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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妃伏龍(後宮僅一位2)》第4章
  第四章

  午後包小嵐領著牌子就往內務府裡去,不只因為現在她身上的活兒少,本來她應該跟在宇文煬身邊服侍,但今日午後宇文煬和幕僚有事相談不須她服侍,這才能夠接下這趟外出的差事。

  宇文煬和幕僚討論了一下午,主要的問題還是在於現在這段時間自己究竟該如何處事,以及是否該重新站回朝堂裡。

  但他在幕僚中最敬重的方先生卻是一直沉默不語,他明白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他都讓他失望了。

  少了方先生的帶領和主持大局,宇文煬即使跟幕僚確認了現在的處境以及分析了其他兄弟和朝堂的情勢,卻也沒有其他更大的進展。

  當他從書房裡出來的時候,已經將近日落時分,一早高掛的豔陽也被烏雲密佈的籠罩,遠遠傳來的雷霆之聲和空氣中清晰可聞的水氣,預示著一場大雨即將到來。

  宇文煬並沒有將即將而來的大雨放在心上,畢竟景陽宮雖然這一陣子受人冷落,但是這座中宮嫡子的宮殿,在居住品質上還是很好的,也不會像一些老舊宮殿那般,一下雨還得擔心漏水或者是排水不良導致淹水等等的問題。

  他沐浴的時候沒見到包小嵐的人影,聽朝夕說她去了內務府他也沒上心,只是等到晚膳時分,外頭的雨也如珠滾玉盤般灑落時還不見她的身影,他開始覺得不對了。

  他皴著眉,看著外頭的大雨,身邊少了那個總是一臉粲笑又帶著饞樣的小宮女,忽然覺得有些不習慣,心裡更是有點怪異。

  “包小嵐人呢?怎麼去一趟內務府到現在還沒見人影?難不成就這麼一點路,人還能走丟了?”

  朝夕其實心中也著急,只是她不敢拿一個小宮女的去向來叨擾主子,直到現在主子爺問起,她才擔憂的回道。“內務府那裡讓人去搬布料,小嵐說她閒不住,就自己請纓說要去,只是都已經去了大半個下午了,早該回來的,但卻到這個時候都還不見人。”

  宇文煬沉默了下,陰著一張臉,拿著拐杖,直起身子,“去外頭看看。”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包小嵐是怎麼樣的人他很清楚,做事勤快認真,而且絕對不會偷懶推諉,本該一個時辰做完的事情她就算迷了路,也不該到這個時候都還沒見到人。

  他連想都不用想,包小嵐那丫頭定然是出了事,才遲遲未歸。

  若是在景陽宮裡,就算惹了事,他都還能夠兜著,但是在宮裡的其他地方……那可就說不定了。

  打從他傷了腿之後,只要出了景陽宮,必定都是坐軟轎,只因為不想讓太多人看見他拄著拐杖的樣子,但是今兒個心中莫名的憂慮讓他甚至忘了讓人去準備軟轎,而是直接拿著拐杖起身就要出去。

  朝夕先是詫異,接著就是緊張的趕緊攔著他,語氣慌張的道:“主子爺!這可使不得,讓下人去找小嵐就行了,怎麼能夠讓您去啊?再說外頭還下著雨呢,這可萬萬使不得。”

  宇文煬沒理會她的阻攔,仍是拄著拐杖就往外走,臉上陰沉沉的,就像是之前滿心鬱悶時的陰暗神情。

  看著屋外的雨淅瀝瀝的不斷落下,他嘴角輕輕扯開一個冷笑。“我今兒個就是要親自去看看,就算我看似與大位無緣,好歹也是中宮之子,大啟皇朝堂堂皇子,現在倒要看看是誰敢找我宮裡人的麻煩!”

  這也是讓他清楚的去面對,若他完全失勢後,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朝夕看他的神情和說出的話,就知道自己是怎麼樣也攔不了人了,連忙指揮著邊上的幾個丫頭還有小太監趕緊準備,但是宇文煬卻沒管那麼多,沉著臉就直接往外走。

  沒人敢攔,也沒人敢拉著主子說等他們準備好再去,最後還是朝夕忍不住跺了跺腳,直接拿了傘就跟著往雨裡沖,她帶著幾個手腳俐落的太監跟在主子身後往景陽宮外頭走,其他人則是趕快收拾好東西在後面跟上。

  景陽宮往內務府其實就一條大路,不管是誰都不覺得包小嵐會因為想要偷懶而走了小路,所以宇文煬甚至都沒有往邊上的小路去找的意思。

  他的腳雖然受了傷,但宮裡的好大夫和好藥從沒斷過,除了走快的時候有點跛,基本上不會影響速度。走了將近一盞茶的時間,遠遠都能看見內務府的大門時,宇文煬就這樣停在那條長長石板路的中間,而邊上的人也跟著停了下來。

  沒有人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如何,因為所有人的眼神都跟著他一起落在了那個正跪在內務府大門前沒多遠的一個人影上。

  雨越下越大,內務府外頭早沒了人,就只剩下那個被雨打得一身濕,手裡還像是抱著什麼東西的身影。

  宇文煬再次往前走,好像之前的停頓只是因為他的一時興起,但只有從他緊握的掌心才知道他現在心中的波瀾起伏。

  包小嵐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只知道後來雨下得大,把自己的身上都打濕了,濕淋淋的衣裳貼著肉,明明是燥熱的天氣,卻感覺一陣陣鑽心的涼,但她還是把自己領的布料給包得好好的。

  跪得腿麻的時候,她還洋洋得意的想著,幸好自己來之前擔心會碰上午後的大雷雨,還記得帶了油布,要不這料子一淋了雨可就全毀了。

  她整個人有些昏沉沉的,直到一道陰影蓋住了她,雨似乎停止落在她的身上。

  一抬頭,只看到主子面無表情的站在她的面前看著她,她傻乎乎的沖著他一笑,然後把自己一直抱在懷裡的布料給捧得高高的。“主子爺,奴婢差事沒辦砸呢!”

  宇文煬看著她淋得滿頭滿臉的雨,被雨水打過後,讓她向來紅潤的臉上一片蒼白,梳好的髮髻也散亂了,兩鬢的發更歪歪的黏在頰邊。

  明明該是落魄無比的,但她卻還是笑眼望著他,讓他突然間有些話梗在喉嚨而說不出口。

  心中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猛然撞擊了下,有種陌生的情緒在心中蔓延,對於她跪在那裡的身影,除了心疼外似乎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雨依然一直下著,但是那帶著寒意的雨絲,卻無法澆熄他心中那一股不斷蔓延的火熱。

  身後的人都安安靜靜的看著這一幕,沒有人敢出聲,直到宇文煬低沉的嗓音慢慢響起。

  “你做得很好!回去吧!”

  想到自己跪在這裡的原因,包小嵐猶豫了下未起身,就聽見宇文煬語氣冰冷的說道:“怎麼?難道我連帶走自己宮裡的人都不能了嗎?”

  他冰冷的視線掃過剛從內務府中走出的兩個太監,逼得他們馬上跪地說不敢。

  “起來!別再讓我說第二次,我宮裡的人,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夠欺負的!”

  包小嵐愣了下,連忙就想從地上爬起來,只是跪得太久,膝蓋幾乎已經失去了知覺,她努力想站起來,卻整個人往前撲去。

  宇文煬想攙住她,卻忘了自己腿腳不便,才剛撈住她往前撲的身子,自己也因為撐不住兩人的重量而往地上倒。

  身邊的人發出一陣驚呼,拋棄了手中的傘和東西,全都跟著往前撲去攙在宇文煬和包小嵐,才總算沒讓兩個人狼狽的摔在雨中。

  出來的一行人衣服全都打濕了,就連宇文煬的衣服也濕了一大片,壓抑的沉默在所有人之間蔓延,卻沒有人敢開口說些什麼。

  雨中,宇文煬又慢慢的一步步走了回去,臉色陰沉得讓人看不出想法。

  雨似乎越下越大了,他的身影也掩蓋在雨幕中讓人無法看清,但只有他明白,原本左右不定的心終於定了下來,也決定了接下來的道路。

  包小嵐一回到景陽宮,就讓紫鳶給接回房裡去,至於那幾匹布,早已經讓人給扔到邊上去了,她甚至連多問一句的時間都沒有就被趕去泡熱水、換衣裳,最後再喝一碗熱熱的薑茶。

  等到她終於全身暖乎乎的包著毯子坐在床上喝薑茶,也已經是一盞茶後的事情了,而紫鳶收拾好了東西,坐到她前面的凳子上,一臉嚴肅的開口。

  “行了,說說今兒個到底是怎麼回事,無緣無故的怎麼抱著布就跪在那裡了?”

  包小嵐一想到這事就忍不住皺了眉,“我也不知道啊!剛從裡頭把東西拿了打算回宮,結果在門口被兩個大宮女姐姐給撞上了,我也道歉了,但她們就硬說我是故意撞她們的,還說衣裳髒了破了,要我跪在那裡賠罪。”

  紫鳶一聽,氣不打一處來,當然還有一股氣是因為眼前這個蠢丫頭。

  “你啊你啊你!要我怎麼說你?那兩個人你也說了不過就是宮女,憑什麼對你說跪就跪,說罰就罰啊!”

  包小嵐委屈的縮了縮,呐呐道:“我也不知道啊,那兩個人說她們是和妃娘娘

  的宮女,代表的就是和妃娘娘的意思,所以我就……”

  和妃?紫鳶冷冷一笑,她是皇上寵妃,也是三皇子宇文連的母妃,平日裡做人就有些囂張,現在這是看准了自家主子沒了威脅,竟然隨便一個丫頭都敢欺負到他們頭上了?

  包小嵐小心翼翼的看著紫鳶的臉色,討好的賠笑並扯著她的手,“紫鳶姐姐,這不也沒什麼大事嗎,我以後會記著別再犯錯就行啦。”

  紫鳶被她一扯,又見著她那討好的樣子,不禁又手癢了起來,見她薑茶已喝完了,忍不住上手就掐。“你你你……你別說話!都要氣死我啦!”

  “頭頭頭……偶粗嘍……”包小嵐被捏著臉,一邊口齒不清的討饒著。

  聽著兩個小姑娘就這樣玩耍了起來,站在門外的宇文煬止住了進門的打算,轉頭又往書房走。

  背過身去的瞬間,他眼中閃過一抹冷色和狠戾。

  和妃?宇文連?好!真是好得很!

  他原本還猶豫著是該沉寂下去還是重新站回朝堂裡,讓人知道他宇文煬只是腿殘了而不是倒了,沒想到這樣的兩難一下子就讓他們給解決了。

  現在就敢這樣踩著他的面子動他的人,若是他還置之不理,沒半點反擊的話,豈不是讓人以為他真的成了好捏的軟柿子了?

  宇文連、和妃,等著吧,你們還能這樣舒服的日子……可不多了。

  景德宮--

  大啟皇朝的皇帝正看著奏摺而傷神,兩邊點著的巨大燭火,雖然把室內照得如白晝般敞亮,但是也將宇文常的影子給拉得長長的,在地上映出一個有些疲憊的身影。

  他扔下了手中的奏摺,想著國庫裡的銀子不足,想著東西南北四處的官都只想拚命的挖銀子,又想起自己那些不肖子們耍的手段,忍不住覺得身累心也累。

  揉了揉額際,一旁的景德宮大總管章灃很恰當的送上了一杯熱茶,他接過來,輕啜了口,任由那蒸騰的熱氣迷濛了雙眼。

  “說說今兒個又出了什麼事吧。”宇文常雖是心思都在批閱奏摺上,但是先前有個小太監跑來跟章灃說了些什麼他還是有注意到。

  宮內無小事,尤其是在兒子一個個都已經夠大了,已經準備彼此相爭的時候,就算是後宮裡的一點事情,也足夠影響到朝堂的變化。

  唉……若不是煬兒落馬摔成了那樣,他如今也不必煩惱得那麼多了。

  只是想要放棄卻又不是那麼容易,畢竟煬兒也是他打小手把手教出來的,更是他認為最適合接任這個位置的繼承人。

  章灃面白無須,若不是那一身大總管的打扮,看起來就像是個文弱書生,他一聽到宇文常的問話,連忙低下頭,輕聲說道:“啟稟陛下,是今兒個大皇子……出來了。”

  宇文常放下茶杯,眉一挑,“喔?他怎麼捨得出來了?朕還以為他就要在那景陽宮裡躲上一輩子。”

  平日裡若非必要根本就不會出景陽宮的人,這不年不節的他又沒有傳召,怎麼就自己出來了?

  要說章灃能夠當上景德宮的大總管也不是沒本事的,在宇文常問這個問題之前,他早已打聽清楚了,甚至連包小嵐這樣的小配角的一些背景也都打探得清清楚

  “是因為一個小宮女的關係。”章灃簡略的把內務府前的那場鬧劇,還有景陽宮那裡做出的反應二說了。

  宇文常先是皺眉,然後問了句,“這宮女是什麼來歷?可查清楚了?”

  章灃雖說時間太短來不及細查,但是包小嵐進宮後的大小事卻還是打探得到的,於是就把他打探出來的消息一一說了,尤其是她後來讓宇文煬的脾氣好上許多這件事情更是特別一提。

  宇文常沉吟了會兒,臉上也看不出喜怒,只是用手指輕敲著桌面,嘴角輕勾,“看來這小宮女對煬兒來說還真是不同啊!”

  章灃不敢接話,畢竟還沒端摩出主子的心意之前,隨便亂接話可能自討沒趣,不小心還會惹禍上身。

  只不過是一個小宮女,宇文常其實並沒有那麼的關注,只是盤算著這小宮女若真的能夠讓宇文煬做出改變,那就是隨手抬了她當煬兒的侍妾也並無不可。

  這樣一點小事,他並不放在心上,只是那和妃宮裡的人如此囂張,雖說欺負一個小宮女不算什麼,但是做了這樣的事,明擺著卻是打景陽宮的臉,他若是不給一點教訓,只怕景陽宮的人在這之後會更加的難過了。

  一想到這,他淡淡開口,“章灃,傳朕的意思,薈萃閣和妃禦下不嚴,有失體統,禁足一個月。還有內務府,不會辦差那就受點教訓,管布料的那些人,從上到下一個都不能跑,全都打十個大板!”

  他雖然寵愛那個女人,但還是比不上兒子重要,兄弟相爭他還能夠輕抬輕放,但若是後宮的女人對皇子不敬,那麼他也會讓她們看看自己的態度是什麼。

  他人還沒死,可不允許那些人這樣折辱他的兒子。

  章灃垂著眼應了下來,接著就退到邊上,吩咐了下就準備出景德宮宣旨去了。外頭飄落的雨絲細細如發,宇文常坐在椅上看著章灃領著人往外走的身影,心中有些惆悵。

  國事家事哪樣都不輕省,看來他想要卸下肩上這份責任,還有得等啊!

  這個雨夜,宮裡不知道有多少人夜不成眠,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正幸災樂禍,或是有人在雨中被拖出去受了責罰。

  總之,景陽宮小書房裡的燈一整夜未熄,朝夕等大宮女也輪著熬了一宿,而引起這所有一切變動的包小嵐則是卷著被子呼呼大睡,嘴角邊還殘留著可疑的水光。

  第二日,天濛濛亮,天邊才隱約掛上的晨光照亮了昨日陰沉沉的雨雲,宮外一排排的大臣循著正儀門入宮,再依序站在正元殿裡。

  只是一進入正元殿,不少人都揉了揉眼睛,還以為是自己看岔了,一個許久不見的身影正穿著一身玄色皇子服,拄著一根金拐站在最前頭。

  就連三皇子宇文連也是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已經大半年不曾出現在朝堂上的宇文煬竟然真的站在那裡。

  “是大皇子?”有人低呼出聲。“還真的是,不是說他的腿……”

  一片的低語聲不斷,卻也小心的沒讓這些議論傳入別人耳中。

  宇文煬一身皇子玄服上繡著淡淡的暗紋金線,隨著大開的殿門以及逐漸高掛的日頭所投射進來的光線,讓他整個人仿佛籠罩在金光之中。

  他俊美的容顏略微消瘦,但五官看起來反而更加的深邃,手中拿著的金拐杖,配上他站得筆直挺拔的身姿,讓人看不見他的殘缺,反而顯得高貴,配上頭上的鑲玉盤帽,一身內斂的氣息和冷肅的神情,讓他看起竟然有種不輸皇帝的氣勢。

  幾個領頭的老臣心中各自有了盤算,卻什麼都沒說,而是低頭走了進去,沒有寒暄,甚至也沒有對上其他皇子的眼神,就這樣沉默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至於心中有什麼打算就無人知曉了。

  當所有人都站定,宮外靜鞭響起,兩個太監站在門外喊著肅靜,緊接著是宇文常從偏殿走出,一進正元殿,他也感覺到了今兒個的氣氛有些不對,直到看到宇文煬的出現,腳步頓了頓,最後什麼也沒說的直接往龍椅而去。

  只是他臉上雖然面無表情,心中卻是頗為愉悅,就連後面連連幾個不是什麼好消息的上奏都不能打消他的好心情。

  宇文煬聽著朝臣奏議,心中也快速閃過許多想法,直到宇文常喊了他,他才一臉若無其事的回了神。

  宇文常俯瞰著宇文煬,淡淡問著,“剛剛眾卿家說的,你可有什麼意見?”

  宇文煬雖說有些走神,但是腦子裡可沒放空過,更何況這些日子以來,他雖然人不在朝堂之上,但是一些事情可沒就這樣放開手,他對局勢仍了若指掌。

  他直直的回望龍椅上的宇文常,胸有成竹、一字一句沉穩的回答。

  “國之根本,以民生為主,然不管是哪一件事,都必須動用銀錢,而如今國庫空虛,才是最大的問題。”

  這個回答其實大家心裡都有數,也不算是什麼驚豔的回答,就在宇文常也有點失望的時候,宇文煬卻跟著放下一句炮彈。

  “故兒臣認為,該清查國庫內帳,整頓各倉各庫,遇貪贓枉法者,反補國庫之缺,更該嚴加懲處。”

  一語出,眾人皆驚。

  所有人看著他的眼神像是看一個瘋子,認為他傷的不是腿而是腦子了。

  因為他這個主意擺明瞭就是要和所有朝臣作對,擺明瞭要行酷吏手段來逼殺官員以填充國庫。

  所有人都不敢和他的眼神相對,全都在腦海裡浮出了一個想法--

  失去儲君之位的大皇子瘋了!

  “瘋不瘋自是那些手不乾淨的人的想法,但若是想要讓殿下您一次就爭回在皇

  上面前的位置,這般行險之法卻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一臉冷肅的方先生在宇文煬下朝後,就下了如此的評論。

  宇文煬也冷著一張臉,想起那些驚恐的官員,忍不住冷笑,“先生不用多加解釋,自我和先生商量過並決定了這樣做後,我心中就沒有後悔。

  “既然那些人不願讓我好好的上位,那我也不必顧慮著那些人的臉面,況且經過了這些事,我到現在才終於明白了,要坐穩這個位置,甚至是以後……靠的不是那些立場左右搖擺的小人,而是父皇的意思和軍錢權三樣。”

  無疑的,目前最能夠抓中父皇心思的,自然就是解決國庫空虛的問題了。

  這事情會得罪人,那些兄弟或那些個幾品大員也沒人敢站出來,而他石破天驚的說了那樣的話,這差事自然也會落在他的身上。

  不說別的,光這樣在父皇的心裡就已經先落了一個好印象在,這也是他要的。方先生撫須微笑,對於經過禍事後終於成長許多的宇文煬頗為滿意,“既然殿下明白,我也不多說了,我這就下去和其他人把可行的方案給寫出來,再給殿下過目。”

  宇文煬點點頭,看著方先生出了書房,然後轉頭看向一邊站得直直的,眼神卻一片茫然的包小嵐,他緊繃了一早上的神經突然放鬆了一般。

  “就這樣站著也能夠出神?真不知道你這規矩是怎麼學的。”宇文煬忍不住調侃著,臉上也帶著淡淡的笑意。

  自從昨兒個出了那事,今日他除了上朝不帶著她外,一回到景陽宮就要求她跟在他身邊辦事,就連那些提膳打水會離開他視線的事也不讓她去做了。

  被調侃的包小嵐嘟了嘟嘴,還有些懵的應道:“不是,就是一早沒做點正經活計,感覺整個人都還沒回過神來呢!主子爺……奴婢只是二等宮女,站在這也不會磨墨也不會拿書,還不如讓奴婢去外頭挑水劈柴的,都比在這裡……”

  “嗯?怎麼不繼續說下去了?!”宇文煬冷著聲音問。

  包小嵐抖了抖,偷偷看了他一眼,心中暗忖著,主子爺怎麼突然就變了臉,難道她主動想做點活還錯了不成?

  她討好的朝他笑了笑,然後往後縮了縮身子,“主子爺,奴婢這不是閑不下來嗎?就想找點事情做。”

  宇文煬看著她明明身子比別人圓,現下卻一縮一縮的,看起來像是兔子一樣的可愛。

  他忍不住動手捏了捏她的臉,“你現在就陪在我身邊,不也算是一種差事?”

  手感很好,宇文煬只覺得自己好像對這個動作上了癮,不禁又捏了一把。

  包小嵐被捏得淚眼汪汪的,眉頭都皺了起來,“主子爺,很疼的!”

  “疼就對了。”宇文煬又拍了拍她的頭,然後牽著她的手走了出去,外頭的小太監還有朝夕幾個宮女看到這一幕,紛紛低下頭,當成沒見到的樣子。

  宇文煬敢這麼做也不怕別人看,拉著她的手,施施然的就往外頭的園子裡走。這時候還不到正午,日頭雖然熱,還不至於灼人,他走的也是有一排樹蔭的地方,雖說地上還是有著淺淺一層的落葉,但是上頭已修剪整齊的枝丫卻看起來精神許多。

  包小嵐一開始還沒覺得有哪裡古怪,直到回過神見到自己的手正被主子牽著,“主主主……主子,這我的手……”

  不用別人說她都知道這樣是不行的,不管怎麼說,她總歸是個女孩呢,怎麼能夠隨便讓個男人拉自己的手!

  “你的手念麼了?”宇文煬一把扯過她,讓她跌跌撞撞的撞進自己懷裡,牽著的手則是拉近至她的眼前。

  包小嵐瞬間屏住了呼吸,結結巴巴的說著,“這不對啊!主子,我奶奶說了,姑娘的手只有未來的夫婿才能摸的!”

  一時緊張下,包小嵐也想不出別的,只得把奶奶說的話又搬出來用了。

  “老人說的話的確不錯。”宇文煬表示贊同,手卻沒有放開。

  包小嵐愣了,怎麼主子一邊說對,一邊卻沒有放開她啊?

  她不是第一次這麼靠近這個男人,但這是第一次她的臉不爭氣的紅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明看過他沐浴的樣子,甚至幫他穿過衣裳,怎麼現在兩個人不過站得近了些,自己的臉卻這樣火辣辣的?

  尤其是他身上淡淡的薰香沁入鼻間的時候,她整個人都覺得自己快要不行了,像是太熱了要中暑似的。

  他見著她羞紅臉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宇文煬向來不是個會吃窩邊草的人,活到他這個年紀,身為一個皇子,若說還沒有過床事的經驗那是假的,但是他向來不愛身邊留太多人,所以除了一開始父皇賞賜的人外,他並沒有再另外收人。

  只是那幾個在他剛受傷的時候,早因為惹得他不喜就讓人打發出宮了,所以他現在等於身邊是一個屋裡人也沒有的。

  不可否認,對於包小嵐他一開始並沒有那個心思,就算是之前碰巧因著她的話解開了心結,也只是覺得這小丫頭頗有趣而已。

  但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他起了這樣的心思,或許是看著她總是憨憨的笑著,當初不管他怎麼欺負也從未沮喪,甚至之後仍貼心的在他身邊服侍,不管任何大小活計都做得認真貼心?

  他想這或許是個永遠也解不開的謎,但是讓他再也無法忽略的卻是那日她跪在那裡,用油布把布給遮得嚴實,自己卻抱著布匹淋成了落湯雞,而見到了他,明明該是要委屈哭泣的,卻還是笑容以對。

  他的心第一次明白的告訴他,他就是要這個女人,要這個看起來圓潤又稚氣的小姑娘。

  是一種男人對女人的喜歡,想要緊緊的把一個人佔有的情緒。

  包小嵐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愣愣的看著他,“主子爺,我不明白……”

  宇文煬低下頭,看著她圓圓的臉蛋上嬌嫩的紅唇微張,他又靠得更近一些,直到嘴唇輕觸在她軟嫩的唇瓣上。

  那上頭還有她早上剛吃的紅豆卷子的味道,甜甜的豆味,還帶著一絲蜜的清甜。

  包小嵐瞪大了眼,心臟像是擂鼓般狂跳,一手還牽在他的手中,另外一手僵硬的不知道該往哪放,全身的血液像是瞬間沖到臉上,讓她整張臉紅通通的,所有的感知似乎也都集中在臉上。

  不管是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味--那還是她昨兒個幫他打的--還是他落在她臉旁的碎發,都讓她緊張得無法呼吸。

  宇文煬並不想就這麼將她定位成只能隨意玩弄的通房,雖說以她的身份,大約最高也就是當個通房了,但是他還是想慢慢的誘導著她的感情,而不是隨意的要了她的身子讓她就這麼待在他的後院裡。

  若是現下就讓她成了他的通房丫頭,按規矩,她就不得再跟在他的身邊了,而那是他現在一點也不樂見的。

  這個吻只是輕碰淺嘗,宇文煬帶著柔情看著眼前這個還傻愣愣的丫頭,忍不住又手癢的捏了捏她的臉。

  “清醒了沒?”真是個小傻瓜。

  包小嵐怔愣的快速後退了三大步,甚至連他握住她的那一隻手都很不客氣的直接甩開。

  宇文煬沒想過兩人才這麼一接觸,她沒有半點欣喜的表情也就算了,竟然還一副見鬼的模樣,讓他有些不滿的冷了臉。“包小嵐,過來!”

  包小嵐吞了吞口水,剛剛兩人唇瓣相貼的感覺還清楚的印在腦海裡,現在她躲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還會靠過去?

  她勉強的掛著笑,又小心的往後面退了兩步,他卻跟著前進,兩人一進一退,只差沒繞著樹轉圈圈了。

  宇文煬終於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他惱怒的停下腳步,用陰沉的眼神看著包小嵐。

  “還不過來!難道還要讓我去抓你嗎?”

  包小嵐猛烈的搖著頭,然後覺得自己腦子裡越來越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陽曬多了,還是剛剛那太過剌激的接觸。

  總之,她搖完頭,只覺得腦中發暈,顫抖著聲音說道:“主子爺……我不好吃……”

  說完,鼻子一熱,好像有什麼東西流了下來,她跟著眼前一黑,整個人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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