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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GAME NO LIFE 遊戲人生(第六卷)》第6章
第五章1÷0=夢惚

「喵哈~小吉你真是擔心過度了嘛~♪」

天翼種的大姐姐——第一號個體·阿茲莉爾一邊笑著一邊像跳似的飛了起來。

「小吉你總是那麼容易就發飆喵~……不過嘛!那樣反而才顯得可愛喵嗚~!小小的小吉看起來也更加可愛了喵……啊啊……我真有點恨修復術式喵❤」

阿茲莉爾對於番外個體——最小的妹妹吉普莉爾特別偏愛。

行動完全無法預測、無規律而自由奔放的吉普莉爾,經常都會單獨外出,做一些討伐龍精種之類的亂七八糟的事情之後又跑回來。至於這種突兀行為的目的和理由,大家都完全搞不明白。

但是,那畢竟也是主賦予她的“不完全性”,阿茲莉爾反而覺得她更加可愛了。

——當然,吉普莉爾本人對此是覺得非常厭煩的。

將天翼種所擁有的龐大力量全部凝聚在一擊中釋放出去的招數——『天擊』。

在吉普莉爾由於使用了這一招而變回小孩子的姿態之後,阿茲莉爾在整整一個禮拜裡都在拼命跟她親熱

最後終於發火的吉普莉爾馬上提交了修復術式——讓喪失的力量得到恢復的申請,因為她現在正處於機能停止的狀態。

老實說,就算等待自然回复——等上五十年也無所謂嘛……阿茲莉爾是這麼想的。

————…………

回到王座之間後,阿茲莉爾就收起雙翼,垂下光輪,慢慢地跪了下來。

「『番外個體(吉普莉爾)』怎麼樣了?」

悠然自得地坐在王座上的,是一個暴露出岩石般魁梧的肌肉的男人——

身為最強之神的戰神、天翼種的創造主——神靈種阿爾特修。

比自己足足大上一倍的巨大身軀,留著鋼鐵般粗直的黑色鬍鬚,背後的十八片羽翼就像外套似的緊貼在身上。光是被他那深邃容貌上放射著黃金色光輝的銳利眼光注視著自己,阿茲莉爾就只覺得腦海傳來一陣麻痺的感覺。

但是阿茲莉爾非常清楚。即使是這副不得不讓人懷抱著敬畏和陶醉的偉榮——

只不過是自己的創造主的只鱗片甲,大海中的一滴水,其強大力量的一點微不足道的體現而已。

「由於在跟單獨行動中的機凱種交戰中使用了『天擊』,現在正在為了恢復損耗而執行修復術式,我的君主。」

儘管阿茲莉爾以祈禱的恭敬姿態作出這樣的報告,但是老實說她根本覺得這件事莫名其妙。

那隻不過是到處亂爬的廢鐵——要是聚成一團就稍微有點礙事的塵芥罷了。

把對他們下手定為禁忌的雖然是阿茲莉爾自己,但那並不是因為他們造成了什麼威脅。

她單純只是低被他們以低劣的手法模仿主所下賜的力量感到極端的厭惡而已。

只要全體天翼種發起攻擊,就可以在不給那些鐵屑任何對應『對應』機會的前提下將其徹底殲滅。

——明明是這樣。

對那樣的廢鐵使用了灌注全力的『天擊』的吉普莉爾,她的真正用意也實在令人費解。

「——是嗎。呵呵,是這樣嗎——」

就好像推算出了什麼似的發出別有深意的笑聲的主,阿茲莉爾也同樣無法理解他的心意。

主向來都不會多說話。正因如此,她根本無法推測到主的內心所想。

——不,她不禁為自己的傲慢感到羞恥。

憑自己這樣微不足道的存在,要推測如深淵般深沉的主的神之心,本來就是極其不敬的行為。

主是最強的,主就是頂點。最強之神·戰神阿爾特修——王中之王。

至高無上——作為『戰』這個概念的體現者的主,是所向無敵的,因為最強,所以最強。

但是,阿茲莉爾卻好久都沒有聽見過主的笑聲——那無比勇猛和豪邁的笑容。

數千萬年來,主都只是面帶憂愁地,滿懷倦意地坐在王座上托著腮幫——

然而,現在他看起來卻顯得相當高興。

「已經快了啊——看來終於有要弒殺我的存在出現了。」

聽了這句話,阿茲莉爾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怎麼會呢?——她皺著眉頭應道。

「在這片大地上,不可能有任何能敵得過尊主的敵人吧。」

關於主的憂鬱,阿茲莉爾對於其中的理由還是有所了解的——因為主是戰神。

——所謂戰,就是相互廝殺。

競爭、鬥爭、殺人和被殺,以自己的生死作為賭注,不斷地磨練著自己的靈魂和存在。

不斷地重複著的戰鬥與廝殺的循環,這正是讓主誕生的概念,同時也是他的神髓。

因此,主就會站在戰場上呼喚殺意。

憎惡吧,憤怒吧,叛逆吧,堵上脆弱的性命,運用所有的智慧,發起愚蠢的挑戰吧。

以壓倒性的力量將那一切都徹底蹂躪——那才是『最強』的歸結。

向天下傳武,彰顯力量與法則的存在,被定義為最強的存在,那就是主了。

……但是,單方面的屠殺——那當然不能稱之為『戰』。

因此——主才會沉寂在這悠久的倦怠中。

「沒有挑戰者的最強……究竟有什麼樣的意義?」

陡然間,主抹去了笑容,以無比冷徹的眼神俯視著下界——就在那個時候。

■■■

【全『戰鬥體』、『偽典·天擊』——【典開】——】

那個位置,是翱翔於天空的幻想種阿邦特·赫伊姆的正後方。

【——瞄準·偏差補正·固定——別打歪了哦?】

【明白。】

瞬間,超過一千二百發的『天擊』——左右星球命運的歷史性齊射。

從阿邦特·赫伊姆的“背後”——擊中了『聯合』的陣地。

■■■

突然間——目睹了灼燒著天空和大地的強烈閃光,阿茲莉爾不由地發出了悲鳴。

「怎怎怎怎麼了喵!?剛才、到底是誰釋放出了『天擊』了喵!?」

「不、不明確!在阿邦特·赫伊姆內並沒有任何反應——」

守候在王座之間的天翼種們頓時都陷入了混亂,開始慌張地跑動了起來。

有的人展開了探知魔法,有的人通過空間轉移去了外面的空域。

在這樣的情況下,阿茲莉爾忽然想起了吉普莉爾說過的話。

單獨行動、做出奇妙的舉動、最後甚至讓吉普莉爾使用了『天擊』的——

「——機凱種……擅長模仿偽技能的廢鐵……」

這個行動究竟會帶來什麼後果呢?這一擊將會被視為己方的先制攻擊——導致全面衝突。

「喵哈~還真敢干這種瞧不起人的勾當喵,廢鐵……!!」

在把握狀況後,阿茲莉爾露出了兇惡的笑容,同時迅速下達各種指示。

「拉菲爾,地精種能發射『髓爆』的艦船,你帶領九翼隊前往迎擊,要消滅得一個不剩喵。薩拉吉爾就帶領十到十八翼的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向森精種——」

「呼——呵呵——呼哈哈哈哈哈!」

在那個聲音,那個哄笑聲響起的瞬間,所有的天翼種都靜了下來。

「哈哈哈!是嗎,要殺我的原來是“你”啊。還真是快得出乎意料啊,哈哈哈哈!!」

聽到主發出的震撼著整個阿邦特·赫伊姆的笑聲,阿茲莉爾戰戰兢兢地說道。

「但、但是,單憑區區的機凱種,根本不可能消滅主——」

然而,主依然像往常一樣——不會多說些什麼。

不知道是因為神的洞察還是戰神的權能,他簡直就像——已經把握了所有的事實一般。

「機凱種?“你在說什麼啊”?」

主僅僅以一句話就打斷了阿茲莉爾的思考,同時笑了起來。

或者說就像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似的,也像是在歡迎期待已久的什麼東西似的——眺望著遙遠的彼方。

「原來如此,和最強的我相對峙的是最弱的存在,這也非常合常理——對吧,“猴子”?」

——在這麼說完後,主就舉起了右手。

光是這樣——僅僅是這樣的舉動,阿邦特·赫伊姆就震動起來,空間和時間也發出了傾軋聲。

從在場的眾多天翼種們當中,傳出了細小的悲鳴般的聲音。

主宣告道。

「全員——準備。」

把阿茲莉爾的指示全部取消的這一句話的含義,就只有一個。

戰神,最強之神,所有王者中的王者……主的——所有的力量。

將作為其自身一部分的全體天翼種的『天擊』也盡數融合起來釋放出來的、舉世無雙萬神必滅的一擊。

——『神擊』——

「實、實在是惶恐之至,但是我的君主,那幫玩具們也一定是為了這個目的喵!?」

故意誘使他在與聯合的交戰中使出『神擊』,然後對此進行模仿和再現,這就是機凱種的目的。

對於提出如此諫言的阿茲莉爾,主卻以只有主才被允許的傲慢宣告道。

「那又怎樣?」

在他那兇猛的金色雙眸的注視下,阿茲莉爾就像被閃電劈中似的,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主是最強之王,自己則是他的僕人。

主是絕對的,主是最強的。所謂的強者就是主,所謂的弱者就是——除了主以外的一切。

如果弱者在賣弄小聰明小詭計的話,那麼身為強者、身為王、身為神、身為主的存在,應該做的事是什麼呢——?

雖然說只是一瞬間,但是阿茲莉爾還是為一時忘記了這一點的自己感到羞恥,於是大喊道。

「全天翼種——準備使用『天擊』——把所有的力量都交託給阿爾特脩大人喵」

跟先前的阿茲莉爾一樣,對被機凱種模仿抱有危懼的人們依然猶豫不決的時候——

主還是一言不發。但是阿茲莉爾卻領悟了包含在他那副兇猛的笑容中的神意,並且代言道。

「主是最強的——在天地之間是舉世無雙的存在!既然如此!!看到弱者在賣弄小聰明小詭計,我們還在恐懼些什麼,猶豫些什麼,躊躇些什麼喵!!」

聽了阿茲莉爾的這番話,天翼種們終於做出反應,同時振翼飛起。

「為了憎惡而喜悅,貪圖憤怒,容許叛逆!對其愚蠢給予讚賞是主的所為,由主創造的天翼種——是唯一之王的最強體現,把你們的雙翼都奉獻給主的決定,展示你們的力量喵!」

讓那些不懂得主為何物的蒙昧之徒們知道——

「能夠隨心所欲的——純粹地蹂躪對手的才是『強者』!!」

看到天翼種們逐漸開始解放初自身所蘊藏的強大力量,主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

然後,他靜靜地以震撼天地的聲音宣告道。

「機械、森精、地精和龍,在我面前自稱神的愚蠢之徒——皆不足掛齒。」

不管來者是誰,說到底也只不過是烏合之眾的雜兵罷了。

在足以毀滅森羅萬象和天地間的一切存在的力量面前,全都只能歸於灰燼。

——那就是最強的世界之王·戰神阿爾特修所做出的決定。

所有的天翼種,都紛紛把作為自身的全部力量的『天擊』,託付於主那高高舉起的手臂上。

但是,阿茲莉爾還是沒有能推測到主的真正心思。

在宇宙法則發出慟哭、星球的秩序正在以他手臂為中心不斷扭曲的期間——

「已經恭候多時了啊,我的“天敵”。」

對於自己聽到的這句主輕聲沉吟的話的含義,她還是無法理解……

「如果說被弱者拉下舞台是強者的宿命,那麼究竟所謂的最強是否就是我的『神髓』呢。」

力量顯現,昭示法理,讓最強獲得了定義。

在主的右臂上,已經集中了現世上的任何人都無法抵禦的『理』。

主並沒有從王座上站起來,左手也依然在托著腮幫,臉上露出兇猛的笑容。

張開閃耀著光輝的純白之翼,懷著滿腔的歡喜,主——開口說道。

「不管如何,在今天之內,我一定會知道這個永恆的疑問的答案吧。」

■■■

真紅·尼爾巴連不禁對幾分鐘前竟然有一瞬間感到欣喜的自己詛咒了起來。

面對眼前的光景、讓世界走向終結的大風暴——她產生了一個“絕對不應該去思考的疑問”。

「……神靈種……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啊……?」

————…………

以包圍戰神阿爾特修陣營的陣勢展開的聯合艦隊——突然間遭到了『天擊』的攻擊。

真紅馬上就看穿了那並不是來自天翼種的攻擊,並且向森精種同盟下達了對應的命令。

首先很明顯的是——精靈反應是完全不同的,其次就是這些『天擊』並沒有造成任何死者。

更重要的是,阿爾特修陣營向她們使用『天擊』是毫無意義的。要用的話也應該是『神擊』——因為對方也應該很清楚,除此之外並沒有任何能對『聯合』造成有效打擊的手段。

因此她才能看穿這一偽裝——在那一天跟『幽靈』見過面的真紅,早就明白那是假裝城戰神陣營的先制攻擊來讓“己方”得到最大火力展開先制的攻擊所必須的時間,從而對戰神實施突然襲擊的偽裝攻擊。

真紅立即向森精種同盟全隊下達了解放『虛空第零加護』的全彈術式的命令。

然後,她很快就接到了術式解放幾乎全部完成的報告。就在那一瞬間——

——從阿邦特·赫伊姆中,出現了一股根本無法用非比尋常之類的字眼來形容的巨大力量——

——果然不愧是“理外之力”……就連天地神明也為之畏怯的破壞的意志,正在那裡捲起了漩渦。

那是身為八重術式者的真紅也無法理解和推測的、超出法理之外的力量——她憑著直覺下達了命令。

整個聯合——與包括作為假想敵人的地精種同盟在內的全艦隊共享情報。

儘管各種族各艦隊以各不相同的觀測手段試圖把握狀況——但是得到的報告都是同樣的內容。

那就是——『無法計測』。

就連同為『連合』方的兩柱神靈種——森神卡伊納斯和鍛神奧坎都沉默了。

撼動星球的力量脈動。事到如今,大家才同時理解到一個事實。

——『神擊』——所有的人都對這種力量產生了極大的誤解。

於是『連合』馬上達成一致意見,決定以全火力向阿邦特·赫伊姆發動攻擊。

在那個的面前,同盟間的紛爭都全部變成了次要的因素——那正是足以讓他們領悟到這一點的可怕力量。

就這樣——就好像在說“正等著你們動手”似的——

————…………

戰神所釋放出的舉世無雙的一擊——也就是『神擊』。

各個種族間,擁有最優秀殺戮本領的殺手鐧,可以說是足以燒毀整塊大陸的龐大力量。

這股力量同時與釋放出來的『神擊』發生衝突,即使這樣也無法互相抵消掉那股力量——在衝擊處捲起了漩渦。

閃爍著燦爛光輝的、產生於法理之外的力量。吞沒天地後也依然狂嘯不止的破壞力。

『虛空第零加護』——使幻想種的中核自毀,強制使其釋放出力量的術式。由於其性質的關係,有著能以一擊消滅多個幻想種的威力。森精種已經把能夠運用的全彈——十八發都全部射出了。接著就是與之相匹敵的地精種的『髓爆』也同樣射出了全彈——十二發。接著再加上龍精種八體遵循契約釋放出的以性命為代價的『崩哮』八發——

「即使這樣也還是無法阻擋——神靈種究竟是什麼東西!?」

神靈種阿爾特修——的確,他的力量毫無疑問是令人恐懼的神之偉業。

但是如果這麼說的話,『虛空第零加護』也同樣是憑森精種的創造主——神靈種卡伊納斯的加護而發揮效力的一百八十六重術式,明明同樣都是神的偉業啊——這種天壤之別究竟是怎麼回事。

注視著眼前那幾乎連星球也要粉碎般的光景,真紅聽到了阿爾特修的解答。

——你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吧,賣弄小手段的塵芥們。掙扎吧,掙扎吧。

要知道在地上爬的蟲子不管如何聚集起來,也無法與天試比高。

……真紅好不容易才維持住那隨時都會崩潰的理性,咬緊牙關思考起來。

別說要抵消這股力量,就連理解也無法做到。承認吧,這就是現實。

既然如此,這股漩渦的力量——接下來將會變成什麼樣?

互相碰撞的不同次元的力量漩渦。即使是由此產生的微風,擁有精靈迴廊連接的人一旦觸碰就會瞬間揮發的力量——超出理解範圍的力量,按照能量流動法則來說,結果就只有一個。

漩渦將會逐漸收束、擴散、再放射出去——向著“全方位”。

「全艦通知!全體術者——立即展開『久遠第四加護』!要趕快!」

在真紅的號令下達後,周圍頓時湧起各種怒號聲,但是真紅可是非常明白的——那是白費力氣。

二十五年前,由三千人所展開的防護術式就連一體天翼種的『天擊』也沒能防住。

在吸取這個教訓後,真紅就編寫出了一個防護——不,應該是封印術式『久遠第四加護』。

只要是在同樣的神靈種卡伊納斯的加護下展開的術式,這次就一定能防禦住『天擊』。

她對此有著絕對的自信。但是——她眺望著眼前的漩渦,只得露出無奈的苦笑。

(面對這樣的力量,那種術式恐怕就跟一張破紙沒什麼兩樣耶。)

這股力量的收束、擴散性放射的影響範圍——完全無法推測。

但是如果考慮到『虛空第零加護』的影響圈的話,在某種程度上還是可以推測到的。

按照最樂觀的估計——應該是這片大陸的一半以上。在此範圍內的所有生物都要死。

在這個幾乎集中了全種族的地方——恐怕除了阿爾特修之外都會徹底根絕。

「——『大戰』……『星杯』……『神靈種』——『神髓』……」

——“不要懷疑”、“不要思考”——沒錯,無意識的想法在宣告世界終結而狂舞不止的光景面前都徹底煙消雲散,只有疑問極其鮮明地浮現在腦海中。

神靈種卡伊納斯……是森精種的創造主,森神——是“自然”的概念。

神靈種——祈願、渴求、滿足“活性條件”的『神髓』——也就是獲得“我”的概念。

(“獲得我的概念”……?那真的可以算是神嗎?所謂的神髓『神髓』——)

究竟是什麼啊——正當她的思考推進到這一步的時候——

(……咦?)

宣告世界終結而狂舞不止的滅絕風暴——突然間發生了偏移。

就像在天空中飛舞的布塊隨風漂流似的,逐漸朝著西南方流動而去。

在所有人都對這股割裂大陸“流動而去”的超越法理的力量感到迷茫的時候,只有真紅在追踪著這股力量的流向。

她將自己的八重術式同時展開,在無比遙遠的彼方所目睹的情景是——

「……機凱種………………?為什麼——」

然後,在那像徵著世界終結的強光猶如帳幕一般飛舞,在割裂大陸的同時向前飛馳的去路上。

包含著數千機凱種將其徹底抹消的情景——真紅·尼爾巴連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

瞬間——掠過腦海的思考——難道是……

難道是難道是難道是——她全力運作精靈迴廊連接神經,調用多重複雜的術式。

真紅正在探索著某個存在,然後,她終於——發現了兩個人影。

這一幕情景的意義——也就是說直到最後都是“盡在計劃之中”——

面對那個徹底利用了自己的存在,她露出兇暴而充滿殺意的笑容,小聲嘀咕道。

「——……原來你、就是『幽靈』先生嗎……猴子先生?」

■■■

在一個可以遠遠望見天崩地裂般光景的、相隔甚遠的山丘上。

「——來自『設計體』的報告——以《72.8%》的輸出再現設計已經成功——立即同步。」

一體機凱種的女性體——向利庫作了這樣的報告,同時舉起手臂。

「【典開】——org.0000『真典·弒星者』——交付給你。」

——在虛空中生成的那個物體,是形如小塔般的、刺在地面中的一把槍。

剛才所目擊到的,彷彿要終結世界般的暴力漩渦。

也就是——『神擊』、『虛空第零加護』、『髓爆』、『崩哮』互相衝突而構成的能量。

將其“七成以上”的威力再現而成的那個東西——對利庫一人來說……不,不管是多少人恐怕也是無法拿起來的,足足等於他好幾倍身高的、要稱之為槍也實在過於巨大的——猶如『柱子』般的物體。

將砲口刺向了地面,自行矗立在那裡的【槍】,只是靜靜地等待著引導體的導入。

也就是說——當【信號】出現之時……利庫會將它們完全地導入大地。

面對以沒有映照出任何事物的漆黑眼眸,無言無表情地註視著那個的利庫,機凱種說道。

「【報告】那麼,本機現在要馬上回戰線了,就此告辭——」

正當機凱種說完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利庫卻以一個提問叫住了對方。

「剛才,為了製造出這個東西,究竟有多少個機凱種……壞掉了?」

「——【解答】在投入的十一個『連結體』中,只剩下五台機完好,剩下的四千八百零二機都被消滅了。」

「……還剩下五個嗎。」

「【肯定】還有其他的問題嗎?」

「與其說是問題,不如說是確認……現在就等你們剝離阿爾特修的『神髓』,然後我就扣下這東西的扳機,擊穿星球的中核——那樣一來『星杯』就會顯現——是這樣對吧?」

「————【肯定】無論是阿爾特修還是其他人都不會死。和【規則】沒有任何接觸。」

利庫閉上漆黑的眼睛,手裡緊握著朱碧留下的戒指回憶起來。

——沒什麼,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

「我坦白地想你報告——『遺志體』朱碧的計算中存在著誤差。」

自稱埃因次菲的機凱種在利庫的隱匿處所講述的是這樣一番話——

即使把三十二個『通行規制』都設置完成,“收束”——也還是不可能實現的。

「如果想以『通行規制』將全陣營的總攻擊誘導到正下方的話,按照計算還差“十的負六百零九次方秒”而無法趕上,所以力量將會發生衝突而捲成漩渦,在那之後要賦予其指向性再加以收束——是不可能的。」

那就是在朱碧的計算中出現的,超越了極限中的極限的、簡直細微到了幾點的“誤差”。

然而——這就是機凱種通過複數連結體並列演算得出的結論。

聽到了這句話,利庫也只有苦笑了。就算所有的一切都順利完成——最後也還是會失敗。

但是,面對這樣的利庫——埃因次菲繼續說道。

「依靠『遺志體』所配置的『通行規制』二十四個——要實現“偏移”還是可行的。」

「……那又怎樣?」

「衝突形成的漩渦力量,本來應該會發生在發生收束而全方位擴散,但是原本以圓周狀配置的三十二個『通行規制』被縮減為二十四個的關係——在西南方就露出了空位。」

——也就是說……利庫預測對方的用意回答道。

「就算無法把衝突形成的所有力量偏移到下方——也還是可以將其誘導到西南方,是這個意思嗎?」

埃因次菲點點頭,然後繼續說道。

「再提供一個附屬的情報——」

完全是作為一個道具的身份。

「第一點,機凱種擁有『偽典·天擊』——也就是模仿『天擊』的武裝。」

就像在說這只不過是觀測器所捕捉到的情報。

「第二點,這是『遺志體』朱碧也掌握的信息了,如果擊穿星球的解放力量讓『星杯』得以顯現的話,那麼就會有百分之五十二的概率——會出現在戰神的手中。他所擁有的『神髓』就是有著如此巨大的分量。」

聽了這句話,利庫再次想道——所謂的『神髓』究竟是什麼啊。

但是沒有理會那樣的利庫,埃因次菲繼續說道。

「根據以上狀況,『意志者』啊,請下達修正戰略的——命令。」

沒錯,他們只是機械,只是道具。下達命令的——做出決定的——使用者的意志。

「——那麼,事情就簡單了。我們就偽裝來自阿爾特修陣營的先制攻擊。」

利庫切換思維,以不反射光芒的眼眸眺望著戰略圖說道。

平淡地,冷靜地,冷酷地,精於計算地——徹底地。

「從阿邦特·赫伊姆的背後,以不殺死任何人的方式向連合發射『天擊』。光是這樣,那個森精種就會採取行動——接下來就會引發全火力的衝突。在將其偏移到西南方後,對此——」

在地圖上擺棋子的手一瞬間幾乎要停住,但他還是堅持繼續說道。

「進行模仿·再現和收束的武器——機凱種的話應該可以做出來吧?」

「肯定。只要將三十二個連結體中的十一個投入其中,最低限度也可以再現出百分之七十的威力。」

——彷彿為了抓住傳出快要破裂般的傾軋聲的『鎖』似的,利庫捂著胸口繼續說道。

「那樣的威力,如果用來貫穿星球的中核讓『星杯』實體化,是否足夠?」

「肯定。損失四千八百零二機,將其收束為七成的威力再發射出去,就可以擊穿中核,結果精靈迴廊的源流就會產生混亂——引發足以令『星杯』顯現的必要數值的力量噴出。」

——換句話說,這就是要讓朱碧——讓妻子的——同胞,將近五千人左右去死——

想到這裡,利庫馬上揮開了這個念頭,再次以撕心裂肺般的聲音在心中詠唱道。

——快上『鎖』吧。然後就好像自己說服自己似的自言自語道。

「【規則】中並不包含有關道具損壞的限制——正如我捨棄了手臂一樣。」

「沒錯。」

——然後,利庫提出了最後的問題。

「憑剩下的二十一體『連結體』,能在不殺死阿爾特修的前提下將其無效化嗎?」

「——肯定。」

……。

「——『神擊』是將天翼種的『天擊』和阿爾特修的力量凝聚起來再釋放的一擊。在那之後天翼種將會無力化。阿爾特修也會弱體化。我們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對阿爾特修的『神髓』——進行“剝離”」

「…………」

「神髓一旦被剝離,神靈種恐怕就會陷入百年左右的“非活性化”狀態。只要在那之後將精靈迴廊的源流擊穿,『星杯』——就應該會確實地顯現在『意志者』的手中了吧。」

聽了這句話,利庫不由得低頭苦笑了起來——這傢伙還真夠笨拙的啊。

簡直就跟那傢伙(朱碧)一樣。

如果想要假裝成無心的機械——就應該注意到確實、恐怕、應該會之類的用詞都跟機凱種毫不相稱吧。

「我們是無心的機械,只是區區的道具,只會忠實地遵從和執行命令。因此……」

而且,作為一個最根本的問題——利庫垂下了視線。

「在看到阿爾特修的“神髓剝離之光”後,你就要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將『星杯』拿到手裡。」

在說謊的時候,你可別故意挪開視線啊……明明說是機械……

■■■

面對結束會議的利庫,機凱種的女性體行了一禮說道。

「【報告】那麼,我——本機也要奔赴戰線了。『意志者』利庫——」

——於是,知道最後也以區區的機械自稱的這幫傢伙。

留下了連自己並不怎麼習慣這一點也渾然不覺的台詞——

「——祝君,武運昌隆……」

說完,就轉身以跳躍離開了。

■■■

【——來自『全連結指揮體』的命令——】

【尤里烏斯/卡芙瑪/露易絲/瑪爾塔/諾爾特/奧特/愛珂/保羅/庫貝蕾/利希拉特/薩姆艾/修雷/艾斯茨/特奧多/烏利希/尤巴/碧爾/碧艾姆/依庫薩蒂/依布希隆/扎哈里亞——通告現今殘存的『全連結體』全九千一百七十七機。】

【——命令只有一個。以遺志體朱碧賦予的這個靈魂為賭注,向『意志體』利庫提供支援——也就是說。消滅神靈種阿爾特修的『神髓』。必須排除萬難無視所有的損害,無論如何也務必完成任務……另外,最後將以一句恐怕並不符合機凱種特徵的發言來結束命令。】

【——無命而去,無命而赴——然必有命而逝——以上。】

【【【明白——!!】】】

真是一點也不像機凱種的風格——埃因次菲懷著這樣的自嘲,在心中為自己的『謊言』謝罪。

對不起,『意志者』啊。即使是在『神擊』之後,以天翼種、幻想種和神靈種為對手。

在不殺死任何人的前提下要剝離阿爾特修的『神髓』是不可能做到的——就算只是單純的討伐也難如登天。

請你,就這樣認為吧。這只不過是無心的道具自己發生了暴走——

……就這樣,假裝成無生命物體的人們,這一次卻發出聲音喊道。

「全機體,武裝使用權,限定解除——!」

「「——【典開】……『偽典·焉龍哮』——!!」」

■■■

「——別、小看人哦——你們這幫廢鐵——!!」

鎮守在通往阿爾特修的王座的通道上,阿茲莉爾大聲叫嚷道。

擠出所剩無幾的力量釋放出無數光刃,把紅色的天空染成一片白亮,其中有好幾個都捕捉到了敵影。

勉強可以看到有多個機凱種都帶著碧綠光芒炸裂了。

——最大威力的——『神擊』。

就在發射後的瞬間,幾乎所有的天翼種都喪失了力量,有的甚至陷入了動彈不得的狀態。

就像看準了這個機會似的——不,事實上就是看準了這個時機。

覆蓋著整片天空的機械軍勢立即洶湧而來。

以其四分之一的力量屠戮了作為龍精種的【王】之一——『焉龍』的全軍,如今正逼近眼前。

儘管現在是依靠還殘存著一點力量的末期個體,以阿茲莉爾為首的一部分天翼種,還有阿邦特·赫伊姆的攻擊來加以迎擊——但是力量還是非常有限的。

對空砲火正在逐一擊破著機凱種的個體。

但是,彷彿完全不在乎任何損傷似的,機械的軍團依然繼續不停地發起突擊。

——這恐怕就是吉普莉爾曾經說過的,模仿阿隆雷夫的『崩哮』而製成的武裝吧。

這種武器的同時掃射——正一點點地將還殘餘著戰鬥力的天翼種逐個消滅。

對於無法動彈的天翼族——也就是無法阻礙“它們”行動的個體,卻會直接無視掉。

非但如此,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機凱種甚至對想要趁這個好機會攻進來的連合艦隊也展開了攻擊。

而且明顯是沒有殺死對手的打算,只是在逐漸削弱艦隊的戰鬥力。

——「不要抵抗,可以的話我們盡量不想殺傷任何人」——

就好像在這麼說似的,機械的群體正想要從蹲下一邊膝蓋的阿茲莉爾身邊穿了過去。

「……你們——是在開玩笑喵……喵~你們這些塵芥——!?」

阿茲莉爾知道他們想要前往的目的地。

他們都筆直地——奔向阿爾特脩大人所在的王座之間。

「難道、是叫我們老實的、讓你們殺死主——是這個意思嗎,你們這幫廢鐵屑——!」

這麼大叫著的阿茲莉爾的光輪,開始出現了不規則的扭曲。

面對逼近而來的大群機凱種,她朝著其前方的空間舉起手。

「天翼種的攻擊就只有『天擊』——難道你們都蠢得這麼認為喵~!」

瞬間,前方的空間發生了爆炸。

那是英勇了天翼種的『空間轉移』而實現的——對空間的作用力。

被強制性地挖開了一個洞的空間,將其反作用力扭曲為朝向前方的衝擊力,粉碎一切。

空間發生變形扭曲,將位於其影響範圍內的一切物體都變為鐵屑的碎片。

——大概有幾十體捲入了這個攻擊吧……但是,那也已經是極限了。

「——哈……哈……哈……!」

背靠著通往王座的門扉,阿茲莉爾也跟吉普莉爾一樣。

因用光了所有的力量,變成了小孩子般的姿態,拼命地喘著粗氣。

即使如此,也決不能讓人通過這個地方——懷著這個決心狠盯著前方的阿茲莉爾,卻聽到了一個足以讓她絕望的聲音。

「——『解析體』向『指揮體』報告……天翼種的『空間轉移』原理——解析完畢。」

「————!!」

所謂的被嚇得血色全無就是這麼回事嗎。阿茲莉爾這時候才擦覺到了自己的失誤。

機凱種——能夠對自己所遭受到的“攻擊”進行解析,並由此構建出模仿其效果的裝置。

因為是自我作用,直到今天都沒有遭到解析的『空間轉移』——自己卻用在了攻擊方面。

至於那究竟意味著什麼,緊接下來的通信音就已經給出了答案。

「——『設計體』通知所有殘存機體——『偽典·天移』設計完畢,立即同步。」

與此同時,在阿茲莉爾的背後——通往阿爾特修王座的門扉瞬間被閃光所擊穿。

「目標地點已經確認。全機共享——從完成對敵人無力化的機體開始——依次轉移。」

「糟糕——!」

「——【典開】——『偽典·天移』!」

還沒等到阿茲莉爾為自己的失敗感到後悔,做出如此宣告的機凱種就已經從視野中消失了。

別說是飛,就算是走路也走不穩的阿茲莉爾,卻依然——

就像要爬著也要去似的,通過被擊穿的門扉……拼命想要回到主的身邊——

■■■

於是,迎向轉移到目的地的埃因次菲的是,是一個有著巨大身軀的男人。

當面確認是第一次——正確來說,是過去並不存在確認之後還來得及進行數據同步的機體。

因此無法對照數據。但是就算是不對照也可以知道。以壓倒性的存在感坐鎮在王座上的那個。

在這種情況下——依然不遜地、傲慢地、理所當然地托著腮幫,以凶猛的金色雙眸睥睨著前方的那個個體。

正在無言地宣告著自己正式最強戰神,同時也是他們的目標——『神靈種阿爾特修』。

面對緊隨在埃因次菲之後,一機接著一機轉移過來的大群機凱種——

「——我允許,你們自報姓名。」

僅僅一句話就震撼了空間,讓所有的觀測裝置都發生變動,阿爾特修如此說道。

「【拒絕】道具是不會自報姓名的。」

聽了埃因次菲的回答,阿爾特修只斥了一句「蠢貨」,同時扭曲地笑了起來。

「我有必要問道具的名字麼。我只是在問我的『敵人』的名字啊。」

「——————」

埃因次菲答不上來,而且這本來就是絕不能回答的問題。

只是保持沉默,把握當前的戰況,同時等待著可以戰鬥的機體的到來。

殘存戰鬥力——八百七十二機——成功共享了『偽典·天移』的機體只是其中的七百零一機。

也就是說即使全機到達,最大戰力也只是七百零一機——還不夠原本的兩個『連結體』的數量。

沒想到竟然會被疲憊狀態的天翼種和一體幻想種削弱到這種地步——埃因次菲不禁暗暗苦笑。

正如『意志體』所說的那樣,數學是一種遠遠未達到完成狀態的道具,不過身為機械去承認這一點也實在是一種諷刺。

面對如此思考而保持著沉默的埃因次菲,阿爾特修開口道。

「嗯,沒錯——這樣就好。」

他反而加深了笑意。

「跟三千世界中名震天下的最強存在相對峙的,是世界上完全不受注目的最弱存在——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然後,他改變了托著腮幫的姿勢。

「我已經恭候多時了——想要成為我的『敵人』的勇士啊。」

阿爾特修從王座上站了起來。僅僅是這樣的舉動——

【埃因次菲向殘存全機發出確認……這是只限於本機的異常嗎?】

作為機凱種的觀測裝置,其所有的數據——都顯示出了阿爾特修的“質量增大”。

不,這麼說也不正確。從光學的角度來說,眼前的男人就只是站在那里而已。

——訂正。應該是纏繞在身上的能量正在增大——再次訂正。並不是能量。而是明確的存在情報本身正在增大。就好像不存在的東西正在不斷產生一般。

但是,終於集齊在王座之間的七百零一機全都做出了解答。

——【否定】。因為全機都觀察到了同樣的現象。

不可能,這完全違背了所有的熱力學法則。即使是魔法,只要是運用精靈,也只不過是在能量交換範圍內扭曲物理法則罷了。根本無法說明這樣的現象。

但是——全機的所有感應器都得出了同一結論——也就是說。

質量正在不斷增大——圍繞著天、地和世界的概念正逐漸在以有形的方式呈現出來。

【不可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在阿爾特修使用『神擊』後——應該就只剩下不足平時百分之十二的力量。

全『觀測體』和『解析體』都通過試算得出了這樣統一的見解——明明如此。

就像是讀懂了他們的思考似的。——或者說真的是讀懂了機械的思考。

阿爾特修說道。

「所謂最強,就是因為最強,所以最強。力量的增減又有何意義?」

————、

原來如此——埃因次菲坦然承認道。

雖然完全不符合道理,但是現在已經獲得了感情的機械,對此也能做出“的確沒錯”的回答。

『最強』的概念。如果是這樣的話——獲得了『心』的機械思考著。

把相似的異性質假定為異性質,就可以推導出一個假說。

那就是長期以來都被視為不明的東西。

【獲得“我”的“概念”。那個——難道不就是擁有意志的法則嗎?】

換句話說,所謂的『神髓』——

「不必介意。所謂的強者就是我,所謂的弱者就是除我以外的一切。」

面對以凶猛態度和略帶自嘲的口吻這麼說著的『最強』,埃因次菲只能苦笑。

【全機,共享著思考的所有機體,假如有任何一體殘存下來,就對這個假說進行再驗證吧。】

【明白。】

假如『神髓』就正如這個假說推測的那樣,要討伐眼前這個概念——從原理上來說就是不可能辦到的。

但是——埃因次菲卻問道。

【殘存的所有『觀測體』和『解析體』——『神髓』是“物理上的存在、並且能夠確認”的嗎?】

【【【——肯定。】】】

原來如此——那就沒有大礙了。

「全機,以「意志體」所編寫的對未知用戰鬥算法——【典開】——」

依然在持續增大著質量的巨人——概念——現象,或者說是法則。

在最終恐怕將增大到足以包裹天地的正確之神面前,埃因次菲以發出聲音的方式下達命令。

現在就只不過是一個假說而已。要對敵人的戰鬥力進行試算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麼要怎麼做呢——只需要遵循從我們所獲得的『心』的命令來採取行動。

也就是說——如果敵人是未知的存在,就對所有無法計算的要素都納入到估計之中。

不要去理解不要去計算——最後能夠相信的只有自己的感覺——沒錯吧,『意志者』。

——阿邦特·赫伊姆,王座之間。

在“神”的面前,七百零一體的——假裝機械的有生命的人們大聲吶喊道。

【『目標阿爾特修的神髓』——每秒都在發生事像變動,暫時假設其連法則轉換也能做到——】

——既然這樣。

【我們每次就以半秒為單位實行徹底應對——向各機詢問,這對機凱種來說是無法做到的嗎?】

【【【否定!】】】

沒錯——不管是什麼樣的存在,不管是什麼樣的概念。

【只要存在就可以破壞——那就是我們機凱種。祝各機武運昌隆,以上!】

【【【明白!】】】

面對依然在不斷增大擴張顯現形態的『敵人』,全機步調一致。

「——【典開】——!!」

就這樣,注視著同時襲擊而來的大群機凱種——

阿爾特修——只是以響徹整個大陸的聲音宣告道。

「來吧,我的『神髓』——把戰的真髓顯現於世間吧,我可愛的『最弱』啊——好好看著吧!!」

————…………

■■■

手握著機凱種託付給自己的『真典·弒星者』,利庫心想。

——自己究竟在這裡做什麼呢?

對於敗北已經確定的遊戲,自己卻在糾纏耍賴而死不認輸——

「——閉嘴,還不行,現在還不能去想。」

他這樣說服自己,再次確認了一下差點就要鬆開的心之『鎖』。

——沒有問題。『鎖』還依然完好。現在,還可以繼續堅持住……

在遙遠的彼方可以隱約看見阿邦特·赫伊姆。

在那裡,機凱種正在不殺死任何人的前提下展開剝離阿爾特修的神髓的工作。

自己只要等到『信號』的出現——然後扣下這個扳機就行了——

然後——忽然間,傳來一個聲音——不,傳來的是彷彿搖撼著整個星球的一陣“劇震”。

天啊,地啊,世間萬物啊——好好聽著吧……“聲音”以命令的口吻說道。

以名副其實的神——最強的神靈種所持有的絕對音色宣告道。

“這就是敗北——原來如此。真是一場讓我沸騰不已的戰鬥啊。”

他確信自己的聲音能傳達到利庫的所在地,繼續說道

「無名的最弱者啊——你可以為此感到自豪。你簡直可以稱之為最強的『敵人』。」

——然後。

在利庫那猶如夜幕般漆黑的單邊眼眸中——映照出了覆蓋整片紅色天空的亮白光芒。

他毫無感慨地思考著——那就是正如埃因次菲所說的光景。

那正是神靈種阿爾特修的神髓被玻璃成功的信號。

——在表面上……必須這樣理解。

「…………」

實際上自己明明是知道的——但是,自己卻不得不裝作不知道。

利庫猛地甩了甩腦袋——把守搭在『真典·弒星者』的扳機上。

機凱種連一台都沒有回來……絲毫沒有察覺到其中所代表的含義。不——

——是繼續假裝沒有察覺到其中的含義。

恐怕,就連阿爾特修也是因為察覺到這一點。

才沒有採用“自己被討伐”的說法——

「……總算是、勉強撐過來了、呢……」

利庫再次確認了一下彷彿隨時都要快掉的心之『鎖』。

利庫再次回想起自己所定下的【規則】。

——第一,不能殺死任何人。

——第二,不會讓任何人死。

——第三,不能被任何人看透。

——第四,使用任何手段都不算作弊。

……沒錯,這個規則其實有個漏洞。

只要將朱碧——將機凱種不視作“生命”,而將其當做道具的話。

同時不去察覺機凱種進行的『任何的作弊行為』的話——

只要假裝沒發現的話——就不會抵觸到【規則】的任何內容。

利庫苦笑著想道——真是將詭辯耍詐到了極致呢。

曾經只會遵從邏輯理論的朱碧——機凱種——卻說出了詭辯的話語。

察覺到了其中的真意的話,怎麼可能,拒絕得了啊。

這可是,朱碧發自『心』的請求。

因為放開了彼此的手——由於這一失誤而衍生的必敗的壓倒性劣勢——至少。

——即使達成不了『完全勝利(Checkmate)』。

——也要使用能爭取達成『平局(Stalement)』的最後手段。

因此機凱種將能貫穿行星,摧毀遊戲盤的最後一手,這樣命名。

——『真典・弒星者(Stale Martyr)』——

「那麼——這樣遊戲就結束了……抱歉啦,各位神們——」

說完,利庫將插在地上的像木樁一樣巨大的槍的扳機——

扣動了——瞬間——

遠超利庫身體大小的槍如同要將天地神明——全部吸入一般。

感覺到了巨大力量的流入——瞬間,插在地裡的砲口釋放出了光芒。

足以將大陸焚盡,連星球也烤焦的力量,其中的七成。

這樣的力量,集中在僅僅一條光束上,像針一樣貫穿了大地。

甚至貫穿了星球的中核,破壞了精靈迴廊。

——在利庫的認知中,那僅僅是一瞬間發生的事

只是與此同時——利庫感到自己內心的『鎖』,也盡數地消失了——

「……說什麼平局啊可惡……這——這到底哪裡算是平局了啊——」

正如文字所敘述的那樣,像是擺脫了所有的束縛似的。

利庫恢復了神采的眼神,將一直以來封閉著的所有的感情都爆發了出來。

已經壞掉了的『鎖』,已經無法再阻止他內心的情感了。

——到底死了多少人啊。

朱碧的同伴。擁有生命的那些人。還有天翼種們——到底死了多少人啊!!

甚至不惜欺騙自身——甚至將朱碧的思念也作為踏板!

為了終止這場不斷出現犧牲者的無休止的戰爭,而付出最後的犧牲——

對於事到如今還打算用這樣的藉口來進行詭辯的自己,不由得對自身產生了殺意。

——這算什麼平局啊。

你這傢伙就是個混蛋,只是一個失敗者啊。

就算拿朱碧的請求作為藉口,作為理由也好!

你這傢伙,一點都不像樣!完全地輸掉了啊——利庫!

…………

「吶,朱碧——我們到底還缺少什麼……呢」

……啊啊。根本不需要提問,我是知道的呢……

「吶,朱碧——如果我和你,是一個個體的話呢——」

啊啊,下次的話一定要贏啊朱碧,和你,兩個人……。

下次就不會再讓任何人死去了,不會再有任何的死亡了——在那樣的遊戲中——

地殼被完全掀了起來——被貫穿的星球的中核——精靈迴廊的源潮流噴湧而出。

巨大的——就好像在說剛剛釋放而出的力量只有針刺般的強度罷了。

足以構成世界——也足以將世界上的一切痕跡盡數毀滅的力量——正被釋放出來。

正當利庫被這種力量的氣勢完全壓倒之時——看到了。

「…………那…………個,嗎……?」

——『星杯』——

——如同光芒一般,浮現出五芒星的多面體,星形的正十二面體。

正顯現在收束起被釋放開來的全部力量的地方——原來如此。

即、會出現在真正的“勝者”……但是即使伸手——也依然夠不到。

利庫低頭,苦笑道。

「……原來如此,這樣當然,夠不到的啊……」

本來還留下的右手現在也已經失去了,那自然是夠不到的。

更何況,自己並不是——“勝者”呢——

利庫的身體被因巨大的力量而釋放出的精靈迴廊的光芒所吞沒,崩潰著……漸漸失去力量。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忽然,他才意識到自己到了現在竟然不知羞恥地流出了淚水來。

渾身卷滿繃帶的,沒有手的男人,在崩潰的同時如同孩童般哭泣起來——

「……哈哈……好差勁啊——是呢,我……」

無論如何,自己本來都是想要帥氣地活著,也想帥氣地死去呢。

到頭來,還是度過了連一次都沒有“贏”過的,這樣的人生。

這確實是很符合敗者的滑稽死法——事到如今,也顧不上丟不丟人了呢。

「吶,朱碧——我果然還是有很多的留戀呢……真抱歉呢,讓你攤上我這麼個不像樣的老公。」

掠過他腦海中的——只有無盡的後悔。

至今為止自己眼睜睜地看著死去卻無力拯救的人們的容貌,依次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還有為了自己的任性,而甘願付出一切的一百七十七名『幽靈』的容貌。

罪惡感幾乎要把自己壓垮一般,但在那之上,更多的是感到了後悔。

——連自己也為自己的不像樣感到無可奈何,利庫甚至笑了起來。

「啊啊,該死的……果然當時即使向珂兒下跪,我也想要緊緊抱住你啊朱碧」

利庫,童貞,二十歲。明明已經有老婆了,卻還是以童貞之身死去。

嗯哼,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很帥呢不是麼?

「不,果然還是不行呢……這種地方果然還是無法逞強呢……哈哈……」

——看來就算到了最後,自己還是死的很遜呢。

那麼,乾脆就這樣貫徹到——最後吧!

徹底不要臉地——將希望寄託在“神”的身上吧。

「……吶,如果說神是從思念之中誕生出來的話——那麼遊戲之神吶。」

——就用這雙現在已經不復存在的雙手。

「雖然是如同灰塵一般不值一提的生命,但是我將全部奉獻給你,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祈禱”——拜託了吶。」

如果說,明明是敗者,卻要偷走戰利品這樣的做法太過骯髒的話。

如果說,自己雙手沾滿鮮血,從而沒有資格取得唯一神之寶座的話。

——拜託了,求求你吶。

至少告訴我,“我們(心)”存在的意義吧。

不是我也可以啊。誰都可以,誰都可以吶——

誰來,將這場戰爭終結吧——

將這個——將這『星杯』——交給……那個…………人吧……………………

……沒錯,正當利庫的意識逐漸模糊的時候。

「哈……」

——看到那走近『星杯』的某個身影,利庫笑了起來。

在光芒中走向『星杯』的那個身影,是一個未曾見過的人。

戴著大大的帽子,雙眼中有著方塊和黑桃的圖案。未曾見過的少年——但是。

利庫卻知道這是誰。

那是一次又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地,簡直讓自己感到厭煩的,讓自己落敗的——

在黑暗深處見過無數回的,總是一副無畏笑容的少年。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什麼啊,果然是存在著的嗎……你這傢伙……

「吶——我們再來玩次遊戲吧……這次一定,要贏給你看,吶……」

——跟朱碧兩人一起……絕、對…………會……

…………

就這樣,利庫留下這樣一句話——消失在了光芒之中。

利庫和朱碧。只因這兩人的信念而誕生的,最弱——也是最後的神靈種。

好像在忍著什麼似的,勉強地露出了僵硬的笑容作為回應。

慢慢地……朝著『星杯』伸出了手,然後————…………

■■■

這一幕光景,被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親眼目睹了。

因此,這是在這個故事中為數不多的、存留下來的史實……

——首先,光芒包容了整個世界。

從很遠的地方展開的光芒,將紅色的天空和碧綠色的大地都染成了白色,消除了天地的界線。

當光芒無聲無息地靜止下來以後——世界,就失去了色彩。

天地之間任何看著的人都感到疑惑,隨後,在停頓了一拍後忽然意識到了。

天空中飛舞著的灰塵就那樣靜止著不動,戰火似乎也遺忘了搖曳,所有的事物都靜止了下來。

——就連時間也是。除了擁有生命的存在以外的一切都。

完全不理會對此感到茫然不知所措的擁有生命之人,在經過了數個瞬間後。

——衝擊籠罩了整個世界。

那明顯不同於破壞——而是無比溫柔的力量,如同在舔舐著世界一般一晃而過。

與此同時,抬頭仰望天空的人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那簡直是脫離軌道的光景——所有的生物,種族都只能感到莫名其妙地註視著這樣的風景。

——只是。

那一百七十七名『幽靈』,以及一名人類種是抱著理解的心情注視著這一幕……

■■■

————…………

過去曾經擁有過名字的『幽靈』,把被靈骸侵蝕的身體靠在了岩石上說道。

「……真的是,做到了呢……大將……」

用殘存的視力仰望天空——原本被粉塵籠罩著的紅色天空——

就好像在開玩笑似的,以風捲殘雲之勢,轉眼之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踪。

————…………

同樣過去曾經擁有過名字的,被吸血種咬到而受到感染的『幽靈』說道。

「……哈哈…還真的做到了呢——那個傢伙……」

在初次沐浴的光芒中烤灸著身體——轉眼看向那徹底荒廢,被破壞得七零八落的群山——

好像變魔術似的呈現出重生的景象,正逐漸被重新組合成原本應有的形態。

————…………

那一百七十七名『幽靈』們,各自在不同的地方,以自己的身體。

理解到了自己眼前發生著什麼,同時在心中感慨萬分。

對於那無法抵抗的絕對命令,森羅萬像都紛紛作出了呼應——

——世界,就像在被重新製作一般。

人類雖然無法感應到魔法,但卻依然確信。

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但是。

戰爭——持續了永恆歲月的大戰,到此終於落下了帷幕。

對於這種確信,在心中感慨萬分——從『心』底流露出了笑容。

————…………

最後——除了『幽靈』們還有一個人,理解並註視著這一切。

如今正在露西亞大陸的利庫和朱碧的臥房裡,從窗戶向外面探出頭來。

「……真的……真的拿到了『星杯』呢……大家」

——不知從何時​​起,天空中不再落下灰塵來。

仰望著天空的柯兒,終於明白了“天空是藍色的”這句曾以為是童話故事的話其實是真的。

然後,第一次——

——看到了,太陽。

「……真不愧是——我自豪的弟……弟和妹……妹……」

她閉上眼睛,但是即使如此也令人感到太過耀眼的陽光,將眼球刺得隱隱作痛,肯定是這樣的。

利庫,朱碧,大家——

令她驕傲的,自豪的——弟弟和妹妹——那兩個人。

真的。

——真——的。

終結了這場永恆的戰爭。

作為姐姐,作為他們的姐姐……比誰都——

感到驕傲——

「……啊——嗚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果然,還是不行啊——我……呢……!

「餵利庫,朱碧,果然姐姐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啊啊啊」

因為——那兩個人都,違背了——和姐姐之間的約定喲!?

「夠了啊,我——我說過已經不想再失去家人了,我說過的啊……為、什麼,為什麼啊——!」

珂兒對這種不講道理的現實泣不成聲,拼命地呼喚著弟弟和妹妹的名字。

將刻有三人名字的藍色寶石緊緊握在手裡……眼淚不住地往下落著想道。

——為什麼,非要是那兩人呢。

——難道我就不行麼。為什麼我就什麼都做不到呢。

原來如此,永遠的大戰到此結束了。

終於,為死亡而擔驚受怕,在絕望中悲嘆的日子,已經結束了吧。

但取而代之的是,柯兒她——失去了比誰都珍惜的——弟弟,以及弟弟深深愛著的妹妹。

這樣一來——自己究竟還剩下些什麼呢——!?

「這樣,真的是……太過分了啊……為什麼大家,都棄我而去了呢……」

——『吶——柯蘿涅·多拉』——

忽然……腦海裡浮現出自己——和利庫最後的對話。

■■■

聽了和機凱種——埃因次菲一起來訪的利庫所說的話,柯兒說道。

「——不要說了」

本以為再也見不到了,黑夜般漆黑的瞳孔。

有著未曾反射出任何光芒的瞳孔的利庫——卻依然繼續說道——

「如果,一切順利完成的話——」

「——我不是讓你……不要說了嗎!?」

珂兒歇斯底里地叫喊著打斷了利庫要說的話。

「明明——你一次都沒有用全名稱呼過我!!為什麼到了這種時候——!」

珂兒——柯蘿涅·多拉淚眼婆娑地叫喊著,然而面對著這樣的珂兒。

「如果一切都順利的話,你一定會明白的。然後——」

利庫的眼眸依然是漆黑的,但是——卻好像懇求似得繼續說道。

「桌子上的棋盤,你能不能幫我把白色的車——移動到『E6』的位置上嗎」

「……這樣的、事情——你自己來做……啊」

柯蘿涅·多拉緊緊握著拳頭,用拼命地擠出的聲音說道。

——實際上,她一直是明白的。

她和利庫之間,並不是連這句話的含義都無法理解的淺薄關係。

儘管是自己提出的建議——但是也是“家人”啊。

兩人之間絕對——不是那樣淺薄的關係。

但是,正因如此——無法說出口。

無法說出“不要走”這句話——因為,利庫……利庫和朱碧——

利庫從柯兒身上移開了視線,轉向遠處——向房間裡的桌子上,以及在那旁邊的空座位看去。

瞇起眼睛,眼神卻定格在他的嚮往裡,滿目祈禱。

「……吶,神啊。如果你並不是我的妄想,而是真正存在著的話——」

————。

「……你可以為我記住,曾經有過這麼一個想要以遊戲來終結戰爭的、無可救藥的笨蛋嗎」

隨後他又重新轉向依然一言不發的珂兒、

「……柯蘿涅·多拉……不——」

面對著垂下視線的珂兒,利庫——背起了行李、

「姐姐……至今為止,謝謝你了。然後——」

走出房間後,只留下最後的一句話——

「我把人類,把“下一次”、把“從今以後”……都交給你了。如果是姐姐你的話,我絕對可以信任」

■■■

——淚流滿面的珂兒就像爬著似的挪到了桌邊。

然後——遵照利庫『遺言』,她移動了棋子,同時自言自語道。

「……將……死了……呢。利庫……」

用袖子拭去了眼淚,柯兒站了起來。

——被託付了的話……自己必須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呢。

根本沒有在這裡哭的時間了。

就算是為了讓利庫創造的事情都不要白費——

首先是利庫和朱碧……還有『幽靈』他們存在過的一切證據。

記錄和筆記,所有的捲軸——必須全部都燒掉。

利庫,朱碧,人類這個種族。

曾經在暗中活動過的一切記錄,必須一件不漏地全部抹消。

為了在今後的世界裡也一樣——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繼續被世間認為是不值一提的弱者。

——為了“下一次”,還有為了“以後”。

看著鑲刻著三人名字的藍色寶石,柯兒自言自語道。

「吶利庫,朱碧……你們倆真的好厲害啊……知道麼?」

——確實,是由利庫所設定的這個『遊戲』。

在朱碧和利庫死去的同時,按照保守的判斷來說,也頂多算是平局罷了。

因為那雖然達到了目的,但是在『遊戲』中卻是輸了。

「但是,姐姐果然還是會這樣想呢……你們倆啊,真的是難以置信的強大呢」

——向眾神,向世界發起挑戰。

卻從來沒被發現過一次。

甚至連痕跡都沒有殘留下來。

這場幾乎持續了永恆歲月的大戰——僅僅用了兩年的時間,就將其終結了。

既沒有留下記憶,也沒有留下記錄,甚至無法作為傳說流芳後世。

他們編織了一段無法被歌頌的神話……為了“下一次”的人們。

這算是敗北麼?珂兒無論如何都無法這麼認為。

如果說這不是偉業,不是大勝利的話,那還能算是什麼呢。

「……但是,好奇怪啊……為什麼呢…………」

事到如今她才想起來——難道說。

這,才是利庫一直以來懷抱著的心情吧。

「……為什麼,我感覺那麼不甘心……呢……」

她已經決定不會再哭泣了——所以。

只是,覆蓋著臉,依靠在牆壁上,柯兒結束了遊戲。

——……

「——因為遊戲還沒有結束,喲」

柯兒離開後,空無一人的房間裡。

——不知何時,有一個戴著附有帽簷的大帽子的少年站在那裡。

身邊漂浮著一個星形的正十二面體——『星杯』,充滿戲謔的笑著的少年。

他走近棋盤——輕輕地,移動了一下黑色的“後”,自言自語道。

然後——也糾正了柯兒的誤解。

「並不是將死——僅僅是將軍而已喲……不過這樣的話……」

沒錯,少年俯視著棋盤,然後開始思索預測接下來可以走的棋步。

無論如何移動旗子——都會演變成長打的局面,察覺到了這一點後,笑容在少年的臉上浮現。

「被引入了長將的僵局中了呢……這還真是第一次呢,和我戰成了平局。」

直到最後,直到最後的最後,他——都沒有放棄過呢。

儘管身處壓倒性的劣勢,至少也緊咬著對方不甘落後,就連在這裡的棋盤上也——

——吶,我們再來玩次遊戲吧……這次一定,要贏給你們看,吶……

——跟朱碧兩人一起……絕、對…………會……

回想起那一幕情景,少年——只因為有那兩人的信仰而誕生的神靈種。

在利庫年幼時的某一天,在黑暗的深處看到的,空想中的最強的遊戲玩家。

無畏而不遜,而且——露出決不服輸的笑容,高高地舉起了『星杯』。

——……

這個世界所有的知性生命體,都是由神靈種創造的。

——唯獨……人類不是。

「並非由誰所創造,也不被誰所期望,不會受到誰的祈願。只是憑著自己的意志,從野獸進化成二足步行,從而掌握智慧的唯一種族,正因如此成為了— —無名種族——人類」

只有他們,才成功地終結了這場毫無結果,也毫無意義的無聊戰爭。

即使結果只是一場耍賴的戰鬥——也只有他們。

難道還要將他們和單純的野獸相提並論麼?——答案不用說也是否定的吧。

「所以我要,作為唯一神賜予你們名字——人類種……即『免疫』」

通過不斷的學習,獲得了耐性,絕不停止反抗,即使最後只剩下最後一人也決不放棄。

最終甚至像是這個星球本身的免疫機能一樣,阻止了這場名為戰爭的愚蠢疾病。

必須要給這個將進化的理念以及無限的可能性——蘊藏在身體裡的種族,賦予相襯的名字。

然後特圖從容地笑了起來。

「那麼——讓我們繼續進行遊戲吧」

一直維持著這樣長將的局面也很討厭,不如就如他們所願——

「我會準備一個能讓大家都享受到樂趣,也不會讓任何人死亡的遊戲,等著你們來哦」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輪迴轉生的概念。

即使如此,他們直到最後也還是依然相信著會有“下一次”的到來——那麼我嘗試著相信一下好了。

「那麼——接下來」

一邊這樣說著的,最弱,同時也是最後的神靈種就這樣高高地舉起了『星杯』。

以響徹天地的聲音宣告道。

『自稱有知性的【十六種族】喲——』

——然後,還有這個無法被歌頌的神話。

將會被延續為不斷流傳於後世的神話——換句話說。

繼承遺志者們的公儀、

視為十六種族的同意

基於唯一神之座而奠定的『十條盟約』

仰望吧。從今天、這一天開始,世界已經改變了。

——【向盟約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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