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叫什麼名字?」
「夏憐兒。」
「怎麼如此沒禮貌,見了本小姐也不行禮?」
「憐兒怠慢,見過姑娘。」
韓玉鳳見她微一彎身,明珠耳環輕輕晃動,襯得俏臉生嬌,已然心中有氣,又見她名義上雖然是通房丫頭,穿的卻是上好的柳綠緞子,看似撲素,卻隱繡了花鳥紋樣,裁的更是三繞曲裾的繁復樣式,青色腰帶一束,更顯婀娜,頭上一支白玉蝴蝶簪,玉質晶瑩溫潤,蝴蝶展翅欲飛,一看便知道價值不菲,恐怕就連表姊的抽鬥都沒這等好物,更忍不住嫉妒。
表姊說她受寵,原本她還不信,現在眼見為憑,只覺得氣都上來,「不過就是個通房,居然也穿金戴銀,懂不懂規矩?」「衣物首飾都是大管家派人送來,憐兒怕失禮,因此不便推辭。」「大管家是客氣,但你總得懂自己的身份,這身衣服,可是貴妾才穿得起的,你倒穿得理所當然。」憐兒在心中哀嚎,這是哪裡來的野蠻人啊?
是汪姨娘的姊妹嗎?還是出閣前的閨密?怎麼吃飽這樣閑,跑來指責她的衣服不對,她當然知道是自己穿好了,但正常人都會想穿好的吧,難道放著舒服柔軟的新衣服不穿,拿補丁粗布來穿嗎?莊氏元氏這兩個最有地位的蘇家女人都沒意見了,這根蔥是打哪冒出來的?
一旁,汪姨娘臉色也是不善。
所以,她才覺得小叔絕對不會看上鳳兒,別說鳳兒容貌資質平庸,這鬧事脾氣,誰也擔不起,沒名沒分,什麼都還不是,就明目張膽跑來找暖床丫頭的麻煩,如此善妒,實不聰慧。
所幸這處偏僻,姨娘們想看什麼有趣的傳記,也都是命丫頭來取,不會有什麼人,不然要是讓人知道她汪姨娘大張旗鼓的帶著表妹來看意中人的通房,她的臉要往哪裡放。
「長得如此妖艷,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東西。」
憐兒吐血,居然開始人身攻擊了?俺長得美不行啊,誰來告訴她,這死沒禮貌的臭丫頭是打哪來的?
「表姊。」韓玉鳳氣惱的喊。
原來是汪姨娘的表妹。
「這丫頭我瞧著就不舒服,不能讓牙婆帶走嗎?」「鳳兒,你聽一回表姊的話,再怎麼討厭,也得忍一忍,你既然想嫁小叔,就別惹他心煩,等你當了妻妾,要怎麼樣都行。」話鋒一轉,又安慰道:「這狐狸精雖然長得好,但出身可糟,無論如何,就是個丫頭命,你自己爭氣點,以後想罵想打自然隨便你,到時候沒人會說什麼。」哇咧,居然想把我賣給人口販子?
這下可不行,憐兒深知古人是沒有人權的,一旦拍板定案,喊冤也沒用,見這死丫頭如此蠻橫,汪姨娘又對她十分忍讓,當下也不管了,轉身就跑,正想跟蘇玉振求救,卻見他大步從庫房跨過門檻出來,臉色十分難看。
他本就在前面幾架書櫃挑選,自然有聽見汪姨娘一群人進來,可他不喜應酬,便想等她們走了再出去,卻聽見那表妹越說越不像話,跋扈囂張,還諸多挑剔,原想私下同大哥說說便罷,沒想到那表妹居然想慫恿汪姨娘賣掉憐兒?
汪姨娘見他臉色便知道要糟,出來得這樣剛好,怕是一直都在這裡,都聽見了。
韓玉鳳卻不知道事情嚴重,見意中人走來,立刻羞澀,滿臉紅暈。
汪姨娘忐忑,「二弟。」
「你倒好興致,自己院子裡的事情管不夠,居然還管到我的院子來?憐兒是我的人,我喜歡讓她穿什麼就穿什麼,喜歡讓她戴什麼就戴什麼,別說只是貴妾的打扮,就算我心中把她當平妻甚至正妻,那又如何?娘沒意見,大嫂也沒意見,怎麼你的意見倒是挺多?」汪姨娘聽小叔連稱謂都免了,知道他生氣,只小心陪笑,「我這表妹只是開開玩笑,小叔別介意,憐姑娘也大人有大量,別放心上。」憐兒腹誹,最好玩笑這麼好開啦。
「開玩笑?我還以為蘇家現在是你當家了,一切你說了算,連帶旁親妹子都可以發落蘇家的人要如何去留。」汪姨娘一聽這話重了,心裡緊張,「二弟,我書讀不多,說話沒分寸,請看在我一心一意向著蘇家,別跟我計較這回。」蘇玉振不再搭話,拉起憐兒的手,逕自去了。
書庫前,汪姨娘心煩,韓玉鳳呆滯,沒隔兩天,蘇府上下都聽說了一一汪姨娘的表妹因為無禮,才作客幾日便被請走,離去時哭哭啼啼又大吵大鬧,不斷指責汪姨娘騙人,原本說要要想辦法讓她嫁入蘇府當正妻,還說以後姊妹齊心,現在卻要送她回家。
此番言論自然是又拖得汪姨娘下水了一一莊氏不滿,玉振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她來管,元氏也不滿,自己的妹妹都還在路上呢,她居然就先下手了,也沒先知會一聲。
汪姨娘僭越,在大門大戶中本就是忌諱,莊氏跟元氏,自然是不會給她好臉色看了。
又過了幾日,天氣大晴,剛好又逢十五--憐兒可以單獨出來的日子。
只不過,她當然不是單獨出來的,她的主人家正在她的左手邊,蘇家二少玉振是也。
雖然憐兒有點粗線條,但還是感受到了那種指指點點的眼光:這就是蘇府那個迷得二少昏頭轉向的狐狸精。
說她是狐狸精還真抬舉她了,以前璽玉,彥香,蕎惜都說她是是鐵錚錚的漢子,很Man,很干脆,很不懂兒女情長,最有女人味的也就只有一張臉,而通常以為她嫵媚多姿的人,最後都會被她內心世界的漢子給嚇到。
沒辦法,十幾歲時就看盡人情冷暖,實在柔軟不起來。
不過鐃是她已經粗神經的不去在意,但她還是一直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類似「就是她,就是她」,「看來傳言是真的」,「果然天生一副勾魂眼」,當然,其中不乏一些「天啊,一個丫頭穿成這樣,蘇府是多有錢」,「她頭上那支簪子要好幾錠元寶吧」這類重點錯誤的評論。
憐兒忍不住哀怨,「所以我才說不要你跟我出來啊,人家原本不認得我的,因為你在旁邊,現在全部認得我了。」「這樣不好嗎?」「當然不好,換你被人指指點點看看。」「我已經被指指點點過了,一次兩次,誰有力氣說第三次,所謂的閑言,圖的都是新鮮。」面對街道人群的目光,蘇玉振十分怡然自得,「你也早點習慣才好,多出來幾次,久了,自然不會有人說什麼。」兩人邊走邊說,轉眼便已經到了歐陽書鋪。
這歐陽書鋪是臨海府最大的書鋪,書籍種類繁多,不但有文字本,也收有不少異國風俗畫冊,若想買西延國,南瑰國,或者北虞國的紙本,下張訂單,過三、五個月老板便會將書送到府上,因為鋪子大,采光又足,憐兒最喜歡來這裡。
蘇玉振跟老板是舊識,一踏入店裡,歐陽便招呼他喝茶,他剛好又有事情要跟歐陽談,便跟憐兒說,「你自己去逛逛吧。」憐兒對她一笑,翩然上了二樓。
蘇玉振跟著歐陽到了小閣,兩人都沒注意到一樓角落有個年輕男子,看著他們,說不出話來。
半晌,男人招來書鋪的小廝問,「剛剛跟店主上小閣的那位公子是?」「喔,那位是蘇家錢莊的二少爺,跟我們老板常有來往,每次過來,總會上小閣喝茶敘敘。」男人接著問,「那他帶來的那位姑娘呢?」「聽說是新納的通房,因為也不是什麼大家閨秀,所以常常跟著出來走動。」小廝說到這裡,壓低聲音說:「我有個遠親在蘇府做事,說二少爺無妻無妾,這丫頭在府裡的待遇可比貴妾都好上幾分。」男人掏出一塊碎銀子晃了晃,「那知不知道姓啥名誰,哪裡人氏?」小廝見到那銀子,眼睛登時大了幾分,「只知道姓夏,被丈夫休了,所以來到蘇府投靠親戚,生了一場大病之後居然就忘了以前的事情,沒想到因為性子迷糊,意外合了二少爺的意,春天的時候便收進院子伺候,出出入入都帶在身邊,很是得寵,前些日子大房的姨娘欺負她時被二少爺知道了,二少爺很是惱火,當天便跟爹娘說了一一那生了長孫的姨娘原本很有地位的,連元配夫人都讓她三分,可沒想到二少爺護著這通房,老夫人又護著小兒子,這一來一往的,那姨娘居然失勢了不少,其他倒不清楚了。」男人把碎銀子往小廝手上一放,小廝歡天喜地去了。
看來,真是那個被他休掉的夏憐兒一一男人正是熊大。
前陣子,因為舅舅生病,他陪同熊老太到臨海府探視,難得出一趟門,熊老太自然是想多停留一陣子,他覺得舅府無趣,因此天氣晴朗時,常常帶著白氏出來走走。
今曰與白氏走到市集,剛好聽到後面二人說,前面有個歐陽書鋪,有書籍也有畫冊,店主剛剛從南璘國回來,進了些珍藏版印畫雲雲,他聽了有趣,想去看看,白氏卻覺得無聊,說想去布莊,他便讓僕婦陪著白氏前往,自己則進來逛逛,不一會,聽到交談聲,探頭一看一一就這麼巧,剛好見到夏憐兒樓梯上那回眸一笑。
原本擔心自己是不是認錯,聽那小廝一說,便有了九成把握,他想也不想,便直接上樓。
「憐兒。」
憐兒正在翻看畫冊,冷不妨聽見有人喊自己,下意識的回過頭一一呃,誰啊?你不認得我了?」她搖了搖頭。
「我是熊大。」那又怎樣?我們以前……」
以前怎樣?大男人這樣支支吾吾煩不煩人啊。
「我們以前成過親的。」憐兒怔了三秒,忍不住睜大眼睛,歐買尬,夏憐兒的前夫?
想起來到這世界所遭受的異樣眼光,憐兒就一肚子火,原來就是這臭小子休掉自己?
也夠無情了,同床共枕多年,居然不信元配人格一一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原本的夏憐兒絕對不是狠毒之人,見熊大眼巴巴想找她敘話,更覺得自己猜的沒錯。
夏憐兒肯定中了什麼套子,熊大也參上一腳的套子,這男人知道她無辜,才會想上來攀談。
設計就算了,也不給點錢,害她如此狼狽。
憐兒忍住揍他的衝動,把書放回架子,轉身便想走。
「憐兒,我聽說,你給蘇家少爺做了通房?」
她忍了三秒,還是覺得無法咽下這口氣,想了想,放軟目光,微抬起頭,雙眼盈盈的望著他。
熊大一看,果然立刻低下頭,「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果然……嘖。
她幽幽的說,「我怎麼想都不明白,你為什麼那樣對我?」「我當時沒想那麼多,我就著到玉兒落水,又聽她那樣說,便信了,她臉上都有傷了,哪個女人會拿自己的臉開玩笑,何況,她那樣愛漂亮。」「後來呢?」「後來沒多久,玉兒就生了,她娘來探她,老人家耳背,說話大聲了些,剛好給我聽見,才知道一切都是她設計好的,因為她不想一輩子當妾,又知道我不願休你,便想出這個方法。」憐兒總覺得他言詞有些閃爍,而且哪有人做了壞事還跟耳背的娘說,那不等子要大家都聽見嗎?
「你真的是後來才知道?還是後來才後悔?」
「我……」
「後來才後悔對吧?」
熊大慚愧,「憐兒……丨
當時白氏天夭跟他吵著要當正妻,吵得他心煩,於是順口說了句,憐兒又沒犯錯,我怎能休她。
接著沒多久,事情就發生了
其實他當下便明白,是白氏搞鬼,可是,若他護著憐兒,那就等於是白氏狠毒,被掃地出門的便是還有孕的白氏,熊家人丁不旺,還期待她給開枝散葉,牙一咬,也只能把休書給了憐兒。
當時心想,她無處可去,一定是回娘家,夏家家底不俗,她兄嫂總不至於虧待她,可沒多久居然聽說她連大門都沒進去,就被趕了出來,身無分文,去了哪,居然也沒人知道。
意外重逢,見她容色嬌俏,錦衣華服,日子竟是比在熊府時過得更優渥,杏黃衫子,緞面是茱萸紋繡,交領處剌著鳳凰銜珠,棕色腰帶盡顯小蠻腰身,頭戴金華寶珠簪,耳配玉兔耳墜,既富貴,又清雅。
熊大越看,越是後悔一一憐兒本來就貌美非常,性子又溫順,侍奉公婆周到,對待小妾也寬厚,所以即便多年無所出,他也始終舍不得休掉她,再者,憐兒持家有道,白氏卻完全不行。
一樣的例銀,白氏總不到月底就要跟他再拿,問她用去哪,她便不高興,家裡的菜色越吃越差,白氏的衣服珠寶卻越來越多,娘念了她幾次,她甚至跟娘大吵了一架,家裡鎮日吵鬧,沒一刻安寧。
一比之下,更覺得憐兒處處勝出。
「憐兒,不如我跟娘說說,再讓你過來吧?」
嗯……啥?
憐兒內心突然想起當時那兩個聲音,一個命令,一個哀求……心念一動,脫口問出,「你是不是後悔了?覺得即便我生不出孩子,我還是最好的那一個?」熊大沒想到她會這樣問,愣了一下才緩緩的點了點頭,「你在的時候,家裡很和樂,也很平靜,壯兒添兒明明不是你親生的,他們卻更黏你,爹娘要的東西,總不用開口,你就會先准備好,每天關鋪子,想到要回家,就覺得很期待……一直到後來,我才明白你為熊家付出這樣多的心力,原來,那些理所當然的東西,一點也不簡單。」女人點點頭,眼睛一熱,眼淚便掉了下來一一夏憐兒,我知道你央求碟仙要我幫你做什麼了,你要我幫你找答案對不對。
我幫你問了,他親口說,你是他心裡最好的那一個。
他清楚你為了熊家,付出了許多,也知道那一切多麼不容易,他清楚,通通都清楚。
「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候,就是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憐兒,我沒有喜歡過別人,真的,我心裡的人,始終只有你。」聽到了吧,心裡始終只有你,我可沒用話術誘他,是他自己有感而發。
幾乎是瞬間,她聽到極其輕微的低泣聲,說「謝謝你」。
心中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憐兒望向窗外,知道那個夏憐兒已經跟著把她帶來這世界的碟仙離開。
「憐兒……我剛剛跟你提的事情…」
「她現在是我蘇家的人。」一個聲音穿入兩人之間,「這種事情似乎應該先問過我吧?」蘇玉振就站在書櫃前端,也不知道在那裡站多久了,又聽到什麼。
男人走了過來,好似沒看到熊大似的,微彎下腰問她,「選了什麼?」憐兒吸了吸鼻子,「沒什麼,都是舊的畫冊。」「歐陽太不像話了,居然都一個多月了也沒有新貨,他正在樓下,你自己去跟他說。」憐兒看看蘇玉振,對方笑著戳了她的額頭,「還不快去。」女人聽話乖乖下樓了。
直到那杏黃色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處,男人才轉頭,正色道,「熊少爺,夏憐兒現在是蘇府的通房丫頭,雖然不是什麼大名大分,好歹也算有名有分,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對她是喜歡非常,若想拐帶她,我可是要找熊家算帳的。」雖然沒有通過名帖,但熊大已經知道這人是誰,樓下那小廝說了,是蘇家二少。
別說這臨海府是蘇家發跡之地,就連在梅花府,也有蘇家的錢莊跟當鋪,蘇家在東瑞國,可是富比王侯。
若是早幾年聽人如此說,熊大自然來氣,但熊家生意這一兩年一直不好,家中又因為白氏不會操持,亂成一團,熊大早沒了脾氣一一何況再仔細想想,人家說的也在理,雖然不是大名大分,但也算有名有分,無論如何,斷不是他說一聲就可以帶走的。
「熊少爺,憐兒到蘇府投靠親戚時,大病了一場,到現在都還要三天一藥,調養身體,她纏綿病榻許久,以前許多事情都不記得了,連她表姨都以為這丫頭要變傻,哭了好幾回。」蘇玉振頓了頓,「雖然如此,卻還記得春香跟秋月這兩個從小伺候的丫頭,若熊少爺對誣陷她還有幾分愧疚,請把這兩個陪嫁丫頭還給她吧,我另外再贈些金銀與熊家補償。」熊大一聽,更覺慚愧,「不,不用了,春香秋月本來就是她的,但這次沒把兩人帶來,待我回到梅花府,便讓人送她們過來。」「如此便有勞了。」憐兒見蘇玉振踩著步子下來,心裡很難不忐忑一一吳姨娘只不過跟意中人見了一面,啥都沒做,就被貼了標簽,從此變成不良品,而她可跟前夫在上面談了好一會,還淚眼相對,如果按照這時代的價值觀,結果肯定是不妙,蘇玉振雖然是現代人,但來了這麼久,不知道有沒有被帶壞……看他臉色挺好,憐兒自我安慰,他對於「不守婦道丨的認知,應該還是比較寬松一點的。
男人見她眼睫上還微有水珠,從懷中拿出帕子,輕輕給她印了印,溫言道,「回去吧。」「嗯。」街道自然還是原本的街道,但感覺上卻不一樣了,憐兒覺得心情非常輕松,好像放下架子可是當務之急,應該是先跟旁邊這位先生解釋解釋。
「那個,你別誤會,不是我安排好的。」
「那當然,那是本少爺辛苦安排好的。」
「啊?」
「本少爺買通了他的舅舅,把他引來,又買通下人跟白氏說,這街上有好幾間布店的料子都很好,等兩人出了門,再找人在旁邊誇歐陽書鋪,拐他上門,本少爺花了這麼多工夫才讓你們見上一面,敘上一敘,你想搶功?」憐兒張了張嘴,突然問不出來了一一這麼做,都為了她。
這個夏憐兒身體不太好,並不適合遠行,因此他才千裡迢迢把熊大引到臨海府來,圖的也就是個清楚。
「感動了?」
「嗯。」
「那回去讓我親一下吧。」
「啊?」
「我不想談古代人的戀愛啊,看得到吃不到,一點意思也沒有,我這麼辛苦親一下不過分吧,當然,如果圓滿了。」「……我要撤回前言,我不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