時候,那些黑鷹部落的舊班底召喚了來,一群人合計一番,又喝了幾口酒,便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等華沂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快要天亮了——有人來報,卡佐帶著他的兄弟們,將布冬的小兒子極其家人侍衛奴隸總共十三個人,全部打死在了布冬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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