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佯病
這幾日裡,季崇德都是易容成普通侍衛入住府內,擔憂兒子的他,自然經常過來朝臨閣看望,於是乎,昨夜恰好路過,便聽到了兩人曖昧的聲音。季崇德沉了沉臉,決心等著季臨川完事後,便進去警告他節制點,怎曉得,他等得都快打起了盹,房內的人還還未止歇,氣得他如滾開的水壺,呼呼地朝上竄著火氣,強忍了幾口氣回了房,至翌日午時,估摸著兩人醒來時,便抄刀子去打人了。
畢竟這兒並非晏王府,季崇德不敢聲張,單槍匹馬地挑著晏蒼陵入了房,就啪啪啪地拿著刀柄打了起來,而季臨川累倒在床,蔫蔫地抬起一眼,看晏蒼陵被打得哇哇直叫,掀起眼皮,丟去一個你活該的眼神,就撩被背對著鬧騰的兩人,視而不見。
啊嗚看晏蒼陵被打,似乎也很開心,嗷嗚啊嗚叫著,繞著兩人團團轉,四處亂跑。至季崇德將氣給順平了後,他方搖著尾巴貼到季崇德的腿上去,眨著晶亮晶亮的眼,好似在說他意猶未盡,還想看著晏蒼陵受打——氣得晏蒼陵單手捏起啊嗚,就往季崇德懷中丟去:“帶走。”
季崇德吭出一聲,暫時放過了晏蒼陵,抱著啊嗚離去,留得一夜春宵後的小倆口在房內回味。
晏蒼陵揉著被打的臀,吸著鼻子入了里間,看季臨川裝睡得正香,更是不滿,推了推季臨川,叫喚道:“璟涵璟涵,我被你爹打了,你不心疼麼。”
充耳不聞。
“璟涵,你不搭理我?”
狀若未聞。
“那成,你不理我……”嘩地一下,掀開了被,晏蒼陵猶如活魚入水鑽進了被中,逮著季臨川的咯吱窩便往內撓,“讓你不理我,不理我!”
“哈哈哈,哈哈哈,”季臨川的咯吱窩最是敏感,受不得一點的癢,被他如此一弄,登時笑出了淚花,推拒著人,努力憋住欲出口求饒的話,以免被人發現他會說話之事。
這憋著不說話,可難受得緊,季臨川終於抵不住了,轉過身拉攬過晏蒼陵的頭,送上一個熱吻,總算止住了晏蒼陵的攻勢。
長吻一畢,季臨川紅了臉蛋,將人推開,掀被朝裡而睡,等著降下臉上的溫度。
“璟涵,”晏蒼陵褪鞋褪襪上了床,“人又往季臨川的懷裡膩,我被你爹打了,你也不給我呼呼,我的臀部可疼了。”
“呀?”季臨川翻過身來,笑眼彎彎地掃到他的臀部上,“哪兒疼,脫褲給我瞧瞧。”
晏蒼陵眼底戲謔一過,賊意顯露:“好。”
季臨川將晏蒼陵掰過,使其趴在床上,一褪下他褲頭時,愣怔了好一瞬,方發現這“臀部疼”幾字不是虛妄,晏蒼陵的臀都被打紅了。心頭一酸,季臨川方想拍在晏蒼陵臀上揉捏幾把的手便從剛硬化做了柔腸,拉開床頭的小暗格,取出了一瓶活血化瘀的藥,倒於臀上,給他輕輕按揉:“疼便說。”
“哎喲,好疼!哎呀喂,嘶,疼死了,疼死了。”晏蒼陵的臉皮已經堪比牆厚,這裝腔作勢的痛呼也不打一份草稿,氣得季臨川就是狠狠地一巴掌拍下,著實讓他真正痛了一回。
“璟涵,你好狠,不成了不成了,”晏蒼陵狀若哭泣地吸了吸鼻頭,“這臀疼成這樣,我如何坐下辦公呢,恐怕得療養數日方成了,唉,看來這段時日,我得待在床上過咯。”
“嗤,”季臨川被逗笑了,一捏他的臀,又化柔了手給他揉,“藉口,若真有心辦公,這椅上長釘你都得坐上去。”
“唉,”一口歎息從胸間而出,瞬間將方才揚起的喜色給吞沒,晏蒼陵搖首,神色悲哀,“璟涵,我著實是累啊,你說這些個人不辦事的,我該如何將其辭退呢?”
“這倒難辦了,”季臨川手上動作一僵,將話續道,“這些個人皆是南相刺史安排的,若是全部辭退,很有可能引起南相刺史不滿,但在短期我們權勢不穩時,不宜同南州刺史的關係過僵。”
“是以我苦惱啊,我當真不想辦公,可若我不辦,交由他們手,這王府更是亂成一團,”晏蒼陵看臀部不疼了,便抽起了褲子,翻身抱著季臨川躺下,從懷裡取過錦帕,沾了沾床頭的水,一根一根手指地給季臨川洗淨,從指尖到指腹都擦上數次,待得乾乾淨淨了,又親了幾口上去,“璟涵,你有何想法。”
“我能有何想法,若想將其辭退,一,你得有人替補而上,二,得尋個合宜的藉口,要麼一口氣打進全部辭退,要麼便是一個一個,慢慢解決。”
“我等不了太久了,”晏蒼陵雙唇弧線稍稍下拉,臉上繃出了不悅,“越拖得久,越對我們不利。天子既然不軟弱,定會在王恩益將宮中勢力盡數收攏手中時,下手對付王恩益,如此一來,他可不費吹灰之力掌握了全朝廷的勢力,屆時若想打敗他,便有難度了。加之,他因多年縱欲之故,身子已垮,他更是會加速掌控朝廷的時刻,因此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耽擱。”
“那便一網打盡罷。”季臨川含笑,抬手疏開他緊皺的眉頭,“上次能一網打盡牙兵統領,此次亦可一網打盡這府內有不軌之心的人。”
“你有何良策?”晏蒼陵笑問。
季臨川對視,看晏蒼陵眼底笑意,搖首道:“你想必已成竹於胸。”
晏蒼陵笑而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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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後,晏蒼陵先派人將吳其康謀逆乃是為了誅庸帝的消息散佈出在百姓之中,並讓流言轉向支持自己一面,當然這流言也傳到了牢獄之中。接著,他以身體不適為由,告知全府官僚,他要休養數日,所有公務交由總管處理——總管在牙兵被俘的數日便被晏蒼陵放出,但晏蒼陵並未告知他牙兵統領被俘之事,也以勒令府中人不許私下交頭接耳此事。
總管聽罷,既是高興,又是苦臉,高興的是他可自由多日,無人管束,苦臉的是,他要處理所有的公務。但他也是個人精來的,府內本便有不少同他關係好的人在,因此他只稍稍使了點銀錢,便能讓其替自己辦事。
於是這一日後,總管漸而地不再辦公務,隨意使點銀錢,瞞著晏蒼陵不幹活,一旦晏蒼陵出現,他便裝模作樣地瞎指揮一通,溜鬚拍馬手段不遜於人。
他不幹活,一些官僚也不樂意了,沒收受到銀兩的,便索性學他一般,丟下活不幹,由下邊之人代做。這般下來,不過短短幾日,王府便癱瘓成了一團,僅有幾個做事還算不錯的人在辦公。
可哪怕王府亂成一窩,晏蒼陵依舊閉門不出,整日裡待在房內,時而抱著季臨川撒嬌輕蹭,時而逗弄四處亂跑的啊嗚,當然,時而也會同岳丈大人在房內打起來,日子過得好不悠閒。
總管看晏蒼陵不管束,漸而放大了膽子,又開始頻繁往來地道,當然,屢次進去都會撲個空,只因裡頭沒人。
待時機差不多後,晏蒼陵看總管已現急切之色,遂喚常得勝同許頌銘易容成那兩位牙兵統領,入地道內等候,探探總管的口風。
常得勝性子雖燥,但做事遠比那牙兵總統領靠譜,連同許頌銘忽悠著總管,竟從他口中套出了不少關於牙兵之事,其中套出最有用的資訊,竟是關於牙兵軍所在地的線索。
“嗯?”晏蒼陵聽罷許頌銘稟報的探出結果,疑惑了一聲,“你確信未聽錯?”
“未聽錯,”許頌銘頷首道,“某記得當時總管問了一句,那兒這段時日還落雨麼?”
“這段時日,落雨……”季臨川撐著下頷,沉吟道,“這段時日裡,南相並未落雨,而他如此一問,定非隨口而出,當是習慣問之。嗯,你們如何答的?”
“某聽聞後,也同王妃您想到了一處,便含糊地答了一句,落著呢。之後總管他也未多問了。”
“呵,有意思,”晏蒼陵雙腿交疊擱在桌上,雙手枕在椅背,聽得這話冷笑了一聲,將交疊的腿換了一換,“這南相一帶附近皆是乾旱之地,何處會有常落雨之地,唔,不對……去喚姚亮來,興許他會知曉。”
不久,姚亮偷偷入了府,聽罷晏蒼陵的問話,回憶了一陣,答道:“我當時從地道而出,意外見到西平軍時,乃是處在一處荒山之上,但那兒地面皸裂,並非常落雨之處,因此,那兒估摸著並非牙兵所在地。”
“嗯,”晏蒼陵贊同道,“西平軍同牙兵分屬不同,一般而言,節度使不會將兩軍混在一塊,以免發生何意外。是以,兩軍在不同之處,也算說得通。”
“但你提到落雨之處,我左思右想,便只想到一處地方。”
“何處?!”晏蒼陵雙眼一亮,所有人皆拉長了脖子,看向姚亮的唇,等著他吐出那麼隻言片語有用的話來。
“那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