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李與蓉看著妝點完畢的蘇若薔,非常滿意,“很漂亮。”
不吝的讚美,可蘇若薔卻是轉向身邊的男人,“好看嗎?”
“好看。”
得到男人的首肯,女人臉上笑出一朵花,“哪裏最好看?”
“哪裏都好看。”
李與蓉跟造型師互看一眼,唉——這兩人怎麽有辦法這麽肉麻呢。
由於“貴妃新傳”海外版權賣得強強滾,趙大風很阿莎力的把殺青酒會選在寶嘉飯店頂樓的宴會廳,聽到消息後,李與蓉就訂下了一間房,方便換衣服跟做造型,今天是大好時機,有個基地做後盾,會方便許多。
“時間是六點開始,楚如憐一定會七點才到,我們不用跟她搶壓軸時間,你六點整出席,盡量接受訪問,記者會先把你的稿子送出去,按照報社慣例,定稿的版面不會再改,這點對你會比較有利,至于電子媒體沒有截稿問題,早到晚到沒差,你漂亮,說話得體,秒數就長,記得這點就是了,我跟張小姐會在這房間,如果有需要就直接過來。”
李與蓉一邊講話,蘇若薔一邊點頭——她已經入行數月,對這行的生態也多有了解,總之,都是競爭。
她不是特別想爭,只是在知道楚如憐那樣對待賀盛澤之後,她就很想把她壓下去,並非想證明自己比她好,只是單純想給他出一口氣,今天她會好好表現,讓楚如憐吃癟。
五點五十,蘇若薔進入酒會會場。
原本無聊到發慌的記者,見到居然有女明星准時出現,一下全湧了上來,面對問題,蘇若薔一一回答,終于,有人問了那個問題。
“請問蘇小姐接下來有什麽計畫?”
“經紀人幫我接了一出只有四小時的曆史特別劇,演繹的人物是漢朝皇後衛子夫。”
已經問到無問題可問的記者,一下熱烈起來,瞬間又是一連串的問題炸彈。蘇若薔等差不多了,把所有問題彙整,“這次的導演依然是趙大風先生,編劇則是“戀愛講習”的編劇淩佳玺先生,他同時也是“貴妃新傳”的編劇之一,男主角目前保密,可以透露的是,對方曾經進軍好萊塢。”
記者們又拍了幾張她的照片,很快找桌子發稿去。
大消息呢,新一代女神乘勝追擊古裝劇,男主角則是好萊塢等級的演員。
等記者散了,賀盛澤才慢慢走過來,“肚子餓不餓?”
“餓。”
“那就先吃。”
蘇若薔點點頭,微笑——餓不餓,冷不冷,看似單調,但對她來說,這卻是最好的情話,前生,她所希望的也不過就是這樣相守度日。
兩人在食物區拿了一些東西,找了位子坐下,邊吃邊聊,說的,當然是夏天的計畫。
衛子夫十月才開拍,她有幾個月的空檔,男人說,想帶她出國。
蘇若薔自是感興趣的。
前生幾乎身不由己,沒想到這輩子居然當了自由人,她想多走幾個地方,英國啊,美國啊,義大利的,冰原,極光,西藏美麗的湖泊,那些在電視上看到的地方,都想走一遭,親眼看看,那些地方是不是真那樣美。
也想去海邊,白沙,果凍海,都想去。
“想到先去哪了嗎?”
“藍寶石島。”
“想清楚了,訂機票就不好改了。”可以的話他也想請幾個月的假,帶她環遊歐洲,但他現在並不能任性地隨心所欲,他有上千名員工,他不可能丟了就跑,只依賴視訊會議,商業世界瞬息萬變,失去江山的人,固然有不善經營者,但也有一定的比例是因爲太過放心。
他想給她的不是幾個月的開心,而是一世安穩,他得比以前更事業有成,才能成爲她最好的後盾。
“不改了,就藍寶石島。”既然只有幾天,那就不要趕來趕去,在小島上悠閑度日,享受兩人世界,這樣就很好。
她雖然對這世界好奇,但最棒的地方永遠是他身邊,沒有例外。
“既然要去海島,那你是不是該買個泳裝呢?”
女人一下臉紅,“才不要。”
“不穿泳裝怎麽玩水?”
“穿運動衣也可以的,是海邊,又不是遊泳池,沒人規定要穿什麽。”
“可我想看呢。”
“……”
女人掙紮,而男人則充分的享受著女人掙紮時的可愛模樣。
都來了幾個月了,兩人也都不知道滾了幾次床單,但她永遠這樣害羞,連穿個背心都有些別扭,唯一一次的性感內衣,還是他哄了許久才穿上的,而且那天只給開床頭小燈。
但這女人最有趣的地方是,雖然不好意思,可只要他再三申明真的很想看啊,超想看的啊,不看睡不著啊,她最後就會屈服了。
他覺得這女人雖然現在說不要不要,但會偷偷去買,偷偷帶著,然後偷偷在藍寶石島穿出來給他驚喜。
“哥,若薔姐。”佳笙的聲音,“你們怎麽躲在這裏,楚如憐跟記者都在那邊呢。”
兩人婚訊尚未對外公開,爲了避免麻煩,佳笙基本上還是喊她若薔姐。
他內心原本也是打算著“今天要給楚如憐好看”,可沒想到對付那女人的最佳人選居然在角落吃東西。
面對弟弟的疑問,賀盛澤回答得很簡單,“肚子餓。”
“哥,現在不是肚子餓的時候啊,如果若薔姐此刻出去,明天一定會一起上版面。”
“我們六點就進來啦。”蘇若薔往旁邊讓了一點,“這邊坐。”
“我知道你們早進來,也已經受訪,我剛跟記者問,你的版面已經發出去了,文字也都排好,不會再更動,如果你現在出去,記者會要求合照,明天的報紙上,她的版面就會放上這張照片,若薔姐有獨照,她只有合照,她一定會大爆炸。”
佳笙真快被他們的淡定氣死了,“你們應該過去給她好看,不要吃了啦。”
“我們不用給她好看,自己的人生以自己快樂最重要,她沒有資格讓我爲了她做什麽。”
佳笙不太懂,“可是……”
“你如果討厭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過得開心,而不是圍著她團團轉,人生是自己的,應該把她甩在後面,而不是把她放在心上。”
佳玺頓了頓,道,“哥你現在這地位,說什麽都有人信,就沒想過把當初的事情說出來嗎?”
“當然想過,只是說出來,對媽跟盛晴又是另一個傷害而已,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不值得。”
賀盛澤其實並不是這樣大方,一直以來,他對楚如憐另有打算,總有一天要她付出代價,可是,他不希望佳笙跟盛晴心中有恨,所以在他們面前,他永遠是一樣的說詞——恨一個人,就是忘了他,然後過得比他更開心。
“難道就這樣放過她?她欠我們家一個道歉。”
“佳笙。”蘇若薔拍拍他的肩膀,微笑說,“你進劇組之前,一定覺得,爲什麽全世界的人都被她騙了,爲什麽沒人看出她是什麽樣的人,可是,進劇組之後,還這樣想嗎?應該不是了,即便我從不曾特意打聽,特意偷聽,都不只一次聽到工作人員批評她,那些形容並不好聽,圈內不少人都已經知道她是怎麽樣的人,沒有所謂的天衣無縫,只不過是遲早問題,她個性不改,終究會自食惡果的,等著就好,你哥的時間寶貴,不需要爲了她改變步調。”
佳笙呆了一下,突然間懂了。
他憤懑不平,可是,他哥早就已經不把她當一回事了——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會隨之起舞。
簡單來說,她算哪根蔥,她值得自己哥哥花任何一丁點時間嗎?
結論都是否定的。
想通了,突然肚子就餓了,下午他都還在剪接室,來得匆忙,中午過後還沒進食呢,“我去拿點東西。”
“我去吧。”蘇若薔拍拍他,“你哥說好幾天沒見了,你們聊一聊,給你拿熏肉跟面包好嗎?”
“謝謝若薔姐。”看著她往食物區走去的背影,佳笙頗有感觸,“我大嫂人真好。”
賀盛澤一個栗暴敲上他的後腦袋,“怎麽突然小老頭了?”
“擺架子的明星看多了,不擺架子的明星還真沒看過幾個,是說她以前的經紀公司也太糟糕了吧,讓她適性發展早大紅大紫了,走那什麽奇怪的阿達路線,要裝笨這麽多年也真辛苦她了。”
賀盛澤笑笑,有妻穿越,這事說出來可沒好處,因此他誰也沒講。
至于江莉,他倒是不擔心,他後來打聽過,江莉十幾年來專做政商名流的隨身護士,口風極緊,曾經有政治人物願意出兩百萬跟她打聽政敵的身體狀況,可她什麽也沒講。
跟蘇若薔求婚結婚後,他又讓人再開了一張支票送過去。
江莉也非常懂這張高額支票的意思,後來有次他跟蘇若薔去看午夜場電影,江莉陪著一個老人也進入戲院,明明對到眼,江莉卻假裝不認得,自顧自的把老人扶上椅子,腳上蓋好毛毯,坐了下來,就好像從來不認識他們一樣。
若薔穿越而來,他覺得越少人知道越好。
跟佳笙幾日沒見,聊著聊著,卻聽見食物吧台附近一陣吵雜。
賀盛澤直覺是蘇若薔出事,連忙跑了過去,果不其然,蘇若薔珍珠色的小禮服上從胸口到裙擺出現了一長串的葡萄酒漬。
不少媒體記者都猛按快門,拍下蘇若薔這一刻的狼狽。
肇事者明顯是旁邊一臉驚慌的楚如憐,“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只顧著聊天卻沒看到蘇小姐就在這邊,唉呀怎麽辦,飯店樓下有賣衣服的嗎?”
記者中的老鳥們,都嗅出八卦的味道,每一個都提高警覺,就怕自己漏掉任何一個表情,總之先拍再說。
賀盛澤走過去,把西裝外套脫下,給蘇若薔蓋在肩上,轉身對楚如憐怒道,“潑紅酒,你就這麽點能耐?”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蘇小姐,你還好嗎?”楚如憐一邊擠出愧疚的表情,內心卻是很高興。
太好了,你就動怒吧,最好打我,對我發脾氣,這樣一來,就對我更有利了,哪怕有日你把事實說出來,人家也只會記得,你是一個暴力男,而我,是爲了離開暴力男而不得不說謊的可憐女子。
“盛澤,別生氣,楚小姐真的不是故意的。”
賀盛澤轉向蘇若薔,發現她並不是生氣,而是頗爲擔心——當然,他看得出來,這種擔心只是表面,但騙騙媒體,已經夠了。
蘇若薔是個十分護短的家夥,原本對楚如憐無感,可知道楚如憐怎麽陷害他們家之後,就比任何人都討厭她,她不可能替楚如憐說話。
男人轉念之間已經知道,她另有打算。
“以前,楚小姐在拍片現場也潑過我一次冰水,我也以爲她是故意的,心裏有點氣,可也不敢說,後來有場戲,她要踢我,可每次踢完後,都會重心不穩,因爲重來太多次了,我才發現,楚小姐有時候好像無法控制自己的手腳,她剛剛根本沒看到我,不會是故意針對我的,仔細想想,楚小姐人那麽好,又溫柔,怎麽可能針對誰呢,一定又是突然間無法控制手抖,才會把酒不小心潑在我身上,你看楚小姐都內疚得要哭了。”
男人忍笑,“既然不是故意的,那也沒辦法,我先陪你去換衣服吧。”
“嗯。”女人點點頭,轉向臉色鐵青的楚如憐,“楚小姐,我不會放在心上的,這幾個月真是辛苦你了,戲已經拍完,你一定要好好休息調養喔。”
楚如憐看著幾份娛樂報上的報導,心情差到極點。
原本應該是高收視的慶功宴,她這女主角特別穿了一身大紅色的禮服——劇組早先說好,當天只有她能穿紅色系,本來應是衆人的焦點,報上的重心,可是,卻被那女人給毀了。
蘇若薔那番胡說八道後,所有記者都把重點放在她的手跟腳上,而她因爲非常生氣又不能讓別人看出端倪,一個不小心又灑了一杯酒,這下完全落實那女人說的。
隔天各大報除了那女人早早進場時的全身照,就是她打翻第二杯酒時的狼狽模樣。
甚至有不具名的劇組人員接受采訪,證實的確如此——有那麽一場戲,貴妃必須腳踢跪在地上的羅婉儀,接著回到美人榻上坐著。
那曲橋上的巴掌,她可記得一清二楚,所以當時便假裝重心不穩,踢完總是沒站好,要不是趙大風取消那場戲,蘇若薔當天可有得受。
不過沒想到報紙上刊出的居然是,“由于楚如憐當天身體狀況無法控制,于是取消了該場戲”。
氣死了。
跟她一樣生氣的,還有她的經紀公司老板,蔡菲菲。
“你有沒有智商,那什麽場合,在那種地方幹那種事情,就算蘇若薔閉嘴吃下這個悶虧,你也沒多光彩啊。”
“我怎麽知道她突然長了腦子?”
“『我哪知道』,『我哪知道』,每次惹事都只會說我哪知道,以後你有事情也不要來問我,我哪知道。”
蔡菲菲大怒不是沒道理,楚如憐自挖牆角之後,原本已經談好明年開拍的武俠劇被取消了,原因很簡單,制作人看到楚如憐一個晚上打翻兩次酒,認爲她無法負擔長達半年的拍攝期,蔡菲菲怎麽解釋都沒用,拿出合約也沒用,因爲裏面有一條是,如果制作方認爲演員身心無法負擔長劇拍攝,可以取消該紙合約。
然後呢,廣告商的電話也來了,楚如憐有代言一個美國進口的綜合維他命,可她昨天表現跟健康食品背道而馳。
“蔡姐,那現在怎麽辦?”
“你在發神經之前如果能先問問我怎麽辦那就好了。”蔡菲菲余怒未消,“你不要老是耍那種不入流的小手段,總之,你那龅戲對方已經打算找安可蘭,戲是你自己耍白癡推走的,不准你找她麻煩,康健營養食品那邊也會換人,尾款你是別想拿了,不讓你把之前的吐出來就已經謝天謝地。”
楚如憐果然大叫出來,“找安可蘭?”
“不然呢?人家現在不要你啊。”
“那也可以給別人,爲什麽一定要給她。”
她二十五歲時,經由當時的男朋友介紹,進入了蔡菲菲的公司——蔡菲菲不愧是經營藝人的能手,在短短時間內,就把她拱成了一線女明星,二十八歲左右,楚如憐曾有一次事業危機,不再年輕,不再貌美,江山代有才人出,她的粉絲大量流失,後援會人數只剩下數千人。
蔡菲菲逆向操作,讓她素顔接演時代戲,原本只演宮廷跟都會劇的她不願意,但蔡菲菲十分強硬,不接這工作就沒工作,好好想一想。
當時她爲了面子問題,硬是買下自己負擔不起的豪宅,爲了貸款,最後還是乖乖上戲,演個清末民初的童養媳,苦命,卻重情重義。
在飄搖的大時代中,那個童養媳撐起一個家,孝順公婆,服侍弱智的丈夫,甚至在守寡的嫂嫂丟下孩子跑掉後,照顧起大伯的遺腹子,後來,遺腹子上了小學,小學老師愛上了這個童養媳。
童養媳雖然也喜歡老師,卻謹守禮教,不曾逾越,三年後,小學老師要調去別處,老師問她願不願意一起走,童養媳自然是沒有。
這出熱播的時代劇,獲得婆婆媽媽廣大好評,連帶著穩定了楚如憐的地位,二十出頭,她靠著美麗的外表吸引男性粉絲,但是年華會老去,更漂亮的女人會出現,二十歲的後半段,她靠著演技吸引了大量的女性粉絲。
女性粉絲的支持對一個女演員來說,幾乎是攸關演藝生命的長短,那出時代劇後,楚如憐地位從此穩固。
這一切,都得感謝蔡菲菲的善于經營。
要說她跟蔡菲菲之間有什麽不愉快的話,就是安可蘭了。
安可蘭比她晚加入這間公司,但蔡菲菲對她的照顧更多,有次甚至把她的廣告直接轉給安可蘭,她跑去跟蔡菲菲理論時,蔡菲菲還說,她只是提供名單,最後人選是廠商定的,人家看中安可蘭笑容可掬,更適合牙膏廣告,她才不信。
她的武俠劇雖然搞砸了,但也不想便宜別人。
“我不同意,給誰都好,就不能是她。”就算她下馬了,也絕對不能如安可蘭的意,“爲了爭取這角色,我花了多少時間陪吃陪玩,憑什麽她什麽都沒做,就能接到這角色?”
“誰管你同不同意,哪邊涼快哪邊去吧你。”蔡菲菲顯然也很生氣。
這女人真搞不清楚狀況。
一大早跑來事務所,把報紙甩在她面前,質問她是怎麽回事,簡直無腦,她昨天又沒去殺青酒會,哪知道是怎麽回事啊。
等弄清楚了,才知道是她大小姐耍小聰明,但沒想到對方更有手段,等于是自己把臉湊上去,人家不打你,更待何時。
楚如憐星運不錯,剛好遇到的也都是好人,所以她始終覺得自己能玩弄別人于股掌之中,這次遇到個對手,吃了虧,才會覺得驚訝。
“那現在到底該怎麽辦?”
蔡菲菲聞言十分無奈,“你現在回家,安靜幾天,不要亂來。”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沒告訴我?”
“我是你老板,不需要跟你彙報,總之,我不會害你,拜托聽話一點。”
言下之意就是有事。
楚如憐拐了個彎跟蔡菲菲的助理套了話,原來李與蓉找蔡菲菲談過,至于談話內容,那助理卻是不清楚。
這下楚如憐更難忍耐,到底談了什麽,可惡。
另一方,賀盛澤卻是因爲報紙而覺得有趣。
當然,他從不刻意關注楚如憐的消息,報紙之所以出現在他桌子上,是因爲同版面有蘇若薔——他早先就跟朱學雲交代了,只要有蘇若薔跟快捷商務的消息,就幫他把報紙留起來,于是他才意外的看到那女人狼狽的樣子。
電話響起,是盛晴的來電鈴聲,“哥,今天來咖啡廳吃飯吧,媽會過來喔。”
“好啊。”
“那把嫂子也帶來,我要給她獻花。”
賀盛澤笑出來,“沒事給她獻花幹麽。”
“謝謝大嫂機智啊,看到那女人吃癟,我超開心的。”她還打算把今天的報紙永遠留下來。
“獻花就不用了,你嫂子不愛,你准備一下吧,我們下午過去吃午茶。”
“好。”
于是乎,賀盛澤下午跷班了,跟朱學雲說他晚點會回來加班後,回家接了蘇若薔,便往盛晴在東區的寵物咖啡廳前去。
上班日的下午,店內人不多,只要讓蘇若薔背對外面,其實不會有人發現店內有明星。
賀美玉早早就來了,抱著店貓,正給牠順毛。
兩人見到,一起喊了聲,“媽。”
“快點坐下。”賀美玉心情很好,“若薔這幾個月辛苦了吧,等下多吃點,盛晴說要給你做隱藏版松餅。”
賀盛澤笑說,“媽太偏心了,怎麽都沒問我。”
“你啊,哪裏肯聽我的話。”
在櫃台的盛晴見大哥大嫂來了,跟工讀生交代了一下,也坐過來,笑咪咪的,“大哥,大嫂。”
“都這麽大的人了,還蹦蹦跳跳,沒大人樣。”嘴是這樣說,但賀美玉見女兒的樣子,卻是一點責備也沒有,看她過來,連忙往裏面坐了些,讓出更多位子給她。
“對了嫂子,我聽佳笙說,你要拍他的戲?”
“嗯。”
“那李與蓉還真厲害,知道你對接戲興趣缺缺,就拱佳笙寫劇本,這下嫂子當然不可能拒絕了。”
蘇若薔微笑,“跟佳笙合作不錯的。”
“可惜媽要失望了。”盛晴口無遮攔的說,“媽超想抱孫,原本想說你拍完貴妃新傳有空了,可以生孩子,沒想到又蹦出佳笙的衛子夫。”
蘇若薔一下漲紅了臉,賀美玉見狀,連忙阻止女兒,“盛晴,別說了,你嫂子臉皮薄。”
“就是臉皮薄才說啊,嫂子好可愛喔,哈哈。”
“盛晴!”
“好啦,我不說了。”盛晴笑嘻嘻的站起來,“今天有個工讀生臨時請假,我要去櫃台幫忙,等下送本店的隱藏版松餅過來。”
見女兒離開,賀美玉拍拍蘇若薔的手,“別理她,媽只希望你們開心,不會給你壓力的。”
雖然很想要孫子,可是,更希望兒子高興。
那件事情發生過後,兒子一直很自責,好像也從那時候開始,就不太笑了,說話的時候總是很嚴肅。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兒子表情有了明顯的變化,笑容多了,臉部線條也柔和不少。
有天,兒子突然帶著蘇若薔回家,說剛剛登記結婚了。
身爲母親自是意外又開心——這女孩子雖然評價不好,可是,經過楚如憐,她很明白,那些評價不代表什麽。
那天在醫院,她餵她喝湯,蘇若薔乖乖順順的,眼神充滿感情,她就覺得這女孩子可愛,之後問她當天在想什麽,若薔說,“媽跟以前一個很照顧我的阿姨長得很像,看到媽就想起那個阿姨,覺得親切。”
念舊念情的女孩子,心裏必定是柔軟的。
盛澤有她陪伴,真的一天比一天開心了,甚至都忘了恨——賀美玉一直擔心的就是這個。
雖然吃了虧,但她並不希望孩子心中存著恨,應該是爲了愛而強大,而不是爲了恨一個人而強大。
人的一生總會遇到不好的人,不好的事,但正因爲那些人與事不好,所以才不應該放在心上,經曆過,就該忘記,日子才能開心一點,所以,她很早以前就不怪楚如憐了,盛晴也在自己的日子裏過得開心,可只有盛澤,也許是因爲楚如憐是他帶進家的,所以他無法釋懷。
身爲母親,她常常擔心這點,總怕這個兒子,要一輩子因爲一個不好的人而悶悶不樂,所幸,上天對他們還是不錯的,把若薔送到他身邊。
她覺得,在若薔的陪伴下,盛澤的“愛”逐漸蓋過“恨”,光是爲了這一點,她就不得不喜歡若薔了,相處過後,發現她謙和有禮,而且事事都以盛澤爲優先,更覺得感謝上天。
當然,身爲一個母親,會想看到孩子開枝散葉,可是她也知道,蘇若薔是個女明星,年輕,事業才剛大好,不見得願意生孩子,不想因爲自己的希望給她壓力,盛澤能開心過日子,身爲一個母親,已經沒什麽要求了。
想到盛晴剛剛的直接,賀美玉又拍拍蘇若薔的手,“盛晴說話就是那樣,你不用管她,你們照著自己的步調來就好,想生再生,不喜歡孩子也沒關系的。”
蘇若薔臉紅未退,嘴巴動了動,發出了很小很小的聲音,賀美玉沒聽清楚,看向兒子,兒子臉上寫著……我也沒聽清楚。
“若薔,你剛說什麽,再講一次,我跟媽都沒聽見。”
“……我……的……”
賀盛澤笑了出來,“大聲點。”
“沒,沒有不喜歡孩子,本,本來也想生的……”賀美玉一聽,大喜,“真的?”
女人紅著臉點點頭。
“那我要叫佳笙找別人拍衛子夫了。”賀美玉臉上笑開花,哎,若薔真是一百分的媳婦,年輕,事業大好,居然願意在這時候生孩子。
賀美玉個性有點急,立刻拿起電話到外面去打。
看著母親那樣開心,賀盛澤悄悄握起她的手,“媽很高興。”
“那你呢?”
“當然也是。”雖然早知道這女人人生最大的心願就是在家相夫教子,可每次聽她如此坦然說起,內心還是覺得很溫暖,“我們生幾個孩子好?”
“三個吧,或者四個。”
“生孩子前就得公布婚訊,可能對事業有所影響,不怕?”男人逗她,知道女人害羞,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會爲了表明心迹,而說一些纏綿情話。
“我又不在意那個。”
名,她有過了,利,也有過了,前生多少人追捧,其中不乏王公貴族,但又怎麽樣,最後的結局仍是孑然一身,短短二十年人生,唯一所求便是跟心愛之人一院一落,共度歲月,卻也是求之不得。
所幸上天眷顧,有了今生,再次遇到他……
“在我心裏,沒有什麽比你更重要了。”蘇若薔低低的說,“給我萬千虛名,都比不上現在,我只想握著你的手,跟你在一起,對我來說,這才是真正的擁有與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