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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誘財妻(驚世媳婦1)》第8章
第八章

 那一天以後,沐蕭竹穿起了男子的長袍馬褂,梳起了男子的頭發,棄掉繡花鞋改蹬男靴。

 她由女人搖身一變成了沐二爺,除了林家幾個相熟的主事及船塢的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外,天下人都被她高挑細瘦的身材和利落的北方口音騙了過去。她行走在鹽場與船塢之間、行走在碼頭與林家之間、周旋在五湖四海而來的商人之間,終于在四個月後將林家拉出衰弱的泥潭。

 林家各項進帳很緩慢,但鹽場和船塢已重振起來,人心也慢慢聚攏,逐漸恢複元氣。

 行商以來,沐蕭竹不怕吃苦,不怕熬夜,不怕喝酒,不怕追著鹽商到處跑,然而有時候,有些應酬她會特別心虛。

 青樓!

 不清楚爲什麽這些商賈這麽愛拉她上青樓?坐在泉州最大的妓院裏,沐蕭竹大口喝著酒,卻始終如坐針酕,邊上的花娘正對她動手動腳,眼見就要穿幫了。

 “沐二爺,何不到我房裏來?奴家想跟你共賞今晚的明月。”青樓裏的頭牌花魁,風姿撩人的未央姑娘及時出手相救。

 “我這就來,我這就來,我的小婢乖。”行商這久,作作戲對她太簡單了。這個時候,她一般會揚起猴急的怪笑,暧昧地跟著未央離開衆人。

 “哎呀!我怎麽就不能長得像沐二爺這樣清俊啊!”

 “得了吧,再長十年你也沒他那麽高,未央姑娘看不上你的。”

 “未央姑娘,別光想著沐二爺,還有我呢。”

 “未央姑娘,沐二爺若是體力不支,你可得來叫我幫忙啊,哈哈哈哈。”

 身後總是響起這樣下流的調侃,但他們都不以爲意。

 走到層層簾幕後,兩人都鬆懈了下來。

 “多謝未央姑娘今天又救了在下一次,呵呵呵。”喝得滿面紅光的沐蕭竹在離開衆人視線後一個勁的傻笑。

 “快回去吧。春葉會領你去後門。”

 “未央,我是女娃!”她笑著拉起未央的袖。這酒就是不能多喝,一喝多就愛說實話。她實在不吐不快,好喜歡這個未央喲!

 美得不可方物的未央白了她一眼,“廢話!若不是早看出你是女子,我怎會每次都帶你脫身?”

 未央心中料想她可能也與自己一樣,也是身不由己才不得不抛棄名節、抛棄姻緣來到妓院。同是天涯淪落人,她自然對這個“沐二爺”多幾分照顧。

 “你知道呀,呵呵呵呵,我們義結金蘭吧。”沐蕭竹藉著酒氣大膽提議。

 “好麻煩,不要。”

 “不麻煩的,一會就好、一會就好。”

 她拉著不情不願的未央跪地起誓。兩人在這一夜成了異姓姐妹,自那以後,但凡沐蕭竹應酬被硬拉上青樓時,兩個女娃就會想法子脫身,躲在未央的暖閣裏說著體己話。

 有了未央相助,沐二爺的行商歲月走得越來越順,六年過去,沐二爺已是泉州商界有點聲望的角色了,林家也轉危爲安,平穩前行。

 “主事,我此次去襄陽,一來是爲了給鹽商吳老爺賀壽,二來是想去南昌拜會一下于老板,他上次特地從南昌趕來與我們商談造船的事,這幾日還特意捎信過來說,他在南昌九江的朋友都想跟我們訂船,此次必定要在九江好好與于老板商議此事。所以這次會在襄陽和九江久留,船塢的事就全權拜托你處理,要有什麽拿不定主意的,待我回來再說。還有潮洲李家的船得趕一趕工,希望我回來時能駕它出海試水。”

 沐蕭竹挺起胸膛雙手負後,氣派又不失親和力地與下屬吩咐公事。

 六個寒暑,將那個聰明的女娃養成了一個沈穩、勤勞的商人。

 “二爺,你放心上路,船塢有我看著,不礙事。”

 得到主事的保證,她上了路,用了大概十天時間趕到襄陽給吳老爺賀壽。在吳老爺的宅子裏,她靈活地與不熟的鹽商攀上了關系。

 “聽說那個‘布衣財神’可真是神通廣大,湖廣境內的大小辟員見到他都得禮讓三分。”

 “是啊,要是我有錢送給他,讓他拿著銀子爲我生銀子、利滾利,我叫他一聲爹都行啊。”

 宴會當中,耳聽四面八方的沐蕭竹被這兩句話勾起了興趣,她執著酒,溜到兩位圓胖的商人邊上仔細聽。

 “也不知道他的來曆。”

 “整個江南湖廣都沒有人知道他是誰,有熟的都叫他布衣財神。”

 “聽說他的宅子呀,大得好嚇人,騎著良駒跑半個時辰都跑不完呐。”

 “呵呵,聽說他喜怒無常,有時候會一夜之間救下快要倒閉的毛筆作坊,注入銀兩,招來得力的主事,讓其起死回生,有的時候會在一怒之下將前去借銀子的大老板趕出門外,令對方百年基業毀于一旦。”

 “恐怕是銀子已經盆滿缽滿,如今以玩人爲樂。”

 “只能是這樣了。你想想呀,他借出去的債很少有收不回來的,有的時候利滾利,一百萬兩用三個月就能生出七十二萬兩的利錢!我們要用三十年賣出幾百萬斤米才能賺到這個數啊。”

 “有時候債收不回來,他也不吃虧,他總是在借銀子出去的同時要借債的人拿出房契或是地契以作抵押。這湖廣之內,做生意誰都有周轉不靈的時候,求他的可不少呢。”

 “啧啧啧,聽說有的人拿出所有家當借貸他都不一定給呢。”

 果然好好賺啊……沐蕭竹在一旁聽著也止不住地點頭。

 “沐二爺!來來來,快來見見我的好兄弟。”喝得有些暈眩的吳老爺抓住她的手,熱情地引薦人給她。

 收攏心神,沐蕭竹連忙抱拳作揖,與吳老板兩兄弟寒暄起來。

 在襄陽滯留三天後,沐蕭竹又再次動身,馬不停蹄地趕往九江與于老板會合。于老板熱情、好客,不但自己訂了林家的船,還特地帶她去見九江商會會長,想幫著她拓寬在九江的路子。

 晌午將近,天降小雨,潮濕的街面上浮起一層淡色的水霧,青石路面像淋過酥油,滑滑亮亮,于老板帶著沐蕭竹來到了九江首屈一指的酒樓——迎仙樓。

 這迎仙樓高聳在九江最繁華的街面上,樓寬十丈,共有四層,層層都飾以雕花紅漆描金木窗,據說最高的四層雅間只接待王公大臣或是身價不菲的商賈。

 站在氣派的酒樓前,連見多識廣的沐蕭竹也忍不住仔細打量一番。

 “沐二爺,這邊請,這裏可是九江最好的迎仙樓,樓裏的炙鴿子可是最好吃的菜肴。”于老板與沐蕭竹並肩拾階而上,朝著迎仙樓的三層雅間移步。

 “那今日沐某可有口福了。”

 “一會進去見到顧老爺,你可別見怪,他是九江米商會長,也是我家表妹的夫婿。這九江呢,一共大街八條,八條大道上,至少有半數的商鋪都歸他所有。這等架勢自然大有些……”

 “于老板,多謝提點,沐某明白。”

 九江地處長江中下遊之交會處,是湖廣地區商家重鎮,三省通衢,河口船帆林立,在此地擁有如此衆多的店鋪,又是商會會長,雖稱不上巨富,那也算得上是財大氣粗,跟這種人打交道會是什麽樣的場面,沐蕭竹心裏有數。

 果然,來到顧老爺面前,她感受到了很深的輕視。

 “你?林家?爲什麽你們林家主子不來?換你一個小避事的來?我說表哥,你這演的是哪一出啊?”拿出鼻煙壺的顧老板撇著嘴,很不滿地嚷道。

 “表妹夫,他就是林家說了算的人,人家造的船好,你管人家是誰呢。他們家的船用的可都是南洋運來的柚木,帆篷、鐵釘都精細得很,他們上次給我造的船,哎呀,一駛在長江裏,那是比其他家的船快得多呢。”

 “顧老爺,這是我家的船樣,請你過目。”畫得一手好圖的沐蕭竹展開帶來的船圖,一艘氣派、威風的沙船出現在顧老爺面前。

 自小就與船打交道的顧老板一下子被吸引了,他拿過圖,很投入地看著。

 這時一個矮小的家丁急步跑來,在仔細分析圖紙的顧老板耳朵裏嘀咕了兩句,顧老爺一驚,立刻放下了圖,低聲罵道:“什麽?!你們是瞎了那只狗眼啊?敢阻財神的馬車?哎呀,你們這些……算了算了,我親自下去給他賠罪。”方才還高傲得不可一世的他頓時氣焰低落。

 “表哥,你先吃,我去去就來。”顧老爺火燒**似的退出房裏,直奔樓下。

 財神?是那個布衣財神嗎?果然神通廣大,像顧老板這樣的商會之長也不敢有絲毫怠慢啊。沐蕭竹靠窗而立,見顧老爺走開,她便微轉身子,扭頭往街面上看,心裏想著,今日說不定能在這裏一睹財神的風姿。

 透過打開的紅漆窗扇,輕柔的雨霧映入眼簾,沐蕭竹一雙慧黠的眼睛看向能並行三輛馬車的大道上。

 街道對面,氣勢如虹的車隊立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車隊共有八輛馬車,輛輛都塗著烏亮的漆,車身用極其名貴的金絲楠木打造,並飾著繁複精美雕紋,車檐四角全都墜了透亮的玉蝙蝠,車簾用上等的宮綢制成,所用馬匹個個都是她從未見過的異域馬匹,高大、俊美、渾身油亮,一看便知是好馬。

 “好氣派啊!”

 “布衣財神富可敵國,若是他想,他可以擺出比這更驚人的排場。”于老板來到窗前同她一同往下看。

 “這些漂亮的馬車都是他的?”

 “當然!”

 沐蕭竹看傻了眼。

 “聽說連這間迎仙樓都是他的呢。放眼整個湖廣,乃至半個江南,只要在行商的人,恨他的人很多,但想向他借貸的人更多。你看,他要出來了,那個手抱小娃的男人就是布衣財神。真沒想到,他竟然不過三十。”

 天降小雨,財神還未從對面樓裏出來,他的下人便撐起傘陣,從樓前一直延伸到豪華的馬車前面。

 油紙傘擋住視線,身處三樓的沐蕭竹只看見了財神的身子和他懷裏的小孩,並未看到他的臉。

 可這颀長的身影好像有點熟悉?她的心不自覺縮了一下。

 此時衝到樓下,氣喘籲籲的顧老板哈著腰、帶著笑臉迎了上去。沐蕭竹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但看那身姿,這位九江商界領袖就差沒給財神跪下。

忽地一陣風撫過,輕霧如紗般流動,傘隨著風兒微微傾斜,一張俊美、黝黑的男性面龐露了出來。

 沐蕭竹愣住,眼睛倏然瞠大。

 那是、那是她胸膛陡然起伏,心好似要跳出嗓子眼,身體驟然之間發起抖來。

 林星河!布衣財神就是他?

 她眼眶浮起淚光,一直盯著他,幾乎忘了自己,忘了周遭的一切。

 這人世間,有一汪名叫時間的海洋,它會衝散情感、往事、回憶、糾結、難過,可它也會在深深的海裏,沈澱出最深濃最珍貴的東西。這些東西越積越厚,堅若盤石,不論是風吹雨打還是風高浪急也無法將它磨滅。

 六年時間,他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倨傲的少年,她也不是那個剛及笄的少女,他們都穿過了人生的折磨,均曆經人事流轉、世事無常。然而她知道,她心底的那份喜歡、那份牽挂、那份爲他到死也不可能熄滅的熱情還在。

 她喜出望外,又滿腹心酸。

 這不是作夢吧?

 “于……于老板,你掐掐我……”會不會是她太想他而看錯?她開始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沐二爺,怎麽了?”

 “我沒有在作夢吧?”

 “午膳還沒用,作什麽夢呢?”

 對,這不是夢。她找到他了,找到他了,她……

 內心的情緒還在劇烈起伏,林星河的身後忽地走出一位二十出頭的靓麗少婦,一身猩紅湖綢衣裙格外醒目,此時正笑呵呵地爲他懷裏的幼兒擦去面龐上的雨水。

 好一幅鹣鲽情深圖。

 原來他已爲人夫、人父!他已開啓他的下一段人生,她卻還留在過去裏。

 沐蕭竹很難接受這樣的現實,她瘦弱的身子如遭雷擊,強大的心痛吞沒方才所有的情緒,六年多前離別時的椎心之痛再次降臨。

 他的妻不是她……他屬于那名紅衣女子,這個事實令她崩潰。

 傷心地從那位少婦精明的臉上移過視線,她的視線與不知何時揚起的冷幽陰沈眸光撞在一起,雙方都大爲震動。

 目光接觸的那一刻,林星河立即認出身著男袍馬褂、頭戴綢帽的沐蕭竹。

 她咬唇含淚,他眼角皆裂,兩人相看無語、相看凝噎,各自心底都風起雲湧。

 “哇!”他懷中抱著的小嬰兒忽地放聲大哭,擾亂了兩人的對望。

 凝滯不動的林星河回過神來,只見他不耐地甩掉顧老板,低頭,登車而去,浩浩蕩蕩的八輛馬車消失在街道盡頭。

 “二哥,你臉色不太好。方才在鋪子裏還好好的,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靈兒找大夫來?”馬車在林星河的深宅大院前停穩,美豔的少婦自林星河懷裏抱回幼子,輕柔地問道。

 明顯感覺到異常的她心中困惑不解。回想起來,登車之前二哥還逗著均兒,一路上並無任何意外,爲何二哥在登車之後,整個人突然散發出一股壓抑的氣息?

 “你帶均兒到後堂歇著吧,晚膳也不用候著了。”揉了揉均兒的頭,林星河留下鳳靈兒和她的兒子,轉身進入納蚨樓。

 納蚨樓共分三層,一層是堆集如山的帳冊,二層是鎮日都燈火通明的帳房,三層則是議事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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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午後,所有林星河手下的人絕不會忘記。當主子進入納蚨樓,所有人也如同進入一場惡夢。

 “把宅子裏所有帳房先生都叫來。”

 林星河身邊的十幾名隨從銜命而去,一炷香的功夫,他手下兩百多位帳房恭恭敬敬地魚貫進入納蚨樓。

 “你們分成甲乙丙丁四組,甲乙兩組從庫裏找出前年、前前年、還有大前年的帳冊,我要你們一本一本核對,將前年借款人數、借款銀兩、利錢多少都給我算清楚,丙組需要在這些帳冊裏給我確認出有多少官員、官員家眷的借貸,分列造冊,不得有誤;丁組給我核覆甲乙丙組的結果。”

 “遵命。”

 “如彌,去,把九龍坊、華廷镖局、一元堂、得天閣、翠亨樓、海年堂的老板主事通通給我找來,如果他們不肯來,就是押也得給我押來。”

 “是,如彌這就去。”

 “張成,你去一下西河四坊最盡頭的那個宅子,取一萬兩來送到碧河山莊,契約今日就定下,利錢一月三分,利滾利,跑腿錢一千兩,若是他們不願給,以後再不來往。”

 “是。”

 吩咐完這些事,林星河自己也查看起來去年的帳冊,絲毫沒有休息的意思。

 “主子這是怎麽了?”某個帳房先生瞧了瞧林星河的臉色,不由得心驚,悄聲跟同僚耳語道。

 他到主子手下做事已有四年,從來沒見他這般焦躁,那份不可錯認的煩悶下,是讓人不安的情緒。

 “不知道,這是我來的第五年,我也沒有……”

 “郭二?你在嘀咕什麽?你應該是甲組的人,還不去搬帳冊?”

 “我……”跟同僚嘀咕的郭二臉一陣紅一陣白。

 林星河藏著風暴的眼一瞪,他的三魂七魄差一點被嚇飛了。

 “我什麽?我來問你,若是借銀五十兩,月利收取兩分,三個月後,你該連本帶利收回多少錢?”

 “我……我……我這就算、這就算。”郭二靈活的手指連忙在烏木算盤上撥弄著。

 可還未算到一半,就聽林星河朗聲道:“連本帶利共收八十六兩四千錢,再加收定契約的跑腿費用,共收銀九十兩。”他不用算盤便很快得出了結果。

 “小的、小的不才。”

 “不才?既然不才,帳房不適合你,來人啊,把他送到馬房,當個馬官。”此話一出,帳房們人人自危,有些膽小的甚至已經汗濕了後背。

 今日他們都得當心啦,可別被主子揪住小辮子,否則丟了這份月入百兩的差事可就麻煩了。

 “主子,老板們都已在三樓候著了。”高大又不失幹練靈活的如彌上前禀報。林星河冷冽地環視了努力撥著算盤珠子的帳房先生們一遍,才闊步邁向三樓。

 今日他點名的這幾家均是他有參與經營的鋪子,大多都是爺傳孫的老鋪,多多少少都存在著經營問題,他今日決定拿他們開刀。

 可想而知,三樓這些候著的老板被罵得有多慘,其中得天閣文弱的丁老板更是被嚇得吐了一地。

 處理完這些經營有問題的鋪子,林星河茶也不喝,膳也不用,直接叫如彌找出今年的契約過目。

 “主子,天快亮了。”

 天已經亮了嗎?已經忙得忘了時間,他從成山的契約書裏擡頭。

 的確天亮了,窗紙上透著瑩藍的曙色。

 他閉眼深吸口氣,本想藉由繁重的公務去逃避再次見到沐蕭竹的衝擊,然而辛苦了一夜,折騰了一宿,胸口中的痛意竟然沒有絲毫減弱的迹象。

 再次見到無情又言而無信的她,他又再次敗下陣來。

 她爲什麽在九江?一想到她,林星河就扼制不住心頭的牽挂,只是當柔軟情感眼看就要占領他的心時,他又會突然記起她已經是林星源的妾了,急著抱曾孫的祖母應是早早給他們圓了房,而沐蕭竹應該也不會拒絕。她要林家的安穩、林家的富貴,她怎麽會不答應呢?

 她是大哥的妾了,說不定已誕下數子……

 腦海裏浮現她投入林星源懷抱的樣子,一再一再地折磨著他。

 這些年,他狠絕地切斷一切聯系,決絕地不再回頭,這些都只是因爲太愛她,愛到無法看著她爲別人挽起發,無法親耳聽別人喚她的名字。

 該死!懊死!沐蕭竹你爲什麽要在這裏出現?!林星河扔下手中的筆,發了瘋似的推倒身前的書案。

 “如彌,出去!”他不要任何人看見他的脆弱。爲何事隔六年,他對她的感情竟然比在一起時還要濃重?是因爲求不得,還是因爲有緣無分?

 他這一生恐怕都無法擺脫沐蕭竹的折磨。他很笃定的想,她一定會折磨他到死吧。

 她始終是他藏起來又好不了的傷,每每午夜夢回,或是獨處回想時,他哪次不被想她的念頭吞沒?哪一次不被夢裏的她反複糾纏?

 該死!

 她來到他的地盤又怎樣?他要獨自舔傷,不要見她。

 林星河重振起精神,警告自己不要被心頭如同困獸的激烈衝動驅使,衝到她面前,他怕自己會做出連自己都無法接受的事。

 他要躲她遠遠的,與她形同陌路。

 “來來來,大家都舉杯,爲沐二爺送行,明日他就要回泉州了。”

 “多謝各位對沐某的信任,沐某保證,一定用林氏船塢最好的師傅給各位老板造船。”沐蕭竹強掩歡笑舉杯,與在座的船行老板們共飲。

 “你的船真的畫得不錯,希望做出來的船也會像畫的那樣威風。”

 “定不負所望。”

 “大家一起敬沐老板一杯。”

 “該我敬各位老板才是。”她與衆人推杯換盞,毫不客氣。

 “沐二爺,你要不要慢一點?看你臉都紅了。”見她喝得又急又快,有人擔心地提醒。

 “呵呵呵,這酒不錯,再滿上滿上,大家幹杯!”果然是酒過三巡能消愁,幾杯酒下肚,心好像沒有那麽痛了。不行,還是痛,一想到那個紅衣美婦,她又痛得不能呼吸。

 “沐二爺,聽說前兩日你有遞拜帖到布衣財神的宅子裏,怎麽?難道是……”

 沐蕭竹眨眨有些迷蒙的眼道:“的確是遞了拜……拜帖,呵呵,不過財神爺沒見到,他的下人把……沐某給趕出來了。”她還是想見見他,只爲跟他說說林家的巨變。

 說說大少爺的病情,說說這幾年蒼老的老祖宗對他的態度已有些轉變。

 老祖宗已經意識到以前他說的全是實話。

 而她,她不會說自己有多愛他,不會說自己有多想他,她只想讓他知道,林家需要他。

 “這個……”

 “各位不要擔心,我跟財神之間是要說一些私……私事。”

 “沐二爺以前跟財神認識?”在座的人驚奇的問。

 “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布衣財神來曆,沐二爺你快說說,他是怎樣的人?”

 “他是很好很好很好的人,呵呵呵,來,于老板,我們喝!”

 不好,一提起他就不能呼吸,好難過。沐蕭竹只得端著酒大口喝下,壓下心頭郁結。

 “好好好,喝!”

 “對對對,喝。”

 沐蕭竹又灌下一杯濃酒,滴滴熱辣的酒劃過喉頭,她有些蒙著醉意的腦子抛開一切,決定用酒解愁。

 喝了半個時辰,她與于老板合力把所有在座的人都灌醉了,再過一巡,于老板自己也倒下了。

 “都、都……暈了,就我沒醉。”沐蕭竹搖晃著站起來,撫著酒家的雕花扶攔一步一步慢慢尋找著茅房。

 忽地,她自窗口瞄見樓下馬房中,一輛烏亮寬大、四角墜著玉蝙蝠的馬車正停靠在那裏。

 是他的車!沐蕭竹在酒力的作用下放開膽子,快速衝下樓去,奔向那輛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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