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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蟒緣+師徒》第20章
《師徒》

  再是美如桃源的山谷,入了夜也不過冷月空懸,山林寂寥,只坡地上的一幢木屋才算添了些許生氣,顯出些人間氣象。

  八月十五的月再亮,亮不過屋裡紅燭高燒,明晃晃的燭光映著屋角那張大床,照出巫山雲雨,鸞鳳相交。

  「啊……師父…師父,且緩一緩,那裡實在疼得狠了……」

  十七歲的少年才變了聲,清亮的嗓音低了些許,這時叫喚出來,更是暗啞,卻因摻了情慾,那兩聲「師父」當真叫得蕩氣迴腸,直喊到人五臟六腑裡去。赤條條一具身子扭動著,白生生的皮肉染上一層媚色,直蔓到臉上,秀美雅緻的一張臉蛋,竟生出十二分嫵媚妖嬈。

  方聞仰臥在下方,古銅色一雙鐵掌鉗住徒兒蘇謹細嫩的腰肢,上下顛動著,兩人的緊要處連在一起,銷魂般滋味,直沁到骨子裡。

  「這般便受不住了?」劍般的濃眉一揚,方聞低低一笑,道:「乖謹兒,今兒晚上將那龍陽十八式陪為師使得全了,明兒個把折枝手最後三招一併傳了你。」

  豔麗的丹鳳眼瞬間張大,黑白分明的眸子掠過粼粼波光,隨即眯起。

  「師父說話可要當真,莫要哄我。」

  狠狠向上一挺,方聞滿意地聽到一記媚叫,笑道,「我何時騙過你?」

  說罷,轉身將少年掀到身子底下,擎起纖秀的一條左腿,狠壓下去。

  「嗯……」蘇謹悶哼一聲,隨即拿牙咬了嘴唇,閉了眼由得方聞搓弄。只是下面到底折騰得狠了,抱在他背上的雙手忍了又忍,仍是抓出幾道指痕。

  月過中天,這一番雲雨才告消散,方聞心滿意足地摟了徒弟,指頭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著枕在胸前的那頭青絲。

  蘇謹動了動,低低喚一聲,「師父……」

  「不累嗎?還不睡?」方聞有些驚訝,這徒兒身子一向不怎麼硬朗,往日裡做了兩次以上必會累得昏睡過去,今兒個怎的這般反常,心裡不由一緊,問:「可是下面傷得厲害?」

  說罷掀了被子去看蘇謹下面,只見那私密處已紅腫起來,襯著點點白濁,倒是萬幸沒有見紅。

  方聞皺了皺眉,下床去擰了帕子給他擦試乾淨,又找了清涼的油膏來塗上。

  蘇謹不言聲,任方聞動作,待他重又躺好,將一顆頭挪過來,抵在方聞肩窩處。

  「再過一月是我爹娘忌辰,師父,我想去拜祭他們……」

  方聞一怔,低頭去看,卻只見一蓬濃密的頭髮,看不清埋在裡頭的那張臉。

  再過一月便是九月十五,確是蘇清夫婦忌辰。方聞想起那位端方清廉的大理寺卿,饒是素來心冷,也不禁暗嘆一聲。

  為官者素來相護,只這蘇清不同流俗,卻沒落個好下場,因替被污民女向宰相之子討個公道,得罪一干權臣,竟至被陷天牢,問斬午門,連累妻子殉情,兒子沒為官奴。三年前蘇謹混在一堆人裡發賣,倒便宜了他,百兩銀子買下,輕輕鬆鬆得個聰明可人的尤物,幾番調教下來,不只一身功夫得傳,床上也不曾片刻寂寥,真真是天賜豔福。

  「明兒個你學會那三招,咱們後天動身往開封,我這幾日恰有事去那裡,辦完了便去城外你爹娘墓上拜祭。」

  蘇謹點點頭,不再動彈,不一會兒睡過去。方聞輕輕給他掖了掖被角,熄了燈火,額頭抵在一處,閉了眼睛。

  蘇清夫婦便葬在開封城外的一處荒坡,因著民間口碑甚好,不時有百姓過來上香清掃,倒不似無主孤墳般長滿野草。

  蘇謹恭恭敬敬擺上香燭,跪在墳前,淚珠子便似斷了線般掉下來,止也止不住。

  方聞知這徒兒性子倔強,初時不肯從他,吃了不少苦頭,卻從不肯掉淚,這時一串兒淚珠兒滾下來,心裡便極不舒服,不知是心疼,還是替這徒兒難受。

  「爹,娘,謹兒不孝,今日才來看你們。兒子這三年學了不少武功,只等出師,便去殺了那幾個狗賊為你們報仇。」

  蘇謹的喃喃低語落進耳裡,方聞聽見不由暗笑,當朝宰相起居嚴密,多少護衛在旁,這徒兒縱然天資不凡,不過短短三年,能有多少功力,去了不過是給人作箭靶子。

  嘴角彎起一抹冷笑,方聞扭頭去看撂在一旁的竹筐。

  是等謹兒哭完了再拿出來,還是現在就給他看,好止了這哭聲?

  身後是淅淅索索的聲音,想是謹兒起身了。

  方聞轉頭。

  「謹兒……」

  偷襲而來的匕首扎進左腹,冰冷的鋒刃帶出一波波劇痛,方聞苦笑,自他十六歲起便再未受過傷,今日倒栽在這徒兒手上。

  倚著樹幹坐下來,方聞伸指點住幾個穴道,稍稍止住出血,看向蘇謹。

  「你什麼時候開始想要殺我?」

  「三年前那一晚,你壓在我身上,」蘇謹站在十幾步遠處,冷冷看著他,聲音也是冷冷的,俊秀的面孔看不出一絲波動。

  「我忍了三年,任你糟蹋,就是盼著這一天,學成武功,殺了你,再去找那些害我父母的人算賬。」

  原來如此,忍了這許久,倒真難為他,想三年前他才多大,十四歲的少年慘遭家變,又被剛拜的師父姦污,忍辱負重等來這一天,他方聞栽得倒也不算冤枉。只是,他才不過三十歲,現在就死的話,可真捨不得這大好年華。

  試著動了動,卻只換來一陣劇痛,方聞情知這一刀傷得極深,恐怕今日當真便要命斷此處,死到臨頭,倒也萬事清明,這是他咎由自取,須怪不得這孩子。

  「去把那竹筐打開看看。」

  方聞索性棄了求生之念,指著竹筐微笑。

  蘇謹素知這師父詭計多端,不曉他這時還有什麼算盤,這筐子昨日還未見,今日一大早便見他背在身上,不知裝些什麼東西,想那裡面恐有甚不妥,又不肯示弱,猶疑片刻,撿了塊石頭擲過去,將筐子打翻在地。

  一個圓滾滾的東西自筐裡骨碌碌滾出來,轉了幾轉,停在蘇謹腳邊,定睛一看,竟是顆人頭。

  「盧銘……」

  蘇謹胸口瞬間滯住,過一會兒,顫顫呼出一口氣,彎腰撿起人頭細細端詳。

  人頭眼簾閉合,不見被殺之人常有的驚恐失色,應是睡夢中便入了黃泉,左頰上一顆黑痣,蘇謹到死都記得。

  「盧銘的人頭……」蘇謹不敢置信地驚呼出聲,「你殺了當朝宰相!」

  「你不是一直想殺他為父報仇嗎?」血漸漸止不住,又流出來,方聞只覺身子逐漸發冷,強撐住一口氣,道:「他兒子我也一併殺了,只是來不及割下人頭……」

  胸口開始發悶,方聞咳了兩聲,接著道:「我昨天半夜動的手,想必現在城裡開始追查凶手,你趕緊離開,莫讓人看見。你縱然學了功夫,可架不住追兵人多。」

  「為什麼?」

  蘇謹迷惑不解,扔了人頭看著他。

  方聞不答,一徑說著,「你功夫其實還未學成,我本打算再用幾年教你,如今……也罷,你回谷裡去,床底下有只箱子,裡面是兩本劍譜拳經,依你資質,不出三五年便可小成,只是你臨敵經驗太少,我又不能教你,日後出道江湖,要事事小心……」

  說到這裡,方聞喘出一口血,眼中景物開始模糊,蘇謹的臉已看不清楚,只剩那身淡藍衫子,暈滿整個眼睛。

  …………

  靠在床頭,方聞悠然的觀賞著窗外紅葉。已是十月下旬,北方的楓葉一經霜染,自清雅的翠綠而為豔麗的嫣紅,變得明媚奪目,恰似被調教後的蘇謹。

  門打開,蘇謹端了藥走進來,一言不發,解開方聞的衣服察看傷口。

  已經將養個多月,刀口雖深,悉心調養下來,也已癒合得差不多,仍躺在床上不肯起來,卻是方聞別有心思,有意讓這徒兒服侍,賺些便宜。

  蘇謹低了頭給他換藥,一段白膩的頸子露出來,攝了方聞心神去,禁不住伸手去摸。

  「嗚……」

  傷處讓蘇謹狠狠戳了下,方聞不禁呼痛,手縮回來,不敢亂動。

  這徒兒本恨他入骨,那天不知怎的,許是看在那顆人頭的面子上,竟不欲再傷他性命,恰又逢著個大夫採藥路過,救下這一條命。

  這段時日裡,蘇謹將他帶到蘇家舊時一處荒廢了的別院,收拾了住下,日夜照顧,卻不肯再露一絲好臉色,每日裡冷冰冰的,想是後悔留他性命,卻又不好再下殺手。方聞何等精明,只做不見,也不復往日浪蕩做派,只乖乖受蘇謹擺佈,舊時恩怨不提一詞,竟是要借此揭過,從此成就個師慈徒孝。只是美色在前,憋了這許久,今日卻著實忍耐不住。

  本待徒兒發難,誰知蘇謹仍舊換了藥,給他纏好紗布,轉身便走。方聞心念一動,出手如電,一下將徒兒摟進懷裡,緊緊扣住。

  「怎的不殺我了?捨不得?」

  深吸一口蘇謹身上的氣息,方聞涎著笑問。

  蘇謹死勁一掙,卻是徒勞,臉上一片蒼白,咬牙道:「你污我清白,本該千刀萬剮,可你也幫我報了父母大仇,恩怨相抵,我不要你性命,但要我再如從前般被你欺辱,卻是不能。」

  方聞暗嘆一聲,這孩子未免心善得過分,日後需得護著,方能不致吃虧太過。

  心裡如是想,嘴上卻道:「這話可說的差了。我為你贖身耗銀百兩不說,教你武功,也該當收些拜師錢,你身無分文便罷了,我也不要你銀錢,陪為師稍解寂寞,卻是你作徒兒的本分,如此換得一身功夫,分明是公平交易,怎的說我欺你?再說我為你父報仇,你更是欠了我一個大大的人情,何該想想如何報答我才是,卻又來殺我,當真不公。」

  這話分明是強詞狡辯,可想上一想,倒真有些道理。蘇謹不由臉色又白了幾分,怔怔半晌,忽地落下淚來,道:「便算是我不對,將命賠給你就是,大仇既已得報,這般腌臢身子原也不必留著。」

  這話如冷水當頭潑下,方聞立刻沒了逗弄的心思,不敢再唬他,抱在懷裡柔聲撫慰。

  「為師同你玩笑,莫當真。是為師不好,欺你年少,日後同你做牛做馬,護你一生一世,可好?」

  蘇謹讓他抱在懷裡,一動不動,初時眼淚還只默默地流,到得後來哭出了聲,漸漸變成號啕大哭,這幾年壓在心底的悲憤委屈竟是一股腦地往外倒出來,看得方聞既懊悔不已,又膽顫心驚。

  蘇謹這一哭直有數個時辰,到後頭已是聲嘶氣噎,猶自不停,方聞越來越怕,唯恐他哭傷了心肺,不住說些好話哄他,又許下無數誓言,仍是無甚用處,只好點了他睡穴,安頓在一旁躺下,這才長出一口氣,喃喃道,「早知今日,當初何苦造這色孽,便是等上一兩年,好歹哄得你心甘情願從了我,好過這時看著你心疼。」

  念叨完了,摟著他躺下,這一夜卻怎的也睡不著了。

  翌日清晨,蘇謹醒來,一雙眼紅通通的腫了一圈,方聞拿塊濕帕子給他敷上,在他耳邊輕聲道:「為師知道對你不起,挨這一刀也是活該,原不指望能活下來,卻不成想你這樣心善,倒不計較我往日荒唐。咱們師徒這幾年,除了色字上頭我強你所難,餘事上哪件不是處處順著你,便是練功時苛責得狠厲,也是為了你好。為師對你這片心……」

  話停在此處,方聞輕嘆一聲,不再言語。

  蘇謹靜靜聽著,這千百個日夜從腦海閃過,確如方聞所說,除了這身子讓他折騰得厲害,餘下倒真是事事順意,莫說師徒,便是父母在世時也未這般寵過他,即便在床上,也是溫存愛撫多過凌虐欺辱,那般銷魂滋味早已深入骨髓,這個多月沒有行過雲雨,每到更深夜靜,身子倒有些寂寞難耐……

  摘掉眼上巾帕,蘇謹橫他一眼,卻不是怨恨難消,倒存了些嗔責的意思在裡頭,隨即轉了臉衝向床裡。

  方聞心裡撲通一下,握了蘇謹一隻手,細細摩挲。

  兩人不言不語這樣躺著,竟是前所未有的安逸平靜,窗外頭幾片紅葉飄下,真是個秋高氣爽的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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