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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君犯上》第120章
第一 二零章 •宮中

  “王大人,敢問您是御醫麼?”晏蒼陵不給王恩益絲毫回話之機,便冷著臉將話一續,“若不是還請您讓上一讓,現今乃是救治人的時機,而非查探下毒之人之時,皇上,您說是麼?”原先的話還陰沉冷冰,但將話頭挑到安天仁時,聲音卻變得柔和許多,明眼人都知他針對何意,討好何人。

  王恩益臉色大變,卻因地位不及晏蒼陵之故,不得發難,只能忍氣吞聲地退開了一步,只拿狠戾的目光盯著晏蒼陵。

  但對王恩益有些看法的安天仁卻閣外受用,高興得眼都眯成了一條彎彎的弧線:“是極是極,御醫,快給晏王妃解毒,解毒!”

  這御醫哪兒知曉解這毒,立刻躬身請示皇上,招來更多的御醫來瞧,但其餘御醫到來後,也尋不出解法,最後只能商議研製出了一解毒的藥方,試著給季臨川服用。

  “誤覺”本便是一種蠱惑的藥,只需有水入喉,便能解,因而這不知什麼配方的解藥一入了喉,季臨川的毒便解了。但“毒”解後,季臨川仍舊很虛弱,閉著眼,汗濕著發,一張臉慘白得看不見一點血色,雙唇張合間吐出的皆是痛楚的悶吟。

  晏蒼陵心疼地握住季臨川的手,結果,他卻忽而一聲慘叫,原來是被他害了一遭的季臨川,報復地擰上他的胳膊來了。

  眾人的視線唰地一下,被慘叫聲吸引了過去,看晏王妃那明明虛弱得道不出話,卻能狠狠地擰晏蒼陵胳膊的模樣,都驚了一驚,雙雙對視,都意味深長地笑了開去。

  晏蒼陵適時地高聲驚呼,擰著一張苦瓜臉求饒道:“我錯了我錯了,愛妃你便繞過我罷,下次我定好生照顧你,不讓他人暗害你。哎喲,哎喲!“聲音淒厲得,猶如被人拿把刀,往身上磨來磨去。在場百官聽聞後,臉色各有變化,有些幸災樂禍,有些不為所動,有些好似替晏蒼陵疼一般,身體一抽一抽地抖動。

  安天仁仍是初次見到這般兇惡的王妃,指著那沒多少氣卻還能精神奕奕掐晏蒼陵的晏王妃:“這……這……”“這”了半晌,都道不出句順溜的話來。

  早有聽聞晏王畏妻如虎,其妻兇惡,如今眾人一見,可謂是大開了眼界,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心都跟著揪緊了,好似這被打的是自個兒一般。

  王恩益擰了擰眉頭,方才自己被晏蒼陵如此一說,這氣也跟著泄到了季臨川身上:“依微臣來瞧,晏王妃似乎精力十足麼。既然如此,皇上,”他一轉身對著安天仁一揖到地,“不如繼續宴席罷,不然平白浪費了這些好菜。”

  “好好好!”安天仁贊許道,“來啊,讓晏王同晏王妃上座。”

  於是,李公公搖了搖首,帶著苦笑的晏蒼陵上左側坐去——但好歹因季臨川暈倒之事,安天仁出於對人命的考慮,不再讓夫夫倆分開而坐了。

  一落座後,季臨川又噗地一下趴倒在了臺上,禮儀都丟了個乾淨,人都懶懶地靠在晏蒼陵的身邊,擺出一副身體不適,不願用膳的模樣。

  晏蒼陵將人輕輕攬在懷裡,細聲詢問幾句,期間時不時地抬首看向安天仁,期望這人渣能多留幾分好心,結束夜宴,讓他帶季臨川回去。

  安天仁若是為著一個晏王妃,結束夜宴,豈非是讓百官白來一趟,那他的面子都丟了去,於是,他屢屢對晏蒼陵投來的視線視而不見,還端著一副笑臉,問著晏蒼陵在芳城的情況,時不時地還讓季臨川來答。

  季臨川本便身體不適,聽得安天仁屢屢騷擾他,這煩厭之感愈甚,以致每次聽到安天仁提到自己時,他都會猛地從胳膊間抬起頭,眼神駭人,凶煞得猶如捕獵猛獸,滾滾殺意在眼中醞釀。幾次下來,安天仁都嚇得膽怯,不敢再問,由得季臨川繼續趴台休息。

  而相比之下,王恩益卻鎮定得多,目光常掃到季臨川身上,一雙眼晦澀不明,不知內心是何想法。

  安天仁問了幾句後,方發現自始至終季臨川都未發過一言,他原先以為季臨川是身體不適不願說話,而今看來卻並非如此簡單,於是他開口一問,方從晏蒼陵口中得知,這季臨川竟無法發聲。他一驚之後,轉首像李公公求證,李公公點了點頭,示意事實確實如此。

  安天仁面上表情複雜難言,也不知可是可惜,但王恩益卻是面色更沉,看季臨川的目光更含著了不少的詭異之味。

  晏蒼陵一面要強笑著應對安天仁,一面又要照顧這時不時為了演戲而欺負自己的季臨川,一面又得防止王恩益瞧出馬腳,一個腦袋都大成了幾個,笑容都快掛不住了。

  尤其這安天仁,時不時便會出一些刁難的問題試探他,如何使他難堪,安天仁便如何地問。有數次,安天仁還過問到了他死去的雙親,言辭間毫無敬意,讓晏蒼陵差些便翻桌起來揪著安天仁的鼻頭打了,幸而有季臨川在場,一旦晏蒼陵壓制不住,季臨川便會狠狠地掐晏蒼陵,讓其鎮定下來。

  於是,當一場滋味難言的夜宴結束,晏蒼陵回到行館時,胳膊上已經不大不小地落了一堆的紅痕。

  “淩涵,你也未免太狠了。”沐浴過後,沾著一身的濕氣,晏蒼陵打著赤膊,坐在床上看自己的胳膊,一個兩個,三四個,他都數不清這胳膊上被季臨川掐出多少個紅痕了。委屈地將眼珠子一轉,他可憐兮兮地看向那背對著他而坐的王妃,嘟囔著道:“淩涵,你好狠的心,在外人面前不能給我些面子麼?”

  季臨川這方轉過頭去,紅燭輕搖,將背光的他面色照得朦朦朧朧,他一咬牙,抬手比劃,咬牙切齒,原來是責怪晏蒼陵不過問自己的意思,給自己服下“誤覺”。

  晏蒼陵扁了扁嘴,乖乖地穿好衣裳,過去將季臨川抱起,小心地往床上帶:“這不是沒法子的事情麼,你也知曉的,當時的情況緊急,若是我不出下策,我們一旦分開,便容易被人下套設計。而今你中毒了,便可將此下毒之事,嫁禍到他人之上,讓安天仁欠了我們,以好讓我們掌握主動之權。”

  話音落時,季臨川已經被他帶到了床邊落坐,晏蒼陵嘟了嘟嘴,將自己的胳膊現出:“我知曉讓你服藥受疼是我不對,你切莫生氣了,呶,胳膊給你擰,至於‘誤覺’麼,我也罰我自己吃一粒。”說著,就往自己換洗的衣服裡掏“誤覺”,就要往嘴裡丟。

  但季臨川的手快他一步將“誤覺”搶走了,他瞪了晏蒼陵一眼,哼了一聲,褪鞋除襪,翻身上床。

  晏蒼陵眼底一亮,笑眼眯眯地跟著上床。

  結果——

  “嗷!淩涵,你怎地又踢我下床!”

  “哼!”季臨川翻過身來,剜了他一眼,將所有的被褥都卷到了自己身上,裹成一條大肥蟲,故意往床邊睡去,讓晏蒼陵連上床的落腳地都不勻出一分,再次瞪了晏蒼陵一眼後,他便闔上了眼,繼續鬧小脾氣。

  於是,這一夜,晏蒼陵只能吸著鼻子,去同樂麒蹭床去了。

  但這一廂,晏蒼陵同季臨川小打小鬧,宮中卻再生了風波。

  宴席散去後,李公公服侍安天仁回君舒殿去了。沐浴過後,到來侍寢的王恩益匆匆趕來,恰好同出君舒殿的李公公撞了一個正著。王恩益稍稍退後一步,含著一口笑,對著李公公道了一禮:“李公公,聖上他睡熟了麼?”

  “哎喲,小的哪知曉呢,王大人您乃聖上枕邊人,應比小的知曉才是。”李公公捏著一把尖細的嗓音,蘭花指一點,笑得燦然。

  “是麼。李公公,”王恩益笑容都凝滯了,轉而問道,“我聽聞你先前曾見過這晏王妃,不知他為人如何。我今日瞧他面色不善,恐怕他會傷及聖上,故而向您多嘴問上一句,還請您擔待些。”聲音落時,他的手已不露痕跡地伸了過去,逮著李公公往回縮的手,將一枚玉佩按到李公公的手裡,臉上隨之泛開了慣常的壞笑。

  李公公淡然自若地收受了王恩益的送禮,掂手心裡磨了一磨,看確是上好的玉質,笑容就飛了起來:“晏王妃他啊……”

  “如何?”意味深長的聲音被拖得老長,被李公公這麼一吊,王恩益就禁不住地接話問道。

  哪知曉,這李公公也是個聰明圓滑的人,話不往絕對處說,只往含糊處帶:“他如何,王大人今日不是見著了麼,唉,甭說了,上次他啊,可沒少將咱家嚇著。不說了不說了,簡直便似噩夢一般,唉,王大人,聖上在裡頭等著呢,你快些進去罷。咱家便不打擾了。”

  一語落畢,李公公稍稍躬身,便退下了,留得王恩益一人,對著他的背影咬牙切齒。

  狠狠地一個跺腳,王恩益轉身便往君舒殿走,正準備侍寢之時,豈料竟聽聞到里間發出了女子的陣陣呻吟,其聲銷魂蝕骨,扣人心弦,連好男風的他都不由得浮起了一絲熱氣。

  將燥熱強壓,他驚了一驚。往日裡,他都是主動來尋安天仁侍寢的,一旦安天仁聽聞他將來,無論是何人將到,都會丟下那人,迫不及待地喚他侍寢,而今日,安天仁竟會丟下他,轉投他人懷抱,這是怎地回事!

  且這安天仁另找了人侍寢之事,李公公竟然未告知自己,這擺明是有意看他出醜!

  王恩益臉色瞬息變換,他一直以來都是仗著自己的床技了得,方能讓安天仁對他癡迷不已,哪怕安天仁心中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但一到了床上,便成了他的俘虜。而今,他的俘虜卻被人奪了去,這讓他如何接受!

  王恩益窩了一肚子的氣,走出寢殿扯著在外侯著的內侍厲聲詢問:“這侍寢的是何人!”

  內侍受驚,哆嗦著身體回他,原來在幾日前,安天仁出宮狩獵,因一獵物跑出了狩獵場,他心急追去,卻意外遇到了一位貌美的女子,該女子抱起受驚的獵物,向安天仁懇求放了那獵物,安天仁一時被迷了色心,就應承了那女子。當日,安天仁便將此女帶了回宮侍寢。那女子剛開始百般不願,安天仁用了好多法子方將人馴服,把人都捧到了手心裡,細心地呵護,在女子接受他後,他心花怒放,幾乎每日都要同該女子纏綿。

  王恩益聽罷,勃然作色,一揮袍袖,再揪著內侍的領口逼問為何此事無人告知他。

  內侍便抖著聲,言道是李公公讓他們不說的。

  王恩益氣極丟開了內侍,承了一肚子的火,在殿門前走來走去,因他忙於接手朝廷勢力之故,不能時時都跟著安天仁,本以為朝中都是自己人手,安天仁一切動態都有人告知於己,哪曉得,竟有人背著自己瞞了此事。熱火燃得他七竅生煙,他一手扯住內侍的衣領,再次逼問這女子姓甚名誰,又是何方人士。但內侍卻是搖了搖首,言道自己也不清楚,似乎只有聖上知曉此女子的名姓同身份。

  王恩益扔開了內侍,背負雙手走來走去,聽裡頭的呻吟斷續傳來,吟哦不斷。方發現那女子呻吟也十分有本事,能輕易地撩起男人的欲望,連他自己都經受不住,可見女子床技厲害。

  滿肚邪火無處可發,王恩益哼了一聲,轉身便去尋了李桀。

  李桀一見著他,這心情也甚是不好,強笑著問他究竟何事,王恩益臉色一沉,便問那勾引安天仁的女子是何人。

  李桀卻也不知,聳聳肩頭,暗示道你這枕邊人都不知,我又怎會知。

  料想李桀也不知曉,王恩益氣都沒處可發,心念一轉,轉而問道李桀當初在晏王府時,見到的那個准王妃是何模樣。

  李桀為了能儘早避開這惹人厭的王恩益,便老實告知了當時所見的季臨川模樣,王恩益聽罷,臉色不大好了。

  “你道你當時所見的准王妃,腿不利於行,且帶著紗帽遮面?”

  “是極。”

  “那當時,你可曾見過這王妃的爹親。”

  “不曾。”

  “那便古怪了,”王恩益咬了咬牙,“若是准王妃同現今的王妃乃同一人,呵,那便有趣了。這王妃究竟是何人,去,幫我查查這王妃的底細,還有順帶查安天仁身側的女子是誰。”

  “哎喲,王大人,這大半夜的,您喚小的去哪兒查喲……哎喲,馬上去查,馬上去查!”李桀聲音陡然一變,雙眼都亮了起來,死死地盯著王恩益揚出的百兩銀票,十足的狗腿模樣。

  “去罷,順說,查查上次那幾個去芳城之人怎樣了,為何至今都未有消息帶回。”

  “好好好,”雙手小心翼翼地捧過這張銀票,李桀反復地放在手中端詳,目光都不看向王恩益,笑容諂媚極了。

  “哼!晏蒼陵,季拂心……尚有那個女人,不論你們是何人,只消威脅到我地位之人,我都將一個不留地剷除乾淨!”

  丟下一聲冷哼,王恩益跨步離去。

  殊不知,在其身後,一個人轉身而出,目光灼熱盯著王恩益。

  翌日一早,便有人悄悄地趕到了晏蒼陵的行館,將昨夜王恩益同李桀的對話告知了晏蒼陵——原來傅於世臨走前,便在宮中佈置了人手,用以打探王恩益同李桀的動向,並讓其將打探的消息告知晏蒼陵。

  得知了王恩益的壞心思後,晏蒼陵立馬去尋了季臨川,但在他房門前又駐足停下,手擱在門口,半晌都敲不下去,生怕自己吵醒還在熟睡的季臨川。

  不過未等多久,房門便先他一步打了開來,季臨川的臉出現在了晏蒼陵的面前:“怎地了。”季臨川抬手比劃,掀動雙唇問道。因在外邊之故,季臨川不宜說話。

  晏蒼陵左右看顧一眼,耳聽四方,發現周圍無人後,便帶著季臨川入了房內,到一安靜的角落,將自己方才得來的消息告知季臨川,語落之後,兩人皆是沉默,尤其是季臨川,臉色變得難看至極,不自禁地環住了自己的胳膊,強行抑制自己的懼意。

  他在害怕,害怕王恩益以此為由,害了晏蒼陵。晏蒼陵趕忙抱著他安撫,言道自己並沒有事,保護他也是自己提出,與他無關。

  季臨川愁緒不消,抬手比劃,詢問晏蒼陵接下去打算如何辦。

  晏蒼陵含著一口苦澀的笑,搖首道:“還能怎麼辦,自然是在王恩益對付自己前,將他弄倒了。”

  季臨川繼而續道:“現今王恩益在朝中羽翼已豐,但畢竟並非真正的天子,因此若想將你完全扳倒,必得想法子讓你冠上謀反之名,被律法嚴懲。既然如此,他十之八九會將我的事情,誇大了抖給安天仁聽,讓安天仁同他站在同一條船上。”

  “是以,我們最好的法子,便是在他將事情告知安天仁前,將消息阻下,不過,”晏蒼陵臉上愁雲密佈,“身為枕邊人,王恩益傳個消息不過是一時半會的事情,只怕過不了多久,安天仁便會受王恩益所惑,將目標對準我們了。因此……”

  “我們只能另尋他法,向他人求助。”季臨川沉然地道出了其中道理,掰著手指數道,“朝廷勢力,自長焉離去後,大體便只有皇后同王恩益這兩方勢力了。於是,我們能求助的,也只有皇后了。當然,李公公在天子身側,也可讓李公公幫我們說些好話。”

  “嗯,也只得如此了,”晏蒼陵頷首道,“現今長焉不在,雖他已將他在宮中的關係寫明給我,但一來同他有關係之人我並不相熟,二來,誰人也不知這些人可會在長焉離開京城後反叛變心,因此,長焉說得沒錯,我必得在朝中佈置好自己的勢力。”

  季臨川撐著自己的下頷,沉吟了一瞬道:“既然如此,那便用收買同威壓兩計同施罷。一面以邀請團聚為由,暗中接見同長焉有關係之人,私下觀察,讓樂麒相助而看,何種人可收買,何種人可以威壓,何種人只能做交易,如此也好針對不同的人做出不同的決斷。另一面,便從李公公同皇后身上下手,靠這兩人來掌控後方勢力。至於其他關係不明的官員,如若是王恩益一黨,那便使計,讓其轉投向自己罷。每個人總有一個弱點,或是為親人,或是為錢,只消能直刺弱點,便可成事。”

  “嗯,”晏蒼陵頷首贊許,“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們立馬去辦,儘早解決的好。”

  “好,”季臨川泛起一絲笑意,繼而問道,“長焉在臨別前,不是將一本記載宮中諸多事宜的書冊交予你手麼,可否給我看看。”

  晏蒼陵從懷中掏出了那本密封得極好的書冊,交給了季臨川。季臨川踮腳朝外看了一眼,躲到了晏蒼陵的陰影之下,信手翻看起來。

  晏蒼陵當時收到這本書冊時,只寥寥翻看了一眼,又因公務忙碌,便擱在一旁不看了。結果這會兒同季臨川一看,發現這本書冊中竟是內有乾坤,在一頁之中,還有夾層,在夾層中則寫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其中不乏一些朝中大官的弱點。

  兩人相互對視,喜色都泛在了臉上,長焉竟然記錄了如此多的宮中秘事,大到何人之間有利益關係,小到個人的喜好,都一一俱全,其中,竟還有皇后的喜好。

  “瞧!”季臨川一激動,就忍不住說出了一個字,笑意盎然,指著那一頁上的內容道,“皇后的祖籍竟是芳城,而她最喜好的,竟然是桂花糕!”

  晏蒼陵也跟著揚笑拊掌道:“世上竟有如此巧事,當真是天助我也!”

  兩人對視一眼,晏蒼陵高興地抱著季臨川輕蹭,摸著他的臉蛋,啃了好幾口,高興得道不出話來了。

  可是,抱著人親了一會後,晏蒼陵又鬆開了手,愁雲又團聚在了臉上:“可是,即便知曉她喜好桂花糕又如何,這會兒的功夫,去哪兒給她弄來桂花糕。”

  季臨川含著一口笑容,點了點晏蒼陵的鼻子,又深覺好玩地捏了捏,咿咿呀呀地擺手比劃。

  晏蒼陵讀懂了他的意思,訝異地驚道:“你會做桂花糕?”

  季臨川得意地笑著點頭,咧開大大的笑容,走去拿了紙筆寫下食材,喚樂麒去準備。

  稍後,樂麒抱著食材歸來,準備妥當後,季臨川一屁股將負手圍觀的晏蒼陵拱到一邊去,卷起袍袖,雙手叉腰,指使著晏蒼陵端著端那,卻不使喚樂麒,由得樂麒閒適地靠在躺椅上打盹。

  晏蒼陵則是苦了臉了,一面忙活著打下手,一面又在季臨川出汗時,給季臨川擦擦,把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季臨川做東西的能力甚是不錯,一會兒的功夫,就做好了桂花糕,讓樂麒拿去處理了。

  在等待樂麒的期間,晏蒼陵給季臨川洗淨了手,抱著他啃了一臉的唾沫,小聲地貼著他的臉蛋蹭蹭:“璟涵,你怎知曉如何做桂花糕的?”

  季臨川身子一怔,揚起的笑容倏爾被愁色淹沒,絲絲縷縷透出了悲哀:“其實,是晴波過世後,我私下學的。那時我見你也喜好吃晴波做的桂花糕,在她走後,我生怕你再吃不到,便學著做了。只是我初學,這味道比不過晴波的,你切莫見怪。這段時日一直忙碌,我也未能做給你吃,今日便算作第一次嘗鮮罷。”

  “璟涵……”千言萬語都哽在了喉頭,一個已逝之人的名字出現在了兩人之間,氣氛頓時凝僵,晏蒼陵抱著季臨川沉默了,許多話想說也不知從何說起,感動的,欣慰的,以及苦痛的。

  “至少,你讓桂花糕延續了她的味道。”晏蒼陵在吃到季臨川做的桂花糕後,如是說道。

  .

  數日後,懷著一份深意,晏蒼陵在進宮見安天仁時,將這份桂花糕交到了李公公手裡:“公公,此乃賢王讓我代為送給皇后的,煩請您代為轉交了。”為了以使桂花糕看起來是長途跋涉送來的,季臨川還托人在裡頭加了一點兒的料,以使桂花糕看起沒如此新鮮了。

  李公公含笑接過:“晏王同賢王都有心了。”

  “應當的,”晏蒼陵左右輕掃一眼,將一錠碎銀塞進了李公公的手裡,“公公,藥材我不方便帶入宮,這點兒錢,讓您去買些好藥罷。”

  “好好好,”李公公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條縫,將桂花糕輕輕一拍,保證道,“晏王放心,咱家一定將這桂花糕親自交到皇后娘娘手裡,也定會替您美言幾句的。”

  “多謝公公,”晏蒼陵稍一拱手,揚笑道,“麻煩公公了,若非今日不便,應是我親自送去的。”“親自”兩字,被晏蒼陵咬得緊緊的,含著深意的目光一掃李公公,李公公會意地回以一笑,並未多說什麼,便躬身退下尋皇后去了。

  告別了李公公,晏蒼陵入了殿內。

  此時,安天仁早已等得不耐,一見晏蒼陵,什麼話都不說,就招呼著晏蒼陵上前同他對弈。

  晏蒼陵一沉臉色,轉而又揚笑頷首,同安天仁客套了幾句,便上前去執子同安天仁對弈起來。

  對弈亦可謂是一絕活,若能拿准對方的心思,便可贏下一局。兩人一坐下來,眉頭都凝成了一團,全神專注在對弈之上。晏蒼陵早早猜到了安天仁想試探自己的心思,故而他在對弈時屢次故意輸給安天仁,在安天仁仰首高笑時,拍馬屁地誇上幾句,讓安天仁的心都飛了起來,連喚晏蒼陵進宮試探的目的都丟到了北,一卷袍袖,就對晏蒼陵勾勾手,得意地說“再來幾局,再來幾局”。

  幾輪對弈下來,晏蒼陵結合長焉所寫的書冊,已將安天仁的性子琢磨了個七七八八,安天仁喜好聽人吹捧,聽不得一點兒的不是,他雖看似精明,實則能力不足,容易受人左右思想,輕信他人。且此人好強,喜歡用盡一切手段,將自己所想要的東西得到手,若是得不到,則越挫越勇。既然如此,對付此人,便不宜用強,而是要用軟,譬如,拍馬屁。

  於是這一日,為了能博安天仁的歡心,晏蒼陵沒少溜鬚拍馬,將安天仁往高處誇,樂得他下贅的肉都抖了三抖,快似要落下來一般。

  當夜幕初降時,安天仁方依依不捨地同晏蒼陵結束對弈,本還想挽留晏蒼陵用膳,李公公卻恰時到來,言道讓安天仁翻牌,讓後宮侍寢。

  李公公的到來,讓疲憊的晏蒼陵終於得以脫身,同安天仁一拱手後,晏蒼陵作勢便離,這腳步方跨到門檻時,便聽身後安天仁揚聲高叫:“喚夢姑來喚夢姑來,翻什麼牌,朕就要她!”

  李公公授意,躬身退下,喚人將晚膳帶上,便將門一闔,讓人下去喚夢姑了。

  走離君舒殿時,李公公恰好同還未離去的晏蒼陵撞了一面,立時笑意輕揚,湊上前對著晏蒼陵低聲道:“晏王,皇后正找你呢。”

  晏蒼陵一頓,眼神裡泛起了光亮,對李公公一個拱手,便道:“煩請公公帶路。”

  “甭急,”李公公把手一揮,擺了一擺,“皇后此時差不多歇下了,明日您再來罷,皇上明日怕是起不來早朝咯。”

  這言下之意,便是安天仁明早不會起身,晏蒼陵偷偷入宮不會被安天仁發覺。

  晏蒼陵會意一笑,瞄了一眼遠去招夢姑之人,調侃道:“卻不知這夢姑是為何人,竟能得聖上如此喜愛。”

  “喲,王爺,這您便不知了,”李公公左右看了一眼,將聲壓下,嘀咕回道,“這蒙古可是個奇女子,一來便奪了聖上的眼,同皇后也甚親,您若是有緣見著,不妨同她熟絡熟絡,定少不了您的好處的。”

  “那真是多謝公公了,”晏蒼陵一個拱手,對著李公公一笑,轉身之時,恰好那夢姑由遠而近,款款行來,遠遠望去,只見她長袖揮舞,輕紗纏身,婀娜的身姿被襯得曲線豐滿,可惜的是她的臉上遮了一層的紗,旖旎的紅燈下,只見紅妝殘影,看不得半分的容貌。

  晏蒼陵只掃了一眼,並未放在心上,同李公公抿了一口笑,轉身便欲離去。但腳步方抬到半空,他頓了一瞬,猛地又朝後一旋,帶著身體一轉,目光凝注在了夢姑的背影之上。

  目光焦灼,如若帶著火力,穿透著那關上的門扉,直刺入大殿之內……

  李公公還未離去,疑慮地問了一聲:“王爺,怎地了。”

  “敢問公公,”晏蒼陵聲音一沉,瀉出了半分的抖意,“這夢姑姓甚名誰,何方人士。”

  “這咱家便不知了,”李公公搖首道,“她平日出現,俱是素紗遮面,我們都將其稱呼夢姑,至於真正姓甚名誰,估摸著也只有聖上本人方知了。不知王爺為何如此一問,莫非她乃王爺熟人?”

  “不,”晏蒼陵強笑道,“只是好奇罷了,既然公公不知,那我也不打擾,先行一步。”

  “王爺,您請慢走。”

  .

  晏蒼陵上了馬車,趕回行館而去,在路途中,雙手交疊撐在頷下,時而拆開雙手,時而又將手指疊上,愁雲籠罩,擰眉不語,連到了行館下馬車時,都是眉頭緊鎖,不發一言。

  季臨川出門相迎,將一件披風裹在他的身上,拉著他進了裡屋,拍了拍他的肩頭,比劃著道:“北方的天有些涼,你怎地在外頭發呆如此多的時候,小心著了涼。”

  晏蒼陵此刻方回過神來,拉住季臨川溫暖的手,將自己冷冰冰的手指按進季臨川的手心裡,揉進了掌骨中:“我不冷,倒是你,還出外迎接我,也不怕染了風寒。再者,莫忘了,你可是一兇惡的王妃,怎能做這等關心我的好事。”

  “呀!”季臨川一聲驚呼,“我忘了這事了。”

  “嗤,”晏蒼陵捏著他的臉蛋揉了揉,“幸而此處無人,不然便給露餡了,還虧得我們練習了如此之久。當真是不知如何說你好了。”

  季臨川紅了臉蛋,拿手指撓了一撓,訕訕地道:“畢竟非我本性,忘了也是情理之中,我日後注意些便成。”

  “那最好不過,”晏蒼陵拿自己冷冰冰的唇啄了季臨川一口,在他臉上蹭上了幾蹭,把自己的涼氣都給過到了他的臉上,“璟涵,這幾日你都得待在行館中,哪兒都不能去,如今我正想法子討好安天仁,是以少不了得進宮。但我進宮時,難保王恩益不會找你麻煩,因而你去哪兒都得帶上樂麒。”

  “放心罷,”季臨川點頭道,“我會注意的,你入宮了也得小心。是了,桂花糕可有送到皇后手中,她可有說些什麼?”

  “已托李公公送過去了,你便放心罷,他道明日皇后要見我,是以明日一大早我便得離開。你自己一人小心些,最好莫要離開房間,哪怕出去,你也必得擺出一副凶煞的模樣。”

  “知曉了,”季臨川點了點晏蒼陵的鼻頭,嗔怨道,“你愈發嘮叨了。”

  晏蒼陵瞪回了他一眼,捏著他的鼻頭擰了擰:“你當真是越發地得意了,在人前同你演戲,你還蹬鼻子上臉了,看我還不教訓教訓你,喝!”說著,兩手一動,就開始他樂此不疲的撓癢癢來了,一時間,房內笑語喧天,笑聲連連,其樂融融,連靠在房外守著的樂麒都心思翩躚,飄到了遠在南方的大哥之上。

  一夜安眠,翌日一早,晏蒼陵便起了身,讓樂麒來守著季臨川,他則入宮去了。

  卻不知,他前腳方走,後腳便有人尋上了季臨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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