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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弦也可以(良人上篇)》第6章
  第五章

  天還沒亮,知府衙門便開堂審問周安成,他也當場認罪,承認之前大雜院發生的那場火是他放的,加上這一次也是,只為了贏得美人歸,想不到弄巧成拙,險些釀成大禍。

  當大雜院裡的人得知此事,全都難以置信。

  「不可能!我不相信!」彩雲痛哭失聲。

  邱老爹和幾個男人不禁破口大駡,什麼粗口都用上了,沒想到這幾乎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竟會這般狠心。

  「真是想不到……」陶大娘也是聽得目瞪口呆。「朝廷下過旨,蓄意縱火之人都會被處死,可憐的是他那個娘,辛辛苦苦地把兒子養大,居然做出這種蠢事,教她怎麼活下去?」

  同樣都是當娘的馬大嬸也不禁感歎不已。

  而親手抓到犯人的婉瑛則坐在階上,一句話也沒說,事後回想起來,也只有周安成最瞭解大雜院裡眾人的生活作息,而且三天兩頭就往這兒跑,大家早就見怪不怪,自然不會起疑心。

  她一點都不同情周安成的遭遇,因為對方的所作所為不值得原諒,只不過真的不希望是這種收尾。

  「那種人死了活該!」玉珠啐罵。

  王家嫂子在自家相公的陪同下,挺著大肚子從屋裡出來。「玉珠,你就少說兩句吧,別再火上添油了。」

  「我又沒說錯!」玉珠嘴硬地反駁。

  只見彩雲嗚咽一聲,哭著跑回自己屋裡去了。

  頓時之間,所有人都閉上嘴巴,除了搖頭,就是歎息了。

  這時,伴隨著踢的腳步聲,一身紅色鎧甲的秦鳳戈再次來到大雜院,並在天井找到了要找的人。

  「婉兒姑娘!」他沉聲喚道。

  婉瑛從階上站起來。「將軍?」

  其他人也紛紛上前見禮。

  「婉兒姑娘,借一步說話!」秦鳳戈的口氣聽來不容置疑,而且神情嚴厲,讓婉瑛以外的人立刻很識趣地退回屋裡。

  還以為這位將軍大人應該正忙著調查審問案子,畢竟剛抓到一名縱火犯,婉瑛實在想不出他來找自己的目的。

  「不知將軍有何指教?」她疑惑地問。

  他疾言厲色地啟唇。「聽鋪兵說,那名在大雜院連續縱火的犯人是婉兒姑娘親手抓到的,你可知這事有多危險?萬一對方還有其他同夥,一個姑娘家追上去將會遭遇何種狀況,你可曾想過?」

  當秦鳳戈聽聞這件事,只覺得胸口有股怒氣爆了開來,再也按捺不住地前來找人,非要好好訓斥這位有勇無謀的女子一番不可。

  婉瑛沒料到他會發這麼大的脾氣。「呃……我……」

  「婉兒姑娘甘冒風險,不讓犯人逃走,確實很有勇氣,可是卻未深思其後果,實則太過天真,此舉不值得嘉許,下次不許再犯了,」秦鳳戈飽含怒氣地提出警告。「婉兒姑娘可以保證嗎?」

  婉瑛一時說不出話來,想解釋自己的行為並不莽撞,偏偏又無法表明自己是參加過不少柔道比賽,還得過許多獎項的選手,再高大的男人照樣可以打敗。

  「呃、嗯,多謝將軍的忠告,小女子記住了。」最後,她摸了摸鼻子,有口難言,只好先認錯。

  秦鳳戈聽她這麼說,臉色稍霽。

  「婉兒姑娘不可再像昨晚那般魯莽行事,若有個萬一……」他不敢去想像那種可能性。

  「是,將軍。」她沒那麼脆弱,更不需要保護,可是說了也沒人會信。「小女子保證不會再犯。」

  他頷了下首,口氣也和緩多了。

  「將軍,周安成……他真的會被處死嗎?」婉瑛想要確認。

  「依照朝廷律法,既然人證物證俱在,犯人也親口承認放火,罪大惡極,當判斬立決。」秦鳳戈不假辭色地說。「聽說犯人與這座大雜院裡的人相識多年,莫非婉兒姑娘要替他求情?」

  婉瑛不假思索地搖頭。「當然不是,既然犯了法,就該接受應有的懲罰,才能撫慰被害人和家屬的心情。」

  這也是父親生前常說的話,破案不是為了要升官或得到獎勵,而是為了讓被害者入土為安,也讓家屬得到一絲安慰。

  「婉兒姑娘說得沒錯。」

  他沉定黝黑的虎目又興起了波瀾,眼前的女子明明只是大字不識得幾個的浣衣女,可是表達出來的想法,卻總能一再撼動自己的心,令人難以自持。

  「也唯有嚴刑峻法方能阻止不幸一再地發生,警告人們切莫以身試法,方能保障百姓的身家安全,這也是皇上的一番苦心。」秦鳳戈是打從內心欣賞這位明辨是非的奇特女子。

  她輕歎一聲。「是。」周安成為了能娶到「婉兒」,居然做出那種蠢事,不但害人害己,也傷了他娘的心,真是太不孝了。「煩勞將軍在百忙之中走這一趟,婉兒心裡實在過意不去,往後絕對會小心謹慎。」

  眼看這位將軍大人又一瞬也不瞬地凝睇著自己,久到婉瑛臉頰的溫度不斷地飆升,心知再這樣下去不行,以後還是儘量不要見面比較好。

  「婉兒姑娘還是不願改變主意?」秦鳳戈嗓音中透著明顯的壓抑,聽來有些粗啞,卻也充滿感情。

  「改變什麼主意?」婉瑛一時沒聽懂。

  秦鳳戈深吸了口氣。「成為將軍妾。」

  「呃?」她乾笑一聲。「將軍怎麼又提起這件事?」

  「若我執意要你跟了我呢?」秦鳳戈眼底流露出強烈的獨佔目光,隱忍多日,再也藏不住骨子裡屬於男人那股天生掠奪的本性。「只要我一句話,婉兒姑娘還是不得不從。」

  這是秦鳳戈從未有過的衝動,狂烈到像有一把大火在體內灼燒著,幾乎要將理智全數焚毀殆盡。

  婉瑛不喜歡這種恍若被人拿刀子架在脖子上威脅的感覺,不禁昂起下巴。

  「將軍要是這麼做,雖然能得到我的人,我卻會永遠看不起你。」

  在這個架空朝代當中,迫于現實的無奈,對某些事不得不做些妥協,她也有心理準備,但是並不代表就會屈服。

  自己的血液裡可是流著父親剛強無懼的性格,就算面對惡勢力,也一樣會追查到底,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為止,婉瑛相當引以為榮,所以更不能丟父親的臉。

  「婉兒姑娘……」他滿臉挫敗。

  她歎了口氣,乾脆跟這位將軍大人擺明瞭講。

  「我不想與其他女人共事一夫,將軍已有正室,就該全心全意地愛她、疼她,不該三心二意,或許將軍覺得這個想法不可思議,可我是真的這麼認為,所以絕不會改變主意……」就算古代男人可以把心分給好幾個女人,她卻無法容忍和其他女人共有一個男人的心。

  說完,她福了個身,說了句「將軍慢走!」,便返回自己屋裡了。

  秦鳳戈目送她堅決的纖柔背影進屋,緊閉了下眼皮,就算這輩子當真得不到這名女子,也不希望被她看輕了。

  他在天井站了片刻,直到不得不走,這才轉身離開。

  進入小暑,連風都是溫熱的。

  婉瑛手上挽了一隻空竹籃,才剛把洗好的衣物送回雇主府中,又要繞到另一位雇主府上,走在半路上,見到長樂坊內有不少房子在大興土木,心想時辰還早,就停下來多看幾眼,想起這裡之前似乎也發生過火災,正在重建當中。

  「……這位楊老爺還真是有遠見,好像知道京城會發生多次大火,早早就用最低的價格買下好多木材……」

  幾個工匠一面幹活,一面聊天。

  「真有此事?那光是最近兩、三個月來被燒掉的房子,就夠他賺上一大筆銀子,可以吃上十年了……」

  「楊老爺還真是未卜先知……」

  她慣了一下,上前攀談。「這位大叔,你剛剛說的那位楊老爺是誰?」

  「就是住在三條街,原本在賣煤的楊老爺……」老工匠指引了一個方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突然決定改賣松木、杉木和楠木那些木材,不再賣煤了,出手也變得大方,前陣子還買下了間大宅。」

  婉瑛旋即追問。「怎麼會突然變這樣?」

  「聽說是一年前不小心在家門前撞傷了腦袋,昏迷好幾天之後醒來,結果整個人就變了樣,不只把糟糠之妻休了,連兒子和女兒也都趕出去,還納了好幾個小妾……」

  「然後呢?」她驚疑不定地問。

  老工匠有些好奇地反問︰「姑娘問這些做什麼?」

  「沒有,只是隨便問問……」婉瑛不禁猜想,這位楊老爺該不會也是穿越過來的?可是這個架空的朝代又不存在他們所熟悉的歷史當中,楊老爺如何事先知道會發生火災,然後購進大量木材?

  難道……

  有這個可能嗎?

  雖然她無法肯定兩者之間有沒有關聯,不過總是一條線索,又想起父親常說的名言,要抓到犯人,不是光坐在辦公室裡吹冷氣、靠科學儀器就能破案,還是要土法煉鋼,一步一腳印,來個明察暗訪,才能找到線索。

  於是,接下來有好幾天,婉瑛趁著出門收衣服之便,刻意繞到三條街去,就是希望見到這位名叫楊大富的楊老爺,也因為是姑娘家不容易引起懷疑,所以私下又打聽到不少消息,聽說他喜歡喝酒,不過酒品很差,喝醉之後,就會一面脫衣服,一面唱著從未聽過的曲子,聽過的人無不絕倒。

  這一天下午,她又來到附近,正好見到一名打扮有些派頭的中年男子踏出楊府大門,身後還跟著帳房先生和奴才,心想該不會就是自己要找的楊大富,便悄悄地跟在他們後頭。

  「……老爺,咱們前陣子購買的那批又被訂下,倉庫裡的存貨也所剩無幾了。」帳房先生一面跟著,一面說道。

  楊大富開懷大笑。「我就跟你們說過一定用得上,這下相信了吧?」

  「是老爺有眼光,懂得如何做生意。」奴才巴結地說。

  他得意非凡。「我這顆聰明的頭腦,跟現在這副腦滿腸肥的身體可不一樣,只要動一點腦筋,保證可以大賺一票……」

  「是,老爺說得是。」帳房先生趕緊附和。

  婉瑛心裡卻是打了一個突。

  「老天爺讓我沒有被炸死,還送我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來,我當然要想辦法活下去,賺錢沒那麼難,只要做一個改良版的汽油彈……不!應該叫酒精彈,再配上一條引信……」楊大富哼了一聲,根本不怕被人聽見,因為沒人聽得懂他在說些什麼。

  「我可是霹靂小組的拆除炸彈專家,這些難不倒我。」

  聽到這裡,婉瑛不禁停下腳步,兩眼冒火,怒不可遏地瞪著走在前頭的「楊老爺」,已經可以百分之百確定這個男人就是連續縱火犯,而且還是個員警,更加不可原諒了。

  這種人通常會食髓知味,一再犯案,下次不曉得又會在什麼地方縱火,可以說防不勝防,她應該馬上去報官,但是辦案講求證據,有一分證據、說一分話,否則無法將犯人定罪。

  楊大富心頭大樂。「今天心情好,去喝個幾杯好了。」

  「老爺,這會兒還是白天,晚上再去……」帳房先生勸道。

  「管他白天還是晚上,想喝就喝,不要嗦。」他連聽都不聽。「走吧!」

  奴才又拍起馬屁。「往後老爺去哪兒,咱們就跟到哪兒。」

  看著犯人近在眼前,卻無計可施,婉瑛真的氣到頭暈眼花,於是將竹籃由提改成挽的,決定先去雇主府上收衣服,再想一想其他的辦法。

  就這樣,又過了數日。

  這天,氣溫炎熱,連鋪在地上的石板都是燙的。

  接近巳時,秦鳳戈來到位在長樂坊內的一處熸火鋪屋,經過正在重建的房舍,想起幾個月前發生的大火,當時的慘況仍是記憶猶新。

  他並不認為是單純失火,但即使找到了幾個可疑之處,卻因缺乏更明確的人證和物證,案情陷入膠著狀態。

  就在接近熸火鋪屋前,秦鳳戈一眼就認出在外頭來回踱步的女子是誰,有些詫異,更有些納悶,便翻身下馬,走向對方。

  「婉兒姑娘為何在此?」

  婉瑛先是驚跳一下,接著機械似的轉過頭去,對上一雙湛湛有神的虎目,不由得在心裡發出呻吟,穿越故事的老梗之一,就是愈想要低調,愈會遇見不想遇見的人物。

  「呃……我……」她想來提供線索,但又怕鋪兵不相信自己說的話。

  他俊臉一沉。「婉兒姑娘該不會做了什麼?或又發現了什麼?」

  「將軍這話是什麼意思?」好像她很多管閒事似的。

  秦鳳戈緊盯著她不放。「我只是擔心婉兒姑娘又像上回那樣,獨自一個人跑去抓犯人。」

  「我已經答應將軍不會再那麼莽撞,就會說到做到。」這並不算說謊,她只是暗中調查,又沒動手抓人。「之所以來這裡,是因為……我對熸火鋪屋裡用來滅火的那些器具十分有興趣,想進去看一眼。」

  聞言,秦鳳戈再次肯定她是自己見過最奇特的女子,因為從來不曾有姑娘家對那些東西感興趣。

  「婉兒姑娘是認真的?」他問。

  婉瑛白他一眼。「當然是認真的,其實……我從小就很崇拜當熸火軍的人,認為他們相當英勇,可惜不收女子,否則真希望能夠加入。」

  「婉兒姑娘想要加入熸火軍?」秦鳳戈掩飾不住驚愕的神情。

  「將軍也跟其他男子一樣瞧不起女人?」

  他有些困窘。「不,我並非這個意思,只是太意外了。」

  「唉!這個願望只怕是一輩子也無法實現了。」她垂頭喪氣地說。

  秦鳳戈見了有些不忍。「婉兒姑娘若真的想看看那些熸火器具,倒是無妨,請隨我進來吧。」

  「多謝將軍。」總算可以看到了。

  見她又立刻轉憂為喜,秦鳳戈嘴角不禁跟著上揚,嚴厲冷硬的臉部線條跟著柔和不少。

  於是,他領著婉瑛走進了熸火鋪屋,讓裡頭的鋪兵拿出用豬皮、牛皮或油布製成的水囊,還有用長竹製成,可以噴出水來的唧筒,以及各種攀爬、破壞工具,其中當然包括最重要的火背心。

  「這火背心是什麼做的?」婉瑛好奇地拿起其中一件,發現背心後面還有它的專屬編號。

  他微微一哂。「自然是石棉做的。」

  「石棉?可是它……」有毒,最後這兩個字,她實在說不出口,總不能要譖火軍什麼防護也沒有就沖進火場救人,那是在找死。

  「它怎麼了?」

  婉瑛決定不說了。「沒什麼,就只穿這件火背心,熸火軍便在大火中進出,那才是真的勇敢。」

  「婉兒姑娘所言甚是。」他贊同地說。「只不過熸火器具是死的,最終還是要靠大家通力合作,才能完成任務。」

  她眼楮不禁發亮,點頭如搗蒜。「沒錯!沒錯!就算是譖火軍也是人,置身在大火之中,同樣也會感到恐懼,可是身邊若有同伴在,知道自己並不是孤軍奮戰,便能繼續往前執行任務。」

  在場的幾個鋪兵聽了也不禁訝然,對眼前這位姑娘另眼相看,原本還在想一個女人懂什麼,為何要看這些熸火器具,這才知曉是他們眼光如豆,把人給瞧扁了。

  「……想不到婉兒姑娘竟能瞭解得如此透澈。」秦鳳戈怔愕了半晌,很少有女子能夠體會他們的心情,教他為之動容。

  「那是當然,因為……」待婉瑛意識到這位將軍大人目光火熱地瞅著自己,連忙斂起唇畔的笑意。

  換作在現代的世界,她絕對會狠狠痛斥對方一頓,叫他不要隨便對女人放電,可是在這個架空朝代是行不通的,因為這種行為不只合法,而且還理所當然,只有自己認為不對。

  「感謝將軍讓小女子進來參觀,長了不少知識,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大雜院去了。」她還是趕緊懸崖勒馬,免得愈陷愈深。

  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步出置放各種熸火器具的地方,才踏出熸火鋪屋,婉瑛想起來這裡的目的,只能在心裡乾著急,又不知該如何啟齒。

  「呃……」她好想直接點名犯人是誰,憋在心裡好難受。

  秦鳳戈看出她似乎有話要說。「還有事嗎?」

  「不是……其實……」婉瑛吞咽了下口水。「將軍是否想過,最近這些大大小小的火災,發生的次數也未免太過頻繁,如果不是意外,真是人為的,有沒有可能是同一個犯人?」

  他沒有否認。「的確有考慮過這個可能性。」

  「那麼這個人的目的又是什麼?這可是要殺頭的死罪,如果沒有相當的好處,誰有膽子冒險去做?」

  婉瑛這番話讓他俊臉為之一凜。

  「那麼多百姓無家可歸,自然需要重建,大部分的銀子都是朝廷出的,而蓋房子總要用到木材……」她點到為止,剩下的就讓這位將軍大人去想。「我只是隨便猜的,也許錯了也不一定。」

  「不!婉兒姑娘的猜測不無道理……」秦鳳戈之前一些想不通的環節全都頓悟了。「我還有公務在身,先走一步了。」

  她不禁暗喜。「將軍慢走!」

  目送騎在駿馬上的英挺身影漸行漸遠,婉瑛很高興這位將軍大人不是那種食古不化、不把女人的話當一回事的男人,願意把她的話聽進耳裡、放在心裡,她愈來愈覺得對方是個好男人。

  可惜好男人通常都已經名草有主了。

  就在短短的十日之內,宛如連續劇一般,每天故事都有不同的進展,婉瑛總是一面嗑瓜子,一面聽大雜院裡的婆婆媽媽轉述最新消息,彷佛親眼看到,描述得是活靈活現,不禁跟著拍手叫好。

  據說知府衙門調查了幾位從事木材買賣的商賈,認為住在三條街的楊大富最為可疑,便派了衙役前往抓人,並在府裡進行查,找到不少疑似犯案的工具,不過他本人卻大聲喊冤,只好開堂二審問府裡的奴僕、小妾,還有管事、帳房等等,因此更從帳本中查出楊大富每次訂購的大量木材運抵京城,隔不了多久便發生火災,兩者太過巧合。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陶大娘又去打聽回來,一路上開心地嚷著,正和玉珠一起在天井洗衣服的婉瑛連忙把手擦乾,湊過去凝聽。

  「什麼天大的好消息?」她問。

  大雜院裡的其他人也紛紛從屋裡出來。

  「聽說犯人已經認罪,承認是他放的火,皇上還下了道旨意,要讓犯人遊街示眾,最後在午門斬首,往後大家可以高枕無憂,不必再擔心受怕……」陶大娘撫著心口。「總算可以睡個好覺了。」

  「真是太好了……」

  「謝天謝地,菩薩保佑……」

  眾人兩手合十,朝天上拜了拜。

  玉珠恨得牙癢癢的。「那種人早就該死了!」

  「說得是!」

  「你們先聽我把話說完……」陶大娘還有後續。「我聽說犯人招供之後,還在大堂上當場示範讓火自己點燃,而且還有辦法避開鋪兵的巡邏同時在好幾個地方放火,讓人以為真是意外,據說看過的人都目瞪口呆……」

  那是因為「他」擁有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科學知識,又身為霹靂小組成員,相當瞭解如何進行有計劃性的犯罪行為,可惜不用在正途上,真是太諷刺了,婉瑛在心裡感歎不已。

  「而且犯人還又笑又哭,說什麼死了也好,就可以回到原本住的地方去了,其實他不是這裡的人……簡直是胡言亂語,說不定是中邪了!」

  邱老爹哼了哼。「瘋子的話能信嗎?」

  「他八成以為裝瘋賣傻,就不會被處死了……」

  見大家一臉憤恨難消,婉瑛又想到附在陳秀才女兒身上的女孩子,聽說「正常」了一段日子,雙親還以為瘋病好了,便將她從柴房放出來,想不到居然偷光家裡的銀子,打算離家出走,結果被抓了回去,最後不小心掉進井裡淹死了。

  她很懷疑這個說法,可是無論真相如何,人確實是死了。

  婉瑛告訴自己要引以為鑒才行,老天爺給了他們重生的機會,就應該好好地珍惜,才不會浪費寶貴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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