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妻君犯上》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過往

  ——“我要你誅庸帝,謝天下!”

  安天仁!

  晏蒼陵渾身一震,短短的三個字放在嘴邊即將出口時,又生生吞下,不,他不能說,這名字興許對季臨川而言是一種苦痛,他絕不能提。

  “除了他呢。”手指深陷掌心,力道一重壓得掌心血痕斑駁,怒氣從血液中融入,順著血管流淌,直沖頭頂,“除了他尚有何人。”季臨川住于京城,天子長居宮中,倆不相干,若非有人穿針引線,他們定不會有所牽連。

  季臨川斂下了雙目,雙手攥緊了被褥,神色痛苦地咬緊牙關,一字一句地瀉出話來:“我不知曉,當我醒來,便已……已在宮中,待到我神智迷離時,只聽到李桀在同他人談話,言辭間提到要將我送走之事,但那同李桀說話之人究竟是誰,我不知,聲音也聽不真切。我……對不住,”他單手扶住了自己的額頭,一時想到過去,“我……尚未做好準備。”

  “不打緊,”晏蒼陵將季臨川攬在了自己胸前,輕柔地給他順著他的背,“一切都過去了,我不必你想,後頭的事情交予我罷。”

  “慕卿,”季臨川扯住了晏蒼陵的衣襟,緩下了幾口氣,緩緩念叨,“我爹讓我離開你。”

  “什麼!”晏蒼陵臉色驟變,拉開了季臨川,抱著他的胳膊問道,“你離開我,你要去何處?!”

  “是啊,我能去何處,天涯海角,何處是家。”季臨川雙眼霎那空洞,飄飄蕩蕩在屋內流轉,明明月光傾瀉,屋內明亮,他卻融不入一點零星的光,“我不能回京城,不然我會瘋的,我會死的。可是我爹怎辦!”他驀地抓住了晏蒼陵的胳膊,聲音驟然拔高,“他護著那個人,我該如何告知他真相,告訴那個他一直護著的人,所做的惡事!可是,他說得沒錯,當今天下分崩離析,唯有護著那個人尚存一絲希望。我已害得這家不成了家,我不可再因一己之私,將我爹陷入難地。”

  他鬆開了纏在晏蒼陵胳膊上的手,整個人砰地一聲靠倒在了床頭,單手遮上眼瞼,用盡了全身氣力,徐徐擠出幾句話來:“你……知曉麼,季拂心是我害死的,我爹被流放亦是因我而起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一人所造成的。”

  “什麼!”晏蒼陵雙眼瞪大,誰曾想過這竟是季臨川深埋而不可說的真相。

  “我瞞著你不說季拂心的事,亦不讓你問,是因我無法釋懷,無法讓自己去正視那些我背負的罪過。”季臨川將頭錯得更開,目光遠放,將手放在晏蒼陵的手心裡,試圖借由體溫來暖自己,可他的手冷得砭人肌骨,不燙的體溫又如何給他溫暖,“那是我終其一生都難以忘懷的痛,無法忘卻的過去,卻未想,竟在那一日被你提起。”

  “璟涵,我……”晏蒼陵語塞,哀戚地握緊了他的手,“璟涵,我只是想替你報仇,想弄明白你的身份,不想連你的名姓都不知,你切莫誤會。”

  季臨川一怔,莞爾一笑:“我知,是我自私了,只顧念到自己,未想過你的奔波。既然決心同過去告別,我便將過去的事一五一十地道出,興許說出來,我心中的罪孽會好受一些。”

  晏蒼陵手指尖顫抖不安,擔憂從指縫中絲縷瀉出,他有種預感,季臨川道出的話,將打破他所有的認知。

  “七年前那個雨天,在我遇到你之前,我曾在街上遇上一位刑部之人,而今後的這一切,便是從那人無意中見到我開始。”

  晏蒼陵手心倏爾一緊,心也跟著拎了起來,他將季臨川擁進懷中,喘著粗氣,將舌頭捋直了道:“然……後呢。”

  “然後?”季臨川冷笑道,“呵,天子好色,許多朝廷命官為了博天子一樂,便常在街坊之中尋覓出色男子,但凡看到合眼的,便想方設法將其弄進宮中,取悅天子。而那刑部之人,也是這些諂媚的朝廷命官之一。”

  “那一日我戴著紗帽,也不知他是如何看到了我的容貌,分離後,他便明察暗訪,尋人繪製了我的畫像四處尋我的下落。此事被我爹意外知曉,他便勒令我不准出門,連在家中都得帶著紗帽。後來啊,呵,”季臨川一聲一聲地嘲諷,匯著一言一語的悲痛,“這畫像落到了天子手裡,天子起了意,即刻派人去尋我的下落,弄得京城內人心惶惶,爹生怕被人發現我,遂花費了大量的銀兩,買通街坊鄰里讓其隱瞞我的下落,見過我的,或是未見過我的,能買通的皆買通了。可是你猜怎麼著,天子尋人不著,便急了。竟從戶部調來戶籍,從有錢的商人同官家中尋找適齡男子,一旦發現我的蹤影,定要將我捉拿,送入宮中。”

  “嘶,戶籍?!”晏蒼陵心頭明燈一點,好似他明瞭了什麼。

  “是的,戶籍,你既然問道了季拂心,想必也已查到了我的戶籍,季臨川並不在戶籍上,可對?”

  晏蒼陵頷首。

  季臨川面色痛苦,嘴角勾出的話語,將無盡的悲傷無限放大:“說道這事,便得提到我的表弟季拂心。拂心自小沒了爹,隨同他娘姓,不想同他娘方過了五年,他娘便染了重病,將他送到了我們家中,未過多久,他娘便過世了。因此,他自小便同我一塊兒長大,他很聽話,見到我總會很乖巧地喚上一聲表哥,你不知我有多喜歡聽他那一聲‘表哥’。只是,他卻走了。他十五歲那年,也便是七年前,在那一年的初春,京城中的湖方破冰,天子一時高興便在湖中準備了一場賽舟的賽事,當時我便帶著拂心去看賽了。那時人山人海,但大都守禮地遠離湖邊觀望,後來許是站在後頭的人看不見前方,不知是誰便鬧了起來,爭吵打鬧之下,眾人群被迫朝湖邊湧去,而即是那時,我受人一推,眼看便要往湖中掉去,我下意識地便扯住了身邊之人,而那身邊之人,便是拂心。他受我一扯,再經由後方人一推,便這麼……這麼掉下去了……”季臨川身子抖動不休,驚恐的大眼中流出對過往回憶的痛苦,那一雙眼裡承了太多的苦痛,連晏蒼陵握緊他手的溫度都難以化開。

  “初春的湖水有多冷你也知曉,他被救上來後,生了一場大病,我至今都難忘他那一張慘白的臉,每每夜中夢魘,他痛苦的神情都會印入我的夢中,撕扯著我的心。”

  “璟涵。”晏蒼陵將懷抱擁得更緊,雙唇皆被咬出了血痕,他預感得到季臨川接下來將要說的,將是一場痛入心扉的悲劇。

  “拂心這一病,是被嚇的,接連數月病情皆是時好時壞,可便在拂心有所好轉時,我們卻因天子尋我之事而忙碌起來,我爹也為了隱瞞我的身份,四處奔波,娘親也擔憂我的事而生了病,家中只有下人同我照顧著他。那時我不爭氣,因拂心被我所害,以及家人為自己操勞之事心中鬱結,生了一場大病,久久無法痊癒,家中大夫都拼盡了全力,都道我這是心病,難以藥愈。當時我爹為了收買街坊鄰里,早將錢都花將近差不多了,無錢買藥之下,我爹為了救我,迫不得已遣散家奴,將拂心的藥量減了一小半。我們一家中,便有三人病倒在床,差些都掀不開鍋了。我爹在朝中口碑雖好,但因他不阿諛奉承,同其餘官員關係不親,是以到頭來,相助他的只有他好友戶部尚書。但戶部尚書亦是要養家糊口的,只能救濟一點銀錢,幫不了太多。便是這極其困難之時,我同拂心的病情惡化,壓垮了整個家。他似因藥量減少,高燒不退,藥石無靈,眼看便是要離去了。而我夢魘纏身,食難入,睡難安,亦是病危之症。爹為了救我們倆,四處奔波,娘也強撐起了身子,照顧我們倆。便在我們已窮困得無錢去買上好的藥時,戶部尚書心疼我們一家,帶來了一根極其小千年人參,言道可吊著我們的命。”

  “一根人參,如何兩人分食。”季臨川捂緊了雙唇,雙肩抖動不已,疏漏出絕望的話語,“結果可想而知,活下的人,是我,而拂心,卻撐不住的走了。”

  晏蒼陵雙瞳驟縮,呼吸都倒退回了胸腔。

  “我不怪爹娘的選擇,當時的情狀,確實是我比較厲害,我只怪我自己,不驚嚇,體弱多病,害人害己。”季臨川的臉上霎那失卻了所有的顏色,他將手深深地掩住了眼眶,從顫抖不已的聲音中,分明可聽到,他在低低哭泣,“是我害死了他,都是我造成了一切。那一日,我不顧爹娘相勸,帶著小僮去上香,替拂心祈福,可便是如此執拗的做法,便造成了我日後的悲劇。爹為了我灑錢,娘為了我們強撐而起,到最後,呵,到最後,拂心走了,爹為了保全我,尋了戶部尚書篡改我的戶籍,以免被天子發現,而我則頂著拂心的名姓過了下去。可那段時日,日日夜夜便如同一種煎熬,你知曉麼,”季臨川抬首,紅著眼眶望入晏蒼陵的眼底,“那種頂著一個被自己害死之人的名姓過活,那是如何的痛苦。”

  晏蒼陵抿了抿唇,將懷抱一緊再緊:“璟涵,此事同你無關,你們當時也是迫不得已,切莫將事情怪在你的頭上。”

  “如何不怪!”季臨川揚出一聲,“若果不是為了我,我爹又怎會沒了錢買藥,他又怎會死,怎會死!”

  晏蒼陵渾身一震,絲絲縷縷的痛意順著倆人相握的手,漫進了晏蒼陵的心底。他無法組織隻言片語去安慰季臨川,這事若放在他的身上,他亦會掛在心頭,痛苦一生,終身難忘。

  “七年了,七年我都無法釋懷,每當外人喊上一句季拂心時,我都會憶起,當年他被我拽下水的一幕,他在水裡掙扎,而我不會水,只能在岸上叫著,喊著他人去救,我無用,我只會給他人帶來災難。是的,災難。七年的時光,我們本以為一切都可熬過去,天子也會放過我們時,卻發現,天子竟然一直都未死心。一次意外,朝中之人在查我們一家的以及拂心一家的戶籍時,順藤摸瓜,查到了我爹隱瞞戶籍之事。當時我爹意外知曉此事,震驚不已,生怕會因此連累戶部尚書,便大筆擲金,買通了朝中上下相關的官員,讓其掩口,豈料,爹買通官員之事被有心人發現,於是行賄一罪,便灌於了他的頭上,只是當時朝中受賄官員生怕牽連自己,齊齊上報爹是貪污受賄,以使自己抽身而出。是以後來的事,你也知了。爹保下了戶部尚書,自己一人承擔了所有的罪孽,而我爹被流放,確實並非冤枉……”

  晏蒼陵雙瞳瞪如銅鈴,本以為季崇德是遭小人陷害,誰人會想,竟是真犯其罪。

  “被流放當日,我娘同我分開了,我本以為我會被罰去役場,卻不想,呵,我被人迷暈送入了宮中,那段日子,那段日子……”季臨川倏爾雙手攥緊了面前的被單,條條青筋猙獰地在手背上顯現,雙唇抖得瀉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晏蒼陵驀地擁緊了他,驚慌道:“璟涵,別說了,別說了。”

  “不,我要說,”季臨川雙眼空洞得看不見邊,驚愕之中如透過重重回憶,看向過往的恐懼,“我不知幸是不幸,他不喜主動強上,而是變態地喜好折磨他人身心,迫使他人屈服於他。那段時日,整整一個月,他為了逼我就範,用了無數個折磨我身心的法子,試圖讓我屈服。那段時日我快瘋了,我屢次想死,可我想到為我而死的拂心,我又不能死,我已背負了太多的罪孽,不應再用死而懲罰我爹娘。我反抗,我掙扎,卻被他割斷了手腳筋。我已逃不出去,只能等死,可我未想到他也累了,他得不到我,也沒了興趣,不再來尋我,而之後未過多久,我便迷迷糊糊地被送到了芳城。至於我會被送到芳城,經過如何,我什麼都憶不起來了,那段時日,我如同瘋了一樣,真的瘋了一樣。”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