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張紙的意義
歌迷的反應已經是最好的答案,一場災難就在這過於歡騰的氣氛裡結束,屏幕裡的畫面,以台上兩個男人的擁吻作為終結。
警方永遠是最後一個到的,幸好雷德的存在讓事態沒有繼續擴大,在場的顯貴也沒有人受傷,炸彈拆下之後昏迷的蘭斯洛被警方帶走。
「你們有必要在台上吵架嗎?維爾特,連你也是,還以為你能勸住烈,他太亂來了。」奧文急忙跑上來,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巫維淺和黎凱烈已經下台, 不過以他們現在的狀況,到哪裡都是矚目的焦點,「我哪裡拉的住他,有人天不怕地不怕,我說的話根本不起作用。」他瞥了黎凱烈一眼。
「說的好像你就很聽我的話似的,」某位巨星神色陰沉,拉起他的手,「親愛的維,我好像和你說過,我不需要你來保護,你看看你現在做的是什麼?」
「習慣了。」巫維淺一句話都不多說,把手收回來。
「你再說一次試試?!」他的反應讓黎凱烈爆發,駭人的冷笑和壓抑的怒吼引來周圍其他人的側目。
巫維淺手臂上的擦傷再也不會自己癒合,所以一直在流血,黎凱烈的心情可想而知,奧文試圖緩和氣氛,但根本沒用,他們之間有點僵持。
「剛才還是好好的,現在鬧什麼脾氣?」萊娜從遠處走來,無視現在的氣氛,嬌笑著去拍兩個人的肩膀,「在銀幕上秀過恩愛,一下鏡頭就黑臉,當心別人以為你們在演戲哦。」
「演戲能演成那樣?」奧文對她的話嗤之以鼻,「這是不可能的,萊娜小姐。」
巫維淺被她的話提醒,若有所思的看向黎凱烈,「你在台上玩那麼大,就是想演給別人看吧?」
被這雙深邃的黑眸冷冷看著,黎凱烈抓了抓頭髮,氣焰開始弱下,呼出一口氣,「這次機會難得,如果能讓公眾看清楚我們之間的感情,他們一定會接受你。」
奧文驚訝的看著他,萊娜揚起眉毛,這未免太……
「也就是說,從蘭斯洛出現開始,你就有這個打算了?」血水順著巫維淺的手臂流淌,他捏起黎凱烈的下巴,看不出喜怒。
血水也沾到黎凱烈臉上,帥氣的臉上,野性的陰霾裡又多了暗紅的顏色,他無可奈何的輕笑,「我就知道,告訴你你一定會生氣,沒想到還是被你發覺了,沒錯,其實蘭斯洛拿著槍出現的時候我就這麼想。」
只要冒一點險,讓公眾知道他對他而言有多重要,看到他們生死與共,輿論導向必定會朝對他們有利的方向發展。
不論黎凱烈怎麼改變,他還是那個黎凱烈。
但顯然巫維淺挺身而出不在他的計劃內,他受傷讓他亂了,出乎意料,所以才生那麼大的氣,甚至失控到在台上說出那番狂妄到極點的話,做那麼驚世駭俗的事,他是真的豁出去了。
「有你的,利歐不愧是利歐。」萊娜看到雷德向他們走來,毫不避諱的攬住他的手臂,「你什麼時候會像利歐一樣表示你對我的心意」
雷德沒有看她,「現場情況大家都看到,你們不用做筆錄,隨時都可以離開。」但是他沒有把萊娜推開。
巫維淺不發一語的轉身,黎凱烈連忙跟上去,「維,你的手!」
「回去再說。」黑髮男子用強硬的力量收回受傷的手臂,那眼神和動作已經包含很多意思。
「看起來利歐很擅長把人惹火。」看他們離開,卡加因走到奧文身後,遞過去一杯香檳。
「如果這次維爾特為了保護他受重傷,我想像不出烈現在會是什麼表情。」奧文非常慶幸,「為了頒獎禮沒有發生第二次災難,我們來乾杯吧!」
香檳在酒杯裡散發香氣,頒獎禮現場還是很熱鬧,餘下的獎項係數頒出,但在場大多數人都已經沒什麼心思,到處談論的都是蘭斯洛,還有再度引發爆炸性新聞的黎凱烈。
「讓我為你上藥。」一路上巫維淺一直繃著臉,回到家之後黎凱烈取出藥盒。
巫維淺捲起襯衫的衣袖,擦過手臂的傷口不算嚴重,血液已經有點凝結了,必須先清洗乾淨。
他看著黎凱烈用酒精擦去手臂上的血跡,忽然歎了口氣,狠狠擰緊了眉,「我真不知道拿你怎麼辦,每次都把我當成借口,你不小了,黎凱烈!你能不能為你自己的將來考慮,不要再玩冒險的遊戲!」
黎凱烈不以為意的聳肩,「誰說這是遊戲,為了我們的將來,冒什麼險都值得……」話音一轉,他抬頭,「只要你別做多餘的事。」他的表情忽然猙獰。
「多餘的事,這不是你經常做的嗎?」巫維淺撇了撇嘴角,勾起了一個銳利的弧度。
「這次不是我故意設計的,有人想害我,我不過順便利用一下而已,維,別把你的規則放到我身上,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輕輕撫摸他手臂上那條子彈擦過的血痕,黎凱烈說的雲淡風輕。
「對你這種人講規則完全是錯誤,你就是個野蠻的瘋子。」回以同樣的譏諷,巫維淺拉開他摸上來的手。
「我是個、瘋子,所以才會愛上你,無可救藥。」他似乎從他的話裡找到突破口,乘隙再次靠近,這一次是個完全的擁抱。
令巫維淺詫異的是黎凱烈竟然在顫抖,「喂,這次又玩什麼?」他看不到他的表情。
「不敢玩了,以後再也不敢玩了,你為了保護我差點死在我面前……」黎凱烈的手越抱越緊,緊到顫抖,巫維淺被他抱的很痛,沒有推開,他摸著他的頭髮,「怎麼了?又對我撒嬌?」
「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有機會就我,我是說真的。」抬起頭,折射著金光的灰綠色眸子裡,沒有自負也沒有不羈的瀟灑,只有無限深沉,「我現在很後悔,我弄丟了你的『永生』。」
他望著他,一瞬間,兩個人都沉默下來。
失去一些東西,可以換來得到某些東西,但得失之間又該用什麼去衡量?在那些曾經想得到「永生」而未能如願的人看來,巫維淺是徹徹底底的輸了。
黎凱烈為他包紮完了傷口,空氣中的血腥味在飄散,他再也不是個「怪物」,同時,他順利降級為「凡人」,那意味著他受傷就有可能會死。
「別提醒我這件事,免得我真的後悔,花了那麼大力氣,浪費了我這麼多血,結果救下個自說自話的混蛋,你哪只耳朵聽見我說在乎那個見鬼的東西?」揚起嘴角,巫維淺半真半假的告誡,拉開黎凱烈的衣服,那上面已經找不到當時的傷口了。
「你不在乎,我以為我也不在乎,可是今天……」黎凱烈臉上的猙獰愈加明顯,「你真的差一點死了,你知不知道?」
「這件事你還要說幾遍,我還沒得老年癡呆,不用你來一次次強調。」不想在這件事上糾纏,他推開黎凱烈走到窗口,從邊上的架子上摸了包煙,咬了一支出來。
煙霧在窗口散開,在黎凱烈面前他很少抽煙,即使抽煙也會站在窗口,每次看著他的背影,黎凱烈都有種特別的感覺。
以前巫維淺因為他特殊的能力,令人覺得遙遠,現在成了普通人,他還是無法對他安心。
今天的事更堅定了他的想法。
夜色璀璨,曼哈頓的夜晚依舊明亮,晚風吹拂進來,房裡暖色異常寧靜。
「我們結婚吧。」從巫維淺背後傳來的華麗嗓音像在說著一件尋常不過的事。
他回過頭去,黎凱烈順勢從他手裡把煙拿走,咬到自己嘴裡,重重吸了一口,在煙霧裡半瞇起眼,「是不是沒想到我也會說這句話?」
「嚇了一跳。」巫維淺承認,他當時就很意外,「反正現在大家都知道我們的關係了不是嗎?何必搞那一套?我以為你不是這種人,一張紙能起什麼作用?」他的話裡無不嘲弄。
「是你要我照著自己的想法做的,我現在告訴你,巫維淺,我要和你結婚,你答不答應?」黎凱烈把煙頭扔掉,撐開雙手將他困住,那架勢好像不容許他說不。
前方的陰影籠罩下來,煙草味和額前垂下的頭髮,令黎凱烈顯得有些焦躁,他完全搞不懂他在想些什麼,「理由?」眉宇上挑,他提出疑問。
「你會娶妻嗎?我想這輩子不可能了吧。」黎凱烈稍微露出些許惡意和嫌惡。
巫維淺失笑,「難不成你還擔心我變成普通人之後看上別人?娶妻生子?」在看到黎凱烈變得危險的神情後,他發現這對黎凱烈來說並不好笑。
「你在乎?」他沒想到。
「是我把你推上舞台的,現在你是個再正常不過的普通男人,還有這麼多人愛你追逐你,你會顯露你的才華,也許會離我越來越遙遠,每次想到這些可能性,我這裡就很痛——」用赤裸的言語袒露真心,黎凱烈拉他的手按住心口。
「所以你必須和我結婚,別讓我再痛,維,我承認,我怕失去你。」
黎凱烈不遺餘力的剖白自己的感情,貼著他的耳畔繼續他的蠱惑,「反正只是一張紙,有一張紙也沒什麼差別不是嗎?」
看他這麼坦白,巫維淺放鬆了臉上的線條,望向窗外的夜景,「以後遇到那種情況,我還是會就你。」
「這算什麼回答?」強烈的不滿讓黎凱烈看起來很可怕。
但很快,巫維淺接下來的話安撫了他的情緒,「因為我也害怕失去你。」他笑,「所以,好吧,我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