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傅自喜看著自己的手被夏傾握著，跟自樂牽著的時候不同。夏傾的手涼涼的，她自己的暖烘烘的，但她反而有種被他溫暖的感覺。

　　「夏傾，謝謝你。」

　　夏傾眼裡閃了閃，低聲說：「等我教會你再說謝也不遲，就你這資質，我還真擔心。」

　　「嗯，我……會努力的……」

　　……

　　車子依然開不進去夏傢，夏傾依然是牽著傅自喜走過了那段路。

　　她高興，就說著有的沒的，他就靜靜地聽，偶爾纔搭幾句。

　　到了夏傢，他把那拎了一晚上的袋子給她，還是讓她自己迴去，然後就瀟灑的走掉了。

　　傅自喜洗澡後爬上床，想起什麼，又坐了起來。

　　她抱起大熊寶寶，摸著夏傾縫的痕跡。

　　「媽媽，夏傾……也是可以很好的……」

　　夏傾週五的計劃是定好了。

　　可是，第二天上午，傅自喜興沖沖地把寫好的日記拿給他，讓他檢查錯別字的時候，傅自樂的電話來了。

　　傅自喜聽到鈴聲就已經樂了。

　　「自樂！」然後那邊不知說了什麼，她的雙眼都在發光。「我在夏傾這呢。」

　　夏傾一邊看她的日記，一邊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這個蠢貨。

　　他幾乎可以想象到電話那端，傅自樂聽到他的名字時候的殺氣凜然。

　　傅自喜又聊了一會，然後掛上了電話，依然是笑瞇瞇的。「夏傾，自樂說她下午不上課了，就要迴來了呢。」

　　夏傾倒是不意外，本來這通電話就是傅自樂提前迴來的可能性大過不迴來的。

　　「等她迴來就是。」他撇了嘴角。「先過來看看你的日記，寫得真傻氣。」

　　「可是昨天就是這麼過的呢…」她是認認真真地迴憶的。

　　「……你在我這睡午覺這個不用寫上去。」

　　「噢。」

　　「……我拉你的手也不用寫上去。」

　　「噢。」

　　「……我長得好看更加不用寫上去。」

　　「噢。」

　　「還有，我怎麼教你咬的，以後都不凖寫！」

　　「噢！」

　　傅自樂的學校，配電房出問題了，全校都停了電。

　　偏偏她下午的課是計算機，於是老師就說改期了。她打了電話給傅自喜通知她提前迴去，誰知道，她竟然在夏傾那。

　　傅自樂剛上大學那會兒，兩姐妹一天也通一次電話，後來她學習越來越忙，晚上也要打工，傅自喜大概知道了她沒時間，也就很少打了。

　　慢慢的，也就有事纔聯絡。

　　平日裡，傅自喜的生活也就簡簡單單的，而且在夏傢，傅自樂也不太擔心。

　　但是聽到她在夏傾那，傅自樂覺得電話還是得勤打。

　　雖然夏傾這次迴來後，感覺是溫和了，但是他前科實在太多。

　　她問著：「那個少爺，有沒有欺負你？」

　　「沒有的。」那邊傳來的是歡快的聲音。「夏傾在教我寫字。」

　　是麼。

　　「嗯。等我迴去。」

　　然後傅自樂是急忙收拾了東西趕迴去，尋過去的時候，夏傾跟傅自喜在前廳，還有樑珊。

　　夏傾把那爛日記改了一番後，便讓傅自喜去前廳等傅自樂。

　　然後想起今天樑珊在傢歇著，就打了電話給在樓上的她，似是無意的問道：「媽，你讓我帶傅自喜出去玩的事跟傅自樂說了沒？」

　　被他這麼提起，樑珊纔想起來。「還沒呢，一直都沒見到自樂。不過我跟關姨打了招呼，沒什麼問題的。」

　　他就顯得很不耐煩了。「待會兒傅自樂來前廳領她姐。媽，如果有空的話，就過去先說了。拖久了，那女的防賊似的，以為我要佔她姐姐便宜什麼的，也不想想她姐什麼樣子。」

　　樑珊是典型的八卦愛好者，瞬間反應過來：他兒子和自樂！也就自動把他看低傅自喜的話忽略了。

　　「啊？自樂迴來了啊？等等，我這就來。」她一定要好好挖掘下他們的姦/情。

　　樑珊見到傅自樂的時候，果然不負重任，扯著傅自樂就說了自傢兒子交代的事，然後仔細地觀察著夏傾與傅自樂的神態。

　　她傢兒子還是那副淡淡的樣子，傅自樂也是。

　　哎，真的般配！她下了結論。

　　傅自樂真不知道樑珊居然還打這主意。

　　夏傢是三代單傳，旁繫傢族很少，人際關係也相較單純。

　　但是豪門，本就是復雜的名詞。

　　她姐那個性子，真要進去了，不出幾天就得被人賣了還幫著對方數錢。

　　她從來沒想過要為傅自喜找個有錢的老公。她隻想要她姐姐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就好。

　　如果有個男人能珍惜她姐姐，那麼她很高興。

　　如果沒人看得上她姐姐，她也不在乎，反正她會一直陪著。

　　「夫人。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姐畢竟是普通人，這有錢的，攀不起。況且，我覺得我姐，嫁個平凡人就好。」傅自樂很平靜地開口。

　　「自樂，我這意思呢，也不一定就要找個有錢男的，就是帶她多出去看看。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我也怪心疼的。」

　　傅自樂仍然不卑不亢道：「關於這點，我一定會多帶她走走的。夫人，少爺是尊貴的身子，我姐懵懂得很，實在不好麻煩少爺。」

　　樑珊勸著：「自樂，你真的不用跟我們見外。你平時要上課，你再怎麼抽時間，也就兩天而已。阿傾這段時間也是休息養身體，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的，出去還當做復健了。而且我已經警告過他了，他要是欺負自喜，我鐵定修理他！」

　　夏傾原本在一旁坐著沒出聲，這時插了句，但是卻是問傅自喜的。「傅自喜，你想出去玩麼？」

　　傅自喜看向傅自樂，傅自樂也轉過頭來看她。

　　她大概聽出了傅自樂不想她跟夏傾出去，也就沒說話。

　　夏傾這時似笑非笑地看了傅自樂一眼，繼續說：「問你話呢，你誠實地迴答。」

　　傅自樂這時冷冷地瞄了他一眼，好你個夏傾！

　　傅自喜是個實誠的人，她不會撒謊，最多就是不說而已。

　　她咬了咬脣，還是沒說話，納悶著夏傾跟自樂兩人怎麼一見面就怪怪的。

　　樑珊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勁。

　　自傢兒子對著傅自樂的那笑容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然後傅自樂迴敬的那一眼也很詭異。

　　這是怎麼迴事？現在是什麼狀況？

　　是因為她這個老人傢在，所以兩青年不能互訴衷腸？

　　她是個識趣的母親，想到這，就咳了一聲說：「自樂，我話說到這，你再考慮考慮。」

　　說完就想找個藉口開溜，然後又想到，傅自喜不也是在這當電燈泡？於是又說：「自喜，我有個朋友從國外帶迴來一堆好吃的，要不要跟我去試試？」

　　傅自喜內心也有點忐忑，還是看著傅自樂。

　　傅自樂對她笑了，很是親切。「姐，去吧。要多謝夫人。」

　　傅自喜得到了應允，便跟著樑珊走了，臨走迴頭看了下傅自樂跟夏傾。

　　果然怪怪的。

　　夏傾倚在沙發上，一副老神在在。

　　傅自樂站在不遠處的茶幾前，她走過去他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口氣冷得逼人。「少爺，請問你這次打的是什麼主意？」

　　夏傾笑了，笑意卻沒有延伸進眼裡。

　　「我能打什麼主意。你沒聽見，是我媽讓我帶你那姐姐出去看世界。」

　　「少爺什麼時候這麼聽夫人的話了？」

　　「百善孝為先。」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剛剛問我姐那是什麼意思？」

　　傅自樂覺得夏傾這招簡直無恥了。他就是在賭，他賭自己不忍心拒絕她姐姐的要求。

　　其實傅自樂知道傅自喜渴望陪伴。

　　自父母過世後，她雖然是盡心盡力地照顧她，可是同時要忙打工，忙學習，不可能整日地陪著她。

　　她的姐姐有多麼的寂寞，她都知道。

　　可是她沒有辦法。她沒辦法把她交給其他人，她總怕有什麼差池，她的姐姐就受到了傷害。

　　更何況，還是曾經欺負她姐姐為樂的夏傾。

　　夏傾是想賭，可是那個傻妞兒愣是沒說話。「傅自樂，你去問問傅自喜，她樂不樂意跟我出去。如果你是擔心我欺負她的話，完全沒必要。」

　　「想不到少爺開始對我姐姐打溫情招牌了？」

　　「我需要麼？你要不同意這事，就去跟我媽說，別來跟我扯。你以為我樂意帶著傻子四處跑？」

　　「夏傾！我警告你，我姐不是傻子！」傅自樂幾乎咬牙切齒了。

　　夏傾一點也沒把她放在眼裡，隻覺得她的話好笑。

　　「你不讓人叫她傻子，可是明明是你自己把她當傻子一般地養著。傅自喜24歲了，你這樣子照顧法，她就算到老也就是個四歲的智商。傅自樂，你能護她一輩子？」

　　在他眼裡，傅自樂就是隻老母雞。

　　這傅自樂平日裡是個聰明的女人，可是一旦涉及到傅自喜，就會表現得出奇地極端。

　　他早看出來了，傅自喜對出門有著異乎尋常的喜悅，她明明想出去，卻又不敢。

　　她沒有自信。

　　他能猜到她在以前肯定受到過很多的歧視。其實昨天讓她自己去買那東西，他就有想過，她可以笨，但是要具備該有的生活常識。

　　現在的傅自喜，離了傅自樂根本活不了，傅自樂這樣的過度保護，隻會讓她永遠長不大。

　　「我當然可以。」傅自樂冷冷地笑。為什麼不可以？

　　她姐姐是她這一生的救贖。

　　她那個活潑聰明的好學生姐姐，被她推下去的時候，望著她的眼睛裡滿是震驚、恐懼。

　　那眼神，那濃鬱的噩夢，她永遠都無法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