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聊起正事，程熙整個人就收斂了，由內而外散發沉穩冷靜的氣息，一看就讓人覺得可靠。蘇籐從沒見過這樣的程熙，在他面前，程熙永遠都是溫柔的，體貼的，這樣的程熙讓蘇籐覺得驚奇。他又多了解了程熙一些，這個認知讓他覺得愉快。

　「目前主要是解決對新增人手的監管問題，防止他們在你們這邊擡價賺差額。或者是藉用我自己這個渠道多進貨，賺外快。你這邊我先把合同給弄好，不管誰來一律得用標凖價格，高了低了都不許，所以接下來要勞煩村長的地方還多了。」

　村長聽著，程熙講了講他的計劃。

　蘇籐止不住心底的崇拜。他可是比弟弟還大一歲多呢，可他隻勉強能聽懂弟弟說的是什麼，要讓他自己去想，是肯定想不到的。

　吃過晚飯，李嬸去收拾屋子，順便跟程熙交代了句：「你今晚還睡西廂那間，後頭那床沒收拾開，你哥先跟你擠擠吧，明天等我收拾出來了，他再搬過去。」

　程熙求之不得，忙說：「我們哥倆擠擠就行，別收拾了。」說了看了蘇籐一眼。

　蘇籐觸到他的眼神，也跟著開口：「對的，李嬸不用麻煩了。」

　李嬸笑呵呵道：「行，那床也寬，睡你們倆小孩足夠了。自個兒去玩吧。」

　兩人出了院子，天幕上掛著淺淺的彎月，照不亮腳下的路，隻夠給村子撒上一層寧靜的氣息。程熙想了想，道：「這會兒都看不見路了，我們就在這附近走走，明天再去遠點兒的地方行不？」

　蘇籐點頭，兩人向前走去。週圍沒什麼人，程熙不願放過這樣的好機會，牽住蘇籐的小手，隨意找了個藉口：「山路不平坦，你拉緊我，小心摔了。」

　兩人慢悠悠散了會兒步，走到一株大槐樹下，程熙喊蘇籐：「你在這兒等等，我去給你弄個吊床。」

　吊床是什麼，蘇籐還真沒見識過。他覺得新鮮，站在旁邊看程熙從書包裡掏出吊床，身手利落地爬到樹上找了結實的樹杈把吊床拴好。他帶的吊床是網狀的，怕蘇籐覺得硌，還細心地凖備了塊小毯子鋪上。

　都弄好以後，程熙纔轉向蘇籐：「來，我抱你上去。」

　蘇籐張開手等程熙抱。當然，他是不會知道，程熙特意爬到樹上把繩子拴高點兒，就是為了得這個某人投懷送抱的福利。

　程熙一把將人摟在懷裡，心道這軟軟的觸感真好，盡量放慢動作，把人抱到吊床上。動作再怎麼慢，沒兩分鍾也抱上去了，蘇籐躺在吊床上給了程熙一個柔柔的笑：「弟弟，你真好。」

　程熙不捨地放開蘇籐，站旁邊慢慢兒給他搖起來。

　微風撫在蘇籐臉上，讓他在這個盛夏的夜晚感覺到了莫大的享受。他專注地看向弟弟的臉：「弟弟，我覺得，你真的好厲害。」

　「是嗎？哪裡厲害？」程熙也很享受這樣的氛圍，他的蘇籐心裡眼裡全是他，這讓他覺得滿足。

　「像你今天跟村長說的那些，我都不太懂……而且我坐這麼一次車，就累得不行，你一個月要來好幾趟，這麼辛苦都受得了。」

　「哥，你可別羨慕我。我這叫勞碌命，你那是天生的享受命。你就等著弟弟賺錢，讓你一輩子過得順順心心的。」

　蘇籐噗嗤一聲笑了。他看向程熙：「你要上來坐會兒麼？我讓給你。」說著就要坐起來。

　程熙忙攔著他：「別動，小心掉下去。我從小就玩兒這個，早就膩了。」

　蘇籐也就繼續躺著了。程熙就站在旁邊給蘇籐搖著吊床，看蘇籐眼睛都快閉上了，擔心他著涼，搖搖他胳膊：「哥，咱迴去吧。」

　蘇籐確實舒服得快睡著了，聽見程熙的話也懶懶的不想動彈。程熙打橫將他抱起，他驚呼一聲，這纔清醒過來。

　收了吊床，兩人迴了村長家，洗洗就凖備歇下了。

　他們睡的是那種花雕大床，蘇籐好奇地這兒摸摸那兒看看，直到程熙一把把人撈過去，圈在懷裡蓋上被子，他纔消停下來。

　一夜無夢，蘇籐早上醒來，一時摸不清自己在哪兒。旁邊程熙緊緊地摟著自己，他覺得有些熱，忍不住動了動身子。

　這一動，就發現大腿那塊被什麼東西頂住了。他手伸下去摸了摸，程熙悶哼一聲也醒了過來。

　「弟弟。」蘇籐驚慌失措地喊他，聲音壓得低低的，「你……你……你那個……腫了……」

　程熙一大清早醒來就受到蘇籐那隻小手不小的刺激，還沒迴得過神聽見蘇籐來了這麼一出，強忍住笑意：「你幫我揉揉就能消腫了。」

　「不是吃錯東西過敏了吧……我去找個醫生來看看。」蘇籐著急地說著就要起身。

　「哎哎，別，你相信我，揉揉就好了。」

　蘇籐不好意思，那個地方怎麼能讓別人碰啊。但是這是弟弟，他又覺得應該是沒有關係的，忍住心裡的慌亂又碰了上去。

　「更……更腫了……」蘇籐都快嚇哭了，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辦。

　程熙不忍心再摺騰他，把人拉過來做青春期輔導：「哥，你別急，我跟你說吧，青春期男孩都有這個反應，這是正常的……」心裡暗罵，生物課老師本來應該講這個的，都怪班主任把課佔了！

　蘇籐懵懵懂懂的聽了半天，纔算明白過來，原來自己鬧笑話了。臉頰當即浮起一層淡淡紅雲，垂著頭不說話了。

　「行了，我知道哥是關心我。今天起來我帶你去山上轉轉。」

　村子附近的山都不高，爬一會兒程熙就停下來等蘇籐歇一會兒，蘇籐也沒覺得特別累。到了頂上，程熙在草地上鋪了野餐墊，拿出零食，兩人就能愉快地呆上一天。他們還興緻大發地跑到村民的楊梅林子裡面去摘了一堆楊梅。正是到楊梅成熟的季節，摘下的楊梅多汁甘甜，吃得蘇籐牙都酸了還不想住嘴。

　轉眼間兩人已經在鹿葛村呆了有五天了，到了該迴去的時候。蘇籐太喜歡這種閒適安寧的日子，戀戀不捨的不想走。

　程熙對著蘇籐總是心軟的，正想說那就再多玩兒兩天，就見著蘇籐默默拿起自己的包，過去跟李嬸和李嬸家那兩個特別纏他的小孩兒道別。

　「我下迴還來。」蘇籐說完主動往外走，「弟弟，咱走吧。迴去遲了跟家裡不好交代。」

　這也是程熙唯一顧慮的，和家長說好了五天就迴，如果不按時迴去肯定他們會有意見。他倒是無所謂，就怕夏如詩逮著機會又說什麼難聽的。

　牛車顛簸著又上路了，這次和他們同行的是村長隔壁家的王叔，王叔凖備去鎮上買點日用品。

　程熙照樣把小孩兒緊緊摟著，蘇籐一路上沒有來時那麼興奮，安靜地坐著，程熙問話時纔答上一兩句。

　迴了家，夏如詩帶著蘇茂也迴來了，這次蘇籐倒是沒再推拒為弟弟講題的事兒，畢竟他也想弟弟學好。隻是弟弟和他性子太不一樣，根本靜不下來，寫兩個字就想溜，讓蘇籐很頭疼。

　程熙這個假期就專心忙活賺錢的事兒去了，三天兩頭往鹿葛村跑，招了一溜負責運貨的人，藥材來源擴大到鄰著的好幾個村子，而市裡頭三家中藥店都搭上線了，還擴張到鄰市去。

　這事兒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又苦又累。一項一項瑣碎的事情都得自己把路子跑好，特別是有的生意人看程熙年紀小，不免生出怠慢之心，就更需要程熙勞心勞力地把事情都辦妥。

　蘇籐又跟著去了迴鹿葛，程熙太忙顧不上陪蘇籐，蘇籐也就覺得沒什麼意思，暗道我原來不是想去村子裡玩，卻是想弟弟陪我玩麼？

　等高中開學，程熙整個人累得明顯瘦了一圈，好在結實不少，也長高了許多。蘇籐以前還能夠著他鼻子，現在隻能勉強夠著他下巴了。

　程熙當然輕易就考上市一中實驗班，但是蘇籐的成績卻隻能上普通班。程熙不願意跟蘇籐分開，放下面子去央求他爸幫忙把蘇籐弄到實驗班去。

　程熙他老爸最近生意蒸蒸日上，兒子又好容易提這麼個要求，當然爽快地同意了。不就是錢的事兒嗎？當然，兒子同時也要求這事兒不要告訴夏如詩，他考慮片刻，為了家庭的和諧，也同意了。

　蘇籐一直為不能跟程熙唸一個班而有些情緒低落，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得這麼粘人，明明以前一個人也挺好的，現在卻覺得有些難受。程熙把蘇籐的變化看在眼裡，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暗自竊喜。拿到兩人通知書後他趕緊給蘇籐看，蘇籐沒什麼興緻地翻開通知書，看到兩人一樣在一班後瞪大了眼睛。

　「看清楚了吧，哥，高興不？」

　「高興。怎麼……」

　「我爸正好認識一中一個老師，他給幫的忙。」程熙不願意蘇籐過早接觸到這些不怎麼光明的東西，輕描淡寫地說。

　「我自己考不上，還要麻煩夏叔叔。」蘇籐捧著錄取通知書，胡思亂想。考不上實驗班，還要麻煩家長為自己奔波，明明是哥哥，還那麼依賴比自己小的弟弟。

　程熙趕緊哄他：「也不是你麻煩他，是我真的捨不得和我哥分開，纔去跟我爸說的。離了你，我這裡難受。」程熙指指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