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難為太子妃(我在古代有個家3)》第6章
  第五章

  駱澤自以為是的懲罰,就是冷落了諶若青五天。

  一般受寵的妃子,若是連續這麼多天沒受臨幸,其他嬪妃的酸言酸語及攻擊詆毀就會出現了。諶若青當然也不例外,只不過她深居簡出,和駱媛甚少出紫霞宮,因此那些沒聽到的事,根本不會影響她的心情。

  原本還想多冷落她幾天,但五天其實也到駱澤忍耐的極限了。他這人心性率直,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再加上他已經在她面前發過了一頓脾氣,如此五天不見她,相信她也知錯了。

  再加上今日是韋天丞赴東南上任的日子,駱山特地把駱澤叫到禦書房,臉色黯淡,語重心長地問了他一個問題。

  “今日你無戰功,亦無政績,若是要即位,所面臨的是百官的質疑及繁瑣的國事,你當如何?”

  駱澤啞口無言。

  駱山搖了搖頭,氣色極差地給了他一句話。“你且退下,回去想一想,明日再來回朕。”

  被這麼當頭棒喝,路澤才知道自己平日專志武學,卻是荒廢了帝王大道。他的志向,是學開國高祖那般親自領兵打仗,攻城掠地好不風光,但他的確忽略了開國高祖也在統一天下後政舉令行,安民養兵,天下才能延續至今一片欣欣向榮。

  而遇到了這類“學術上”的問題,他第一個想到的諮詢物件就是諶若青,她的聰慧與見地即使在臣子間都是少見的。再加上也是時候拿個理由去找她了,因此駱澤毫不猶豫地在離開禦書房後便擺駕紫霞宮。

  正常在這個時候,諶若青應該已經備好甜品等他來了。想想浪費了五天的甜品沒有吃到,駱澤有些扼腕,更是懷著期待的心情踏入了紫霞宮。

  然而一路來到了花廳,沒有香氣,沒有食物,只見諶若青儀容端莊,領著一群侍女與駱媛盈盈下拜。

  “參見太子殿下。”合格規矩的宮廷之禮,一點都沒什麼好挑剔的,甚至說完全部人就垂首退到一邊,一副等著他發落的樣子。

  然而……就是太規矩了……和以前諶若青自然親近的態度差了十離八千里,就備玩偶一般,令駱澤很不習慣,甚至覺得渾身都不對勁。

  “你……”他瞧著她恭敬的態度,一時竟無法和她像往常般談笑,只能說道:“本宮……本宮的甜點呢?”

  “臣妾馬上叫禦廚準備。”諶若青面無表情地抬首,招來了一名侍女,要她到禦膳房去端甜品來。

  “本宮是要你做的。”他皺起眉。

  “臣妾不知殿下要來,沒有準備,而且因為臣妾過去僭越職責,禦膳房已經頗有微詞了,試膳官也要求臣妾勿再私自準備。”她說話仍是那麼古井無波,看著他的眼神也沒有了以往的溫暖。“以後殿下若事先通知,臣妾會先請禦膳房備好甜點,為免重責加身,臣妾無法再做,請殿下見諒。”

  所以以後他沒有特別的甜點吃了?駱澤俊臉一垮,手揮了揮,“算了算了,我會再和禦膳房的人以及試膳官說,你做的甜點可以免試膳。”

  接著,他煩惱地皺起眉。“若青,父皇今日問本宮,我無戰功,亦無政績,若要即位,面臨的百官質疑及國事繁瑣,當如何去做?你覺得我該怎麼回答?”

  當然,他問的並不只是如何去應付駱山,更重要的,他也想從她充滿機鋒的回答中得到一點啟示,或許是未來繼位執政極重要的參考。

  詎料諶若青退了一步,螓首微低,一副不勝惶恐的樣子,語氣卻是冷冷淡淡。

  “國家大事,臣妾不敢多言。”

  “為何不敢?你以前都是正言直諫的!”

  “臣妾只是殿下的妃子,應謹守本分,不能干涉殿下之事。”

  “你……”駱澤終於反應過來了,她根本是在拿他的話堵他。他這才明白,幾天前他的氣話,對她造成的傷害,甚至對於兩人間造成的隔閡,恐怕比他想像的要大得多了。

  “你還在生本宮的氣?”他放軟了語氣。

  “臣妾不敢。”諶若青再退一步,擺明瞭要和他越拉越遠。“臣妾只是明白了,自己沒那麼重要,最好謹言慎行,休做妄想,免成話柄。”而且說話還得文縐縐的,把以前看電視小說那一套全搬出來。

  駱澤這下真是自找苦吃了,什麼她不重要,整個後宮裡,就她對他最重要,偏偏她現在顯然已經不把他當一回事了。

  被她弄得一點辦法也沒有,要向她道歉也拉不下這個臉來,想彌補和她的關係,她又劃清界線,頓時一種難受又窒悶的感覺襲上心頭。

  瞧他臉色古怪又彆扭,欲言又止地望著她,畢竟諶若青也不是真的那麼絕情,

  只是以一種相當理智卻很疏離的方式說道:“太子殿下若遇上難題,盡可相詢股肱大臣,相信會有所收穫。”

  這只差沒挑明的告訴他,去問宗穆虞,老娘懶得理你了!想不到她不待他說話,更進一步地恭敬福身道:“臣妾恭送殿下。”

  連逐客令都下了,還下得一點破綻都沒有,駱澤幾乎是張口結舌,完全無計可施,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到一旁的女兒身上。

  然而才五歲的駱媛,怎麼可能知道父親在暗示什麼,竟也傻乎乎地跳出來,學著諶若青道:“女兒恭送父王。”

  駱澤只能失魂落魄地走出了紫霞宮,半個時辰後,他無精打采地坐在宗穆虞的書房內。

  “你被趙奉儀趕出來了?”宗穆虞正在悠閒地品茶,聽駱澤說完之前兩人吵架的來龍去脈,又聽到趙奉儀的改變,差點憋笑憋得連茶都噴出來。

  “你這不是活該嗎,”他搖搖頭,無情地給駱澤補了一刀,“我之前見她聰慧過人,才要她幫你,別忘了上頭還有無孔不入的洪貴妃,她身為嬪妃卻干政,這可是冒著天大的危險,但你不領情也就罷了,還將她臭駡一頓。”

  “我只是……只是不喜歡像顆棋子般的受人擺佈。”駱澤替自己辯解。

  “她這黑鍋真是背大了,是我要她別跟你說,否則若讓你瞭解整個計畫,別說你可一會為了想領兵先跟她大吵一架,不願配合計畫;就算你願意配合,你以為你那蹩腳的演技騙得了誰?”宗穆虞搖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樣子。

  “我……”駱澤被堵得啞口無言,只得拿起茶杯,假意喝茶掩飾尷尬。

  “但她最後還是被你罵了,說穿了,你就是欺負她嘛!”宗穆虞放下茶杯,臉色慢慢正經起來。“澤哥,你有能力也有雄心,卻不善處理細碎政事及陰謀詭計,因此趙奉儀來輔助你可說是水到渠成。據我看來她是吃軟不吃硬那種人,你若是要弓她為助力,便要對她另眼相看,慎重對待,這是做大事的人該有的氣量。”

  “而且,你老實說,你對她頗為鍾情吧?”宗穆虞突然插了一句。

  駱澤差點被嗆死,急咳一陣之後,才支吾道:“咳咳……好吧,我承認,我很喜歡她……若青和其他嬪妃很不同,她有一種特別的氣質,很吸引我。”

  “如此你更該抓緊她。她是個奇女子,依她現在的表現來看,她根本不在意你給的榮華富貴,只是憑著本心對你直諫而不裝模作樣,否則依你對她的信任,她要刻意獻媚、對你予取予求是易如反掌。”

  駱澤陷入深思,他對自己之前衝動之下的所做所為早已後悔,卻苦於諶若青似乎越見疏離,這種掌握不住的情況令他有些彷徨。

  “那我該怎麼做?”再怎麼愛面子,在好兄弟前,駱澤仍是不怕拉下臉來。

  宗穆虞正要開口,一個太監卻在禦史府門人帶領下急急忙忙地沖了進來,頭上小帽都歪了還來不及扶。

  只見他飛跪在地,幾乎是滑到駱澤面前,鼻頭一酸,哭哭啼啼道:“太子殿下,皇上急病,召您回宮!”

  駱澤與宗穆虞臉色齊齊一變。前者二話不說,起身便跟著太監匆匆忙忙地離開,而後者也立刻坐上自家馬車跟在後頭一起入宮。

  “洪貴妃又出手了?”在馬車裡,宗穆虞若有所思地搔了搔下巴,“或許澤哥要的答案,就在這次的機會之中。”

  皇帝生了急病,昏迷不醒,因此根據本朝律法,暫由太子監國。

  然而,原本要把太子弄出京城加害,但失敗後馬上接連著皇帝病倒,種種巧合似乎都沖著皇家的傳承而來,這連一向粗枝大葉的駱澤都不免起了疑心。

  然而駱澤不是個拐彎抹角的人,加上身邊的智囊諶若青不理他了,又不好意思

  去找宗穆虞問受人揶揄,一個動念便派人去把幾個太醫全都抓來,在淩霄宮裡審問了兩天,試圖找出一點駱山生急病的蹊蹺之處。

  而在太醫都還沒放出去時,諶若青已經收到宗穆虞派在駱澤身邊親信的通報。“這簡直是……一頭傻鳥!”

  諶若青哭笑不得地罵了一句,與宗穆虞的親信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連我這裡都知道了,這不是擺明瞭告訴洪貴妃太子起了疑心嗎?”

  “不過太子殿下的方式雖然魯莽,卻真的有用,倒讓他查出了一點東西。”那名親信表情古怪地道。

  “太醫說了什麼?”諶若青好奇。

  “這次會診的一共四名太醫,其中三名都說皇上是長期積勞,氣血瘀積於心脈之上,才會突然病倒,但有一位盧太醫則私底下偷偷告訴太子,皇上的病雖是氣瘀,但倒下的主因卻像是中了某種慢性的毒。”

  “慢性的毒……”諶若青的表情嚴肅了起來,“看來,害不了太子,這次洪貴妃直指王位了,但又不能直接把皇上毒死,否則太子繼位,對她更是不利。這一次太子監國,如果不能做出點成績,恐怕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那名親信的表情也凝重了幾分,他正想遵照宗穆虞的指示,勸諶若青捐棄前嫌,與太子重修舊好,協助他對抗洪貴妃時,突然招喜急急忙忙進來通報,打斷兩人的談話。

  “奉儀娘娘,洪貴妃召見!以往貴妃娘娘召見都要一個時辰內到,否則會受罰的!”

  洪貴妃找她?諶若青納悶地與宗穆虞的親信對看一眼,心知恐怕情況不妙。

  “那屬下先走了。”那名親信知機地隱密離開,連忙去找人來做幫手了。洪貴妃找趙奉儀,絕對不會什麼好事!

  幸好諶若青為了氣駱澤,找招喜惡補了幾節宮廷禮儀,因此當她來到洪貴妃所在的福鸞宮時,行的禮竟是絲毫不差。

  洪貴妃坐在上首,似乎很滿意她的恭敬,點了點頭。

  諶若青退到一旁,淡漠有禮地道:“不知貴妃娘娘懿旨召臣妾,所為何事?”這丫頭年紀輕輕,見到自己卻如此不驚不懼?洪貴妃有些意外她的沉著,不由露出了一個微笑,卻是皮笑肉不笑到無瑕的妝容連粉都沒掉下來一顆。“最近太子常到你宮裡?”

  “是,不過太子到臣妾宮裡,也只是因為郡主罷了。”諶若青淡化了事實,她可沒笨到惹事上身。

  不過這樣的資訊對洪貴妃來說夠了。“不過太子會讓駱媛從黃良娣那到你宮裡,還曾經臨幸於你,對你也算另眼相看了。今日本宮召你來,是有事要問你。”

  “貴妃娘娘請說。”諶若有種不妙的預感,連臨幸都知道了,雖然不完全是事實,但這證明洪貴妃應該一直在注意她。

  “這幾個月,太子在你那裡時,曾說過什麼特別的話?做過什麼特別的事?尤其是和本宮有關的?”洪貴妃也不客氣,說明了她的企圖。

  就知道會這樣……諶若青在心裡歎了口氣,表面仍恭敬道:“太子殿下在臣妾宮裡,通常只是說些吃喝玩樂之事,要不就是用膳,實在沒有提到娘娘之事。”但這番說詞,洪貴妃半信半疑,索性直接要求,“日後太子在你宮裡說的每一句話,還有他見過了什麼人、做過什麼事,你都要仔細向本宮報告。”

  “這……近日太子對臣妾有些不滿,恐怕不會常來,只怕貴妃娘娘得不到您要的資訊……”諶若青說得很為難,卻暗示了不想做“抓耙子”。

  雖然她大可答應然後來個反間計,讓洪貴妃在錯誤的資訊下挫敗,但她知道駱澤不會希望她做這種事,他的個性不會喜歡這種陰暗的計策,更不會希望她以身犯險。先前光是算計他讓他無法親征,他就暴跳如雷了,如果這次她再自作主張答應洪貴妃,可能會完全失去他的信任,那麼她的犧牲也就沒有意義了。

  洪貴妃不由微怒,冷笑了起來。“他不來,你不會去嗎?你猶豫,是否是怕太子知道後會失寵?但我告訴你,你若不答應,連失寵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已經是直接威脅了,諶若青相信自己若不答應,大概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她正估量著"如何先闖過這一關,洪貴妃的宮女鳳來此時進了屋,跪下通傳道:“貴妃娘娘,太子殿下求見。”

  “好個駱澤,來得這麼快?”洪貴妃犀利地瞪了垂首不語的諶若青一眼,看來這妮子受寵的程度,可能超過自己想像了。“請太子殿下進來。”

  半晌,駱澤在鳳來的引導下,已來到洪貴妃面前。行過該行的禮後,他也不囉唆,更不裝模作樣,直接單刀直入表明來意道:“貴妃娘娘,我可以帶走趙奉儀了吧?”說著,一把抓住諶若青的手。

  諶若青的心房有些震動,看了看駱澤堅毅的側臉,若有所思。

  洪貴妃見駱澤分明不把她放在眼裡,慍火更盛,冷哼了一聲道:“本宮只是擔心太子初監國很多事無法考慮周延,要由暗處督促一下你,才會找趙奉儀幫忙,否則現在政局一片混亂,你要是被拉下王位可就不妙了。”

  “我自然會有辦法,不需貴妃操心。”他絲毫不留情面給她。

  “如果本宮硬要留趙奉儀陪陪本宮呢?”洪貴妃也跟他來硬的,猜測他不敢在這時候挑戰她的權威。

  可惜她錯估了駱澤的強硬,他只是皺起眉,有些不耐地道:“貴妃娘娘,本太子現在代天子監國吧?”

  “是又如何?”洪貴妃冷笑。

  “那不就代表著本太子如今的權力,與聖上是一樣的?我要帶走趙奉儀,似乎洪貴妃也無權阻擋。”駱澤狠狠地擊中洪貴妃最弱的一點--她的一切權勢,都是皇帝給的,她嚇得了別人,他可不吃她那一套。

  “你!駱澤,你要為了一個小小嬪妃與本宮作對?”洪貴妃不相信,在她眼中只懂得練武的太子,竟有這番骨氣與膽識違背她?

  玉手一揮,洪貴妃身後突然躍出十多個動作矯健的宮女,個個看來武藝不俗,英姿颯爽,全擋在洪貴妃身前持刀朝著當今太子,毫不畏懼。

  看來,她背後也有自己的力量了,竟在宮裡秘密訓練了這麼多武功高強的女侍,否則哪能這麼囂張?

  洪貴妃等到自己的人出來了,心中大定,她要對上駱澤,豈能沒有一點底氣?她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未來的天子,悠悠地道:“今天,趙奉儀一定得留下來。”

  “你們……惹火我了……”

  駱澤突然表情一沉,運足了氣,大腳猛地往地面一跺,接著大喝一聲,所有立

  在洪貴妃身前的宮女們全如遭重擊,倒了一片,有的還噴出一口鮮血,戰力全失。這就是號稱武藝天下第一的駱澤,光使出氣勢壓人的威力!

  身前的宮女全倒,洪貴妃不由花容失色,氣急敗壞地驚呼道:“太子,你竟敢在我福鸞宮動武?”

  諶若青皺起眉,開始替駱澤感到不妙。確實若對方沒先動手他就傷人是怎麼也說不過去的,洪貴妃也就是抓著這點,所以她的人也沒有妄動,主要是嚇阻為先,想不到駱澤如此不講理,居然說動手就動手,這就給她抓住了話柄。

  不過駱澤一向懶得想這麼多,他眯起眼看著地上的手下敗將們,沒好氣地道:“噢,本宮只是失誤。”

  這回答簡直是不講理到極點了,諶若青一聽,差點沒失態笑出來,連忙用水袖遮臉,別過頭去。這傢伙……果然很變態啊!

  洪貴妃卻是氣得都不知該怎麼反駁了,一隻刷著鮮紅蔻丹的指頭指著他直抖,“你……你……”

  “洪貴妃,你的宮女們太弱,連本宮一個噴嚏都躲不過。下回本宮再失誤一次,她們可就沒這麼好過了。”駱澤很帥氣地抓起了諶若青的柔荑,轉身便往外

  走。“人我帶走了,洪貴妃失陪了!”

  而且走得很不客氣,兩人走出廳外,都還聽得到洪貴妃摔東西尖叫的聲音。

  “居然如此瞧不起本宮?給我攔住他!攔住他!”

  但駱澤卻似毫無所聞,逕自往外走,一下子便來到福鸞宮的大門口。

  “你……你當面與洪貴妃撕破臉,對你日後的行事,並無好處。”諶若青簡直開了眼界,駱澤做事真的直來直往,一點都不會拐彎,看來洪貴妃要氣瘋了。

  “那老太婆囉哩巴唆的,誰受得了。”駱澤直到離開福鸞宮了,仍未放開諶若青的手。“與其讓她針對你,不如沖著我來,我是不怕她的。”

  諶若青神色複雜地望著他,心裡對他的怨慰卻是一點一滴地化了。這男人的肩膀,堅定地擋在她的前方,一個女人要的歸宿,不就只是這樣?

  她名義上是他的老婆,而他現在不正是執子之手?不管能不能與子偕老,至少他眼下的心意,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

  之前兩人的誤會,兩人的齟齬,似乎在這樣溫暖卻不黏膩的感情之中,成了一種幼稚可笑卻雲淡風輕的回憶,她幾乎都要記不起來自己為什麼會那麼生氣了。清麗的臉龐上泛起淡淡的笑,溫婉且柔情,她的小手也緊緊地回握了他的手。走出福鸞宮的那一刹那,後方洪貴妃的追兵也終於跟上來了。但駱澤大手一揮,轟隆隆的一聲,那上頭的門牆競垮了下來,將整個門口都擋住了,自然也擋住了後頭的追兵。

  駱澤朝著諶若青一笑,潔白的牙齒像會發光似的。

  “嘿嘿,這次本宮可沒有失誤!”

  京師,東大街。

  “派報嘍!派報嘍!”一名僕吏由官衙走出,身上還抱著一大疊紙,邊走邊嚷叫著。

  這最近由宮裡主辦編寫的小報,除了政令宣導,宣傳政績,一方面也會寫些宮裡官員的軼聞及趣事,或者是邊疆海盜及外患的動靜,每月十五由宮裡送出原稿至各州縣後,再由各州縣的縣衙謄寫發放,內容五花八門,絕對獨家,因此很受大眾歡迎。

  由於一份小報一個銅錢,比一碗豆腐花還便宜,走在街上的百姓,一聽到派報了,紛紛掏出錢來買。

  由於派報的時間固定,一個月兩次,有些有錢有勢的人,則是打發了自家的僕役上街搶購,一時間倒像菜市場叫賣,幾名家丁在人海之中殺進殺出,搶到小報拿給主人之前,忍不住自己先看了起來。

  而有的店家較會做生意的,則將小報拿入了店內張貼,比如東大街上的悅來大酒樓,還買了兩份貼在兩邊牆上,一下子眾人全都圍了過去,看得津津有味。

  “田稅不再按丁徵稅,改為按地畝徵稅,土地重新丈量……好哇!這樣公平多了,大戶人家繳的稅就多,窮人家也不用再被剝削了,真是德政啊!”一名老漢看完稅制調整,不由撫掌叫好。

  “……山西晉城縣知府何不塗貪贓枉法,收受賄賂誣陷殺害周氏一家十六口,罪證確鑿,於本月十五行斬刑……對嘛!這種狗官死得好!叫人大快人心啊!”

  另一名肚子圓滾滾的富賈也看得同仇敵愾,他這種身份的人,最討厭的就是貪官了!“太子監國後,還做了真多的事,沒有這小報,咱們都還不知道,想不到他文武全才,勝過前人多多呀!太子不愧有武聖之稱,更應該稱為聖君,未來本朝四海升平,一統天下可期!”人群中一名老秀才相當感歎地道。

  這番話引起了四周人的附和與回應,而他們談話的聲音,也清清楚楚地傳入了悅來大酒樓二樓的一處雅座。

  雅座上坐了一男一女一孩童,身後還有兩名護衛肅立。兩名男女便是微服出巡的駱澤與諶若青,至於孩童,自然就是吵著要黏在諶若青身旁的駱媛。

  “聽到這些話,不枉殿下近日殫精竭慮于國事之中。”諶若青淺笑著恭喜他。

  “若非若青的建議,派發小報宣揚本宮的政績,也不會有現在眾星拱月的結果,本宮才該感謝你。”駱澤很乾脆地敬了她一杯。

  這種現代化的媒體系統,自然出自於諶若青的規劃,連宗穆虞都欽佩不已。小報除了可以宣揚政令,趁機造神,提振太子的聲勢,一下子就把眾人疑慮的太子沒有政績這件事給平息下來,還可以拿賣報的錢來充實國庫,一舉兩得。

  畢竟諶若青在當記者時,可是歷經了兩任總統大選,兩任立法委員選舉和兩任地方首長選舉,這些現代尋常的宣傳手法,到了古代可是足以名留史書的創舉。

  她還沒叫他辦個連線造勢大會,全國百姓一起來喊個“凍蒜”呢!

  “只可惜不知道京城之外百姓的反應如何。”駱澤倒是很遺憾,幽怨地望著諶若青。“本宮自從成了太子,就被保護在宮裡,很多地方都沒去過。”

  諶若青自然知道他在暗自鬱悶不能出兵東南這件事,但遇到她只能把哀怨全吞下肚,不由好氣又好笑,更想激他一激。“臣妾倒是去過很多地方。”

  “喔?趙禦史生前亦是公事繁忙,有空帶你遊玩?”駱澤精神都來了,這忙裡偷閒可是他很想學的一招。

  這一點,諶若青卻是忽略了,不過她靈活的腦子一轉,笑道:“家父可是致仕了好幾年,這幾年帶臣妾玩了五湖四海,最令臣妾印象深刻的,是一個叫福爾摩沙的地方。”

  “福……什麼沙?”駱澤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拗口的地名。

  諶若青沒有解釋,因為他找一輩子都找不到,她只是很懷念地形容著浮摩沙。“福爾摩沙……應該位在京師的東南處吧,那裡有座阿里山,日出壯麗開闊,還得坐小火車才能上到山頂觀日;還有還有,在福爾摩沙的正中央有個日月潭,風光無限,起霧時煙波飄渺,如入仙境,還可以坐船遊潭,甚至還有兩人坐的天鵝船,是游憩觀景的好地方。”

  駱澤聽得更混亂了,“阿里山?要坐會噴火的車才能看日出?還有什麼日月潭,和民間的明教有關係嗎?上面有天鵝可以騎?”

  聽到他說的話,諶若青不由噗哧一笑,臉蛋都笑紅了。難得見清冷自持的她如此嬌態,駱澤都看呆了。

  感覺到了他火熱的注視,諶若青才慢慢停下笑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轉移話題道:“殿下除了武術,也該多注意民生需求,有機會多看看江山景色,充實這方面的知識,相信能更得民心。”

  說到這個,駱澤又想起了自己近來的政績,意氣飛揚地道:“我不是已經在做了?這證據都還貼在樓下呢!”

  瞧他得意的,讓諶若青好氣又好笑,要不是她拿後世稅改和政改的經驗,去蕪存菁後給他建議,憑他只會舞刀弄棍的腦袋,想一百年也想不出這些手段!不過他的決斷力及行動力倒是出乎她意料,而且一旦他覺得可行的,不僅雷厲風行,而且還能觸類旁通,因此政令推行十分順利。

  原本那些覺得他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百官們,全都眼鏡……不不不,是玉笏碎了一地。

  在她還未開口調侃時,一旁靜靜吃著諶若青準備的奶酥麵包的駱媛,突然插口道:“父王羞羞臉,你做的那些事,明明是趙奉儀告訴你的。”

  這小丫頭才五、六歲,竟完全聽懂了大人的話?駱澤有些尷尬,神情古怪地打量著自己女兒。“你又懂什麼了,人小鬼大。趙奉儀只要出一張嘴,你老子我可是做得要死要活呢,所以功勞當然我比較大!”

  被念了一句的駱媛大眼眨了眨,不依地又咬了一口麵包,模糊不清地道:“父王就是討厭鬼……所以趙奉儀不做甜品給你了。”

  此話直直地往駱澤的心射了一箭。確實,打從他上回得罪諶若青後,她再也沒做過甜品給他了,直到兩人前嫌盡釋,每每到了紫霞宮,他還是只能看著自家女兒手上的各式甜品流口水。

  “這樣吧,媛媛,你分給父王一口,父王就不跟你計較。”駱澤看得饞死了,開始誘之以利。

  駱媛偏著頭,看了下可憐兮兮的父親,還有手上的半個麵包,開始了內心的鬥爭。然而實在等不了她想那麼久,駱澤的目光又望向故作鎮靜喝茶,事實上暗裡笑憋到肚痛的諶若青。

  “若青……我好久沒吃到你做的甜點了……”

  “每回要想新的花樣給太子殿下,臣妾心力交瘁,可能沒那麼容易呢。”諶若青四兩撥千斤地擋了回去。雖說兩人誤會解開了,但他可是一點懲罰也沒受到,她可不想讓他覺得她是這麼好搞定的。

  “那……本宮賞你……呃……賞你……”駱澤在心裡飛快思索著可以賄賂她的方法,但財富她不希罕,首飾從沒見她戴過,榮寵她也從不求,他都是自己靠過去的,所以……身為一個太子,要討好自己的妃子,他還真是沒一樣東西拿得出手的!

  “對了!要不,我升你官吧。”駱澤突然靈機一動,她只是個奉儀,以他寵倖她的程度一品秩未免太小了。

  “能升到什麼程度?”諶若青失笑,她可不希望自己搖身成了尚書或首相之類的人。

  “嗯……太子妃嬪的品秩,依你的背景,最多升到良媛吧?”駱澤很認真地想著。

  然而他這副認真的態度,反而讓諶若青心裡沉了一沉。因為這提醒了她一直很不願意面對的事--他,從來沒想將她擺到正妻的位置。

  雖然,她對太子妃這個位置並不在乎,但他顯然完全不將她列入太子妃的人選,所以他不認為她會是他最重要的那個女人。對一個只能接受一夫一妻制的現代人而言,自己只是丈夫眾多妻妾中的一個,就算是位置再高,她也無法忍受。

  不過諶若青知道,在這個封建時代,以她的力量是無法改變後宮三千的事實,而在駱澤真正登基之後,他勢必要立皇后,屆時她只會被遺忘在後宮深處,埋沒在三千佳麗裡。

  想到那樣的結果,她打了個冷顫,自己可是現代新女性,不受男人青睞就活不了了嗎?她可以用她的方法,活出她的生活,就算再怎麼戀慕他,也不能放棄自己的原則。

  因此她淡淡一笑,掩去苦澀。“臣妾不想升官,升得太高反成箭靶。”

  “這樣啊……”駱澤很是遺憾,下回要吃到她的甜點,不知是什麼時候了,因此希冀的目光,又放到女兒的身上。“媛媛……”

  “好吧,”駱媛禁不起父親的攻勢,有些捨不得地遞出剩下一半的奶酥麵包。

  “只能吃一口喔!”

  “太好了!你真是我的好女兒,我只吃一口就好……”

  “啊!父王,你怎麼一口就把半個都吃掉了?!”

  “呃……你只說一口,沒說多大口啊……”

  “臭父王……嗚……嗚……”

  “別哭別哭,要不……要不父王吐出來還你?”

  “嗚哇哇哇哇……”

  諶若青好氣又好笑地看著這對父女,一時間一種一家團圓的溫馨錯覺閃過她的心頭,令她感到無比溫暖。

  至少現在她愛這個男人,愛駱媛這個可愛的孩子,這就夠了,想那麼多做什麼呢,她只要好好享受愛與這個男人的愛情,珍惜與他一家人在一起的時光,也就夠了。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