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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閨秀》第70章
第一卷 豆蔻年華 第七十章 晨光

  紫煙晚上睡在朱眉房裡的榻上,晚上又是給她端水又是弄藥,又是幫她清理污物,紫煙忙到了深夜方才歇下。

  一大早迷迷糊糊就被一股濃郁的血腥味給弄醒,睜開眼睛一看,嚇得差點去了半條命,朱眉一張臉雪白得跟個死人似的,連著嘴唇都是白色的,奄奄一息,一點生氣都沒有,那濃郁的血腥味便是從朱眉身上傳出來的,被褥差不多被血染成了紅色,看著怵目驚心,甚是滲人。

  好在紫煙是老夫人院子裡出來的丫頭,恐慌了過後就馬上反應過來。 

  紫煙路上一邊走,一邊把朱眉的情況詳詳細細的與沈峰稟告了一遍,不時地抬眼飛快地望一眼沈峰。

  沈峰今日是心裡有事,倒沒有注意紫煙,不然以平時沈峰的狀態,只怕已是被她的眼睛飛得神魂顛倒了。

  「去請大夫了沒?」沈峰問道。

  「奴婢來找侯爺的時候,已經讓人去請了。」紫煙回道。

  沈峰便不再問,匆匆往朱眉的院子快步走去。

  一踏進院子,沈峰就聞到瀰漫在院子裡的一股血腥味。

  朱眉的門前有兩個丫頭正是臉色驚慌地站在門口朝門裡張望。

  紫煙輕咳了一聲。

  兩個小丫頭回頭,一見沈峰,驚慌失措的忙行禮「侯爺。」。

  沈峰越過兩人,推開虛掩的門,剛往裡跨一步,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沈峰腳步一頓。

  那血腥味幾欲讓沈峰把剛吃下的早飯給吐出來。

  沈峰躊躇著是要進去看呢,還是等大夫來了再說。

  「侯爺。」緊跟在沈峰後面的紫煙,見得沈峰半晌沒有動,便是低聲喚了一聲。

  沈峰猶豫了好一會,才抬腳往裡走了兩步又頓住了腳步,一臉驚駭地看著躺在床上的朱眉,「眉兒,你,你怎麼,怎麼……。」

  怎麼一個晚上就成這個樣子了?

  臉色白得透明,唇都成了青白色,一晚上,似就成了一個死人一般。

  「侯……爺。」朱眉聽沈峰的聲音,眼睛微微張開,偏了偏腦袋,「侯……爺,您……來……啦。」

  不過幾個字,朱眉就累得喘氣,似是費盡了她全身力氣一般。

  朱眉嘴角勾了勾,扯了一絲蒼白虛弱無力的笑容,目光溫柔而期盼地看向沈峰,希冀著沈峰能走近一點。

  沈峰腳步如定住了一般,一步都不能動,定定地站在原地看著朱眉,目光看了看血染紅的床榻,囁嚅了下唇,扭頭看向紫煙,「她,怎麼會成了這個這樣?」

  「侯爺,奴婢也不知道,程媽媽不在了,昨晚是奴婢守的夜,奴婢差不多是到了子時才歇下的,那時候姨娘還好好的,可是,可是……。」紫煙望了眼朱眉,目露恐慌,「可是不知道怎麼的,今天一早起來,姨娘她就成了這個這樣了。」

  朱眉她覺得自己像是漂浮在水上的浮萍,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就連手都抬不起。

  全身又像是被置身於寒冬,被冰雪所包圍了起來一般的寒冷!那冷意是從自己的骨子裡散發出來的。

  朱眉目光希冀地看向沈峰,希望他能走近一點,能抱抱自己,給自己一點溫暖,把自己心裡的寒冷給驅散。

  然,沈峰遠遠地站在那沒有動。

  朱眉張了張嘴,「侯……爺……。」

  想抬頭,卻只是手指頭微微動了動就沒了力氣。

  沈峰聽了紫煙的話,見得朱眉看向自己祈求,依戀的目光,依舊站在原地,半步都沒有動。

  不過是小產了,怎麼就突然變成了這樣了呢?

  那被褥上的血,覺得很晦氣,沒有往前的想法。

  她會不會死?

  看著奄奄一息的朱眉,沈峰突地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沈峰剛這麼一想,一個婆子就領了大夫走了進來,「侯爺,大夫來了!」

  「侯爺。」大夫先是給沈峰作揖行了一個禮。

  「有勞!」沈峰抱了抱拳,道。

  大夫聞著屋裡的血腥味,抬頭,一見朱眉的臉色,便是剛領路的婆子已經跟他提過朱眉的狀況,也不免皺了皺眉頭,神色閃過一絲凝重,抬步走了過去。

  紫煙搬了個繡墩放在了床邊,接了大夫遞給她的脈枕放好了,然後伸手探向朱眉的手。

  一觸及朱眉冰冷似的手,紫煙冷不丁打了個冷顫,微微頓了頓,把她的手放在了脈枕上。

  大夫伸手,把手指搭在了朱眉的手腕上。

  過了半晌,才放開,然後起身用帕子擦了擦手,走到了沈峰的跟前,搖頭說道,「侯爺節哀,準備後事吧!」

  說完便是提了藥箱離開。

  真的要死了?

  沈峰愣了下,然後攔住了大夫,「大夫!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還有她是怎麼回事?」

  大夫搖頭,「油盡燈枯,姨娘昨日小產,看這情形是姨娘昨晚血崩了,若是剛開始我還有三分的把握,可現在回天乏術了,侯爺節哀。」

  「怎麼會這樣?」沈峰愕然,半晌才回過身來,「昨日太醫還給她把過脈,當時太醫說沒事呢。」

  「世事無常,想是姨娘因失了孩子一時悲慟而致使血崩。」大夫歎氣說道,朝沈峰拱了拱手搖頭離開。

  紫煙臉色閃過害怕,身子往沈峰的身後挪了挪。

  沈峰半晌才回過神來。

  血崩?

  因為孩子沒了而悲慟引發的血崩?

  那孩子是她自己下手而沒的,她會因為孩子而悲慟,引了血崩嗎?

  沈峰不由得抬眸看向奄奄一息的朱眉。

  想說話,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自己要死了?

  這是報應嗎?

  朱眉內心震驚不已,目光慢慢的看向沈峰,虛弱的哀求道,「侯爺……您,救救我……。」

  大夫雖是這麼說了,可是朱眉還不想死。

  朱眉不由得回想起,往日自己還是朱家小姐的時光。

  她沒有想到自己會死!

  不過是一次小產,怎麼就會要了自己的命呢?

  她還這麼年輕,這麼美麗,如剛盛開的花朵,有大好的時光與青春。

  孩子沒有了,以後還會有的。

  雖自己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可有了侯爺的呵護,以後再續母女緣分便是了。

  可大夫卻說自己要死了?

  怎麼會?

  怎麼可能!

  這一定是假的,那大夫是騙人的!

  朱眉目光定定地看著沈峰,內心百轉千思。

  沈峰定定地看著朱眉。

  鼻息間是濃濃的血腥味,往日的恩愛纏綿都變得模糊而遙遠,僅存眼前床榻上蒼白如紙,只剩下一口氣的朱眉。

  她就要死了,沈峰不由得往後退。

  「侯……爺。」朱眉看著沈峰一步步地往後退,心隨著他的腳步一下一下的往下沉,往日成熟英俊的臉孔上儘是生疏與冷漠,往日對自己的百般呵護與柔情,似都是風中的柳絮一般,在風中飄揚而去,然後他的身影徹底地消失在門口。

  紫煙看了眼朱眉,也一溜煙隨了沈峰的腳步走了出去。

  「侯……爺,救……我。」朱眉眼裡的光一點點地黯淡下去,看著沈峰背影消失的方向,黯淡的目光裡漸漸帶了一絲怨恨,淚水順著眼角流到了枕頭上。

  她拋棄了一切跟著的男人,竟如此涼薄!

  自己就要死了,別說是想辦法救自己,他就是靠近自己一步他都不肯。

  冷意愈甚,朱眉意識漸漸變得模糊了起來。

  身體似是越來越冷,朱眉想睜開眼睛,想求救,可是喉嚨裡一個字都喊不出來,漸漸的沉入了黑暗之中。

  沈峰走到了院子裡,慢慢停住了腳步。

  「侯爺,您不進去看看姨娘嗎?」紫煙跟著頓住了腳步,微頷首輕聲問道。

  沈峰扭頭,便見的一截白皙的脖頸。

  紫煙其人,沈峰自是以前在朱眉這院子裡就見過的,老夫人派了她過來朱眉身邊,沈峰自也是明白老夫人心意的,所以沈峰很清楚,紫煙是早晚會是他屋子裡的人,可朱眉防得緊,幾個月來,沈峰也只見過她幾次。

  因朱眉肚子裡的孩子,所以沈峰也不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沈峰目光掃了一眼紫煙迷人的身段,搖頭說了一句,「不了。」

  沈峰說不進去看,但也沒有抬腳離開,就站在院子裡靜靜地等著。

  紫煙便不再出聲,微微頷首站在旁邊。

  紫煙身段窈窕,十分的耐看。

  沈峰不時地掃一眼紫煙,每一次的目光都會在她呼之欲出的胸前轉了轉。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婆子在沈峰的示意下,進了房,然後迅速跑了出來,「侯爺,姨娘去了。」

  沈峰眸色沉了沉,轉頭吩咐了那婆子處理後事,剛吩咐完了,陶然居的翠香便是臉色著急地進了院子,朝沈峰福了福身,說道,「侯爺,剛才夫人帶著大小姐離開了,老夫人即刻讓你過去陶然居一趟。」

  沈峰這才想起來慕瀾院那邊的事情來,聽翠香說李芸娘與清能從西門走了,幾乎急得跳腳,「夫人她怎麼走了?我不是讓她等我一會的嗎?我說好了等一會就回去的。」

  沈峰一邊說著,一邊抬腳匆匆趕去了陶然居。

  昨日程媽媽撞死在陶然居,老夫人心裡又擔憂手握巨資的李芸娘真的會下了決心要與兒子和離,於是一晚上翻來覆去的都沒有睡好,臨到天快亮了才瞇上眼睛。

  剛睡了沒多久,西門那邊就有人稟告上來,夫人與大小姐收拾了箱籠從西門走了。

  林媽媽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只好叫醒了老夫人。

  老夫人當下就氣得直接翻坐了起來。

  一見到沈峰,老夫人就氣不打一處來,心裡的火一股股地往上竄,「我昨晚交代得好好的,讓你好好給她賠禮道歉,你倒是怎麼跟她道歉的!今兒個意早就這麼走了?我說了你們的事情我不管了,讓你們去鬧去,你自己說會處理好,可是現在呢?你怎麼處理的?」

  老夫人的聲音有些尖銳,顯示著她的心情很不好。

  「母親,我今日一早就去了慕瀾院跟她道歉的,可眉兒……她那邊出了點事,所以我就先過去了。」沈峰道。

  「還有那朱姨娘,她能有什麼事?」

  「她沒了。」沈峰輕聲說了一句。

  老夫人半晌明白沈峰說的沒了是什麼意思,沉下臉道,「沒了就沒了,她一個簽了賣身契的姨娘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還有她那麼狠毒的人,對自己的孩子都下手的人,那是報應!如今,芸娘的事情才著急,你準備怎麼辦?今日一早才去,你昨晚一晚上都幹嘛去了?」

  「昨晚寧兒在那裡,芸娘說寧兒要靜養,不見任何人,我想她在氣頭上,也就隨了她的意。母親您別擔心,兒子這就去接了她們母女回來。」沈峰說道。

  「你啊,打鐵趁熱,你媳婦是擺明了給你臉色看,可你還好,半點都不上心,好了,如今好了,好好的侯夫人帶著女兒收拾箱籠離開了,這讓別人怎麼說?」老夫人氣道。

  「母親,您放心,兒子一定會把她們母女接回來的。」沈峰許諾說道。

  「那你還不快去,等你把人接回來了再說。」老夫人催促道。

  對於兒子能不能把人接回來,老夫人心裡是深覺擔憂。

  「是,兒子這就走。」沈峰起身朝老夫人行了禮,然後出門吩咐人準備馬車,去李宅。

  趕到了李宅,沈峰才知道李芸娘並沒有回李宅。

  那守李宅的老僕人態度倒是很恭敬,可對於李芸娘的事情卻是一問三不知,沈峰折騰了半晌,最後只能氣呼呼地回了興寧侯府。

  老夫人聽了沈峰的話,便道,「沒有回,可能是帶了寧丫頭去了莊子上,你明日還得上朝處理公務,這去莊子費時,你先派人去李家城外幾處的莊子看看她們母女是去了哪一處,順便也讓你媳婦在莊子上住兩天,散散心也是好的,等過兩天你再去接她們回來。」

  「父親要上朝,公務又是繁忙,不如,孫女去勸勸母親與大姊姊?」沈清雨提議說道。

  「你好好待在府裡,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老夫人想都沒有想就否決了沈清雨的提議。一個小小的庶女,人微言輕,去了能起什麼作用?

  自己身分微薄,可他可以去跪求母親與大姐姐回來的!沈清雨卻沒有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只貶了扁嘴,恭敬點頭道,「是,祖母。」

  「母親,大伯忙,不如我去走一趟?」裴氏自是明白老夫人不讓沈清雨去的緣由,於是說道。她可是與沈幀商量好了,把兒子過繼過去,這個時候若是他們和離了,那沈峰肯定會再娶,新娶進來的夫人不定是什麼人,能不能生暫不提。裴氏心裡很清楚,一旦和離新夫人進府,那自己兒子過繼的事情定是要拖延了的,這是裴氏不希望見到的!

  「再說吧,等你大伯去了再看看情況。」老夫人考慮了片刻說道。

  這人情牌嘛,到時候再打!

  現在還不到時候。

  貴重的東西便讓人送去了李宅,清寧與李芸娘只帶了常用的衣物與用品,帶了丫頭與婆子,一行人六輛馬車出了侯府便直接出城,往東郊而去。

  聽得外面的喧嘩聲漸漸遠去了,清能這才掀了簾子看了城外的景色,看了一會,放下簾子收回了目光見得李芸娘促著眉頭,說道,「母親,您也別擔心,會順利的,父親若不答應,我們就進宮求皇后娘娘。」 

  「再說,娘娘要處理的事情很多。」最好是能自己解決的好,不到最後一步,李芸娘是沒有打算去求皇后幫忙。

  「嗯。」清寧點頭,深以為然,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自己承擔,自己解決,出了事就依靠別人,靠人人倒,靠山山倒,總會有靠不住的一日。

  所以求人不如求己,靠人不如靠自己!

  「娘。」清寧撒嬌地摟住了李芸娘的手臂,興致盎然地說道,「母親,等過了年天氣暖和了,我陪你去江南府走走,我們也順便去看看您江南府的那些良田,若有時間我們去看看銀礦與鹽場,不過我們也不急,我們有時間,可以一個地方一個地方慢慢地看……」

  「好。」李芸娘點頭。

  以後自己的產業都是要交給女兒的,能帶女兒去看看,當然好的。

  「那我們是先去哪好呢?人稱江南府人美,水美,風景美……。」清寧臉上閃著異樣的光芒,興致勃勃地與李芸娘說著從遊記裡看來的各地傳聞記載。

  李芸娘含笑聽著,不時的點下頭。

  「娘,您以前有沒有跟外祖父外祖母去過那些地方啊?」清寧笑著問道。

  「嗯,有去過江南府與鹽場。」李芸娘輕柔笑著,臉上閃著緬懷的光芒。

  「那娘什麼時候去的?那裡好不好?您與女兒說說唄。」

  「好。」李芸娘點頭。

  又說,又聽,直有些累了,才軟軟地趴在李芸娘的腿上瞇上了眼睛。

  李芸娘讓邱還拿了披風過來蓋在清寧的身上,伸出手摸了摸清寧紅腫的半張臉,李芸娘也閉上了眼睛靠著車臂休息。

  直到了午後,李芸娘一行人才抵達莊子上。

  下了馬車,清寧放眼往四周望去。

  遠處連綿的山,山上漫山的黃葉,美不勝收,近處種滿了冬天的蔬菜的土地,還有院子大門口已經掉了葉子的大樹。

  一切的一切都是熟悉如昔。

  清寧忍不住熱淚盈眶。

  她在這裡住了三年,這裡的一草一木她比侯府還熟悉。

  那三年,侯府對不管不問,莊子的出產每年大都要上交給了侯府,留下來的,莊子上的人要吃喝,所以,她與孫媽媽茶梅、玉簪便是自己也想辦法賺些銀錢養活自己。

  「夫人,大小姐總算到了。」出來迎接的人,是董氏夫婦,三十多歲,夫妻兩人都笑容滿面,神情恭敬。

  是清寧不熟悉的。

  清寧往後看了看,跟在董氏夫婦後面的人也幾乎都是不熟悉的面孔。

  前一世,她以為這莊子是侯府的。

  這一世,在母親教自己看帳,接觸母親名下的產業後,才知道這莊子是母親的。

  想來,前世自己被送過來的時候,莊子上母親的人也是被清洗完了。

  董氏夫婦領著李芸娘與清寧往裡走,孫媽媽與梅媽媽則指揮著人搬箱籠。

  進了大門。

  三進的院子,院子裡的石斛蘭開得正好。

  因有傷,清寧坐了半天的馬車,有些累,吃了飯,梳洗了一番,便是早早地睡了。

  離開了侯府,清寧覺得呼吸都輕鬆了起來,臉上的巴掌印只留下淡淡的痕跡,額角的傷口漸漸癒合。

  沈峰在第三日的晌午帶著親隨騎馬到了莊子上。

  沈峰來的時候,不巧李芸娘去了山上的白雲庵禮佛去了。

  於是清寧見了他。

  「寧兒,你……,」沈峰看著清寧額角上衣就是纏著白布,有些訕然,於是臉上帶著歉意,問道,「你的傷如何了?帶的藥夠不夠,你與你母親在這裡住的習慣嗎?你們這幾日過得還好嗎?」

  「我們在這裡很好。」清寧簡單回了一句。

  「那就好,你們沒事就好,今日我來接你們回府的,你們在莊子住著到底是不方便,你頭上還有傷,大意不得,這莊子離城裡遠,這萬一有什麼事,這大夫不好找,還是回去好些,這大夫和藥材都很方便,對了,你母親呢?」沈峰動之以情。

  「父親您不用擔心,我們帶了足夠的藥材出來的,莊子上有大夫,不會出什麼事情的,至於母親嗎?母親今日去了白雲庵。」清寧輕聲一個個回了他的話。

  「白雲庵?你母親去那裡做什麼?」沈峰乍一聽白雲庵,只當李芸娘有了出家的念頭,當即臉色一變,急得騰地站了起來。

  「母親去白雲庵,當然是跟師太禮佛。」清寧笑了下,抬眸看向沈峰說道,「父親,母親與我都很好,母親已經下了決定了,她要與你和離,而我決定跟母親一起離開。」

  「胡鬧!」沈峰聞言,一下就沉下了臉,「什麼和離?你小小年紀懂什麼?你是我興寧侯府的嫡長女,是我沈家的血脈,離開?離開去哪?」

  「父親,我是什麼都不懂。」清寧輕輕地看著沈峰,慢慢地說道,「可是我懂,我的父親與一個外人陷害母親,差點讓母親背上一個紅杏出牆不安於室之名,我的祖母半夜因王家的事給我的母親送三尺白綾,庶妹陷害我的時候,我的祖母與父親寧肯相信庶妹也不信我,我的親事有變的時候,我的父親與祖母,巴不得讓我給人做妾,還有,前幾日姨娘陷害母親的時候,我的父親不管青紅皂白便斷定母親的罪名,對母親大打出手,這一切的一切,一出事,不管對與錯,第一個責難的永遠是我與母親。父親,您設身處地想一想,若是您,那個家裡還有什麼值得您留戀的地方嗎?」

  「夠了!」沈峰老臉湧了一絲紅色,拍了下桌子,伸手指著清寧,「你,子不言父過,你這個孽女!看你說的都是些什麼話?」

  「難道我說錯了嗎?」清寧輕輕地反問。

  「你……。」沈峰老臉一紅,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不想與清寧爭執下去,於是扯開話題對清寧說道,「你現在就派人去把你母親叫回來,有些話我親自跟她說。」

  「父親,神靈不可怠慢,母親是去禮佛,那就便是要誠心禮完佛才能回來。」清寧回道。

  沈峰看了眼外面的日頭,惱羞成怒得對清寧說道,「那回頭你跟你母親說,住夠了就自己回來,想和離?她休想!她生是我沈家的人,死是我沈家的鬼,想和離,沒門!」」

  不知禮佛的李芸娘什麼時候能回來,而且明早一早要上朝,顯然他是不能在這過夜的。話他是放下了。

  清寧挑了挑眉,低頭喝了一口茶,這才慢條斯理地抬頭與沈峰說道,「父親,其實和離也是不錯的,母親就只有我一個女兒,膝下沒有兒子,就是庶出的兒子也沒有,母親年紀大了,父親您卻正值盛年,再找個出身不錯的夫人,新夫人出身不錯的話,那嫁妝定是可觀的,如此不但可以給侯府帶來希望。」

  清寧出謀策劃,話也說得有些直白,只差沒直接說新夫人的嫁妝可以解決侯府拮据  

  基本都戳中要害。

  沈峰聽得不禁有些心動,隨即回神過來,又是惱火又是羞愧,「你胡說些什麼啊。」

  自己的女兒竟是勸慰自己和離,還勸自己再娶一個。

  不過女兒說的卻是有幾分道理,也令人心動。

  如今侯府需要銀錢,而他想要一個兒子!

  「還有更重要地一點是,您也會多了一個可以給您幫襯的岳家。」清寧說道。

  沈峰心底便又是多了幾分鬆動。

  李雲娘娘家沒有人,除去了豐厚嫁妝,並不能給自己帶來其他更大的幫助。

  清寧看著他鬆動的臉色微微地笑。

  沈峰不由得想了半晌才回過神來,隨即沉下臉看向清寧說道,「胡言亂語,你一個姑娘家的,看你說的都是些什麼話呢?不知羞恥!」

  「難道父親認為我說的沒有道理嗎?」清寧嗤笑。

  「胡說八道,你別想這些有的沒的,好好勸勸你母親,散散心就回府,我與你母親的事,你一個小孩子少管。我與你母親不過是拌了幾句嘴,你們就鬧著離家出走,像個什麼樣子啊。」沈峰起身,臉色不悅的說道,「你好好勸勸她,要她早些回府,我今日就先回去了。」

  說完便起身離開。 

  清寧看著背影,嘴角勾了一絲笑。

  休想嗎?

  給了誘餌,只要有足夠的誘餌,他們就會動心。

  如果沒有成功,那還可以威脅。

  侯府的面子,祖母與父親都看得甚為重要。

  等李芸娘回來,清寧便與李芸娘說了沈峰來的事情。

  李芸娘對於沈峰的話沒有太大的反應,早在意料之中,要和離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於是點頭,「我知道了,這裡離京城遠,你父親不會三天兩頭地往這裡跑的。」。

  翌日晌午,清寧與李芸娘坐在院子裡說話,秋秀稟告說道,「夫人,大小姐,顧九公子來了。」

  顧煥,他怎麼來了?

  清寧與李芸娘對視了一眼,李芸娘笑著朝秋秀說道,「請顧九公子去堂屋。」

  顧煥朝李芸娘與清寧抱拳,「夫人,大小姐。」

  「九公子,請坐。」李芸娘笑著抬手。

  秋佩給顧換上了茶與點心,退到了一旁。

  「夫人,府上得事情姑母聽說了,很是擔心你與大小姐,正好我有是過來莊子上一趟,便是就在姑母那討了這差事,過來替姑母看看你們。」顧煥喝了一口茶,笑著與李芸娘說道,「姑母說有什麼事情只管跟她說,她會給你們做主的。」

  又一次代替皇后娘娘來探望的!李芸娘忙恭敬地起身朝城裡皇宮的方向,躬身行禮,「多謝娘娘一片厚愛。」

  「大小姐的傷如何了?」顧煥看向清寧問道。

  「多謝九公子關心,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清寧笑著回道。

  「我會在顧家莊子上住一晚,若夫人與大小姐有什麼事,可以去那邊找我。」顧煥又道。

  「九公子真是太客氣了,天色也不早了,九公子就留在這裡用頓飯吧。」李芸娘看了眼日頭,笑著與顧煥說道。

  「那,就打擾夫人與大小姐了。」顧煥從善如流。

  李芸娘便是忙吩咐秋環去廚房準備飯菜。

  吃了午飯,顧煥喝了一盞茶,便是起身告辭,朝李芸娘抱拳行了禮後,看向清寧給了清寧一個眼色。

  「母親,那我送送九公子!」清寧起身。

  「那九公子慢走。」李芸娘點了點頭,笑著對顧煥說道。

  清寧隨他到了院子裡,顧煥頓住了腳步,轉身皺著眉頭看了看清寧額角的傷,「你的傷,還好嗎?」

  「已經沒事了,多謝九公子關心。」清寧笑著撫了撫額角。  

  「嗯。」顧煥展顏,目光裡帶了一絲凝重,「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眼下滿京城都在傳,說興寧侯寵妾滅妻,把唯一的嫡女差點給打死了,我聽說的時候嚇了一跳,還真以為你被你父親打成了重傷。剛見得了你,才放了心。」

  「倒也不是誤傳,這裡只差一分,今日站在你面前地就是鬼了。」清寧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傷口之處,笑著說道。

  「這麼嚴重?」顧煥大驚,「那現在要不要緊?」

  「現在沒事了。」清寧淡笑搖頭。

  「對了,姑母的話我剛都帶到了,可是姑母雖說是有什麼事讓你們儘管開口,不過我聽得姑母的意思是,似是勸和不勸分,她心裡還是希望你們回侯府的好。」

  「我明白了。」清寧點頭。

  「你是怎麼想的?是真的下了決心,還是等過陣子就與夫人回府呢?」顧煥直接問道,和離這樣的事在他看來也不是什麼荒誕的事。

  「若能和離自是好得,你也看到了。」清寧但笑指向自己的傷口。

  顧煥看了眼清寧,便明白了她心裡的打算,於是開口問道,「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到時候要你幫忙的話,我會說的。」清寧笑著點頭。皇后娘娘的態度他已經告訴了自己,到時候若是求皇后出面做主的話,那視如己出的顧煥或是能改變皇后娘娘的想法。

  「只要你開口,我就會想辦法幫你辦到,你放心。」顧煥臉上閃過自信的神采。

  「謝謝。」清寧看向他真誠說道。

  「少跟我客氣。」顧煥揚眉。

  「那我就不客氣了。」清寧輕輕地笑。

  「這才對嘛。」顧煥笑了起來,道,「那我走了,你若是有事,就你丫頭直接去顧府找我,我會交代門房的。」顧煥囑咐說道。

  「好。」清寧點頭。

  送了顧煥離開,清寧慢慢地往回走。

  雖父親說不會和母親和離。

  但是清寧心裡卻是很有把握,父親不同意,那她就想法子讓父親同意,不管是威逼利誘,還是什麼,都能讓他點頭的。

  如此清寧的心裡有說不出來的舒暢與輕快。

  想著顧煥,清寧不由得一笑。

  這世人啊一般都是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也只有恃才傲物地顧煥,才會覺得和離的事情一點都不奇怪。

  「九公子走了?」李芸娘站在院子裡笑容和藹的看著清寧問道。

  「嗯。」清寧點了點頭走了過去,挽住李芸娘的手,想著自己的傷口已結了疤,好得差不多了,於是側首說道,「母親,明日我想去白雲庵上炷香。」

  「過幾天吧,你的傷還沒有完全好呢,這白雲庵在半山腰,爬上去要費不少的功夫。」李芸娘搖頭否決了清寧的請求。

  「娘,您讓我去吧,我的傷已經結疤了,都好了。」清寧說道,「女兒這次大難不死,我想去拜拜菩薩。」

  李芸娘看著她央求的臉,不想再拒絕,猶豫了片刻,點頭,「你既要去,我讓他們準備轎子送你上去。」

  「娘,這裡又不遠,這走路去了才顯得誠心,我慢慢地走,若是累了,就歇會。」清寧討價還價。

  「拗不過你,若是累了,那就讓茶梅和玉簪回來說一聲,我讓人去接你。」李芸娘捏了下清寧的鼻子。

  「好的。」清寧摟著李芸娘的手臂,笑彎了眼。

  也不知道庵裡的師傅們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

  清寧躺在床上想著以前對自己教授頗多的師父們,心裡很始激動,翻來覆去的折騰到了半夜才睡著。

  到了第二天,便是一早就爬了起來。

  吃過了早飯,李芸娘囑咐了茶梅與玉簪一番,才讓清寧出門。

  朝陽燦爛,碧空如洗,天際飄忽的一縷白雲如上等的綢緞一般柔潤。

  遠遠地能聽到山上傳來的鳥鳴聲。

  莊子上農戶有些在地裡已經開始做活。

  大地如同一幅畫。

  溫馨中透著靜謐,令人沉醉。

  清寧走得也不快,一邊走著一邊不時地停下來欣賞一下周邊的景色,嘴角帶了從心底發出來的燦爛的微笑。

  玉簪與茶梅也陪著清寧慢慢地走,並不時地問她,累不累。

  清寧含著笑,搖頭。

  三人慢慢地臨近白雲庵,遠遠地能聞到令人心安的佛香。

  然後,白雲庵慢慢地躍入了三人的眼簾。

  清寧卻頓住了腳步。

  在白雲庵的大門之處,站著一個挺拔雋秀的身影,長身玉立沐浴在燦爛的朝陽之下,他整個人就如同融化在朝陽裡的美玉,清亮、溫潤、澄淨,又似是要融入那碧空白雲之中,透著一股無法讓人漠視的寂寥。

  昳麗雋秀的容顏,一雙漂亮的眼睛如同盛滿了剪碎了陽光,絢麗而奪目。

  清寧愣愣地看著他。

  蘇斐,這麼早,他怎麼會在這裡?

  蘇斐卻似是聽得了腳步聲,優雅地轉身朝清寧看了過來,嘴角帶了一抹笑容。

  笑容驅散了他身上剛才的寂寥之感。

  如此時的朝陽一般,溫潤而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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