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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蕩江湖系列番外合集》第1章
  篇一.雲傾的日常生活

  突然間從夢中驚醒,沒來得及看自已身在何處,雲傾便伸手往旁邊摸去。

  發覺旁邊被褥是冷的,掀開棉被一看,是空的,當下又是一驚,急忙起身四處尋找,最後才發覺原來那人又翻到床角去了。

  初春時節天候尚寒,沒了被子又乏內功護體的人身子破敗,雙唇顯得有些慘白,立刻將那人拉了回來仔細用棉被裹緊了、攬緊了,風也不透地,心裏這才覺得踏實。

  望一眼,窗外的天還蒙蒙地未亮,小春得了自已這個暖爐,又被包得結實,不一會兒覺得熱了,便不安分地扭了起來想往外爬去。

  “別動,你身子像冰似的,還想往哪去!”雲傾低喝了一聲。

  小春微微睜開眼,迷迷糊糊地嘴裏念了幾句,似乎有些不滿,額頭抵著雲傾的胸膛輕輕撞了兩下,可見對方沒松手的打算,便也容得對方去,再度閉眼入了夢鄉。

  小春安靜了,雲傾扒了扒小春的頭發,將那頭亂發弄得齊些。

  小春又動了動,或許眞是捂得太熱,雲傾掀開被子一角讓小春透點氣,小春這才舒服地哼了聲,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漾了開來。

  “……”

  雲傾發覺自已好喜歡小春的笑,這人的笑容總是百看不厭的。不過是把被子掀開一些些便收了這樣的笑容,那再多一些,是不是會得到更多?

  雲傾將被子掀開一角,冷風灌了進來。

  小春舒爽地籲了一口氣,還是掛著笑。

  但好一會兒漸漸冷了起來,便往雲傾身上熱源靠去,蜷在雲傾懷裏。

  雲傾突然覺得很滿意。於是,他又將被子掀開了一大半。

  小春皮膚上起了小疙瘩,抖了兩下,一條腿擠進雲傾雙腿當中,整個人往雲傾懷裏靠去,貼得緊密無縫。

  雲傾非常非常的滿意,鮮少露出的笑容如今慢慢地由嘴角眉梢緩緩蕩開,絕美的笑容漾在臉上,冰般的眸裏透出了溫度。

  可實在是太冷了,小春蓋往雲傾身上蹭了蹭,那膝蓋一擡腳一縮,蹭著蹭著,便叫雲傾清晨既起的某個部位愈發生意盎然起來。

  “……”

  雲傾無言,望著睡得正好的人。

  “小春。”雲傾低低叫了一聲。

  小春沒反應,睡得正香,偶爾還發出呼噜噜的細碎聲音。

  雲傾張口,還想再叫第二聲,可在目光瞥見小春微微泛青的眼眶時,不知怎麽地那聲叫喚被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揉面團,累的是小春;不揉面團,自已需要忍耐。

  再看小春一眼,雲傾下颔往小春頭頂上靠,閉起了眼,心裏想著天還沒亮,再讓這人睡一會兒好了。

  來到神仙谷才多久,這人便才只休息了多久,自已命在旦夕的那些日子裏這人衣不解帶,不分晝夜地看顧自已,都瘦得沒半兩肉了,哪可讓他就這麽醒來陪自已揉面團?

  雲傾把被子蓋起來,抱著小春叫自已也跟著睡,不想其他。

  其實兩人這樣窩著同張床蓋同張被,不做什麽也挺是好的。

  沒人吵、沒人打擾,不用一旲早起來上朝,也不用和那些人算計來算計去,平凡的日子日複一日,張眼閉眼都有小春身影在側。

  一生一世所追求,也不外如是。

  如今的他,已懂得什麽叫做滿足。

  有這人在身邊,便是心滿意足。

  四更天,外頭的雞開始叫,雲傾轉醒,低頭發現懷裏的人流了他一身口水濕答答,嘴裏還喃喃念著:“美人……嘿嘿美人別跑……讓趙小爺抱抱……”

  皺眉,因離了外界,沒近身侍衛可指揮,雲傾從此一切都得自已來。

  他挽起袖子燒水提水擡澡盆,入內,將自已與小春一起洗了個乾淨。

  沐浴時小春悠悠轉醒,雲傾心想倒也正好,就順便把稍早床笫間未完之事順道一起做了。

  “……”

  小春完全清醒時,雲傾剛好抵著入口正要進去。

  兩人依照慣例又是一陣推拉扭轉,最後趟小春不敵白白美人,掙紮未果,在澡盆中被得手了去。

  神仙谷的一日可說是由此正式展開。

  屢屢如是。

  “……師兄等一下會來叫用……早……唔……早膳……”小春低聲說著,都快喘不過來了。

  “嗯……由他叫去……”雲傾往裏頭一來一回地撞擊著,一陣又一陣酥麻的感覺萦繞在他二人身上。

  “欸……”小春抽了口氣,情不自禁呻吟了出來。“啊……啊……啊呦……慢些啊……又沒人跟你搶……別這麽快啊……我又不會跑掉……”

  雲傾雙目含怒,似怨似嗔地瞪了小春一眼。

  這美人一瞥,色如春花綻,小春修爲可還不到家的,讓雲傾這麽一瞅,心裏頭一酥,底下又讓人一撞,頂得他整個人麻麻癢癢,當下便把持不住給泄了。

  他往後一倒,靠在澡盆邊喘起氣來。

  雲傾摸摸他的臉蛋,又狠狠地親了小春的雙唇幾下。

  待這兩人在房裏磨蹭出了廂房,已是太陽初露,兩人一身神清氣爽……嗯……應該是說,雲傾看了看小春,自已神清氣爽,可小春走路卻是東倒西歪地,手軟腳軟的模樣。

  雲傾遂直接把人往身上攬,帶往飯廳用飯。

  席間神仙谷裏的人還是都一樣,張羅著他們兩人先吃,飽餐之後便是餵雞的去餵雞,餵鴨的去餵鴨,餵師父的……嗯……小春的師父仍在睡著,那叫阿二的總是端了飯到房裏去等人醒來。

  而小春在神仙谷的份內工作則是……餵‘猴子’。

  便那些守在神仙谷外圍防止有心人闖入谷的凶猛藥彘。

  雲傾本來不想小春做這事,因那藥彘生性凶猛,最重要的是,髒得不得了,渾身上下都是泥,就連臉上唯一能看得見的五官也只有兩顆露著凶光的眼睛而已。可小春反正有烏木令在身那些藥彘傷不了他,雲傾也只得隨小春去。

  和這人在一起久了,那些他堅持的事情,自已多半也是無可奈何,屢屢隨了他。

  只要小春高興便是好了的,雲傾漸漸知道,不強求。

  雲傾望著小春的背影,目送他離開。小春小步一回首,笑嘻嘻地朝他揮手,要他回竹屋裏去。

  很舍不得,可還是送走了小春。

  以前幾次都是跟著小春去的,可上回一只藥彘跑來蹭了他一下,那髒啊,差點讓雲傾把那藥彘頭給擰了。

  結果因爲傷勢未愈,又動肝火,他吐了一口血,嚇死了小春。

  第二回以後,小春便不讓跟了。

  有點悶。雲傾慢步走了回去。

  鳥語花香的神仙谷,是人間淨地。這兒沒有恩怨紛擾、沒有血腥仇殺,有的只是幾只鴨幾只鳥,和一群待在山谷裏終年不外出的人。

  回到竹屋前,小春的師兄們正忙著,小春的師父被阿二連人帶躺椅扛到庭前草藥圃曬太陽,斑白的頭發和小春一樣,睡著還會喃喃呓語說夢話也和小春一樣。

  往那裏看了一眼,阿二猛地擡起頭來,兩人視線在空中交鋒,雲傾哼一聲,也沒往那裏走去。要不是見到師父生得和小春幾分相似,他才不會多看一眼。

  記得小春的交代,在谷裏頭要對師兄們好一些,若閑著太無聊,也可幫他們分擔一些雜事。

  望了小三一眼,那家夥正在藥圃裏拔雜草。

  雲傾心裏頭掂了掂,拔草這事簡單,小春一直想著自已與他的師兄們交好,這地方到底也是要久待的,或許自已也該做些什麽表示才是。

  利索戴上了手套,雲傾在距小三有些遠的地方蹲下,往泥地裏望去,那一棵一棵青青綠綠的東西,長得淨是一個模樣,估摸和小三手裏的雜草類似,雲傾沒做多想,便一手一撮拔了起來。

  小三在雲傾蹲下的時候就注意到了,見雲傾拔草的動作以後,瞪大眼深吸了一口氣,一臉的無法置信。那藥草……那藥草只生長在懸崖峭壁險峻處,他挖回來後培植了好久,到如今都還是輕輕一碰就會枯死了的啊……

  雲傾發現小三正盯著他,不喜被人這麽看,他回瞪了一眼。

  小三含淚慢慢低下頭,側眼繼續偷瞧。

  雲傾越拔越多,小三暗自捶心肝。

  可這端王是八師弟的人啊,當初留都留了,這回又哪能對他說些什麽!

  待雲傾把那些看起來十分不起眼的小雜草拔光,泥土地禿了一大塊之後,他滿意地站了起來,去找別的事情做。

  待雲傾走遠,小三紅著眼眶撲進他家二師兄懷裏,怕吵醒師父,小小聲地哭道:“端……端王把我的百花珍珠草拔光了……我好不容易才把那些草養活的……被他那麽一弄……還不死透……”

  “……”阿二拍拍他家小師弟的頭。“瞧他那樣,興許只是幫你拔草來著,你可以好好同他說去。”

  小五正在餵雞餵鴨,雲傾走了過去,朝小五伸手,小五愣愣地便把那盤和著米的藥材遞給了雲傾。

  雲傾盯著盤裏的雞食一眼,而後抓了一大把,往雞鴨身上丟。

  這動作是仿照方才小五的模樣做的,只是人家小五輕手輕腳,仍的是地上,雲傾卻雨爲要給那些東西吃,不如直接往它們身上仍比較快。

  這人忘了自已有功夫在身,那一把一把的仍,痛得公雞母雞公鴨母鴨還有一群小雞小鴨嘎嘎亂叫東跑西竄,可雲傾還不曉得是怎麽回事,見它們跑了不吃食糧,便隨之跟了上去,硬是一把一把地砸,碰到幾只雞昏了過去,幾只鴨倒地不起。

  “滅絕人性、慘絕人寰啊……”小五看都不敢看。

  “好可憐。”正在掃地的小六拿著掃帚靠到小五身邊,爲神仙谷的雞鴨們掬了一把同情之淚。

  怕它們不吃,雲傾不自覺地多使了點力,仍到最後的結果是神仙谷內外“屍橫遍野”,雲傾這時才疑惑地由外頭走了回來。

  稍後,他站在籬笆前沈思,先前重傷未愈,如今又無意間妄動眞氣,引得胸口陣陣的疼,這時他才發覺竟是自已下手重了些。

  那些雞啊鴨的又沒武功,難怪會死的死昏的昏,還活著的不停跑給他追……

  “原來如此……”雲傾恍然大悟。

  在神仙谷中極其無聊地“幫忙”做家事,從太陽由東方升起直到停在頭頂上方,正午了,小春卻仍是不見人影,這讓雲傾顯得有些不耐煩。

  再也等不下去,雲傾立刻入房拿了烏木令出來,往外走去,找人。

  神仙谷裏的藥彘不多,增增減減大概也不出二十只,沒道理過了晌午還不回來。

  雲傾越想,腳下步伐便越是急促,該不會是遇上什麽事了吧?都到神仙谷了,這裏沒外人闖得進來,他還會被什麽給耽擱?

  用上輕功拼了命地往外頭趕去,想起前幾次弄丟小春時小春遭到的意外,雲傾心裏又急又緊張,一顆心慌得不得了,想再快找到小春,肺腑幾番提氣運勁,卻是叫胸口一陣氣悶,血腥之氣突如上湧,讓他嘴裏感到一股腥甜。

  最後雲傾在神仙谷入口處那裏,見到一個人影。

  那人背對著他,正蹲在地上不知做什麽,屁股隨著身上動作撅啊撅地,灰白色的長衫垂在泥地上蹭啊蹭,下擺弄髒了一大片。

  “趙小豬!”雲傾急急吼了聲。

  突如其來的雷般怒吼讓小春嚇了一大跳,但轉過頭來見到原來是心肝美人兒到來,下一刻小春便露出了燦燦笑容,大聲地喊了回去:

  “雲傾,雲傾雲傾,你來找我啊!” 

  “你在做什麽,怎麽那麽久都沒回去,都過午了!”雲傾定下心神,把嘴裏那口腥液咽了下去,確定小春眞是沒事,這才撒了方才胡思亂想的心思,放慢腳步走到小春身邊。

  小春仍是蹲在地上,那般不雅的姿勢在他做來卻全無不妥,他十指豪氣地掘入土裏,東掏掏西挖挖,指縫裏盡是黑泥,身上臉上都髒了,可倒是不在意。

  “在給你挖包子餡呢!”小春仰頭朝雲傾笑了笑,又低頭掘去。

  小春說道:“昨天你不是贊小師兄煮的春筍鮮嫩好吃,我想來多挖些回去,讓他做筍乾包子給你吃。可這神仙谷裏的神仙筍不好找,冒出頭來的都苦了,得挖在地底下的才鮮翠,你再等等,我馬上好了。”

  “你……由早挖至今?”雲傾心頭突然又一窒,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也不是,”小春回說:“餵完藥彘們以後才開始挖的,你曉得,沒讓它們吃飽,它們可鬧脾氣、咬人了。”

  “我以爲……”雲傾想說:我以爲你又不知跑哪去了……

  小春眼睛一亮,“啊”了一聲,將挖到的筍子折了下來,往懷裏頭塞,拍了拍那堆將衣衫撐起成小山的鮮嫩春筍,笑著說道:“走了走了,該回去了,不回去又有人要擔心了。”

  “誰擔心你?”雲傾問。

  “不就是你啰?”小春朝雲傾眨了眨眼,含笑說道:“才出來一下子,就跑來找人,你那麽不放心我啊?”

  雲傾皺起眉頭。“你出來許久……”

  小春道:“離開你摸道是一時半刻,就算是半盞茶那麽丁點時間,你也覺得久吧!”

  “是。”雲傾點頭。

  小春嘿嘿地笑了,那模樣可樂的。有個人心裏想著念著都是自已,這感覺怎麽想怎麽好。

  雲傾和小春慢慢往回路走,一路上小春有說有笑的,偶爾雲傾會回個幾句話,露個笑容。雲傾就喜歡小春這些叽叽喳喳的模樣,有朝氣有生氣,只要不是躺著任自已怎麽喚也喚不醒來著,他都喜歡。

  回谷後,照例雲傾又幫小春洗了一回。

  洗著洗著,照例也又把小春壓在澡盆上來了一品。

  小春總是嚷著水都濺到地上,房裏太多水氣,牆可是會發黴的。

  雲傾卻覺得那一點影響也沒有,濺了就濺了,濕了就濕了,抱著小春和他在一起,比什麽事情都來得重要。

  可小春哼著哼著,卻發覺雲傾臉色不太對勁,他摸摸雲傾的臉頰,搭上雲傾的脈,有些苦惱地說:“雲傾……雲傾……要不要……停……一停……”

  “嗯?”雲傾瞥了小春一眼。“停?”

  “你的內傷……不行……啊……”小春還想說什麽,卻讓雲傾一個挺身,激得渾身激靈,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先顧好自已吧。”雲傾眯了眼,繼續埋身小春體內,直至這人再也說不出任何拒絕他的話語來。

  他何嘗不知道自已身體的狀況,可什麽時候都能說不行,就在這翻雲覆雨之際不能不行,他才不會停下來。

  稍晚,好不容易才把小春洗乾淨,雲傾卻又發覺小春跑得不見人影。

  神仙谷不過丁點大的地方也能找不著人,雲傾眞是氣悶,這人簡直和外頭那些“猴子”一樣,挺是會蹦的,蹦一下就不知哪去了。

  直到用晚膳之時,小春才腳蹦了出來。

  雲傾端坐在飯桌前,看著小春端出一盤又一盤的珍馐美味,頓時身上戾氣消失了一大半,飯廳內的氣氛這也才和緩許多。

  小春的臉頰有些紅,上頭還沾著一塊黑黑的竈灰。

  雲傾才想開口問,小春就笑嘻嘻地說了:

  “今兒個我下廚給師兄們賠罪,聽說雲傾難得想幫手,卻因爲過於生疏把谷內弄得一團亂,雲傾總歸也是我帶回來的,我的人呢,做事自當算在我份上,師兄們從小看小春長大的,這點也多多包涵別計較了。雲傾喜歡吃春筍,我去采了。這算是借花獻佛,在這裏給師兄們道個不是,雲傾他初來乍到,對谷內的事情還不甚熟悉,師兄們大人有大家,從今以後我這師弟不在的時初,還望多多照料照料雲傾。”

  雲傾一聽見小春說那什麽“不在”黛眉一皺,便擰了松不開來。

  小春和師兄們正正經經地商量了雲傾的事,反覆來去講了個數十遍,最後還是小三有了火氣,開口說:“得了你,自家人這些客套做啥,你以爲當你師兄這麽多年,還當假的嗎?說了讓他住下來,便是什麽也不會往心裏去。”

  其他人都點了頭,阿二替師父布菜,難得笑了聲:“快吃吧,涼了就不好。”他這師弟,還沒看過這麽袒護誰,稍微一點動靜,竟急成了這樣。

  師父笑呵呵地也點著頭。“都吃吧,你師兄們不會在意這些事的。”

  小春得了師父和幾位師兄的話,頓時笑得比那春花還燦爛。他轉頭看了眼雲傾,見雲傾皺了眉,想起自已方才的話好似有些不對頭,這才恍然大悟自已又犯了雲傾的忌。

  他指尖往雲傾眉心戳了戳,低語道:“想什麽呢,我講的不在是說我去餵藥彘、摘竹筍、采草藥時留你一個人在這裏,怕你覺得寂寞,讓師兄們能夠多陪陪你啊!”

  “我……”雲傾噎了聲,瞥過頭道:“我知道……”

  小春笑了聲。“來,吃這個。”

  小春將一個圓呼呼還冒著熱氣的大白包子放進雲傾碗裏,燦燦笑著:“這鮮筍肉包,我特意替你做的,裏頭特意放了些能療你內傷的藥材。知道你最喜歡包子,面皮我可揉了許久的,而且沒有藥材味兒,又香又軟,絕對好吃到讓你舌頭都咬掉。”

  “小春……”聽見這人忙忙碌碌了一整天,竟是只爲做一頓飯給自已,雲傾壓抑著聲音,幾乎無法言語。

  “嗯,怎麽了?”小春笑著將頭低下去,湊到雲傾面前,仔細看著這個自已喜歡得不得了的人。

  小春看著他的眼、他的眉,望著他的鼻、他的唇。只消這麽幾眼,自已便覺得當初能讓娘給生下來,來到這世上而後遇見雲傾,是再幸運不過的事情了。

  “你爲我做了一桌菜,以前沒人爲我這麽做過……”雲傾眼眶越來越熱,他不知道該怎麽對小春說明這種感覺,他的胸口現下漲得滿滿的,某種不知名的東西充斥其中,讓他不知所措……讓他有種……想落淚的衝動……

  “只要你喜歡,以後我便天天做給你吃。”小春笑著,彎彎的眉亮亮的眼,神情是極其溫柔的,那溫柔是只給雲傾的。”

  雲傾突然一把捉起小春手腕站了起來,飯桌上正在用膳的衆人都嚇了一跳。

  雲傾拉著小春便往他們的廂房處走,走得急切,弄得小春糊裏糊塗的。

  “又、又怎麽?”小春連忙問。

  雲傾跨出飯廳,沒人了之後才道:“你說不能在你師父面前親你,可我想親你了。”

  “啥?”小春被拉著一直走,一步也不得停。

  “咱們回房去。”雲傾如是說。

  “正在吃飯呢!”小春吃叫了一聲。

  “不管。”雲傾在這方面是不會退讓的。

  他想小春的時候,小春就要在身邊,他要小春的時候,小春就得和他回房。失去過一次以後,對於這個人的一切,他都不想再錯過。需要的時候便要立刻擁有他,人生如此短暫,錯過一次,又怎知何時才能再有下一次。

  可走出飯廳一小段路,雲傾想起了什麽,又拖著小春匆匆忙忙趕了回去。

  瞥見飯桌上那盤熱騰騰冒著煙的白白大包子,雲傾眼睛一亮,嘴角露出若有似無的笑容,端了就走。

  他對飯廳內犯呆的衆人說道:“我同小春回房吃去,你們不用等了,自個用罷!”

  夾著竹筍肉絲的小三筷子掉了下來,不用想也知道接下來他們的房裏,會傳來什麽樣的動靜。

  “欸欸欸、雲傾你走慢些。”小春嚷著。

  “不行。”雲傾一手端著包子、一手抓著小春,完全沒得商量。

  “……”

  雲傾與小春離去後,一時間,氣氛安靜莫名。

  “欸……”師父面帶淺笑,長長地籲了口氣,欣慰地說道:“小春和雲傾兩個人感情眞是好,到哪裏都分不開,一起吃一起睡,就和小五小六一樣,和親兄弟同般親!” 

  “……”弟子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雲傾對小春那態度,哪單單是兄弟親情那麽簡單。

  師父見弟子們沒動靜,尴尬的沈默蔓延了好一會兒,他頓了頓,不解地轉了話題再問道:“對了,咱谷裏什麽時候養貓了?”

  “貓?”阿二開口。

  師父點頭。“最近我睡時都會聽見小貓叫……”

  就在這般說的同時,雲傾和小春離去的那方突然有細碎的聲響沿著外頭長長的竹廊,緩緩蕩了過來。

  師父豎起耳朵一聽,眼一亮,說道:“啊,就是這聲音!你們聽見了沒?”

  衆弟子立刻運起內力豎耳傾聽,可不聽還好,一聽就是整個不得了。

  阿二整張臉都黑了。

  “嗯……啊……啊啊啊……”

  那哪是小貓叫聲,分明是……

  “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小三突然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雙手搭住桌沿就要掀桌,小五小六連忙一個按住桌子,一個按住小三,免得他們家三師兄眞把整桌菜給翻了。

  “怎、怎麽了?”師父被小三這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好大一跳。

  阿二深深吸了幾口氣,硬是佯裝啥事也沒,神情淡然地道:“沒事的師父,小三這陣子晚上睡不好,脾氣難免暴燥。”

  “這樣啊!”師父原想問三徒弟要不要服些安眠散,卻聽見那小貓叫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哀怨,也越來越淒厲。

  師父轉過頭來想問清楚貓的事情,卻見阿二猛地站起來,一張臉紅過來黑過去,開口說道:

  “小三、小五、小六,把桌子擡到外頭去,咱們今日月下用膳,喝酒賞月去。”

  三五六得令,桌子擡了就衝了出去,跑得比飛還快,遙遙遠離內堂。

  “嗯?”師父疑惑地笑了笑著。

  阿二在這空檔連人帶著凳子,把師父擡了出去。

  阿二死都不想讓師父知道那貓叫聲其實不是貓叫聲,而是有人在叫春……

  篇二.小春的日常生活

  小春含淚控訴道:

  “清早即起,被雲傾抓去‘沐浴’;下午采竹筍回來,跟雲傾一起‘沐浴’;晚上就寢前,讓雲傾拖去‘沐浴’。日複一日,每日如是,不包括美人偶爾興起多洗幾次。作者不是人,趙小爺我哪有什麽日常生活可言?”

  後來的後來……

  在小春抵死不從兼威逼利誘下,雲傾莫可奈何只得點頭答應,以後從原本的見紅就休,改成連做五天之後休息兩天。

  ……這就是日後周休二日的由來。

  篇三.春滿神仙谷

  因爲一盤包子引發一場慘案之後,小春被折騰得太累,雲傾隔日一早也沒叫醒小春,只是望著小春的睡顔好一會兒,這才心滿意足地跨出廂房。

  他拿了烏木令掛上身,到廚房門口塞好藥材的窩窩頭,代替小春餵藥彘去。

  走到竹林裏頭,拿著窩窩頭扔藥彘,這些黑抹抹猴子似的東西在他周圍林間竄來跳去的,挾帶內力的窩窩投擲皆是用嘴巴來接。

  雲傾的動作快狠准,絲毫不拖泥帶水,藥彘的動作更是精確,往往窩窩頭才扔到半空中,黑影一竄.眨眼間便憑空消失。

  雲傾也不怕這些藥彘像之前那些雞鴨一扔就死了,所以越扔越快,越扔越有心得,可到最後……

  “……”不小心玩起來了。看著那些猴子亮晶晶的眼神,感覺就好像是小春望著他似的……

  “再扔一下……”雲傾說。

  再扔幾顆,他就要回去了。和這些猴子玩起來,怎麽想怎麽奇怪……

  神仙谷裏的烏木令每個人都有一塊,這些是他們師兄弟讓師父撿回來時,師父給他們戴上的,烏木令最大的功用是出入谷時防止藥彘咬人,而另一個作用則是小春發現的,原來烏木令還有號令江湖上第一大教烏木魔教的用途在。

  不過對神仙谷裏頭的弟子而言,第二個用途遠沒第一個實用。

  神仙谷裏權當老媽子職位,替大家縫補衣裳的是小三,他將一塊棉繩已經磨得差不多的烏木令隨意放在桌子上,轉身回房裏去,打算拿新繩子出來重綁上。

  這時阿二走了出來,他在外頭見雲傾拿了食物去餵藥彘,心想時機剛好,趁這機會興許能和這端王閣下將事情講開來,匆忙間桌上的烏木令抓著往腰帶上系,緊接著便在雲傾身後往竹林走去。

  小三從房裏出來,見桌上原本要換新棉繩的烏木令不見了,愣了愣。

  “誰把我的牌子拿走了……”小三納悶。

  就在雲傾和猴子們玩得正開心時,後頭突然傳來了腳步聲,雲傾轉過頭,發覺阿二正朝他走過來。

  雲傾朝他點了點頭,繼續餵猴子。他素來也沒和小春的師兄們多講過幾句話,如今阿二特地前來,也不知是爲了什麽?

  阿二定下步伐,頓了頓,靜了半晌才開口:“端王殿下,你可知我今日前來所爲何事?”

  雲傾哼了聲,轉過頭繼續餵猴子。

  阿二再道:“對你而言,神仙谷與外頭興許並無不同,但必竟你已與三春同歸谷內,我希望有些方面你能收斂一下。”

  “我不同你吵,你是小春師兄。”雲傾如此說道。

  “我是小春師兄,依你和小春如此……關系,我也可說是你師兄,而我們的師父,自是你師父。師父他對男子相戀這事並不了解,他只認男女做夫妻才爲正常。你和小春在我們面前怎麽都可以,但就絕對不能嚇著師父。師父爲了我們八個師兄弟,從年少忙到白頭,他身子弱,禁不起一點刺激,我希望你無論何時都能小心……”

  雲傾突然打斷阿二的話,聲音略微不悅地道:“我和小春又不是見不得人,爲何得偷偷摸摸?小春讓我忍,我已經忍了,想親他嘴不能親、想牽他手不能牽,如今都躲到房裏去了,這也不可以?”

  “可你們房裏的動靜實在……”阿二頓了頓……那該叫驚天動地吧!

  “哼!”雲傾手中窩窩頭碎成幾塊,暗勁加於其中便朝阿二發去。他只想阿二閉嘴,不想聽這人再啰唆。

  雲傾本來就對到了這神仙谷以後“能隨心所欲對小春做的事情比在外頭還少”這事悶得不得了,不對這些人計較,並不是自已眞不計較,那一切都是因小春而隱忍下來。小春如今不在,他又何需壓抑自已滿腔的怒氣。

  這二三五六外加一個師父,個個都奪去了小春許多注意力,小春的心思放在自已身上少了多少,這些人可知道?

  這不能做、那不能做,小春就在他身邊,什麽都不做,他一把火實在越憋越大、越燒越旺。

  阿二見雲傾動了氣,自也起身攻擊,兩人就這麽在竹林裏打過來又打過去,雖是各自使出了看家本領,但針鋒相對間,再淩厲的招式卻也總是在離對方分寸之間擦過,只是衣服破了些,發絲淩亂了些罷,倒沒眞的讓對方受皮肉之傷。

  突然在雲傾的窩窩頭暗器打上阿二腰間時,啪地一聲繩子斷裂的聲響傳來,雲傾只見系在阿二身上的烏木令從他眼前飛了出去,落在遠遠的泥地上,那是伸手都構不到的距離。

  “啊──”突如其來的又一個聲音雞毛鴨子鬼叫地響了起來。

  雲傾一擡頭,眼一亮,出聲的人是小春。

  小春醒了,小春來了!雲傾正高興地要往小春那頭去,卻聽見耳邊身影迅速移動的呼呼聲響傳來,眼角余光瞥見已經有幾只藥彘往他這裏迅速奔來,而且烏漆抹黑的臉上白森森的牙齒露了出來,活像想將人撕裂入腹般,彌漫森寒殺氣。

  “雲傾──”小春拼了命地往他們這裏跑,臉色慘白的他邊跑還邊喊著:“來不及了,快,抱住二師兄──”

  雲傾輕輕一皺眉,瞧阿二也一張臉慘白慘白望著正撲向自已的藥彘,這些東西失了心徒剩獸性,須臾間便能取人性命,雲傾也領教過他們的厲害。

  小春的一聲叫喊,阿二的血色退盡的模樣,雲傾也不知自已是怎麽搞的,鬼使神差地伸手一擋,讓那只張牙舞爪的藥彘一撲,咬上他的手臂。而後就趁這電光火石之間,另一手抓住阿二,把阿二摟進自已的懷裏。

  緊跟著因爲抱了個陌生男人……

  “惡……”雲傾一陣反胃。

  烏木令上頭的味道是藥彘們的克星,雲傾攬過阿二後,藥彘們倏地全數退開。這和當初他與小春只有一塊牌子,卻因自已背著小春入谷,兩人貼得極近,藥彘就不敢過來的道理一樣。

  手臂上傳來的感覺有些疼痛,阿二以一種奇怪的神情看著他,雲傾皺了皺眉頭,實在忍不了了,深深籲了一口氣吼道:“小春!” 

  “來了來了!”小春是一路奔過來的,見況立刻將自已身上的烏木令扔給阿二,自已攙住雲傾。他知道雲傾不喜與人親近,這回硬讓他抱了二師兄,眉頭都皺得不成樣了。

  小春心疼地按著雲傾的傷口,懷裏的藥瓶掏出來便開始塗抹,那眉頭擰得不會比雲傾淺,著實也是整個心揪起來的。

  雲傾看到小春這模樣,嘴角不經意間勾起了笑。他就喜歡小春這麽在乎他,喜歡得不得了。然而卻在這般想時,方才和阿二動武時隱隱翻騰的胸脯氣海又猛地做痛,他喉間一甜,一口血升了上來控制不住就噴往小春臉上。

  “噗──”地一聲,被濺得滿臉血花,小春嚇得從腳底麻了起來。雲傾之前幾乎死過一回,身子骨本來就比以往虛上許多,雖然他一日三餐用藥顧著,但卻也不得妄動眞氣。眞氣一動,嘔血數升都還算是好的,再嚴重……

  雲傾眼前一黑身子一軟,整個人往小春身上倒。

  小春慘叫一聲,顧不上阿二,迳自摟著雲傾駕輕功往谷裏狂奔回去。

  雲傾再度醒來的時候,廂房裏香煙袅袅,九爪金爐裏焚的是小春悉心特制的定魂香,阿二挑了挑定魂香,而後來到雲傾床旁。

  “醒了?”阿二說。

  “嗯。”雲傾隨意應了聲,而後開始找起小春來。

  他手伸到旁邊勾著了個溫溫的東西,立即知道那是誰散發出來的溫度,低下頭去,果不其然見著小春正埋在棉被堆裏睡著,只是……只是……

  雲傾有些訝異,伸出手指,戳了戳小春圓鼓鼓的面頰。

  而後竟漾起了笑,又戳了戳。

  小春怎麽竟然又縮回了四五歲大小,還睡得那麽熟,無論雲傾怎麽吵他,也都只是皺皺眉有些不滿,沒有醒來。

  雲傾這才想到小春興許是累極了,藥人累極了便會睡不醒,小春的師父也是如此,三天兩頭便是睡。

  雲傾又摸摸小春的臉頰,圓嫩嫩的臉龐,不滿中微微噘起的粉色雙唇,精巧細致的五官,像個粉雕玉琢的娃娃般,叫雲傾越是碰觸,越是舍不得收心。他便是這麽摸摸摸,幾乎從頭到腳要將小春摸個通透。

  他就是這麽的喜歡小春,喜歡到無時無刻都愛這麽摸他。

  被晾在一旁視如無物的阿二乾咳了聲。

  雲傾瞥了他一眼,才問道:“小春是怎麽了?”雲傾向來也就只關心小春的事。

  阿二開口道:“你昏迷了五天,他五天沒合眼,最後累得厥了過去。你與他本帶傷在身,他又因你再動眞氣,習了回春功的人若傷勢過重軀體負荷不了,變會回溯成稚子模樣,直至傷勢穩定才得恢複。”

  阿二再說:“回春功不但能逆天回春,更有洗髓療骨的功效,他身軀這般璞歸眞,也是暗地裏正在自行療養的緣故。”

  “會不會有事?要不要緊?”雲傾連忙問。

  “不礙事,睡醒便好。”阿二答道。

  雲傾這才松了口氣。他又摸摸小春肥肥短短如蓮藕般的手臂,心裏喜歡得緊。只要知道小春沒事,那便好了。

  阿二一直在他們房裏沒離開,雲傾覺得奇怪,瞥了阿二一眼,阿二不走,雲傾也不理他了,迳自玩起小春來。見小春越睡嘴越噘,雲傾眼裏的笑意就越深。

  “趙小豬、趙小豬!”雲傾邊戳邊輕喊著。

  小春翻了個身,小拳頭握得緊緊,身體呈大字打開,咕哝了幾聲被吵得有些不悅了。然而這模樣,卻是叫雲傾怎麽看怎麽喜歡。

  阿二咳了聲,雲傾不理,阿二再咳了聲,雲傾才又瞥了眼,問道:“怎麽?”

  “那日在竹林裏,謝了端王陛下舍身搭救。”阿二垂眸道。

  “不用,是小春讓我救的。”雲傾不以爲意。

  阿二頓了頓,再說:“一直以來原本是小春替你治傷,這次小春厥了,師父便來看過,他說你與小春幾經生死、內傷皆重、受創甚劇,小春用藥雖已十分到位,但幾年內要讓你與他完全康複仿若常人卻也是難,若你願意……”

  阿二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說道:“這是神仙谷絕學之一‘春功功’一到十層的口訣,習得回春功,加上小春醫術,至多半年……”

  阿二緩緩說著,雲傾靜靜聽著。

  最後阿二說:“……你沒醒之前,小春同我談過你的事……雲傾……都是一家人,其余的我也不說了,以後有不瞭解的地方,找二師兄成了。”

  說罷,阿二淡淡笑了笑,離了他們的廂房。

  雲傾有些怔愣地擡起頭來,望著阿二離去的背影。

  這人不叫他端王殿下,而是同小春般,與他姓名相稱了。

  有種奇怪的感覺從心裏緩綏生出來,不知怎麽地,雲傾又想起小春以前說過的話,‘人的心,是肉做的,誰待他好,他便會記得……’

  胸口漲漲地,雲傾下意識抓緊了衣襟。

  一家人……

  一家人……

  他從沒有過家人……

  是以他不明白如今這三個字,爲何會讓他眼眶灼熱……

  小春醒的時候,雲傾正在穿衣裳,不似宮裏奢華萬金的料子,穿在身上卻出奇地柔軟舒適。

  穿衣時悉悉窣窣的馨響引起了小春注意,剛睡醒的小春視線模糊,往那聲音方向望去,低低喊了聲:“雲傾。”

  對方應了聲。

  小春揉了揉眼,往雲傾方向望去。

  而後又揉揉眼……

  再揉揉眼……

  小春深吸了一口氣,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不敢置信自已看見了什麽。

  竹屏風前站著的是個粉妝玉琢、皓齒朱唇的娃娃,穿著的是月牙白底繡淺銀暗花的衫子,腳踏同色滾銀邊小短靴。

  小春細看那娃娃眉目,尖尖的下巴,圓潤潤帶著霧氣黑白分明的眼眸,彎彎的兩道秀眉,小巧秀致的鼻子,粉嫩嫩輕啓欲言又止的菱唇。

  這麽一個精致的粉團小娃兒白皙通透得像是天上來的,不染半點俗世塵埃,叫人連碰也不敢碰,輕輕磕著了,都像是會亵渎對方般。

  可在細細一看,喝,那眼那鼻、那嘴那眉,怎麽有八九分似曾相識。

  拼了命揉眼,再用力狠狠看。

  奶奶個熊!這粉團娃娃不是他家雲傾是誰!

  “再揉當心眼睛瞎掉!”雲傾急忙走過來,抓住小春的手。

  小春順著雲傾抓著自已的手往下看,驚得又爆出一聲:“奶奶的這怎麽一回事,連我也一起縮了?”

  “你內傷未愈,受了驚嚇昏倒便縮了。我縮是因爲回春功有洗髓療骨之能,阿二給我心法口訣助我療傷。”雲傾三兩句總結一切。

  “咦?”小春眨了眨眼,愣道:“回春功有這功效?我怎都不知道?”

  雲傾道:“因爲授課時你沒聽。”

  “啊……”小春了然點點頭,“的確,我以前就只待在藥房裏練藥……”

  而後小春話說到一半,目光放在雲傾身上,又緩緩地呆住了。

  “……”雲傾等了好一會兒,叫人。“小春。”

  “欸?”小春應了聲,而後對著粉娃娃模樣的雲傾傻傻笑了起來。

  “笑什麽?”雲傾覺得奇怪。

  “沒有啊!”小春又笑,跟著執起雲傾的手摸了摸,又軟又滑,嗅了嗅,還是一樣的好聞,放在口裏咬了咬……欸……好軟好軟啊……到最後,小春連自已縮回娃娃模樣都不計較了,就抱著和他差不多大小的雲傾,一直呆呆傻笑。

  “……口水流出來了。”雲傾說。

  “好。”小春還是望著雲傾笑。

  雲傾這模樣他可從來沒看過,軟軟的、小小的,完全沒有以往的霸氣厲氣,是不是人小了那些東西也飛散無影,小春望著雲傾稚氣的臉龐,心裏不會形容,就覺得這人這麽小這麽軟、粉團子似的,多可口便有多可口。

  實在忍不住,小春又往雲傾臉上咬了一口,笑得合不攏嘴。

  “美人──”小春語無倫次地說著。“小美人──”

  奶奶個熊啊,活到現下他第一次覺得,這回春功好啊──用在雲傾身上更是一等一的好啊──到底是誰創這門功夫的啊──改日定備清香三炷前去拜一拜的啊──

  “小春……你怪怪的……”雲傾說。

  這趙小春從來未曾對他主動摟抱過,今日這般失常更是罕見。不一會兒,更在他懷裏鑽來鑽去,像蟲子似地,竟靜不下來。

  “呵。”小春笑了聲。

  隔日,窩在廂房裏許久不曾出現的兩人露面時,正在大樹下和師弟下棋喝茶的小三嘴裏一口水噴了。

  小春和雲傾兩個人……不、兩個小娃娃,個頭還不到他的腰,兩個小孩子就這樣手牽著手走了出來,穿著一模一樣的月牙色衫子,踏著一模一樣的月白色小靴,要不是認出了這二人熟悉的輪廓,小三還以爲哪家的娃娃走失了,跑到他們神仙谷來了。

  見小三發愣,小五小六目光隨師兄去,見著後也“呀──”地叫了聲。

  師父坐在躺椅上睡得正香,阿二拿著把大扇子替師父擋陽,見況提了幾句,說道是雲傾爲救他舊疾複發,師父傳了他回春功,這些天在房裏休息。這才讓幾個師兄弟明白了。

  “難怪好些天沒見著你們,還以爲小春又忍不住溜出谷去,順道帶上端王了呢!”小三瞪著大眼睛說。

  “欸,還叫什麽端王,叫雲傾。”小春笑嘻嘻地說道,看起來心情很好。

  “呃……雲傾……”小三說了聲。

  小五小六也高高興興喊了聲:“雲傾弟媳婦兒──”

  雲傾頓了一下,“嗯”了聲,算是應了。

  小春得了雲傾這聲應,可樂了,笑得嘴都快裂,怎麽也合不攏。

  “雲傾下棋不,過來玩玩,幫幫師兄。”小五朝雲傾喊著。

  這幾個師兄弟一聽見雲傾是爲救二師兄而出事,心裏也有些急,只想瞧瞧雲傾有沒有事,於是多看了這人幾眼。後來瞧小春笑得那副模樣,便想雲傾若有事小春是會哭的,哪還笑得出來,這才放下了心。

  至此,稍早那還存有一絲絲芥蒂也隨之煙消雲散,再也沒了。

  小春拉著雲傾往樹下走去,低頭看著棋盤,而後揪揪雲傾。

  “到誰了?”小春問。

  “我們。”小五小六說。

  棋上黑白子厮殺,但明顯五六的白子落於下風,眼看幾乎要全軍覆滅了。小春朝雲說:“你會下棋嗎?幫幫五師兄六師兄吧!”

  雲傾望了一會兒棋局,皺眉想了片刻,拾起一枚白子,一落,便落在全局關鍵之所,破了黑子的包圍。

  “怎還有這樣的!”小三可嚷了。

  “就有這樣的!”小五小六朝小三得意地喊了回去。

  他二人將石椅子讓給雲傾,起身時還不忘用衣衫下擺擦擦,想必是記得雲傾的習慣,雲傾頓了一會兒,始終還是坐了上去,算是接受了五六的好意。

  只是石椅子過高了,雲傾一坐,雙腳便懸空,那模樣叫小五小六心揪了一下。沒了端王架勢的雲傾,看起來不過是個四五歲的漂亮娃娃,可就叫人目光放不下,忍不住一直看著一直望著,心裏直喜歡起來。

  小春邊看邊笑,偶爾還暗自得意“嘿嘿”兩聲。

  師兄們喜歡歸喜歡,可就沒辦法向他這般摟著小美人,親親小美人啦!

  小春椅在雲傾身旁,看著他的白子勢如破竹挽回形勢攻陷黑子,神仙谷裏棋藝最好的小三被打得哇哇叫,就算二人手聯手也從未贏過小三的五六則拍手叫好。

  小春望了眼正在替師父遮陽煽風的二師兄,阿二微微點了頭,小春收回視線,整個人像沒了骨頭似地賴在雲傾身上。

  雲傾則一手攬他一手落子,嘴邊隱約有著笑意。

  春了,落索的枯枝都發了新芽,讓寒冬離了神仙,雖還有點蕭瑟涼意,那沁骨冷涼卻不會停留太久。

  仰頭,綠葉縫隙中看得見碧藍如洗的晴空,遼闊深遠,萬裏無雲。

  谷裏養的鴨子偶爾叫個兩聲,母雞帶著小雞子一路咕咕卿卿地拾著碎米過去,小黃狗跑到雲傾腳邊嗅了嗅,盤據蹲下,雲傾一僵,白子落錯了地方。

  小春見況大笑。

  雲傾臉色一黑。“笑什麽,你幫我還是幫他。”

  “當然是幫你啊,小心肝──”師父睡著看不見,小春大膽地摟著雲傾,朝他粉嫩嫩的臉頰啃了一口,全是口水,卻惹得雲傾笑了。

  小三噎了一口,也隨著下錯了地方。

  後來的幾天,師父突然對阿二說:“最近好像沒聽見小貓叫聲了,那貓不知是怎麽了……”說罷,似乎還想出去找找,就怕貓是不慎給外頭的藥彘吃了。

  阿二咳了聲,想起昨日小春聲淚俱下對他說的話:

  “我同雲傾說既然咱們都小成這樣……那裏……咳……也小了……爲了養傷就休息個把月別揉面團了吧,他卻說不成。我又說,可晚上傳出的動靜太大,師父都聽見了,可後來……嗚嗚嗚嗚嗚……後來,雲傾竟然拿布把我嘴巴塞了,不許我拿下來,又用繩子把我給綁了,說是這樣就不怕有聲音了……二師兄您說,這麽沒日沒夜地來,我們兩個人的傷何年何月才會好全啊?!”

  阿二頓了頓,嘆了口氣對師父說:“貓在雲傾那兒,興許是他想了法子,所以晚上不叫了,給師父一個好眠。”

  師父聽罷,笑吟吟地道:“我就知道雲傾那孩子上心。”

  阿二心裏思量,興許該叫小三另外替小春和雲傾蓋間房,離主屋遠一些。

  兩情相悅那事本就不會少,只要不打擾到師父,其實師兄弟們也無所謂。

  而且小春這般又被塞又被綁的,看了也著實可憐。

  若有了新房,那,也就隨他們去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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