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謝振軍和韓敬堯一樣同為W市人,而姚洋則在S市讀大學,兩地坐火車也就幾十分鐘的路程,考慮到姚洋他還是在校學生的問題,謝振軍最終把他們見面的時間預定在了星期天上午,地點是姚洋選的,就在他們學校附近的一間小茶樓裡。
謝振軍乘坐的是七點多的班次,抵達S市時整好是八點鐘。剛一下火車他便迫不及待的撥打了那個念叨了兩晚上的號碼。
“仙人掌嗎,我到了,你在哪?”
“你往左手邊走,我在西大門那裡,穿銀灰色羽絨服的就是我了。”不知道是不是天冷的緣故,姚洋的話語裡竟帶上了一絲隱約的顫音。
“好,很快就到。”謝振軍笑眯眯的掛掉電話,微微眯起的眼睛裡全然是一片激動和欣喜,銀灰色的衣服麼?呵呵,不知道這個小傻瓜會穿成怎樣一個棉包樣啊?記得他有次跟自己說過很怕冷的。
帶著三分興奮七分期待,謝振軍一路步履急促的找到了火車站的西大門口,找掉墨鏡,正來回四下張望時,一隻戴著毛絨絨的灰色手套的手不輕不重的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在這呢。”
謝振軍訝異的扭頭,就看見一個非常有喜劇效果的銀灰色“棉花包”從口罩和絨線帽的縫隙裡直沖他眨眼睛,脖子上還圍了條色彩斑斕的大圍巾!短暫的驚愕過後,謝振軍緩緩勾起了嘴角,慢慢地、一點一滴的拉扯成了不可遏止的笑意:“噗﹋哈哈哈﹋瞧、瞧你弄的熊樣……”
姚洋憋氣,剛剛還有點怯場的態度立馬就跟炸了毛的貓似地張牙舞爪起來。他惡狠狠地白過去一眼,咬牙切齒的從口罩裡悶出一句:“老子怕冷不行啊?!”
“行,當然行!”謝振軍一邊順氣一邊點頭,“國家法律也沒規定七八度的溫度不讓人裹得跟棉花包似地,是吧?”
“你就繼續埋汰我吧!”姚洋嘴角抽抽道,“等下我就把你往隨便哪個大街一方,您老就自力更生去吧。”
“可別。”聞言,謝振軍連忙討饒,“我錯了行不?”說著,他還從口袋裡抽出右手在姚洋的頭上使勁揉了幾下,這呆子怎麼就這麼可愛呢?
“你幹什麼!”姚洋抗議的左躲右閃,逮住空子還回踹了謝振軍一腳:“揉屁啊,帽子都歪了!”一邊說還一邊用兩隻“熊掌”扒拉已經歪斜掉的絨線帽子,但是沒弄幾下帽子反而歪的更加徹底了。
謝振軍笑眯眯的閃過他的“繡花腿”,冷不防的就伸出手握上了姚洋的右手:“走吧,要踹也找個有空調的地方踹,不然把腳凍壞了,怎麼辦?”說完,又吭哧吭哧的笑了起來。
“笑屁啊你!”姚洋又羞又氣,使勁抽右手,未果,當下只好恨恨的啐了一聲,“大白天的你真好意思?!”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謝振軍無所謂的聳聳肩,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捨不得臉皮吃不到小綿羊!(韓某人的親傳弟子……)“好了,我不笑了,看你凍得,我們快走吧。”見旁邊幾個路人都好奇的望了過來,他連忙脫下臉上的墨鏡往姚洋的眼前一戴,戴完便拉著對方往公交車站台走去。
“你給我戴墨鏡做什麼?!”眼睛都被遮了起來,姚洋連走路都走的磕磕絆絆的,剛想把墨鏡給摘下來,卻又發現帶著厚手套的手連這個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好。
“給你擋風啊。”謝振軍說的理所當然,遠遠瞧見一輛出租車便招手讓它過來。
見有出租車停下,原本還想說些什麼的姚洋動作急切的推著對方過去:“快、快進去,這裡搶位置的人挺多的。”
謝振軍依言跑了過去,跑前面的姚洋用幾乎是“滾”的動作坐進了副駕駛室:“師傅,去XXXX大學。”
這一路上,謝振軍也不方便再跟仙人掌說些什麼“私人性質”的悄悄話,只好窩在後視鏡看不到的角落裡,一徑拿眼睛盯著對方的背影打量,而本來就屬於粗線條的姚洋更是不可能發現後邊人的“款款深情”,也做不出“眉目傳情”這種有內涵的事,如今他只顧著往自己的兩手裡直呼熱氣,哆嗦的連上下牙齒也跟著跳起了踢踏舞。坐在一旁的司機實在看不過他那可憐樣便伸手開了車裡的空調,邊開還邊納悶:穿成這樣,連我都瞧著熱了……還冷?!
十來分鐘的路程很快就到了終點,到了學校門口姚洋又讓司機往前開了一段路程,往左一拐便到了一家小茶樓前面。“瞧你,凍得跟只鵪鶉似地,快過來暖暖吧。”搶先付了車費後,謝振軍便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姿態拉著姚洋進了茶樓的小包廂,剛進包廂,他就開了裡邊的空調招呼姚洋過去取暖,語氣裡流露出了幾分關心、幾分疼惜。
凍昏頭的姚洋自原地掙扎了兩下後還是屁顛屁顛的湊了上去,但是沒過一會兒,隨著室內溫度的上升,他們兩人間的氛圍就尷尬起來了……
姚洋的頭越垂越低,就在謝振軍以為他想給自己鞠一個躬時,卻又固定住了那個弧度,頭一點一點的開始數起了螞蟻……一隻螞蟻……兩隻螞蟻……
“在幹嘛?”謝振軍又好氣又好笑的問了一句。
“數螞蟻。”姚洋呆呆傻傻的回道。
“……”
“戴了墨鏡還看得清楚麼?”謝振軍問的越發輕柔了。
“看不清楚。”姚洋嘴角下垂,表情沮喪。
“……”半晌無語,謝振軍咬牙吸氣、呼氣、吸氣、呼氣,如此循環幾遍後,陰笑著抬起一手,輕輕撫上了“小鴕鳥”的肩膀,“我們……好好談談。^_^”
霎時,姚洋的心裡悲催的閃過了一句話——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