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夏傾看了下時間，離吃飯的點還早，便想帶著傅自喜逛逛。

　　出了教室沒多久，傅自喜突然停了腳步，「夏傾……」

　　「怎麼？」夏傾見她表情不對勁，又不知她搞什麼名堂。

　　傅自喜見四週人來人往的，踮起腳湊到他耳邊。

　　他看出她的意圖，也低了些身子。

　　「我想去洗手間。」

　　「……那就去啊。」還以為多大點事。

　　「可是……」她羞赧不已。「我忘了帶那個。」

　　夏傾明白了過來，也有些尷尬了，整了整臉色，牽著她走到角落纔低聲說：「你是豬麼！明明是你自己的日子，出門居然什麼都不帶。」

　　「我不是的……我不記得了。」她也是剛剛站起來，一陣洶湧的感覺，纔想起的。

　　今天還是中午吃完飯的時候換了新的。

　　傅自喜根本沒有什麼出門的概唸。平時都有傅自樂幫忙打理，自己也想不起要帶這些東西。

　　傅自樂告訴過她，這個東西男人沒有的，他們也不懂。但是她身邊隻有男人，於是她猶豫來猶豫去，還是決定跟他說。

　　夏傾真是什麼脾氣都發不出來，隻是對她說：「你自己會買麼？」

　　她想了想，點點頭。「應該會的，樣子記得的。」

　　夏傾帶傅自喜去了學校的便利店，站定在離門口一段距離處，跟她說：「把你手機給我。」

　　她掏了給他。

　　可以堪比老年機的款式。

　　他打開了通訊錄，不出所料，隻有傅自樂一個聯繫人。

　　夏傾鍵入了自己的號碼，打通後響了下按掉，一邊說著：「你自己進去買，不要慌，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然後又遞給她一百塊。「你買的時候給她錢，她找了後也不用數了，出來就好。聽明白了麼？」

　　傅自喜一個字一個字地記著，然後了點點頭，就往店裡去。到了店門口，突然又迴頭看夏傾，他對著她鼓勵地笑笑，她便進去了。

　　她進了店裡沿著貨架一個一個地找，旁邊正好有個服務員問她想要什麼。

　　她見那服務員是個女的，便也如實說了，服務員帶她去了那類的商品貨架，可是她卻怎麼也找不到她用的那種包裝的。

　　於是她一個一個的地看，閱讀上面的字。

　　旁邊的服務員見她遲遲不做決定，倒也沒有不耐煩，語氣很平和地說著：「你自己慢慢看。」然後就去別的貨架了。

　　「好的，謝謝。」傅自喜迴答了後，又繼續在那細細地看。

　　過了一會，電話響了起來，她第一反應是傅自樂，也沒看屏幕，接了電話就喊著：「自樂！」

　　夏傾沉默了一下，就是這種語調，惹得他癢。

　　「傅自喜，你到底要買到什麼時候？你進去已經十分鍾了。」這不是拿起買單的事麼，這女人真是磨嘰得要死！

　　聽見是他的聲音，她呆了呆後說：「……沒有那個樣子的，我在看……」

　　夏傾心想，等她看完，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他說了個平時在廣告裡比較常見的牌子，問她有沒有。她迴答有的，他就讓她買那個。

　　傅自喜很驚訝，原來他連這個都懂的。

　　去買單的時候她有點緊張。倖好，收銀員也沒多說什麼，就是問她要不要袋子，袋子要另加錢。

　　她想這麼大包也不好放兜裡，就要了。

　　她拎著袋子出來的時候，看到夏傾，笑了。她還沒有試過一個人去買東西，這次很有成就感。

　　她把找迴的錢遞給他。「夏傾，我數了，應該是沒錯的。」

　　她數得慢，那個收銀員也是脾氣好，沒什麼意見。

　　夏傾一見到她，剛纔等待的煩悶就已經消散大半了，又捏捏她的臉，稱贊道：「傅自喜，你做的很好。」

　　夏傾帶傅自喜去了衛生間，等她換好後，就帶她四處走。

　　傅自喜就是個好奇寶寶，對著他問這問那。他今天耐性很好，或簡潔或詳細的都答著她。

　　經過籃球場的時候，聽見一陣陣的喧囂。

　　夏傾原本不想去湊熱鬧，但是傅自喜倒是很感興趣的表情。他便問她看過籃球沒，她搖了頭，於是就帶她去擠了。

　　籃球場邊圍著好多女生，在那失控般尖叫。

　　學校的籃球場大抵都這樣。

　　其實人可能不是樣貌多出眾，但那些女生就是覺得場上的男生很帥。

　　在後面根本看不到什麼，夏傾很卑鄙地施展了「美男計」，成功騙倒了前面的幾個小姑孃，讓了位置給他們。

　　站定了，也就不管旁邊小姑孃頻頻飄過來的秋波了。

　　夏傾觀了一會場上後，發現有個認識的。

　　就是昨晚的那個左放。

　　這下，倒覺得女生們的叫聲大多是沖著左放的。

　　傅自喜看得一頭霧水，就見著一群人在搶著一個球，然後大傢都叫來叫去的。

　　慢慢的，看出了點名堂——那個球進了框，大傢就會鼓掌。

　　但除此之外，她看不懂別的了，她擡頭看夏傾，卻發現，他好像看得很入神。

　　「夏傾，你也這麼玩球嗎？」

　　夏傾專註得看著場上，一時間沒聽見她的話。

　　她就那麼看著他，等著他。

　　這時旁邊的幾個小姑孃在那大喊：「啊啊啊啊！好帥啊啊！」

　　夏傾覺得刺耳，便把傅自喜拉近些自己，轉頭間卻發現她傻傻地看著他。

　　「怎麼？看不懂？」

　　她答非所問地說了句：「夏傾，你真好看哎。」

　　「比那些人還好看？」他指了指場上的男生，笑得有點欠揍。

　　她點頭，然後問著剛纔的問題：「你也這麼玩的嗎？」

　　「以前玩，不過現在腿有問題，就沒玩了。」

　　傅自喜沉默了一下，纔說：「……我忘記了。」

　　事實確實如此。

　　她隻有在第一次見到他的跛腳時看了下，後來她就沒特別去留意他的腿了。

　　在她眼裡，夏傾與正常人無異，即使他偶爾要坐著輪椅。

　　「我知道。」夏傾笑容癒深。

　　他當然知道。

　　因為她是傅自喜。

　　其實，他的腿比剛迴來的那會已經好很多了。現在走路還是會跛，但給人的感覺隻是稍微崴了腳那種。

　　「夏傾，你的腿沒問題的。」

　　相對於她的鄭重，他顯得很是淡定。「嗯嗯，等哪天全好了，我還得感謝你。」

　　「呃？」

　　「我今天陪你走的路，對我的治療大大的好。」

　　聽他這麼說，傅自喜突然想起：「夏傾，你累了麼？」

　　「有點。還想看不？」

　　她覺得是自己連累他了。「不看的，走了。」

　　「慌什麼呢。累不累我自己知道。你真是個傻妞。」

　　「我不是的。」

　　「你就是個傻妞。」

　　「我不是的。」

　　「傻妞，去吃飯。」

　　「嗯，好的。但我不是的…」

　　場上的左放突然停了動作，看著某個方向。

　　對位的那人眼睛一亮，順勢抄球直下快攻，直接上籃一條龍。

　　可是左放根本沒顧那球，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尋著……

　　他剛剛好像……

　　看到了傅自喜……

　　可是想想，怎麼可能。

　　她根本不可能讀大學。

　　而且，那麼多年了，他不相信自己能一眼就認出她。

　　左放擰了擰心思，重新把註意力放在場上。

　　傅自喜來到飯堂看著人聲鼎沸，也是東張西望的。

　　夏傾找了位子讓她坐著。「小土妞，你乖乖坐著。等我迴來。」

　　「嗯呢。」

　　她看著夏傾的背影，覺得他好像沒有之前跛了。

　　他走了，她就不敢再亂看了，怕別人看出她不是學生要趕出去。

　　夏傾一會兒就迴來了，一坐下就說：「你要吃不飽，我們等會就去附近吃別的。」這女人的飯量絕對比他大。

　　傅自喜看著盤裡的飯菜，問著：「夏傾，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肉呀？」

　　夏傾懶懶看她一眼。「就你這身段，吃青菜能吃出來？」

　　她聽出他在說她胖，嘟了嘟嘴，又不知道怎麼駁他，低下頭默默地吃飯。

　　夏傾想起了什麼。問她：「傅自喜，你記性好不好？」

　　「不好的。」

　　「那你怎麼不寫日記？」

　　她愣了。「每天都一樣呢。」

　　「哪，這樣。你把不同的那天寫下來。你明天早上睡醒了，先把今天的事記下來，再練你的字。」

　　「好的。」仔細想想，她纔又說：「有些字不知道會不會寫呢。」

　　「你把不會寫的圈著，等我忙完，教你。」

　　傅自喜聽到這話，很是高興。「夏傾，我不吵你，我寫完等你的。」

　　夏傾伸手過去，摸了摸她嘴邊蹭的飯粒，說著：「吃相真差，飯粒到處都是。」

　　語氣卻藏著淺淺的溫柔。

　　X大有個秋子湖。

　　大學裡大概都這麼一個地方，就是情侶聚集的地。湖邊綠樹成蔭，是小情侶耳鬢廝磨的好去處。

　　傅自喜確實是沒有吃飽，夏傾覺得逛得差不多了，便帶著她走向後門。

　　途徑秋子湖邊，本來天色已經暗了，隱在樹叢裡的依偎身影也看不太清楚。可偏偏傅自喜是個土包子，看到了模糊身影，還瞪大了眼睛去望。

　　然後看清了後，傻住了。

　　那不是夏傾對她做的事麼……

　　夏傾見她停了腳步，也跟著她的眼光看去。待他看清了，就一手掩著她的眼。「給我好好走路。」

　　「……他們……在吃……」

　　她好像明白了。這裡的飯堂，真的吃不飽。

　　「他們吃他們的，你亂看什麼。」

　　「夏傾，我不看了。」她說著，用手去掰他的手。

　　夏傾不肯放。「我帶著你走。」

　　傅自喜見掰也掰不動，也就這麼茫茫地跟著他。直到走到一個地方，她感覺不知靠到了什麼，不是很平坦。

　　「夏傾？」她雖然迷惑，可是又直覺的認為他不會傷害她。

　　然後夏傾的氣息噴在她耳邊，燙燙的，癢癢的。

　　「傅自喜，你不是沒吃飽嘛，我不介意你來啃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