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蘇籐第一迴坐飛機沒經驗，換登機牌都是程熙弄的，他就負責緊跟在程熙旁邊。不過程熙對著他一向細心，做事都給他解釋一遍。在飛機上坐下後遞給他早早備下的口香糖讓他嚼著，防止耳膜受到傷害。

　等飛機高度不再變化後，程熙幫蘇籐拉開擋光闆，果然聽見小家夥一聲驚呼：「好漂亮的雲。」

　飛機小窗口外面可以望到白雲層層疊疊鋪開去，像是柔軟的棉花糖，讓人心都甜甜的。程熙遞給他一個相機：「喏，按這兒，先按一半，等它聚焦，完了再整個按鈕按下去，就拍好了。」

　蘇籐試了兩下會了就無師自通地找角度拍起來。一邊拍一邊問：「弟弟，這個你什麼時候買的？」

　「就前兩天，我去嬸嬸家的時候，迴來路上想到就順便買了。就知道你會感興趣。」蘇籐對藝術方面的東西總是熱愛的，據程熙觀察，他也挺有靈性，這不，看他拍的幾張照片，光線角度都選得不錯。

　出了機場蘇籐還沉浸在第一次乘飛機的新奇之感裡面，拿著相機翻看剛剛拍的照片，路也不好好走。程熙一手拖著箱子一手拉著他，無奈道：「看著路走，這兒人多。」

　蘇籐這纔把相機收好。

　兩人直接打車去了定好的酒店，程熙在這邊沒有熟人，上輩子的人脈這輩子還不能用，就打算先租一間房子，再慢慢買。到酒店住好以後，程熙纔打電話跟程偉權報了平安，程偉權關心了一下倆孩子的住宿問題，知道程熙都安排好了也就放心了，又問了句錢還夠不夠，多的也沒再聊。

　剛到東濱蘇籐還什麼都不熟，程熙不打算直接開始做事，第二天找了家中介公司把租房要求說了下，就帶著蘇籐去東濱各個地方轉轉。

　蘇籐跟著程熙花了兩天時間把東濱那些有意思的地方都轉了一遍，他呆在他弟弟身邊時總有點依賴性，不願意動腦筋，一點兒沒想過他弟弟同樣是從西巒過來的，為什麼對東濱的角角落落這麼清楚，連小坊間有家品茶的小店都能七轉八轉地帶著他去，隻把這些下意識歸結為他弟弟是個什麼都知道的聰明人。

　兩天後中介公司打電話過來說房子找好了。程熙和蘇籐去看了一眼，地方交通方便，難得的是環境比較清靜。裝修也不錯，要價高不是問題，唯一不足之處就是離學校有一個小時的車程。

　蘇籐看見陽臺大大的落地窗，心裡喜歡，在這兒鋪上墊子就可以看書，還能養兩盆植物。程熙考慮了一下，住這兒的話，也可以平時住校，週末迴來一趟。

　就走讀還是住校的問題，他已經思考挺久了，按他自己的想法，當然願意在外面住，他以後還有得忙，住學校不方便。但他是贊成蘇籐住校的，蘇籐面皮薄，平時也不太主動跟人交流，住校生活更能幫助他融入集體。這迴這個租房子的事兒倒是給了他一個想法。大一剛開學，先在學校住著，週末迴來一趟，大二換校區了房子也裝修好了再搬出來也不遲。

　這麼想著程熙也就同意在這裡住下來。傢倶都是備好的，人搬進來住就行，請鍾點工打掃了房間兩人就搬了進來。

　房子是三室一廳的格局，房東設計的時候把一間屋子裝修成書房，另外兩間都是臥室。蘇籐每個房間都仔細觀察過了，雖然比起西巒的家來說，這房子偏小，但蘇籐還是很滿意，以後這就是兩人暫時的家了。

　因為有程熙在身邊，告別了西巒來到陌生的東濱，蘇籐一點沒覺著不安，反而有些對新生活的期待。他興緻勃勃地做了來東濱後的第一迴晚飯，做了個炒三丁和蒜泥空心菜，又在程熙的強烈控訴下給他做了盤可樂雞翅。

　兩人享用完晚飯，程熙正幫著收拾碗筷，手機響了。他洗了手走出廚房拿過手機一看，是蘇籐他媽打的。他暗道，果然來了，確認了一眼蘇籐在廚房，聽不清他這邊說話，接了電話。

　「喂，小熙啊，在東濱還習慣嗎？叫你哥接電話。」

　「行，你等等。」程熙說著掏出蘇籐的手機，那裡頭有他悄悄錄好的蘇籐的聲音，他點開錄音播放器，裡頭傳來蘇籐的一聲「喂」。

　夏如詩聽到這個，毫不客氣地開了口：「蘇籐，當年你爸臨走的時候，我答應他要照顧你到成年，如今你已經十八歲了，我也算盡責了。你以後沒事別迴來了，自己在外面謀生活吧。」

　電話這端一陣沉默，程熙拿捏著時間恰到好處地出聲道：「阿姨，蘇籐點完頭就走了，情緒有些激動，是不是家裡出事了？」

　「沒有的事兒。沒事我掛了啊。」夏如詩不想多做解釋，吧嗒一聲掛了電話。她老早就在等著這麼一天了，如今總算跟蘇籐掰扯清楚了。

　程熙沖著電話翻了個白眼，以後指不定誰需要誰呢。他是知道上輩子被夏如詩趕出門這件事對蘇籐來說打擊有多大的，當時那傻小子在家門外站了兩天，還是他看不下去送了點水和吃的。後來蘇籐本科都沒能畢得了業，日子過得一直挺艱苦。

　這輩子能瞞就先瞞著，反正以他的實力，用不著家裡大人再給他經濟方面的支持，憑他自己就能養活蘇籐。等以後實在瞞不下去了再說。

　吃完晚飯兩人得去超市買床上用品，今天搬家雖然就一個大箱子，但是要購置的東西還不少，中午就出去買了一趟。由於新住進來，兩人也沒空摺騰，就買了些生活必需品。晚飯後去趟超市也當散步了，小區出去走個十來分鍾就有家很大的連鎖超市，裡面東西也全。

　兩人在相應的樓層停下，程熙抱著臂跟蘇籐走進去。

　「哥，這個你來選吧。」蘇籐點頭，一臉認真地挑挑選選，一邊還跟他打商量：「北面那件屋子傢倶是深藍色的，咱就選同樣的色繫？」

　「行，你看著辦吧。」

　「南面那間……」

　「那間先不用買了，以後有空再買。」

　「哎，那……」

　「那什麼那。」程熙捏了把他鼻子，笑道，「咱隻要一間臥室就夠了啊。難不成你還想自個兒睡一間？」

　聽了他這話，蘇籐紅著臉不做聲，但最後還是按著他的說法，先簡單挑了一套被子床單褥子。

　程熙提著一堆東西去結賬，蘇籐乖乖跟著，一邊還扭頭關心道：「弟弟，這麼多，你拿的了嗎？」

　「我沒問題，你看著路。」程熙忙空出一隻手來抓住蘇籐胳膊，纔避免了他與旁邊人相撞。

　晚上兩人躺床上入睡前，程熙問他哥：「就這麼跟著我來了東濱，你心裡緊張嗎？」上輩子他哥可是至死都沒離開過西巒一迴。

　聽見這話，蘇籐把頭往他肩膀上蹭了蹭，道：「不緊張，心裡還很踏實。」輕柔的聲線跟幼貓似的，聽得程熙心裡也軟了一片，喜歡得不得了。程熙還沒迴話，蘇籐又開口：「弟弟，東濱的海在哪兒啊。」

　東濱臨海，程熙知道蘇籐這是對大海感興趣，想去看呢，就道：「東濱的海就在最東邊，坐車過去三個小時就能到，不過你要想去海灘，咱還是去東濱的鄰市吧，叫綏洋，那塊地方海灘比較出名，離這兒也不遠。」

　「嗯……」蘇籐已經快睡著了，打起精神迴了他一句。

　「快睡吧，明天起床就帶你走，去玩兩天。」

　綏洋的陽光海灘最出名，夏天來旅遊的人特別多。程熙買了防曬的繫列裝備，牽著蘇籐坐上火車去看海。

　到了地方，先去景點附近的酒店入住，躲過太陽最厲害的時候，程熙把蘇籐身上嚴嚴實實塗了層防曬，纔帶著他出了門。

　蘇籐頭一迴看見大海和沙灘，把鞋一脫就想往裡面跑。程熙把自己的鞋也脫了，又把蘇籐的鞋撿起來也拿在手上，慢慢跟在他後面走。

　蘇籐小跑了兩步迴過頭沖程熙笑，打開相機摁下快門。

　「還知道抓拍了啊。」下午三點太陽還精力十足地掛在天上，程熙瞇著眼，看不真切蘇籐嘴角的弧度。但他想象那笑容應該是很溫暖的，這麼想著也跟著笑了起來。蘇籐性子一向安靜，這會也許是被寬廣的大海感染了，腳步都比之前輕快了許多。

　踩在濕軟的沙子上，水浪規律性的拍打使得腳底的沙子流動起來，腳底心酥酥癢癢的。海水涼，程熙不讓蘇籐在水裡多待，站了一會兒就把他拉迴岸上。

　旁邊有小孩提著塑料桶和塑料小鏟子在堆著玩。蘇籐過來的時候他的鏟子沒拿穩，掉到水裡，蘇籐幫他撿了起來。他覺得這個秀氣溫和的大哥哥應該很好說話，就揮著鏟子邀請道：「哥哥，你幫我堆一下行嗎！」

　蘇籐沒玩過這個，也有些好奇，聞言頓了下去，遞給小孩一個笑容：「你想堆什麼？」

　「坦克！這邊是我的裝備，你的場地在那邊，你也修幾輛坦克，我們就能開始坦克大戰啦！」小孩手舞足蹈的很興奮，把鏟子遞一個給他，「你的工具，快開始吧！」

　蘇籐看了程熙一眼，程熙鼓勵地點點頭，也陪他蹲下，他纔放心地跟著小男孩玩起來。

　看了他們一會兒，程熙乾脆也加入戰局。為了不被說是欺負小孩子，他讓小孩跟蘇籐一隊，三個人玩得竟也有滋有味。眼看著太陽漸漸西移，小孩的家長過來叫人了，小孩纔戀戀不捨地跟著大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