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你要去哪?”
泠微微低著頭,讓人看不清神色,“我愛你們…你們是我唯一的親人。可我不能就這麼被困在虛假的幻境裡。”
蓮的神色一變,急忙說道,“你在說什麼?什麼幻境?”
再抬起頭的泠神色已經冰冷,不復先前的脆弱,語氣淡淡,“你不是蓮。蓮和老師早就去了南元大陸不知所蹤了。”
右手慢慢附上蓮的喉嚨,微微用力,“我最討厭有人肆意踐踏我最珍貴的東西。”
多年前和老師還有蓮一起生活的日子,是泠上輩子最快樂的時光,是他被關在地下城十年內聊以慰藉的唯一東西,怎能容忍有任何東西隨意觸碰?
泠就是不樂,泠只是他上輩子的名字而已。
龍有逆鱗,觸之則怒。不樂也不例外。
只見蓮的左手輕輕附上不樂的右手,好像被掐住的人不是他一樣,“泠,為什麼要這麼覺得呢?我們一直都在這裡,一直在你的心裡,只要你願意,我們可以像以前一樣無憂無慮的過下去,我們永遠可以那麼開心。”
少年溫柔的聲音充滿了蠱惑,不樂的眼神微閃,其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與之相反,蓮的眼睛則是亮了,繼續好言相勸,“為什麼不留下?這裡有你想要的一切。”
“不,這世上我最不會做的事就是自欺欺人,”不樂搖了搖頭,手下越發用力,似乎是表達著自己的決心,“要怪就怪你為什麼要讓我知道?既然知道了,我就絕不會甘心永墮於此。收起你臉上的笑容,這樣只會更激怒我。”
不樂是一個倔強的,固執的人,從他可以抱著一份渴望自由的心,在地下城裡沉寂整整十年之後再次重生就看出來了。
有了目標,他就不會偏離自己的道路,勇敢而堅定,否則他絕對無法走到煉金宗師這一地步。
蓮果真收斂了笑容,手指微彈,不樂的手就如遭重擊一樣飛速收了回去,“如果你是聖戰士的話我還會懼你幾分,”他笑著搖了搖頭,“可惜你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煉金師而已。激怒你有如何?我最喜歡品嚐憤怒的靈魂了。”
看著眼前這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傢伙用著蓮的形象,淫蕩的舔舐著嘴唇,不樂好不容易壓抑下的憤怒再次噴薄而出,不過這人的確說的沒錯,他不是戰士也不是法師,本身只是個在力量方面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的煉金師而已,他的煉金術再強大,在手上沒有煉金作品的時候本身也是脆弱的不堪一擊。
不樂沉著臉,冷冷一笑,轉身就走。
打不過你,我走還不行嗎?他有信心,只要給他點時間,只要這裡是人為的幻境那他就一定能打破。
可惜,不樂不知道的是這裡根本是夢魘的天賦領域,在這裡,夢魘就是凌駕於一切法則之上的神靈。
蓮似笑非笑的看著不樂離去的身影,未做阻攔,反正七天後不論如何,脫離身體的靈魂是再也回不去了的,到時候,還不是自己的盤中餐?
另一邊,距離夢魘領域不遠處的一個小村莊,黎曜正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白衣男子,指著他一臉被騙了的感覺,“你真是我親生舅舅?”
白衣男子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不知道自己這侄子又是怎麼了。
黎曜一臉憤怒,“那你還讓我這麼個瘦弱的孩子去單獨挑戰夢魘?!我要投訴!你這是非法虐待孩子!”
嘰嘰喳喳一臉鄙夷的看著黎曜,心想還好你怎麼不說是非法虐待兒童,再說了,你哪裡瘦弱了?!
白衣男子隨意瞥了眼黎曜,淡淡道,“你,要救人,自食其力。”
黎曜那個氣啊,飛速拔出白衣男子腰間的佩劍,橫在脖子上威脅道,“你不去救他我就死給你看。”
舅舅:“…”
嘰嘰喳喳:“…”
屋主:“…”
過了許久,白衣男子才面露猙獰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顫抖著雙手指著黎曜道,“快死吧!太丟臉家族的臉了!”
黎曜遲疑了一下,就頹然放下了劍,將這柄看上去就價值連城的寶劍隨意一丟,低下頭,委屈的用腳尖畫圈圈,“不要,死了就不能見我家親愛的了。”
白衣男子歎了口氣,這個侄子從小就有讓他這冰山臉破功的能力,越大越難搞,無力道,“你要自食其力。”
“可我打不過夢魘!”黎曜當然知道自己舅舅是想培養他,可是夢魘作為精神系的智慧型魔獸,戰士想要殺死它們,那是千難萬難,除非是已經達到了星辰戰士,並且摸到了領域的門,否則那就是去送加餐啊。
“借口!戰士沒有畏懼心!”
黎曜無奈,他突然想起自己從小就被這個內心太強大的舅舅給迫害的事了,現在想起來,自己現在還能活得那麼健康那真是奇跡啊!
算了,不樂不能不救!如果救不了,那就一起死吧!
下定決心的黎曜身上嬉皮笑臉的氣質頓時收斂了起來,認真無比的看著自己舅舅,“那夢魘在哪?”
“嘰嘰嘰嘰!”嘰嘰喳喳突然插嘴,張開翅膀指著左邊。
和嘰嘰喳喳這段時間相處下來,黎曜也有些懂它的意思了,“你是說在那個方向?”
嘰嘰喳喳猛點頭,從床上飛了起來,盤旋在窗口,意思很明確,要給黎曜帶路。
白衣男子看了眼如此通靈的嘰嘰喳喳,對著黎曜點了點頭,肯定了夢魘的位置。
黎曜不再遲疑,直接從窗口飛射而出,跟著嘰嘰喳喳向遠處飛奔而去,至於他的舅舅,在留給了目瞪口呆的屋主一個金幣之後就消散了身影,不知所蹤。
誰也不知道夢魘長什麼樣,據說一百人看它,它就會有一百個樣子。所以即使一人一鳥到了這座光禿禿的山頂,也不知道哪個才是夢魘。
“嘰嘰嘰嘰!”嘰嘰喳喳感覺得到不樂的靈魂,這也是它能找到這裡的原因,此刻它顯然也發現飼主的靈魂正在慢慢變弱,焦急萬分又無可奈何。
它扇了扇翅膀,又落到地上,開始一寸一寸的仔細感應起不樂的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