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龍珠碎片 第166章 偶遇病書生
龍寒凜眼中只有他家寶貝兒子,領隊人的擔子直接落在龍冷然身上,從懷中掏出幾枚信號彈。
「大家小心,最好是兩人一組。萬一不小心分開,放出信號彈即可。」
祝繁寮非常自覺地湊到他身邊去。
戴想與武同一路上從未分開過。
莫軒青看見蕭欖快步走到流風箴旁邊,淡淡地笑了笑,似是毫不在意,隨後不著痕跡地慢幾步,與神機肩並肩。但他的目光在流風箴未注意的時候,一直落在他身上。
神機……
流風箴不自知地皺了皺眉,略頓一下,落在莫軒青身後。
龍冷然也注意到了莫軒青和流風箴的舉動,心中頗有些感歎。這兩個年輕人有些意思。
神機自下船後一直笑瞇瞇的,他知道眾人在防備著他,並不是十分在意。他的目的可以說與龍寒凜一樣,也是為了尋找靈石,以求早日提高修為,早些離開這個鬼地方。
樹林鬱鬱蔥蔥,越往深處,越是安靜,也越是蘊藏著殺機。
「少了兩個人!」莫軒青心裡咯登一下,沉聲道。
眾人皆驚,回頭一看,果然,武同和戴想兩人不知所蹤。大白天,兩個大活人毫無聲息地消失,說其中沒有古怪,誰也不信。所有人的神情都變得嚴肅起來,站在原地不動,警惕地左右張望。
「爹爹?」龍烈對於陣法只知皮毛,立即毫無愧色地向面癱爹求助。
龍寒凜握緊他的手,未置一詞,炯炯有神的雙目敏銳弛打量周圍樹木。沒有想到這些參天大樹或粗或細,看似毫無章法地栽種,實則卻亂中有序。
龍烈學著他東看看西望望,當然什麼也沒看出來,眼角突然瞥見龍決的雙腳快速消失,緊接是大腿……就像是燃燒的紙片一樣,速度奇快,一點點地化為烏有。
「龍決!」他只來得及叫一聲,龍決和雲美人兩人已不見蹤影。雲美人的表情沒有任何驚慌,顯然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的狀況。
「這……」祝繁寮皺了皺眉,但龍寒凜沒有發話,他也不敢多言。
龍寒凜環視半晌,方道:「堅持兩刻。否則,性命堪憂。」
他向來不是多話的人,能說這樣兩句話已經不易,隨即,他手中彈出一塊石子,「崩」的一聲,擊打在對面的一棵大樹上。
龍冷然快速開口,好心地解釋道:「大哥有辦法,各自小心。」
語畢,眾人便發現自己身邊,只剩下與自己組隊的人。「嘩啦嘩啦」,一根根粗壯的柳條如同長鞭一樣,在空中抽打一下,疾速橫飛而來。
「烈兒莫動。」龍寒凜與龍烈也是同樣的處境,各自揮開飛速襲來的樹條。
龍烈並未照做,正色道:「爹爹,我可以。」
龍寒凜低頭看他,語氣微柔:「傻,我要破陣。」
「哼,這意思是說我會搗亂麼?」龍烈嘀咕一句。
「我二人是破陣者,不可有半步出錯。」龍寒凜道,並未向後看,右袖一揮,「咻」一聲破空的響聲,身後右側的樹條被他的掌力擊得粉碎。
龍烈嘿的一笑。他不過是和面癱爹說著玩,沒有料到面癱爹會當真,還認真地解釋。他展開雙臂緊緊抱住面癱爹的腰,再將兩腿彎曲,雙腳離地。
「這樣可以嗎?」
龍寒凜無語。
龍烈無辜地眨眨雙眼:「你不是說不能有半『步』出錯?所以我把腳提起來。」
龍寒凜的唇角勾了勾,唇瓣在他額頭上親暱地擦過,隨即結實而有力的左臂攬住少年稍顯纖細的腰身,滑行而出,兩腳不時變換步伐,身體時而左傾,時而右斜,靈活地閃避發出凌厲襲擊的樹枝。
龍寒凜雖然不知擺陣之人是如何操控這些樹條,但這確實是一個四九殺陣。陣型中心有七棵大樹,而以每棵大樹為中心,又有六棵大樹呈菱形環繞,即一共四十九棵。一旦有人入陣,陣法啟動,各樹變換位置,有序攻擊,節奏時快時慢,陣型逐漸收縮,就像是一張大網。若無法出陣,最終可疲憊至死。
龍烈被保護在面癱爹懷裡,看到樹條從面癱爹身邊飛來竄去,有好幾次幾乎貼面而過,一顆心也跟著七上八下,雙眼不敢眨一下,唯恐一個不慎,樹條會招呼在面癱爹身上。他張了張嘴,沒敢開口。
龍寒凜雖然在破陣,卻分出幾分注意力在他身上,見到少年啟唇又閉嘴的小動作,明顯是在擔憂,心底幾分心疼,幾分愉悅,攬在他腰上的手臂收緊了些,兩人得以交換一個短促的眼神。
「哧——」龍寒凜右袖翻飛,疾揮而去,如同利刃,橫切而出,面前的一棵大樹「轟」的一聲被攔腰劈開,倒塌下來砸在周圍的樹上,嘩啦嘩啦一陣響動。其餘樹條的攻擊頓時停下,嗖嗖地縮回本樹之上,靜止不動。
陣法已破。
旁邊傳來急促的喘息聲,正是在其他位置與樹條奮戰半晌的其餘人。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有幾條痕跡,還有幾人的衣衫破了幾條長口子。
雲美人的武功不低,右臂衣袖被劃了一道痕,龍決連忙從自己的包袱裡拿出一件外衫遞給她。
「謝謝。」
流風箴的衣衫倒是完完整整,手中的折扇卻破爛不堪,只餘扇骨。他自己還沒有注意到,習慣性地搖了搖,自以為很是瀟灑,惹得眾人大笑不已。
龍烈和龍寒凜的目光卻落在對面的一棵大樹上。
樹半腰的枝椏上坐著一位藍衣男子,相貌儒雅,一股書卷氣,臉上卻呈現出病態的蒼白,淡淡地注視著他們,忽然捂著嘴咳嗽了幾聲。
其餘人這才發現他的存在,各自一驚,斂起笑容。太大意了。他們竟然沒有注意到這裡多了一個人。
那病書生似乎沒有注意到他們的防備神色,又咳嗽幾聲,鼻子裡突然奔出兩條鼻血。
雲美人不由得低呼一聲。
病書生卻像是習慣了一樣,不以為然地掏出一塊手帕仔細地揩去。
「敢問閣下高姓大名?」龍烈揚聲道。剛才的陣型定與此人有關。
病書生輕吸一口氣,道:「巴黎噶馬甲啥呀……」
「哈?」龍烈茫然地張大嘴巴。這是什麼語言?他根本聽不懂。
眾人面面相覷。
病書生若有所思地盯著龍烈看了片刻,輕若無物地從樹上落下,如同一片樹葉落在草地上,沒有一絲聲響。
龍冷然與祝繁寮交換了一個眼神,高手。但奇怪的是,他們並沒有在書生身上感覺到內力的存在。二人心中不禁疑惑。他們到底是來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病書生走到龍烈面前才停下,忽然伸出右手食指移向他的額頭。
龍寒凜寒目一掃,警告地盯著他,冰冷氣息驟然四溢而出。龍炎幾人也幾步上前,警惕地防備。
「你想做什麼?」龍靈道。
病書生微微一愣,略一沉吟,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龍烈的耳朵。
「喔,我明白了!」龍烈恍然大悟,轉頭看向面癱爹,「爹爹,他是想讓我聽懂他的話!」
流風箴瞄了瞄龍烈,偏頭暗笑。只因為龍烈仍然掛在龍寒凜身上,兩人摟在一起,一個忘了下去,另一個不知是忘了鬆手,還是不想鬆手。
「烈兒。」龍寒凜不贊成地蹙起眉。
「爹爹,不會有事的,」龍烈道,「這裡也不知是什麼地方,如果不懂對方的語言,多有不便。」
「一起。」龍寒凜不再堅持,凝視著他,淡聲道出「二字」。
其餘人雖覺得不妥,但也心知無法勸服他們。
龍烈心底暖洋洋的,對面癱爹揚唇一笑,轉向病書生,指了指面癱爹的額頭,又指了指自己的額頭。
「你的,懂了?」
病書生點了點頭,同時伸出左右手的食指,分別按在二人額頭,相貼之處銀光一閃。
「噠嘎嘛勒?」
病書生說出的仍是奇怪的語言,但龍烈奇異地聽懂了。他是在說:「現在如何?」
龍烈點了點頭,奇怪地看著他。
「閣下顯然是擺陣之人。」
病書生正要說話,鼻子裡突然又流出兩縷鮮血。眾人看著那汩汩流出的鮮血,真擔心他會失血過多而死。
病書生歉意一笑,將鼻血擦淨,有道:「在下柳林城。小兄弟,不如先下來,去在下的住處再談?」
「呃?」龍烈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巴在面癱爹身上,毫無形象可言,臉上一窘,連忙跳下去。
其餘人雖然聽不懂病書生的話,卻看懂了意思,都忍不住笑起來。
「哈哈,小烈,終於捨得下來了?」流風箴飛來一個打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