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二章　出手

　　「薄荷這會應該是在廚房，奴婢這就去叫她過來。」茶梅應了，忙去叫薄荷。

　　薄荷精通各類毒草，也通醫術，廚藝也很好，平時沒事就喜歡待在廚房鼓搗吃食。

　　清寧的目光在那兩樣果子上頓了頓。

　　這一籃子的瓜果甚多，有常見的杏、楊梅、櫻桃、水蜜桃、鮮嫩的小黃瓜等時令水果，還有兩樣叫不出名字來的果子，一紅艷欲滴，一綠瑩瑩的，煞是好看。

　　孫氏有要在這瓜果上動手腳，讓薄荷來查看一番就知道了。

　　孫氏也是個沉得住氣的，她進門一個多月了，孫氏可以說是寬厚到快要到了寵溺的程度了，一個多月來安安靜靜地沒有做什麼手腳。

　　前面是要忙孫玉雪與蘇謙的婚禮騰不出手來吧。

　　如今，孫玉雪也進了門，所以她有時間和功夫來對付自己了？清寧笑著揚了揚眉。

　　她倒是期待。

　　趁機把國公府給鬧翻了，把這些年蘇斐受到的委屈都討回來！

　　茶梅剛出門，孫媽媽就走了進來。

　　「世子夫人。」孫媽媽笑呵呵地屈膝給清寧行了禮。

　　「媽媽快起來。」清寧笑著指著旁邊的繡墩說道，「媽媽坐下說話吧。」

　　自她嫁進來後，她就讓孫媽媽管著這院子裡的丫頭婆子們。

　　孫媽媽以往就是清寧身邊的管事媽媽，自然是個能幹的，進門沒多久就把國公府了後院裡的各房各司的管事都熟絡了一番。

　　清寧便讓孫媽媽去打聽當年蘇斐母親的事。

　　事情過去了多年了，而且若是有什麼內情，想來蘇斐也定能查出來，可這後院的彎彎繞繞，許是真是能從這府裡的伺候的老人嘴裡能套出一二也不定。

　　「多謝夫人。」孫媽媽含著笑，坐在了繡墩上，滿臉慈愛地看著眉眼明媚的清寧。

　　小姐與世子相親相愛的，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孫媽媽心裡很是高興。

　　孫媽媽目光期盼地看了看清寧的小腹，若是小姐能早日生個小公子，那就更是錦上添花了！

　　「夫人，您讓我打聽的，奴婢找了國公府裡的老人打聽了。」孫媽媽說道，「先國公夫人血崩不治身亡，當年她院子裡伺候的人，老夫人下令杖斃了幾個，剩下的也都發賣的發賣了，……。」

　　孫媽媽頓了頓，臉色凝重了些，「夫人，她們也都不知道大概，這生產當日是老夫人與親家孫老夫人親自坐鎮的，不如……奴婢去套套老夫人身邊單媽媽的話？」

　　孫媽媽也是覺得事情嚴重了，隱隱覺得當年先夫人的死有些蹊蹺，這產後血崩？當年在興寧侯府的是時候，那狠毒的朱姨娘，不就是小姐下令做的手腳，讓她流血而亡的？

　　所以……

　　先夫人的死是有可疑嗎？

　　可是，誰要害她？

　　孫琳琅身邊的人杖斃的杖斃了，發賣的發賣了？清寧想了想，搖頭，「不用了，這件事你不用打聽了。」

　　顯然是有什麼，不然一院子的人怎麼會都處理了？

　　國公府裡當時是蘇老夫人掌家，又只有國公爺蘇華檢和蘇華瑛兩個孩子，而蘇華檢到如今這房裡的妾也沒幾個，雖說也是會寵姨娘，但也極其有分寸的，一個庶出的子女也都沒有。

　　由此可見，蘇華檢不是個貪戀美色的。

　　而如今的國公夫人孫氏，這麼多年來，在京城的勳貴圈子裡，孫氏名聲很好，國公府也是打理得井井有條。

　　孫氏一庶女，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與尊貴，確實是個厲害的。

　　蘇斐的母親是生了蘇斐血崩而亡。

　　女人生孩子就是一道坎，幾乎是一只腳踏進了棺材。

　　要是做手腳就更加容易了。

　　姐姐死了，妹妹做繼室的多了去。

　　肖想姐夫的小姨子也多了去。

　　沈清雨與宋子逸就是一個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如今，似乎是更加可疑了！

　　至於那蘇老夫人身邊的單媽媽？

　　要是能那麼容易套出話來就好了！

　　窗外，五月的陽光燦爛而熱烈。清寧淡笑著端著茶杯，慢慢地摩挲著杯沿。

　　不如就此收手，從其他的地方入手！

　　如，白雲庵的了塵師太！

　　蘇斐不是說了塵師太是他母親身邊的人嗎？

　　看來，該找個時間，去莊子上走一趟。

　　孫媽媽應了，「是，夫人。」

　　「嗯，明天就是端午節了，讓廚房多包些粽子，到時候外面的小廝侍衛也都一人送上一份。」清寧笑著就說道。

　　「夫人，您放心，奴婢已經吩咐了廚房那麼做了，還有過節的賞錢，奴婢也早幾日就發了下去了，大傢伙心裡都很高興呢。」孫媽媽笑著道。

　　「有媽媽在，我就不用操心了。」清寧笑道。

　　「小姐，您與夫人都是有福氣的，以前遭了那麼多的委屈，如今是苦盡甘來了，世子對您也是一心一意的好，奴婢這心裡看著都是甜的，奴婢如今就盼著早日伺候小公子與小小姐。」孫媽媽感慨說道，眼角水光閃了閃。

　　「嗯，到時候讓媽媽你幫我看孩子。」清寧呵呵地笑。

　　孫媽媽抽出帕子擦了擦濕潤的眼角，笑著點了點頭。

　　「夫人。」茶梅與薄荷掀了門簾走了進來，兩人手裡都端著一碟子點心，一進門，頓時香氣四溢。

　　「夫人，這是奴婢剛做的。」薄荷笑著把自己手裡的碟子放在了清寧的面前說道。

　　清寧捏了一塊，咬了一口，點頭，「很好吃。」

　　笑著指著茶梅手裡的碟子，讓孫媽媽、茶梅兩人都吃。

　　然後又指著那一籃子的瓜果，看向薄荷說道，「你看看，這籃子瓜果可是有什麼蹊蹺沒？」

　　薄荷點了點頭，把籃子裡的瓜果一件件都拿了出來，小心地查看了一番，然後把那兩樣清寧不認識的一樣拿了一個出來，皺著眉頭看向清寧說道，「這些瓜果沒有做手腳塗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只是，這兩樣，這紅色的叫紅顏，綠的叫綠珠，是南邊南昌國的沼澤之地才產，兩樣果子吃了可以滋陰美容，女子吃了倒是好物，不過，兩種果子混合在一起就是極寒之物，而且這紅顏綠珠若是男子吃了，會損陽，會影響到子嗣。」

　　聞言，孫媽媽與茶梅都大驚失色。

　　這夫人送過來這籃子瓜果，這是要讓世子夫人與世子絕後嗎？

　　清寧眼眸冷冽如冰霜。

　　「夫人她真是太狠毒了，居然對世子夫人您下這麼狠毒的手！」茶梅恨聲說道。

　　「害人子嗣，太傷天害理了。」孫媽媽眼眸恨聲道，目光看向薄荷道，「幸得夫人您防範著，讓薄荷先檢查了一番，不然……。」

　　若是就這麼讓人洗了吃了。

　　那後果……？

　　清寧眉眼清冽如水。

　　孫氏，果然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不同凡響啊。

　　若自己沒有防備著她，又是如一般的十五歲的姑娘一般貪戀新鮮，混合著吃了，那就會傷了自己的身體，若是留著給蘇斐吃了，就會傷到了蘇斐。

　　孫氏這一手，可真是毒。

　　「奴婢這就是把這些個毒的東西去處理了。」孫媽媽起身，凝重地說道。

　　「不，留著。」清寧冷笑著搖頭。

　　「夫人。」孫媽媽與茶梅著急。

　　「把這一籃子都鎮到井裡去，明日就是端午節了，我這嫁過來這麼久了，還沒有請人過來玩過來，等過了端午節，嗯，就後日，我們也請弟妹、妹妹，還有兩位表妹過來坐一坐。」清寧眉眼帶了冷意，笑著看向薄荷道，「薄荷，後天，你拿一些用來做點心和吃的果露，……。」

　　清寧目光落在那紅顏綠珠上，微笑著說道，「尤其是這紅顏綠珠，這美容又滋陰的好東西，到時候，一定讓弟妹與妹妹也好好享用享用！」

　　「奴婢這就把這些都去放在井裡鎮著，保證後天一定新鮮。」孫媽媽一聽，立即說道。這國公夫人要害自家小姐，到時候就讓她的女兒和兒媳婦自食其果去。

　　**

　　桔紅回了孫氏的院子，進了屋，孫氏就問道，「送過去了？世子夫人可有說什麼？」

　　「世子夫人讓奴婢謝過夫人您呢，問了奴婢，老夫人、二少夫人和姑奶奶和表小姐那可都送了沒。」桔紅回道。

　　「你怎麼回答的？」孫氏臉色微凜。

　　「奴婢說，都送的一樣的。」桔紅笑著回道。

　　「嗯，那你下去吧。」孫氏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

　　桔紅屈膝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武媽媽看了眼旁邊伺候的幾個丫頭，幾個丫頭低頭退了出去，武媽媽這才揉著孫氏的肩，低聲說道，「夫人，您就放一百個心，只管等著好消息吧。」

　　孫氏半瞇著眼睛溢出了笑容，說道，「兩人每日眉目含情，蜜裡調著油，蘇斐那小東西若是以後知道自己下不了種是蕭清寧那賤人經的手，兩人還不得鬧個天翻地覆啊！」

　　「蕭氏的性子可不是個能受一點委屈的，到時候還不得與世子打個你死我活？夫人，您這招可真是厲害，讓他們兩人自己去鬧騰，您只管穩坐釣魚，輕輕鬆鬆地坐收漁翁之利。」武媽媽笑著低聲說道。

　　孫氏嫵媚的臉上露出了高興的笑容，瞇著眼睛享受著武媽媽的揉捏，「嗯，往下一點點……。」

　　**

　　從衙門回來的蘇斐得知了事情，臉色冷得跟結了一層冰，進了內室見得清寧，忙是緊張地上下打量她，輕柔道，「寧兒，你沒事吧？」

　　「績玉，我沒事，她送過來的東西，我當然是不會沾的，你放心。」清寧摟著他說道。

　　「那狠毒的女人！」蘇斐這才怒哼了一句，身上散發著無盡的怒氣，「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受這個委屈的，我讓人把東西參到她、蘇謙和孫玉雪的吃食裡，讓她自食惡果。」

　　清寧在他的胸前蹭了蹭，笑著說道，「不，你別插手，我定堂堂正正地讓她得不償失。」

　　「有什麼事情，讓忍冬、薄荷去做，薄荷功夫底子也是不錯的。」蘇斐見得清寧的神色，囑咐說到。

　　「嗯，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清寧點頭。

　　「都是因為我，讓你受委屈了。」蘇斐嘆了一口氣，撫著清寧的背，輕聲說道。

　　「不。」清寧搖頭，「我很慶幸，我能與你一起共同面對這些。」而不是他獨自一個人去面對，如同上一輩子那般孤孤單單。

　　蘇斐很是感動，低頭抵在清寧的額頭低聲說道，「寧兒，謝謝你。」謝謝她答應嫁給自己，謝謝她來到了自己的身邊，讓他覺得自己的生活充滿了幸福和陽光。

　　清寧看著清俊逼人的他眉眼間的溫柔，嫣然一笑情不自禁地踮起腳吻向他的唇。

　　蘇斐立即把主動權放在了自己的手裡，與她共舞。

　　直到茶梅在門外稟告說晚飯擺好了，兩人才分開。

　　蘇斐笑著牽著雙頰生輝的清寧去了偏廳吃飯。

　　吃完了飯，兩人去給孫氏與蘇老夫人請安。

　　清寧笑容一如既往的清淺，蘇斐的神色一如平日的疏淡。

　　孫氏看了兩人幾眼，見兩人並無什麼異色，臉上的笑容更加和藹。

　　等蘇謙與孫玉雪、蘇瑤來了，坐了會，蘇華檢也來了，於是蘇華檢與孫氏兩人便是帶著兒女、兒媳浩浩蕩蕩地往菊院走去，給蘇老夫人請安。

　　蘇老夫人與蘇華瑛、何如蓮姐弟幾個在笑著說話，看得孫氏來了，幾人忙是頓住了話。

　　見了禮，大家又是分別落了座。

　　「我剛是與她們說著這明日龍舟賽的事情呢，你明日讓人注意著點，如茉姐弟還小，對京城又不熟悉，你多派幾個伶俐的丫頭婆子跟著。」蘇老夫人看向孫氏吩咐說道。

　　孫氏忙是點頭稱是。

　　眾人笑呵呵地說笑了一番，清寧這才說道，「祖母，母親，我進門也有這麼久了，還沒有請幾位妹妹與弟妹去我院子裡玩過呢，正巧又是端陽節，後日，我想邀請幾位過去坐一坐，說說話。」清寧說著目光看向孫玉雪、蘇瑤、何家姊妹，「不知弟妹、妹妹、兩位表妹可否賞臉？」

　　「哈哈哈，你們姐姐妹妹年紀相仿，說話熱鬧，說起來我也是想去湊個熱鬧呢，不過我還是不去湊熱鬧了。」蘇華瑛笑著說道，幫著兩個女兒應了清寧的邀請。

　　蘇瑤也點頭應了。

　　孫玉雪自是巴不得去景萃園遊覽一番，笑著點頭應道，「那就是讓大嫂你破費了。」

　　「什麼破費不破費的，就是請弟妹與幾位妹妹過去說說話罷了。」清寧淡笑著說道。

　　這個時候邀請孫玉雪、蘇瑤、何如蓮、何如茉去景萃園玩？在自己剛送了紅顏綠珠過去之後？孫氏微蹙了下眉頭，不由得目光打量了清寧兩眼，見清寧目光清澈，笑容燦然，一臉的坦蕩，想了想笑著說道，「可是有什麼要幫忙的沒？若是有什麼缺少的，讓丫頭過來與我說，我讓人給你送過去。」一副全心為她著想的模樣。

　　見得孫氏笑得端莊賢良的臉，清寧噁心得想吐，恨不得一拳打過去，面上卻是笑著說道，「小事一樁，就不勞煩母親您了。」

　　「這孩子，與我客氣什麼。」孫氏笑道。

　　「嫂子，就讓他們年輕人去鬧騰吧，我們做長輩的就不參合了，一參合到時候她們還不盡興。」蘇華瑛笑著看向孫氏說道。

　　「好，我就不參合了。」孫氏笑著點頭，還是囑咐了清寧一句，「若是萬一到時候有什麼需要，可不許見外。」

　　「是，母親。」清寧笑著應了。

　　次日端午節，京城一片熱鬧，江邊更是歡呼聲震天，甚是熱鬧。

　　去年端午節上鬧出的事半點都沒有影響到今年的氣氛，皇上率著百官，一如既往的觀賞龍舟賽。

　　清寧作為女眷，自是與孫氏、孫玉雪出席的，蘇華瑛與何家姐弟也是同行在側，一天都熱鬧非凡，也沒有發生什麼突然的事情。

　　**

　　一行人回了國公府裡，都有了些倦意。

　　給蘇老夫人請了安，就都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次日便是清寧邀請孫玉雪、蘇瑤、何家表妹們的日子。

　　孫氏一早上起來，就覺得眼角突突的跳，心裡總是隱隱地很不舒服，覺得事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般。

　　「夫人，您是不是昨日被吵著了，不舒服？奴婢派人去請個大夫來，給您把把脈？」武媽媽見得孫氏的臉色有些不好，就忙道。昨日那鑼鼓喧天的，可是差不多鬧了一天。

　　「不用了。」孫氏揉著額頭說了一句，「我是擔心，蕭清寧那賤人會起什麼幺蛾子。」

　　一個是自己的女兒，一個是自己的兒媳婦。

　　自己剛送了那紅顏綠珠過去，蕭清寧轉眼就邀請人過去玩，她越想就越覺得不對。

　　「夫人，您多慮了，自她進門，夫人您對她是非常的寬厚，她不過是請二少夫人與小姐過去玩呢，而且還有兩位表小姐在呢。」武媽媽想了想，說道。

　　「我心裡總是覺得突突的。」孫氏皺著眉頭說道。

　　「要不奴婢等會過去打探一二？」想到景萃園防範得嚴嚴實實連蒼蠅都飛不進，那裡面伺候的人嘴巴一個個跟蚌殼一般緊，武媽媽便是有些氣餒，於是提議道，「夫人，您若是實在不放心，不如，您等會拉了老夫人與姑奶奶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