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所謂醉酒

　　原來老爺子好酒。沒想到看起來油鹽不進的顧爸爸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韓敬堯錯愕之後也只有搖頭失笑的份，早知如此，買見面禮時他就不該攔著顧希平買那些高度的白酒，還理直氣壯的說年紀大的應該喝點藥酒好，難怪當時希平的臉色那麼古怪——感情是故意等著自己現在懊悔來著！

　　“想當初老子的隊伍才開張

　　攏共才有十幾個人

　　七八條槍……

　　”幾杯黃湯下肚，顧爸爸原本緊繃著的臉也漸漸舒展開來，右手握住杯，左手則打著拍子哼起了沙家浜，“遇皇軍追得我暈頭轉向

　　多虧了阿慶嫂

　　她叫我水缸裡面把身藏……”唱著唱著，顧爸爸像是終於想起身邊還坐著一號人，眼珠子一溜便溜到韓敬堯身上接著突兀的問了一句：“知道我唱的是什麼嗎？”

　　韓敬堯聞言臉色古怪的搖搖頭，雖然很想讓岳父大人對自己刮目相看，但是這個問題對於他來說無異於是同老外講中文一樣，即便他勉強知道顧爸爸唱的是戲劇但是這個戲劇也有很多種分類啊，要他說清楚是哪一種——還不如讓他抹脖子來的快點。

　　“唉，你們年輕人啊……”顧爸爸惆悵的嘆了口氣，接著像是想起什麼似地語調一轉，又興致勃勃的拍著韓敬堯的肩膀講了開來，“既然這樣，我就給你講講戲劇的分類。要知道我們中國地大物博，地方大了這個人說的話就不一樣了，既然話不一樣了自然連唱的戲文也不一樣了，所以這個戲劇一般分為……”

　　一段話下來，白瓷瓶裡的酒都已經盡底了，而韓敬堯始終處於“霧煞煞”的階段。本來剛開始他還是能聽懂顧爸爸講的是什麼，不過等到了後面階段也不知顧爸爸是酒勁上來了呢還是興致上來，總之一段話居然被他拆的七零八落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時不時的還講幾句本地話助助興，甚至到最後通篇都是用農家話來敍述的。

　　T^T老婆，你怎麼還不出來啊？出來吧﹋出來吧﹋人民群眾迫切需要你來拯救他們與水火啊……韓敬堯擺著一張僵硬的笑臉眼巴巴的望著廚房的方向，就希望天堂的大門馬上為他打開，岳父大人實在太恐怖了——尤其是酒醉之後！T^T

　　“哎喲，老頭子你怎麼喝這麼多啊？”十多分鐘後，廚房大門總算是響應某人的“號召”，顧希平和顧媽媽個端著幾盤菜有說有笑的走了出來，剛走幾步就聽到顧爸爸頂著大嗓門在絮絮叨叨的說些什麼，兩人趕緊小跑過來一看，結果悲催的發現想來嚴肅的顧爸爸此時已經毫無形象可言了……

　　“伯母……”一手按住被硬塞過來的酒，另一手則小心扶著左右搖晃的顧爸爸，韓敬堯回頭，以一種可憐兮兮的眼神小聲小氣的朝顧媽媽打招呼，“伯父怎麼喝了幾杯就醉了？”

　　“唉，”顧媽媽無語的拍了下額頭，“你伯父他是出了名的一杯就倒，偏偏還喜歡自己往槍口上撞，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許他喝酒的啊。”

　　“嗯，不但酒量爛，酒品更爛。”顧希平搖搖頭，放下手裡的盤子過來幫韓敬堯把亂動的顧爸爸擺好，仔細瞧了瞧顧爸爸的樣子後，顧希平回頭幸災樂禍的朝顧媽媽笑道：“媽，爸他真醉了。”

　　“這個死老頭！”顧媽媽聞言臉都虎了下來，“我還以為當著小韓的面他起碼也會注意點，誰知……看我晚點怎麼收拾他！”說著，顧媽媽就囑咐顧希平扶顧爸爸到房間歇息去，韓敬堯見狀也連忙上去搭了把手。

　　等到搞定顧爸爸，三個人重又回到座位上時，一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好意思先吱聲。“咳，”顧媽媽清清嗓子，尷尬的道：“那啥，真是不好意思啊小韓，我沒想到老頭子這麼經不住誘惑……”

　　“沒關係，”韓敬堯輕笑出聲，“本來開始時我還蠻怕伯父的，結果沒想想到伯父還有這樣一面，現在我可是一點都不怕他啦。”

　　“說白了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顧希平一副早就見怪不怪的的樣子，“我爸就這樣，就那個表像能唬唬人，等你真正瞭解他以後就知道其實他也是一老頑童。”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顧媽媽嗔怪的白了顧希平一眼。

　　“我這不是實話實說麼。”顧希平不服氣的低聲嘟囔，韓敬堯見狀好笑的伸腿蹭了蹭他。顧希平嚇了一跳，偷眼瞄了瞄自家媽媽後，狠狠的一腳碾了回去，你給我老實點！

　　韓敬堯吃痛的暗哼一聲但是心裡卻像是吃了罐蜜糖一樣美滋滋的，本來來之前心裡還是有幾分不好的猜測，甚至也做好了當顧伯父反對時據理力爭無論如何也要要守護好兩人幸福的決心，原以為這場戰爭是漫長的、艱苦的，但是從今天顧伯父的反應看來——結果要好出自己的預計太多。韓敬堯覺得自己是幸運的，雖然喜歡上的是一位同性，但兩人的路走的遠比其他情侶要順當許多，從相識到相愛，無論是朋友亦或是家人所給與他們的支持遠多於阻力，所以這份愛情值得他更加珍惜。

　　“好了，都拿起筷子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見兩小情侶一副眉來眼去的樣子，顧媽媽受不了的抽抽嘴角催促道，“晚上不是還要趕回去嗎，早點吃完早點到家。”真是的，也不看看我們年紀大的受得了受不了，要親熱也得回去再親熱啊！

　　既然太座發話了，兩人也不好意思再看來看去的，一個兩個都乖乖的低下頭老老實實吃飯。顧媽媽左瞧瞧右瞧瞧，覺得自己跟養了兩個兒子似地，想到房內那個還躺著的老酒鬼，突然就覺得電視裡演的幸福生活也不過如此——反正兒孫自有兒孫福，只要孩子幸福安樂了，他們這些做長輩的又有什麼好操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