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豆蔻年華 第五十四章 破局
怎麼辦?
自己可能要面對的,清寧也是做了最壞的打算,可卻是沒有想要被眾人抓包,她本是打算,這裡是蘇斐的家,若他忍不住了,找個安靜的地方解決了,還了他的恩情,自己也可以解決了與宋子逸的親事,然後離了京城自己就與母親找個自己喜歡風景不錯的地方安靜而自由的生活便好了。
清寧在剛一瞬間,便是做了可能最壞的打算,同時也都把將來想要過的生活都已經打算好了。
可是……?
若這次被抓包的是自己與蘇斐。
雖然還沒有怎樣,可是自己與他孤男寡女?
抓包了,自己與蘇斐瓜田李下,可能就會說不清楚了。
清寧有心想要還他恩情,也要退了與宋子逸的親事,可沒打算過要與他蘇斐糾纏到一起。
她想的是,找個安靜的地方給他解毒便是了,然後再以不貞的緣由退了親便是了,到時候她咬住不知道哪個男人,誰也拿自己沒有辦法,到時候就算母親也只當自己被人欺了去,雖會讓母親傷心,可疼愛自己的母親,比起傷心會更加憐惜自己。
所以,這何嘗不是一個破釜沉舟的辦法。
可是如今他們還沒有動,就來了人?
清寧不由得抬頭看向蘇斐。
玉簪與茶梅駭然而驚慌看向清寧與蘇斐。
怎麼辦?
若是小姐與這個樣子的蘇世子被人看到了,小姐肯定要背上不好的罵名。
她們兩人是清寧身邊的人,那察言觀色的本領自然也是不低的。
見得小姐與蘇世子的表情,有聽得有人要來了。
兩人隱隱猜出了什麼事。
是有人給蘇世子下套,可不巧被自家小姐給碰上了。
兩人只覺得那天都塌了。
若是小姐出什麼事情可怎麼辦?
夫人會第一個受不住。
都是她們不力,才會讓小姐被那宋小姐拉了來,為了避開那宋小姐與宋世子,又才走岔了路。
都那宋小姐!
兩人譴責自己的同時,把宋子瓊也給恨上了。
看著對面一臉沉靜的自家小姐,還有那俊美非凡的世子,若不是在這樣危急的時刻,或又不是小姐有了婚約,眼前的兩人實在是極其登對的。
兩人又是清寧身邊貼心伺候之人,雖清寧從沒有與兩人明說,可兩人大體是明白自家小姐的心意的……
又經歷了七夕那晚,對那宋世子是心裡存有怨恨了的,雖事情是小姐一手操控的,可危急關頭,宋世子實在是讓人失望,難怪小姐會設了套子讓他鑽,那樣的人怎麼配得上小姐!
眼前一對人,一個愛恨分明要還恩情,下了決心不會棄他於不顧,一個不想趁人之危,斷然不會答應。
玉簪與茶梅看了一眼,又不約而同地扭頭看向彼此。
兩人從小一起伺候在清寧的身邊,對視了一眼,便從彼此的眼睛裡明白了對方心裡的意思。
都想留下解了蘇世子之難,然後另一個帶小姐離開。
水榭那裡面女人的呻吟聲愈漸清晰可聞。
一聲比一聲銷魂,一聲比一聲的蕩漾。
聽得那聲音,便可以想像那裡面是一個何等妖嬈的尤物。
拂過的微風似都帶了一絲曖昧的味道。
清寧聽得臉色有些澀紅,口舌有些乾燥。
站在她身邊的蘇斐更是如備受煎熬。
鼻息間是她愈加清晰的香味愈,明眸皓齒,貌美如花的佳人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蘇斐體內的欲望一波強甚一波幾乎是要把他給淹沒。
耳際是水榭傳來的噬魂蝕骨的蕩漾之音,蘇斐額頭佈滿了一層薄薄的汗水,強行壓下自己心裡那一簇一簇想要把自己焚燒殆盡的火焰。
「世子,我們……。」清寧一副豁出去的神情。
蘇斐當機立斷搖頭,側首沙啞著聲音與清寧說道,「我等會直接去湖心亭,你可以上水榭裝看風景,水榭裡的是女子,對你應該不會有傷害,或是你即刻帶了她們兩人往回走,與來人巧遇上,不過,不管如何,你都要記住絕對不能提見過我。」
蘇斐閃著火焰的目光含著異常的冷靜,嘶啞的聲音中帶著安撫人心的輕緩。
「絕對不能提見過我的事,一定要謹記!」蘇斐說完又跟清寧強調了一句,同時目光望向對面的玉簪與茶梅。
有人給自己下藥,誰下的藥,他沒有時間在這個時候去向,不是眼前最為緊急的事,眼下迫在眉睫的事是如何破了這局,既是有人設下這局,水榭裡還專門放了誘餌在哪裡,那肯有後招的,自己怎麼安全地脫了這局,還不會連累眼前的她。
她不過是無意闖到這邊來的,不能連累了無辜的她。
雖然,與她一起的後果比那水榭裡不知道的女人要來得穩妥。
但,不能這麼做!
玉簪與茶梅立刻點了點頭。
他灼熱的呼吸就吹拂在頭頂,癢癢的,熱熱的,連著清寧似乎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微燙了起來。清寧抿了抿唇,眉心微蹙,他說的倒是個辦法,至少,自己是完完全全地摘了出去。
蘇斐說完,看了眼清寧,便是抬腳往湖心亭走。
見得他動,清寧幾乎是下意識同一瞬間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不行。」這個時候,他應該明白自己比那水榭裡或是白自己比那水榭裡或是其餘的人,要可靠一些,畢竟他對自己有恩,他可以挾恩讓自己幫他,而且自己也與他明白地表態了了,會幫助他,不管什麼樣的後果。
可他還是想出了對她最為有利的方法。
相碰的瞬間,兩人都呼吸一緊。
手下的手臂強壯有力,灼熱而噴張,那熱度幾乎要是要透過他的衣服燒灼清寧的手。
手臂上冰涼透骨的感覺似乎要把蘇斐的理智給沖沒。
清寧盡量地忽視手下的感覺,抬頭,「湖心亭不好,這裡是湖,只有月亮門這裡通往外面,不管你是喝醉了酒來這邊走走,還是有人故意引你來這邊,這下套之人都很瞭解你而且也熟悉國公府,這來的人不知道的誰,可能是有心人故意引來的,水榭裡的誘餌沒有用上,也可以有第二個來個回馬槍,都不用別的,只要確定你人在這邊就可以。」
清寧只差沒有點出,這給他下藥陷害他的人便是很瞭解他的人。
只要確定他的人在湖心亭,那都不用別的,再弄一個美人過來,然後繼續引人過來,再來一次甕中捉鱉便是了。
聞言,蘇斐的嘴邊泛起了笑,溫暖而驚艷如衝破雲層的燦爛朝陽,看著清寧灼熱的目光中便是帶了一簇讚許與驚喜的光芒,「無事,你只管照我的做。」
她分析的,他何嘗沒有想到?
她如此冷靜而沉著,全面而周祥地把事情都面面俱細地分析到了。
真是個聰明冷靜,而又果斷機智的女孩兒!
站在對面的玉簪與茶梅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蘇世子說自是最好的辦法,只要小姐安然無恙便好,至於蘇世子如何?兩人雖對蘇斐心存感激與敬意,但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他了,自家小姐的安全最重要。
兩人急得鼻尖都冒出了汗。
「肯定有其他辦法的,我們再想想。」清寧微蹙起好看的眉毛,目光往四周看去。
看她微蹙的眉心,蘇斐有股要撫平她眉心的衝動,身上的火,更加兇猛了起來,尤其是手臂上她的手,柔軟而清涼,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似乎都想要那手臂上的那股清泉,只恨不得把她摟進了懷裡,把她拆骨分肉揉進了自己的骨血裡。
蘇斐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她的目光,見得她目光裡的欣喜,然後隨著她目光看了過去。
湛藍,清澈而微波蕩漾的湖水。
兩人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通向湖心亭的橋,然後迅速地扭頭看向對方。
相視一笑。
「你會鳧水嗎?」清寧鬆開了揪住他手臂的手,抬頭關切問道。
「放心,不會淹死。」蘇斐笑著回道。
「那你快去吧。」清寧淺淺笑了起來。
蘇斐頷首,也輕輕笑了起來,無暇的臉緋紅得如傍晚天際絢麗的流霞,美麗奪目得令人窒息,「謝謝你。」
不管是還恩,還是其他,蘇斐沒有深入想。
她如意外飛入這局中的鳥兒,陪著自己衝破那網著自己的網。
短短的一刻,她如同那一汪流過的清泉水,清澈而令人難忘。
清寧微笑,「不客氣。」
看著面前蘇斐,因媚藥的原因,他本就昳麗無雙的容顏,更加妖冶得讓人移不開目光,卻依然是高貴矜華。
被親人害的滋味,那種撕心裂肺一般的痛,還有那極致的恨,她深有體會。
看著他的目光,清寧不覺就帶了酸楚和難過。
國公府裡是誰給下的藥布好了這個局。
孫氏?
還是他的弟弟蘇謙?
清寧也只能想到這他們兩人。
孫氏是繼母,還是姨母。
蘇謙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
他們與蘇斐的衝突,無非就是蘇斐這個世子的位置。
為了名利,高門大戶裡禍起蕭牆,兄弟相殘的事情從來都是層出不窮,不是什麼新鮮事。
可是……
前生,蘇斐在回來後,把整個齊國公府裡的人斬了個乾乾淨淨。
是多大的恨才會把自己的家人都全殺了!
清寧隱隱覺得,應該不止是為了奪他世子位這般簡單!
若是孫氏與蘇謙做的,就算是被國公爺趕出了家門,怨恨他,回來報復了孫氏與蘇謙,還了自己清白便是。
也不至於同時把父親祖母都一起斬殺了。
讓他憤怒至斯,肯定還有什麼隱情。
見得清寧眼裡的酸楚與難過,蘇斐笑了笑。
她這般聰慧的女子,定是猜到了下藥害自己的人是府裡的人,她剛說的話就透露著了一些出來,只是沒有明說。
右手握成了拳,忍住想要伸手摸了摸她頭的想法,蘇斐深深地看了一眼她,轉身往湖邊走去。
矯健地一下跳入了湖水裡,然後朝清寧看了過來,揮了揮手,然後往水裡一沉,人,沒入了湖水之中。
湖面上只餘下蕩漾開來的波紋,然後直至波紋慢慢地小了下來與周邊的湖水融合到一致,湖面恢復了剛才的微波蕩漾。
玉簪與茶梅走了過來,玉簪看著乾淨透徹的湖面,忍不住問道,「小姐,世子會不會有事?」
「沒事,你們把臉色的汗擦擦,我們走走。」清寧搖頭,慢慢地往前踱步。
茶梅與玉簪忙抽出了帕子把臉上的汗水給擦了,深吸了幾口氣,跟在了清寧的身後。
裡面傳來的呻吟聲,還有身後月亮門方向傳來的說話聲,腳步聲,清寧站在了水榭的面前,佇足。
從湖面拂過來的清風拂過清寧的臉頰。
玉簪與茶梅聽得後面的腳步聲與說話聲,有些緊張,見得前面鎮定自若的清寧,兩人也安定了下來,穩穩地站在她的身後。
「國公府裡的湖就是好,這若是夏天在那水榭裡納涼,冬天到湖心亭掃雪煮酒最是別有一番味道。」
「夫人謬讚。」
清寧轉身,見得被眾夫人簇擁著往從月亮門那邊走過來的雲和公主,忙笑著福身,「見過公主,各位夫人。」
「沈大小姐……?」站在雲和公主身邊的孫氏意外地看著清寧,「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
然後又歉意地加了一句,「這丫頭婆子都不知道跑哪去了,怠慢了人。」
「我剛與宋小姐出來走走,宋小姐有事離開了,我一邊等著宋小姐的時候便是隨便走了走,不想第一次來國公府有些不認路,本想找個丫頭指指路,卻不想走到了這裡,我見得這裡安靜,景色不錯,便是想去水榭看看,可是……。」
清寧微頓,有些躊躇地回頭看了眼身後的水榭,歉意地看向孫氏說道,「可是水榭上似是有人,我正考慮著要不要進去打擾一番,不想公主與夫人就來了。」
一番話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前面宋子瓊拉她出來的時候,大部分的人都是看到了的,至於宋子瓊是真的有事,離開去找宋子逸了。
而她,第一次來國公府裡,走錯了路實屬正常。
所以,她不是無緣無故走來的。
為何會走到了這裡?
她的話裡明確地指出來了,她一路走來沒有遇到過國公府裡的下人。
偌大的國公府裡,她一路走過來,不見下人。
這不超乎尋常!
是有人故意支開了下人!
「怠慢,見諒。」孫氏臉色有些窘氣,歉意朝清寧說道。
「夫人言重,本是清寧自己失禮。」清寧福身。
「她人沒事,你好好的嚴加管教下人便是了。」雲和公主說了一聲。
孫氏忙稱是。
一開始聽得水榭裡面傳出來的聲音,眾人倒是沒有注意,可是一瞬過後,大家都是嫁了人幾乎都是養育過孩子的人。
聽得那一聲堪比一聲媚的聲音,眾夫人不由得臉色立刻不自然了起來。
清寧則一副懵懂不知的神情,眸光清澈得沒有一絲雜念。
「成何體統!」雲和公主皺著眉頭,厭惡說道。
孫氏聽得臉色一紅,尷尬的臉上湧了一絲怒氣,朝雲和公主微微福身,道,「冒犯了公主是臣婦管教不嚴,治家不嚴,還請公主移駕。」
「來都來了,本宮倒是想要看看,是誰這般大膽在國公府裡白天宣淫,還挑著今日如此好的日子。」雲和公主不怒而威。
眾夫人聞言,臉色都驚變。
今日這府裡來的姑娘們可不少。
來的眾公子也很多。
「公主,還是臣婦讓人進去探過究竟,免得污了公主的眼睛。」孫氏忙道。
「沒那麼多講究,都敢做,本宮還不敢看?」雲和公主罷手,抬腳往水榭走去,走了兩步,步子微頓,朝清寧和藹地說道,「你不用跟來,在這裡等著。」
她未出嫁的姑娘家,避開的好。
「是,公主。」清寧點頭屈膝。
起身看著威嚴的雲和公主,清寧淡笑。
難怪那宜柔郡主會如此的彪悍,不止是被嬌寵的原因,還有來自眼前這位公主的作風也是有關的。
清寧仔細地注意著孫氏臉上的表情。
驚訝,怒意,歉意,窘態等等交織,卻沒有如得意或是冷意。
難道自己猜錯了?
還是她心思太深了?
清寧帶著玉簪茶梅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著往裡的眾人。
孫氏與眾夫人都跟著公主往水榭裡走,一進門,卻是聞得空氣中瀰漫著的一股蜜甜的香味。
窗戶緊閉著,布幔低垂。
臨窗的炕床上,躺著一個女人。
身上只著了桃紅色的紗衣,紗衣下白皙瑩潤的肌膚若隱若現,身段凹凸有致,雙峰高聳如熟透了水蜜桃一般引人採擷,頭髮披散在灑在身下,如黑緞一般烏黑發亮,一張俏麗暈紅如春天的桃花,雙眸半閉,半開的眸子眸光迷離,媚眼如絲,嬌艷的唇瓣微張,四肢似是難以忍受一般不安地扭動著。
那一聲聲極致嬌媚的聲音便是從她微張的唇瓣吟溢出來的。
桃紅色的紗衣,白淨如雪的肌膚,黑緞一般的青絲,妖嬈的姿態,嬌媚到極致的誘惑,似乎天生是帶了百轉千回的嫵媚。
縱然來的是眾位夫人,一見之下也不由得抽了口氣,心跳加速,臉色泛紅。
雲和公主往內掃了一眼,皺眉。
孫氏臉又是紅,隨即又是一白,臉色尷尬到了極點,與雲和公主以及眾人夫人解釋說道,「這是月姨娘,納進門沒有多久,有些不懂規矩,今日冒犯了公主,還請公主恕罪。」
眾夫人一聽,瞭然。
傳聞國公爺有個千嬌百媚的月姨娘,甚是寵愛,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獨這麼一看,便知那床上媚功不俗。
於是眾人看向孫氏的目光便帶幾許同情。
孫氏又是看了一眼月姨娘,粉飾太平一般地說道,「許是她貪杯,有些醉了。」
眾人挑挑眉,便是有人出聲說道,「這似不是喝醉了,我聞得這裡用那厲害的催情香。」
此人一說,孫氏臉色又是錯愕又是難堪,隨即扭頭吩咐身邊跟著婆子與丫頭,「還不去熄了薰香,打開窗戶。」
丫頭婆子忙轉身忙乎了起來,一人去了掐滅那薰爐裡的香,其餘人走到了窗邊,迅速把窗戶都打了開來。
「多虧了夫人見多識廣。」孫氏朝那剛說話的夫人謝道。
似是孫氏純潔無辜,不識那催情的薰香一般,大戶人家有手段的後宅夫人誰不認識?那夫人幾乎是衝口而出,可看著孫氏嫵媚的眉眼及臉上認真無比的笑容,那話到了嘴邊也沒有說不出來,愣是一口氣悶堵在胸口,臉色漲得通紅。
風吹了進來,空氣新鮮了不少。
孫氏往四周看了看,想了一會,朝丫頭婆子吩咐說道,「今日客人多,你們四周看看,莫不是國公爺喝醉了酒,若是找到了國公爺,莫要吵醒了,過來與我說一聲便是。」
語氣帶著濃濃的擔心,無比體貼地說道。
丫頭婆子應了一聲,立馬仔仔細細把水榭兩層都搜查了一遍。
聽得沒有其餘人,孫氏大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目光一抬,透過窗戶,孫氏目光望向擔心地看向湖心亭的方向,剛輕鬆的臉色又冒起了憂色,對著兩個丫頭說道,「你們去湖心亭去看看,可莫不是國公爺去了湖心亭,這湖邊風大,秋天風涼。」
「是,夫人。」兩個婆子應了一聲,快速地出了水榭朝湖心亭走去。
孫氏這才吩咐其餘兩個婆子說道,「今日客人多,免不得等會有客人過來這邊走走,你們兩個還是把月姨娘送回房去,小心點,路上不要衝撞了客人。」
「是,夫人。」兩個婆子點點頭,拿了乾淨的帕子堵在了月姨娘的嘴裡,然後才架著意識模糊的月姨娘往外走。
「冒犯了公主,驚擾了公主的雅興了,請公主恕罪。」孫氏朝雲和公主屈膝福身,然後有朝著各位夫人微微一笑,「讓各位見笑了。」
「不過是上不得檯面的姨娘,你該下手好好整治一番,就算是國公爺寵愛,那也不能失了國公府的規矩。」雲和公主看著孫氏嚴肅說道。
「謹記公主教誨。」孫氏點頭稱是。
「本是來這邊吹吹風,沒得遇上這麼一個玩意,眾夫人不如隨本宮回去看戲去?」雲和公會笑著說道。
「公主所言極是。」眾人點頭贊同。
於是眾人又往外走。
清寧看了眼被婆子架著往外走嘴已用帕子堵住了的女子,身段妖嬈,臉色酡紅,媚態盡顯,心裡暗道了一聲,不愧是國公爺的寵妾,真是個令男人瘋狂的尤物。
「兩位媽媽,這是為何?」清寧目光錯愕地看向兩位婆子,問道。
「沈大小姐見笑了,是我家姨娘喝醉了酒,奴婢兩人這就送她回去。驚擾了小姐,見諒。」
「媽媽言重了,我幸得沒有進去,不然可是要驚擾了這位姨娘的雅興。」聞言,清寧笑著說道。
兩個婆子朝清寧微微彎了彎膝蓋,架著月姨娘從月亮門離開。
孫氏雲和公主這才慢慢地從水榭裡走了出來,遠遠地兩個丫頭也從湖心亭的方向跑了過來。
「夫人,國公爺沒有在湖心亭。」
「嗯,那我便是放心了。」孫氏拍著胸脯說道,然後有看向清寧問道,「沈大小姐,你剛比我們先來,可是有看到什麼人沒有?」
清寧搖頭,「沒有,我剛來,聽得水榭裡有動靜正琢磨著,公主與夫人你們就到了。」
「嗯,那便是好。」孫氏笑著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剛才的兩個丫頭,那兩個丫頭微微點了點頭,福身快步往月亮門的方向走去。
孫氏這才笑著與雲和公主與眾位夫人歉意地說了一番。
叫了清寧一起,一群人邊說邊笑慢慢地往回走。
清寧慢慢落在了後面,然後趁沒有人注意拉了茶梅與玉簪快步返了回去,留下玉簪在月亮門望風,帶了茶梅快速地走到了橋的邊上,彎身,低聲喚道,「世子,他們走了。」
「嘩啦」一聲,蘇斐已恢復了白皙的臉從橋下冒了出來,仰頭看向清寧,展顏一笑,「你怎麼沒有跟他們一起離開?」
乾淨清澈的湖水,他疏朗的眉眼如浸在湖水裡盈盈清透的。
清寧淺淺地笑著,說道,「我想跟你說,剛水榭裡的女人是府上的月姨娘,國公夫人說可能是國公爺醉了酒,把水榭與湖心亭讓人搜了一邊,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她應該是讓人去外面找去了,所以……」
「所以你可能留在這裡安全些。」清寧見著他波瀾不驚的臉,微頓了下,問道,「你身上的藥力過了沒?」
蘇斐抬頭看著她如巴掌大的俏麗臉蛋。如夜晚月色一般清輝明亮的眼睛,精緻的眉目,雪白的皮膚似是吹彈可破,秀挺的鼻樑,如綻放的櫻花一般誘人的唇瓣,那纖細的腰肢似是一手便能握住。
蘇斐只覺得湖水已然沒了那股清涼,好不容被湖水涼透下去的欲望又重新洶湧而至,尤其是前不久被她手碰過的手臂格外如被火燒一般的滾燙。
滾燙。
燙得浸在湖水裡的人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蘇斐笑了下,說道,「你快些走吧。」
清寧瞧得他的神情,便是明白他身上的媚藥沒有解開,應該是泡涼水沒有用的,於是點頭,「我這就走,我能幫你什麼嗎?」
或是給他信任的人遞個信什麼的,雖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是她會盡力的!
看著她專注,沉靜而堅決的表情,蘇斐緩緩笑了起來,「若是方便,你幫我傳個信給松木,嗯,松木就是上次在魏安侯府你見過的那個小廝,你還記得他長得什麼樣子嗎?」
清寧想了下,點了點頭,「嗯,我記得的,我會盡力找到他告訴他你的情況的。」
「你從這裡出去,照著我跟你前面說的那個路線,在八角亭地方往相反的方向走,然後……。」蘇斐正細細地說著松木在的地方,說完了,與清寧說道,「你隨便找個丫頭給他遞個口信也就可以的,就說……。」
蘇斐略微思索了下,「就說,他主子尋了美酒,要他請了傅公子過來與我小酌兩杯。」
清寧點了點頭,起身這才帶了茶梅快步離去。
蘇斐目光落在清寧遠去的背影。
心底愈加強烈的欲望,眸子的深處一簇簇濃烈的欲望燃燒了起來,蘇斐收回了目光,濃烈的欲望中閃著一縷寒冷的光芒,身子一沉如魚兒一般沒入了清冷的湖水裡。
眼下,也這清涼的湖水能暫時壓制住他身上的媚藥。
+++++++++++
往回走,便不如來的時候那邊冷清了,路上來往的下人隨處可見。
照著蘇斐所說的,在八角亭的地方往相反的方向走了一段路,還沒有走到蘇斐說的地方,清寧便是頓住了腳步,遠遠地瞧得往這邊走的一小廝打扮的人,頓住了腳步仔細一看,正是蘇斐那次帶的小廝松木。
松木腳步匆匆,神色焦急,見得清寧主僕,忙收住了腳步,恭敬地朝清寧行禮,「沈大小姐。」
行完了禮便抬腳低頭退到了一旁,讓開了路。
清寧掃了一眼來往的下人,有幾雙目光微微側目看了過來,清寧神態自若地往前了走了幾步,在錯過松木的瞬間壓低了聲音快速說了一句,「世子在水榭,你去請了傅公子過去。」
「湖邊風大,給世子帶件衣服。」清寧又加了一句。
松木抬頭錯愕地看著步伐優雅地往前走的清寧,想了下,隨即臉色突變,然後垂下了頭,等清寧走遠了些,這才直起來腰來,然後腳步匆匆地離開。
往前走了幾步,清寧便是頓住了腳步,叫了個丫頭過來,讓她帶路回戲台。
回到了看戲的園子,清寧便是見得站在門口團團轉的宋子瓊。
一見清寧三人回來,宋子瓊立即迎了上去,「清寧,你可算是回來了,都急死我了。」
清寧淡淡地笑了笑,「讓你擔心了。」
「你去哪裡了?我不是讓你在那等著我的嗎?我找到了哥哥,可是到了地方,你又是不見了,嚇得哥哥把我說了好一頓。」宋子瓊撅著嘴,埋怨清寧說道。
「我可是沒有說過要在那裡等的,那些話都是你自己說的。」清寧冷笑。
「我……。」宋子瓊愣了愣,隨即一笑說道,「你都不知道,哥哥一見你不見了,他臉色都白了,然後就在四周到處找你,可是都沒有找到你。」
「他倒是辛苦了。」清寧嘲諷地一笑。
「哎,我不管你們了,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宋子瓊皺著眉頭說道,「免得我夾在你們中間,兩面受氣。」
「我可是沒有讓你管。」清寧冷淡地道。
「我知道,都是我哥哥的錯,你大人有大量,不要生哥哥的氣了。」宋子瓊笑道。
清寧沒有理會她的話,問道,「你們剛才沒有碰上公主與各位夫人嗎?」
「遠遠的瞧見了,所以我們就回來了。」宋子瓊點頭說道。
清寧掃了她一眼,往裡走去。
若是如了他們兄妹的意,自己與宋子逸那還不碰個正著。
宋子瓊瞧著清寧往裡走的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
松木雖是心急如焚,臉上卻是不顯,剛他與柏木都被人拉去有事了,回來卻是不見了世子的人,人說是世子喝了兩杯,頭有些重,想靜一靜,於是他很快就想到了湖邊,可是他還沒到走兩步,二少爺便是帶了人找世子,他只得往水榭那邊去找世子,可剛碰到了夫人的丫頭,說是水榭那邊沒見著世子。
府裡下人似是有些異動。
咋一聽清寧的話,松木便想到剛一路,碰上的有些異動的下人。
世子出事了!
好在清寧帶過來的話,話裡的意思是沒事卻是有驚無險。
松木微鬆了一口氣,世子,至少暫時沒事的。
於是松木迅速找了柏木,讓他去請傅景行,自己準備其他的東西,分頭行事,先是給世子找了一套新的衣服,然後吃的點心,下酒的小菜,以及酒杯,酒壺等。
做戲做全。
三人趕到湖邊,見得從水裡出來的蘇斐很是錯愕。
尤其是傅景行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別說是不小心跌進了湖裡?還是被人下藥了?」
「被下藥了。」蘇斐淡淡地說了一淡地說了一聲,接了松木遞過來的衣服,進了水榭,快速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了,然後這才看向松木與柏木問道,「你們剛過來有什麼異動沒?」
「有一股人在四處找人。」松木回道。
果然一次不行,還想再來一次!蘇斐眼眸劃過冷笑。
「媚藥?」傅景行打量了蘇斐一眼。
「嗯。」蘇斐不在意地點了點頭,「恐怕是比較棘手的藥。」
他泡了這麼長時間的湖水,時間一久,湖水漸漸有壓制不住藥力的趨勢。
「我給你去找個女人來?」傅景行出謀劃策。
「不,等會我隨你出府,這方面你認識的能人多,你想辦法幫我找解藥。」蘇斐看向傅景行淡聲說道。
「什麼叫這方面我認識的能人多?」傅景行反駁道,「還有解藥?解藥還不簡單,給你送個女人來便是了。你若是喜歡就留著,不喜歡就處理便是。」
蘇斐瞥了眼傅景行,不緊不慢地說道,「尋花問柳你是箇中好手,關於這方面那青樓中的老鴇們當然最是瞭解,不過你若是沒有辦法,那我自己另想辦法。」
自己想辦法只是多費些時間與金錢罷了。
「得得得,你別寒磣我了,我幫你還不成。」傅景行一拳打在蘇斐的肩上,說道。
蘇斐笑了下,看著松木帶來的好酒好菜,對傅景行說道,「我可是不能陪你對飲了,你自己喝兩杯,我們坐一會就走。」
「別浪費個時間了,這府裡今日來了那麼多人,若你隨便碰上一個就會失態,到時候你可得就得娶人家,你就算是不願意也得對人家負責,就是皇上也無能為力。」傅景行哪裡還有喝酒的心思。
蘇斐目光裡閃過一絲利芒,看了眼外面的日頭,估算著這個時候客人也差不多告辭了,於是點頭,「嗯,現在便是走吧。」
從湖邊走到男客待的地方,蘇斐已經臉色帶了潮紅,眾少年只當他是喝多了,很多人已經起身開始告辭,蘇斐便是與蘇謙一起笑著與人客套著。
傅景行笑呵呵地拍了拍蘇斐的肩膀,對蘇謙說道,「我有緊急的事情要世子幫忙,這餘下的客人便你招呼好了。」
「請便。」蘇謙笑著道。
「怠慢了。」蘇斐朝著餘下的客人拱了拱手,然後與傅景行一起出府。
上了馬車,蘇斐便是長長地深吸了一口氣。
傅景行看了眼蘇斐的臉色,吩咐了車伕一聲。
馬車直接朝京城最大的青樓群芳閣。
此時離晚上有段時間,群芳閣還未到最是熱鬧的時候,只有三三兩兩的人。
傅景行與蘇斐進了群芳閣,上了包間,才看向打扮艷麗的老鴇艷娘,「艷娘,有事還請你幫個忙。」
傅景行面容有些嚴肅。
艷娘看了一眼他坐在他對面的蘇斐,把丫頭揮退了,這才笑著說道,「傅公子見外了,有什麼事情,傅公子只管說,艷娘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上刀山下火海,倒不用,你看看他中的是何種媚藥?可是有解藥?」傅景行指了指蘇斐。
艷娘打量了兩眼蘇斐,斂了笑容,對蘇斐說道,「請公子把手伸出來,艷娘給你把一把脈看看。」
「有勞。」蘇斐微微頷首,把手放在了桌上。
艷娘手指搭在他的腕間,少頃收回了手,鼻子聞了聞,神情肅然看向蘇斐問道,「公子中毒有多長時間了?」
蘇斐看了眼窗外,道,「應該快兩個時辰了。」
「公子好定力。」艷娘挑眉,錯愕地看向蘇斐說道。
「快說,他中了的是什麼?可是有解藥?」傅景行神情焦急。
「傅公子,他中的是蝕骨。」艷娘看了眼傅景行,又蘇斐說道,「公子這般壓制可不是好辦法,傅公子他若是再遲上一個時辰帶你來,你下半輩子的幸福可就是要毀了。」
傅景行倒吸了一口氣,「可是有解藥?」
「解藥是有的,可價錢嗎……。」艷娘看向蘇斐,「這位公子,不若艷娘給你尋一位清倌?」
「艷娘你儘管開口。」傅景行看了眼蘇斐,說道。
「多少錢無所謂,請出個價吧。」蘇斐慢條斯理地說道。
艷娘歎了一口氣,伸出了一個手指頭。
蘇斐點了點頭,艷娘出門去取了解藥,交給了蘇斐,然後收了銀票,退了出去。
「我可是只聽得那女子為了清白寧死不屈,你倒是好,為了清白花了一千兩。」傅景行說道。
蘇斐把解藥吞了下去,喝了一口水,沒有回話。
「你啊,趁得年少不風流一把,可別將來老大徒悲傷。」傅景行語氣深長,「這男人啊,跟那鐵杵一樣,到年紀大了,不生銹了也成了繡花針,你可是別到時候後悔。」
蘇斐喝了一口茶,抬頭輕輕瞥了眼傅景行,「餓死的駱駝比馬大。」
傅景行岔氣,瞪著蘇斐,半晌才說了兩個字,「你毒。」
蘇斐撇撇嘴,但笑不語。
「話說回來,這給你下毒的人真是毒啊。」傅景行收斂了臉上的嬉笑,嚴肅地看向蘇斐說道。
「嗯,挺毒。」那水榭裡的女人居然月姨娘,他父親恨不得捧在手心裡的人,今日若不是碰巧是清寧她在,那後果不堪設想。
父親必定是軒然大怒。
還有給自己下的這藥,居然如此霸道,若不及時與女子歡好或服解藥,那自己挺過來了,將來也是廢人一個。
這計,毒!
自己不死,也是要脫層皮!
「是誰這麼狠毒,這麼設計你?」傅景行沉聲問道。
是誰?蘇斐手指摩挲著杯沿,沉默了一會兒緩緩笑了起來,如墨一般眼睛裡透著透骨的寒意,輕輕地說道,「總會查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