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章 •娘親
晏蒼陵追上了季臨川,雙手一環,將人抱在了懷裡,撒嬌般在他脖子邊扁著嘴蹭蹭:“璟涵,我錯了,甭走了。”
季臨川嘴巴翹得老高,努著嘴道:“你當初可是應承我,要將錢財交予我管的,怎地現今有了錢,卻不告知我了,你還怕我漏了嘴不成。”
“時機不對麼,”晏蒼陵油嘴滑舌,吻了季臨川一口,掰過他的臉蛋小心捧著道,“畢竟這東西還未知是否真能用,總得等驗明之後,再告知你麼,不然你豈非白高興一場。”
季臨川咬了咬下唇,也不得不承認晏蒼陵所說的確實有理,丟開了晏蒼陵的手,轉而問道:“那你接下來打算如何。”
“等著罷,甭急,咱們有的是時刻同他們耗,除非安天仁在這檔口要了我的命……不過現今朝廷之事都有得他忙了,估摸著也沒空理會我這沒權沒勢的王爺。”
“說得也是。不過說來,”季臨川霎那神情恍惚起來,幽幽地望著身後的風景,看高樹落葉一片寂寥,心也跟著悵惘,“不知娘親現今如何了,我好生想念她,不知何勁的大軍可有傷害到她。可恨當時在宮中並未能見到她,不然也不會……”
“璟涵,”晏蒼陵心頭狠狠一跳,抓住了季臨川的手,不自禁中泄出了抖意,“你娘定會沒事的,放心罷。都怪我一時心急,忘了這事,我立時書信一封給你的高叔叔,讓其相助來查。”
“不必麻煩高叔叔了,”季臨川臉上化開了苦澀,“若我娘還活著,他當時定會給我帶來娘親的消息的,可他卻未給我透露隻言片語。慕卿,你們不必再瞞我,我想娘親她已經不在了罷。”
他說這話時,目光是堅定,那目中的堅毅讓晏蒼陵都禁不住地顫了一顫,他有些心虛了,不敢對上那對澄澈的眼睛,生怕他會被那雙眼所洗滌乾淨滿腹的謊言,不自禁地道出真話來。
“璟涵,正所謂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事情未有定數前,不可妄自猜測,”晏蒼陵抓住了季臨川的胳膊,強忍著酸澀開口道,“你切莫多想,你娘定是還在人間的,其實……其實我同你爹一直都在暗中調查你娘的下落,只是生怕讓你知曉後,懷揣希望,最後卻來不好的消息,你無法接受,故而寧願不告知你,以免你受到打擊。”
“當真?”季臨川含著不確信的音問道。
“當真,”晏蒼陵終於找回了自己的目光,直視著季臨川,“我沒有騙你的必要不是?璟涵,相信我,你也要相信你娘,她一定會好好的,等著你同她相聚。”
季臨川的嘴角稍稍彎起,化開了笑容,點著頭應了一聲:“好,我相信,也相信你們,慕卿你也辛苦了。”
“說什麼傻話,你娘也是我岳母,尋找她我義不容辭。正好這幾日王大夫研製出了一種毒藥,可用其下在安天仁的飯食中,慢慢損害他的身體,過幾日我派人上京打探你娘消息時,也可將其送到夢容手中。”
“嗯,你看著辦便好,你做事我放心。不過,你得考慮考慮,權衡下雙方的勢力,畢竟安天仁若出事,王恩益定一家獨大,很可能會不利於我們後頭的事情。”
“這也是我想考慮之事,但王恩益這人太過狡猾,明明知曉他背後做了不少的惡事,可卻苦無查證,便是晴波的死,也找不到證據。而那張作偽的銀票,也無法牽到王恩益的頭上。這人太過厲害,所有一切惡事的來源,都在源頭時斷了個乾淨,壓根查不到他的錯處,若是能有一條牽引的證據便好了。”
“不必心急,左右我們現今被軟禁王府,安天仁對我們放心得很,不怕。”
“說來,我原以為安天仁會讓宋律殺了我,卻未想,竟然只是軟禁,我委實琢磨不透他了。”晏蒼陵揉著眉心,頭疼得緊。
“我猜想,”季臨川一頓,再次強調,“我也只是猜想,很可能他不殺你,是因當今朝廷局勢不明,他不敢隨意動手,還想著放過你一馬,讓你感恩頌德,相助於他,當然,這個理由太過荒誕,我也不知是否成立。”
“我也深覺這不大可能,好端端的為何要放過我的性命,不過,”晏蒼陵聳肩道,“我對他而言,不過是個權勢被架空的閒散王爺,估計在他眼底,我成不了氣候罷。”
“也有這等可能,聖意難測,誰人知曉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呢。我們只要好好地過我們的日子便好,若真是有什麼,你詐死便成了。莫非還怕他一個安天仁麼?”
“嗯,都聽你的,現今我們便先好好地過日子罷。”晏蒼陵戳了戳季臨川的臉,環住了季臨川的肩頭,輕輕順著他微亂的長髮,動作雖柔,但眼中不見一分柔情,反而在不經意間,盛滿了哀色。
當夜,晏蒼陵趁著季臨川沐浴時,悄悄去尋了季崇德,誰人也不知他同季崇德說了什麼,只有人看見,他在走出季崇德房間時,紅了一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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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一瓶毒藥落到了夢容的手心裡,她握著毒藥緊緊一攥,面上生出了狠色,問了一聲送藥來的內侍該如何使用後,當夜開始,便將藥悄無聲息地下到了安天仁的飯食裡。
此藥表面看來毫無徵兆,但卻會讓人容易疲憊,精神恍惚,久而久之,便不能做事,嗜睡。安天仁因何勁大軍之事,一舉端了何家一黨,並借機端了王恩益一黨。可無論他如何動搖王恩益一黨,他此刻手中掌握的權勢都不足以同王恩益餘下的勢力抗衡,安天仁開始害怕,在發現自己精神衰弱,注意不集中後,竟走了偏方,尋人煉製長生不老藥,結果使得自己的身體虧空更甚,忽然間便這麼大病了一場,久久都未好起。
在他病倒後,他竟然將權利交由夢容,這一聖令,讓百官皆驚,可面對聖意,無人敢反抗。
夢容至此開始垂簾聽政,但她一婦道人家,哪知曉這些政事,幸而當時傅于世同成禦相悄然趕到了京城,為了相助夢容,他們倆易容成了內侍,混進宮中,一面幫助夢容處理政事,一面借機聯絡傅于世的同僚,說服其相助晏王。
與此同時,王恩益一黨蠢蠢欲動,趁著夢容接管朝政,朝廷亂成一團時,開始將黑暗的手伸向了軍權——以其家人的生命威逼鎮守皇宮南門同東門的大將軍,迫使其為己效力。卻不知,他前腳剛威逼他人,傅於世後腳便得到了消息,趕去尋了這兩位將軍,瞭解了具體情形,之後便派留在京城的親衛打探他們家人所在,暗中殺掉了守在他們家人身邊的王恩益爪牙,並將自己的人換了上去。兩位大將軍感恩他們所為,被傅於世說動,答應為晏蒼陵效命。
皇宮共四門,這南門同東門直面的俱是下人同祭壇之地,並非要地,真正直入要地的乃是北門,可直通金鑾大殿同君舒殿,是以此門一旦被攻,可直逼天子面門。而今經由何勁一事,北門的軍權已經掌握在了安天仁的手裡,想要得到軍權,略有些難度。
傅於世就如何拿下北門也拿不定主意,遂書信一封,詢問晏蒼陵的意見。
大半個月後,晏蒼陵正在練武場上,同啊嗚一塊兒訓練,忽而間許頌銘到來,送來一封書信,他還未接過,便先將自己的腦袋蹭到季臨川的邊上,示意要他幫自己拭汗。季臨川無奈,從樂麒手中接過布巾,含笑著給他拭了拭汗,擦乾淨後,一如既往地將汗濕的布巾丟到他懷裡,而自己則蹲下身,給湊過來的啊嗚喂水。
揉著啊嗚毛茸茸的腦袋,季臨川笑道:“啊嗚越長越大了,若是將來站起來比我們高,那可就不得了了。”
“那不好麼,如此方能震懾敵軍,”晏蒼陵說笑著將信件展開來讀,匆匆覽了一遍上邊的內容,側首道,“璟涵,是長焉的信,你來看看。”
“嗯?”季臨川撣撣褲子站起,洗乾淨手接過一看,將信一攥,問道,“你以為如何。”
“我不知曉,”晏蒼陵揉著眉間問道,“長焉道現今北門軍已經由安天仁重整,皆是新注入的血液,只聽命于安天仁的,是以……”
“且住,新注入的血液?”
“是極,聽聞都是近幾個月來新征的兵,或是從別地調來的兵力,各方勢力都有,互相制衡,怎地,莫非你有何想法?”
“若是如此,”季臨川撐著下頷道,“他們現今紀律定是不明,秩序混亂,如此我們還是有可乘之機的。”
“你待如何?”晏蒼陵柔和了眼角,“莫非你有何良策。”
“良策沒有,損招倒有,兵權奪不到手中,但動搖軍心,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