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人節

　　過年的那天，因為小寶嘴巴甜笑容甜，收禮收到手軟，就是那對不知在哪個小星球遊玩的祖爺爺祖奶奶都在除夕那天寄到禮物給小寶，是一把金鎖。

　　在主宅住到初五，小寶就回盧申揚卡小鎮了，本來冷夜君也要一起跟著的，但是因為冷夜君實在是有太多不得不出席的宴會，所以，就只好送了小寶回盧申揚卡鎮就離開了。

　　小寶首先做的事就是把溫脈丹送給蘭小之，再把那只被蘭小之非常非常嫌棄的鴉（千味鳥）扔到店門口，讓它自己先玩著，然後才去到廚房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補回三個人的團年飯。

　　喝了一點小酒的小寶被小非抱著坐在院子後屋的走廊下，蘭小之則醉回床上去了。

　　“小寶？小寶？”小非低頭輕柔的喚枕著腿的小寶，骨節分明的手指柔柔的順著小寶的頭。

　　“嗯。”

　　小寶懶懶的應了一聲，微醺的眼睛濕潤，淡淡地看著院中的花，在暖暖的夜燈下，院中的花露出別樣的風情。

　　“小寶。”小非再輕柔的喚。

　　“嗯。”

　　“小寶。”

　　“嗯。”

　　“小寶。”

　　“小非，你叫魂啊。要說什麼就說啊，我聽著呢。”

　　小非撫著小寶頭髮的手一僵，嘴角似抽搐了一下，無機質的眼睛似黯淡了，輕輕的歎了一聲，說：“小寶，你會不要我嗎？”

　　“小非，你是我的！”小寶動了動頭，看向小非，說。

　　小非聽到小寶這樣說不知道該難過還是應該更高興，但是至少這次，真的有難過，他最終還是貪心了，幻想著要小寶給他特別的感情，只因為他對小寶生出了特別的感情。

　　還是高興吧，小寶對他的感情就算沒有那種特別的感情，但是他在小寶的心中是無人可代的。

　　小非慶倖自己的眼睛是無機質的，不然，眼中早就洩露了自己的感情吧！

　　“嗯，我是小寶的。”小非笑著說，心裏跟著說：小寶，我是你的，就算不是我幻想的那種被你擁有，但是我是小寶的機器人，無論是哪一種，我都是小寶的。

　　“那小非擔心什麼？”

　　“我怕小寶的爸爸不喜歡我。”

　　“你是我的，要他喜歡做什麼。而且小非有自己的想法，你自己看事去做，不要擔心什麼，若是出事，有我呢。”

　　“好。對了，小寶，你喝了酒，我去泡點花茶給你喝吧，順帶給姐姐送去一杯。”

　　小寶從小非的腿上爬起來坐好，看著蘭小之那個亮著橘黃色燈光的房間，說：“好，小非去泡茶，我去看看媽媽怎麼開燈了。”

　　蘭小之悄悄地擦去眼角的眼淚，抬頭看向推開門站在門邊不進來的小寶，聲音略微沙啞，卻裝作若無其事的問：“寶寶，你怎麼上來了？還沒有睡嗎？”

　　“媽媽不舒服嗎？”小寶慢慢地走過去，在蘭小之的床沿坐下，拉下她按在眼角的手，問。

　　“沒有，只是太高興了，睡不著。”

　　“哦，小非去泡花茶了，我去看他好了沒有。”小寶把蘭小之的手塞回被子，從床沿上站起身。

　　手被蘭小之扯住了，“寶寶，跟媽媽睡吧。媽媽過兩天就離開了，要等找到你外婆再回來見寶寶不知道要到何時了。想著寶寶從小到大都沒有跟我睡過，就覺得我沒有當媽媽的感覺。”

　　小寶身體一僵，僵屍般的動作轉頭去看蘭小之，看到她眼底的認真後，小寶徹底石化了，還是一座面紅耳赤的石雕像。

　　小寶沒有別的心思，也不可能有別的心思，就是覺得不好意思。

　　平常摟摟抱抱都會耳紅，若是一起睡，那不是變成被水煮的蝦了？她又不是小非，也不是冷夜君。在小寶的眼中，蘭小之是母親，還是他的女性朋友。好吧，小孩子跟母親一起睡沒什麼，但是他現在不是小孩子，還是一個有著成年男人靈魂的十一歲大男孩了，怎麼可能還跟母親一起睡？嗯，跟冷夜君不算，他是男的；小非也不算，他是他的機器人，就算小非有了靈智，他也是男的。

　　“啊，嗯，媽媽，小非來了。”小寶抽出自己的手，快步走到門邊，把門打開，讓小非進來。

　　蘭小之看著臉紅的小寶逃般的走開，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她的寶寶哪里都好，就是這裏不好，都沒有讓她抱著睡過，哪怕剛出生的時候，也是要自己一個人睡，否則就會在她的懷裏扭個不停，扭得她也不能睡，只要把他放回嬰兒床，立馬安靜的睡覺了。

　　蘭小之不死心，喝過小非泡上來的花茶後，撒賴的手段都使出來了：“寶寶，跟媽媽睡啦。媽媽會做惡夢的，剛才就是被惡夢嚇醒了。寶寶，你不知道哇，那個蘭靈蘭高蘭平帶了好些人來殺媽媽，還把才幾個月大的寶寶的眼睛挖掉了，割破了寶寶的喉嚨，說什麼寶寶哭得太吵了，明明我的寶很乖的，怎麼會哭呢？他們把我的寶寶扔進爬滿毒蛇的蛇洞……好恐怖！”

　　蘭小之越說聲音就越顫抖得厲害，緊緊地把坐床沿的小寶抱住，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流個不停，哽咽著說：“寶寶，真好，寶寶還在這裏！寶寶，寶寶，寶寶……”

　　小寶反抱住蘭小之，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背，他就說怎麼剛進來看到她拭淚的樣子，原來是做惡夢了，還夢到他被蘭家分家那蘭兄妹虐待，所以害怕。

　　難怪要他跟她一起睡，早說清楚做惡夢不就好了，真是的，還扯一堆有的沒的話。

　　蘭小之眼淚流得差不多了，酒也醒了許多，抬起紅腫的的眼睛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小非，又看了看懷裏臉上紅暈沒有褪下去的小寶，抬袖印去眼角的淚痕，笑中含淚的說：“小寶，小非，到我離開白光星前，我們三個一起睡吧。”這樣，她的寶寶應該不會害羞了吧？！

　　小寶鬆了一口氣，有個小非陪著他，總算是沒有那麼重的彆扭感了。

　　初六這天，小寶去找契爾玩，高興得愛真和渥格給了小寶一個大大的利是。

　　兩個提著兩籃花走街串巷，後面跟著小寶最新的寵物鴉，一家家的去送花拜年，吃果子，收利是，看到跟著小寶一起的契爾，鎮上居民都先是有一刹那的愣住，但是看到旁邊那個笑容甜甜的小寶後，很為契爾交到小寶這個朋友而高興。

　　有一些人家去走親戚去了，幾十戶人家很快就走完。

　　坐在鎮中心廣場噴泉池邊，小寶看著籃子裏的花換成了各種點心，拿起一塊遞給契爾，道：“契爾，吃，很好吃的。”說完的同時塞了一個放進自己的嘴裏，“做小孩子真好！而且這個鎮上，就我們兩個小孩，大的要麼結婚了，要麼離開這裏了，小的要麼還在他們媽媽的肚子裏，要麼根本就不知道還在哪里。哈哈，真好！”

　　契爾抬頭看向遠處露出尖尖屋頂的教堂，一縷被陽光溫暖的風吹了過來，吹起他垂在額前的發，一雙狹長秀美的眼睛裏閃著幸福的微光。

　　是啊，真好！認識你真好，小寶。契爾在心中說。

　　“契爾，你長大後想做什麼？”小寶問，撒了一點點心屑放腳邊，讓鴉吃。

　　“機甲師，等到過了二十歲的成年，我就去加入地球軍，我想進入地球軍中的機甲特攻部隊。”契爾嚮往的說。

　　“那契爾加油了。”

　　“小寶，你呢？”契爾轉頭去看著小寶，小寶正在把手中的點心一點點捏碎，丟給他的寵物鴉的面前。

　　“我呀。”小寶拍掉手上的點心屑，雙手撐在噴泉池上，身體後仰，抬高頭，看著澄淨的天空，淡淡地說：“等到那一天，我想回到那裏，去看一眼她過得好不好。”

　　契爾覺得說這話的小寶離他好遠好遠，遠到就像那群從教堂頂騰飛而去的白信鳥。

　　契爾也不明白小寶話中的意思，只是跟著他的話去問：“若是她過得不好，小寶會怎麼做呢？”

　　小寶停了好久才幽幽地說：“是呀，若是她過得不好，我該怎麼做呢？”然後低下頭，似看著自己的腳尖，又似看著鴉在啄著地上的點心屑，又似什麼都沒有看，因為他的眼中並無焦點，而是一片虛無和茫然。

　　看到小寶黯然神傷的樣子，契爾恨不得扇自己一個巴掌，他什麼不好說，偏偏說她會過得不好。

　　“小寶，也許她過得很好呢。你現在就努力的去等待那一天，再去她那裏，呃，她就算過得不好，看到小寶去找她，她也會好了。”契爾不會安慰人，這安慰說得有些磕巴。

　　“謝謝你，契爾。”小寶轉頭對契爾淡淡地微笑。

　　契爾臉上一熱，有些不好意思的在頭上抓了抓，微微的別開視線，他覺得小寶的笑容好美，淡淡的，卻感覺到裏面的溫柔和溫暖。

　　人節這天，鎮上會來許多的外來客，他們是特地來這裏感受這個小鎮的人節節日的。

　　家家戶戶在家門口擺上案台，做了精美的食物放在桌案上，隨便給湧進鎮裏的遊客人吃。因為這一天，是天神造人的日子，為了感謝天神，所以這一天都會做好多好吃的食物祭祀天神；一代又一代傳下來，漸漸演變成盧申揚卡鎮獨特的節日。

　　每到這一天，鎮上格外的熱鬧，許多是慕名而來的遊客，因為這裏的免費美食跟教堂的天神祭祀典禮比來起，一樣的吸引人。

　　趁著遊客們還未到的時候，蘭小之也做了好多的華夏點心擺在花店的門口，其中一半是小寶做的，連她不知道的做法，也不知道小寶是從什麼地方學來的。

　　愛真過來叫她家的契爾回去幫忙，看到蘭小之正在桌子上擺放著她都沒有看過的小點心，問：“小之，這些是什麼點心啊，怎麼都沒有見過呢？”

　　是了，蘭小之自那次從阿塞麥學校旁邊的房子和小非回到鎮上後，還是吃回了同前一次一樣的易容藥，至於小寶，倒是沒有，蘭小之給出的說辭是小寶用了生命修復液，長得比較像父親，省略了一個“他”字。鎮上的人都是非常純樸的，只是懷疑了一下就很容易接受了，就像當初接受還是流民身份的三姐弟一樣，還誇小寶長得俊，疑惑了一下這三姐弟的長相怎麼一點都不像，然後自動套入想像模式：想來是蘭家三姐弟的父母的相貌相差太大了。

　　“這是寶寶昨個晚上就做好的，愛真隨便吃。對了，愛真，妳找契爾吧，他在後院跟著寶寶還有小非在採集花瓣呢。”

　　“采花瓣做什麼？”愛真拿了一個黃金糕放進嘴，軟韌香甜，美味無比，“唔，好好吃哦，這叫什麼？”

　　“聽說教堂要用。妳吃的叫黃金糕。這個是春捲，還有這些，是燒賣、煎餃、蘿蔔糕、蝦餃、蛋撻、小籠包。每種味道都不同，非常正統的華夏點心。愛真自己拿著吃，寶寶做了很多的。我去看看他們三個採集得怎麼樣了。”蘭小之說完就走進後院。

　　蘭小之去到後院的時候，小寶不在，就小非帶著契爾在採集花瓣，看到小非腳邊扇著翅膀跳開的鴉，蘭小之眉毛皺了一下，她是絕對不會要這只又醜又殘疾的鳥的，真的是太醜了，烏漆嘛黑的，叫聲又怪，要是帶著它去找母親，可能太空港都不會讓她登艦的。

　　“寶寶呢？”蘭小之不再看似乎知道不得她喜歡而飛到屋頂的鴉，問小非和契爾。

　　“小寶先送去一籃花瓣了。”契爾答。

　　“哦。對了，契爾，你媽媽找你回去。”

　　契爾放下手中的籃子，向蘭小之點點頭，就離開了。

　　小寶提著一籃花瓣來到教堂，教堂很小，只有一個神父，但是鎮上的人幾乎都是教堂的信徒，人節這天都會自發來這裏幫忙。

　　“小寶，你來了。”神父班尼笑容和善，接過小寶手中的籃子。

　　“不知這些夠了沒，我讓小非和契爾還在那裏採摘，等一下也送過來了。”

　　“好好。來，小寶，我帶你見個人。”神父班尼把籃子又交給一個鎮民，領著小寶往內堂走去。

　　從那座斜靠著一隻麒麟而坐的巨大神像前面走過，小寶看到了那個背著他站在房間看著牆壁上壁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