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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勉強打起精神，卻仍然有氣無力：“喂？”

　　“玄？”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模糊，卻又是那樣熟悉。含著溫柔和包容，一瞬間我竟然想哭。

　　“方塚……”才一兩天沒聽見他的聲音，我竟然就開始懷念了。

　　我現在真的很需要他，需要能讓我鎮定心情的他。

　　“玄，你累？”他總能輕易發現我的異樣，然後用他所及的一切讓我再度開心地笑出聲。

　　聽他一說，想到林含，我心裏又開始不舒服：“不，只是昨天睡得不太好……”

　　我該跟他說嗎？說林含的事情，說他真的出現了，說我的過去，說林含已經再度進入我的生活、進入我的……

　　我閉上眼，不敢往下想。我寧願逃避，我寧願永遠找不到答案。只因為若是想出結果，我可能會崩潰地想死。

　　聽著我的沉默，方塚也默然了一下，我們之間的空氣瞬間凝結了幾秒。而後方塚又開始發出精神的聲音，講起這兩天他身邊發生的事情。

　　他說昨天他爸爸跑來叫他相親，他這才發現沒跟他爸說他是個同性戀，為了這件事情失眠了一個晚上，隔天只好打哈哈的混過去；然後又說，今天出門的時候遇見一個賣菜的老婦人，他靠過去，婦人親切地跟他談起話，他也同她聊，聊呀聊的沒想到上班就遲到了，後來還跟老婦人買了一大堆自己不會吃的菜才離開……

　　他綿延不絕的講著這些瑣事，我一貫的偶爾發出幾聲回應。

　　就像平常那樣。

　　是如此的普通、又如此的讓人安心。

　　我嘴角掛著笑，聽他講著講著，心裏漸漸穩定下來，驚慌和恐懼都沉澱了下。感覺很倦很倦，很想靠在他的懷裏好好睡去。

　　他沒有去談之前我去他辦公室的時候發生的事情，聲音聽起來是這麼平常，我也覺得，只要相信他就好了，只要有他就好了，怎樣都沒關係。

　　他與林含完全不同，他不逼我、不打我、不罵我、不威脅不利誘，他把我捧在心尖上，對我溫柔、呵護、包容、關愛。

　　不同于對林含的害怕、恐懼，我對他只有放心、安心和一種歸屬感。

　　我是如此渴望著他所帶給我的，無論什麼都好，只要有他，就足以讓我覺得能舒心的喘口氣，放下所有沉重的東西。

　　對於林含這個人，我找不到答案。對於方塚這個人……我微愣。

　　是啊，方塚對我來說，又是什麼呢？

　　那兩個人，都是我所放不掉的。

　　我努力想在那兩個人之間找到答案，卻越想越覺得心寒害怕。

　　我實在不敢往下想。垂下眼簾，好累，什麼都不想管。這麼大歲數的人，要花這種腦筋去思考從未有過的問題，實在太複雜，太困難了。

　　就這樣讓它去吧……

　　似乎發現我沒應聲，又似乎是講到了一個段落，方塚在電話那頭頓了頓：“玄，今天可以見面嗎？”

　　我一聽，回過神，笑了：“好啊，今天我想去你家，吃你煮的海鮮，讓你替我剝蝦……”

　　然後，想躺在你的身邊睡上一個沒有雜像的夢。

　　這麼想著，剛剛的煩心就被壓了下去。沒錯，還是不要管這麼多，船到橋頭自然直──

　　“碰！”

　　“呃──”門突然被不小的力道打開，原本靠在門上的我瞬間向前倒去，跌在了地毯上，吃痛地叫出聲，方塚在電話那頭擔心的聲音傳來：“玄，怎麼了？”

　　我跌得眼冒金星，晃了晃腦袋，好不容易恢復神智，就對電話那頭還在窮擔心的方塚說：“沒事，不小心跌了一跤……”

　　安撫了幾乎嚇得想沖過來的方塚，我往門口看去，看見一臉為難的秘書和……林含？

　　“經理，不好意思，這位先生硬是要進來，我擋不住……”秘書苦著臉，看起來無可奈何。我努力平復內心的驚慌，面色難看地對她擺擺手，意示她出去。

　　秘書離開後，林含一臉理所當然的走了進來，將門帶上，還上了鎖，然後朝我走來。

　　我忍不住抖了一下。

　　“在跟誰講電話啊？”林含對我笑笑，拉起還坐在地上的我，我反射地想離他遠一點，卻又緊張的動彈不得，任他抱住我將他的頭埋在我頸間磨蹭。

　　“玄？”通話還在繼續。

　　不好！

　　我稍稍低頭，果真看見林含挑著眉：“誰？”

　　我困難地吞咽口水，不敢回答，不敢讓他知道……是方塚。壓迫感越來越重，我幾乎快斷了氣。

　　看我緊張的臉色慘白，林含又繼續追問：“誰？”

　　我將唇抿成一線，沒出聲。見我如此模樣，林含原本還有點嬉皮的臉瞬間“刷”的面無表情，紅嫩的唇一次又一次地張開，一次又一次地問。

　　那個冰冷的字不斷迴響在辦公室裏，我心裏越來越害怕，最後幾乎耳鳴，眼裏只看見林含冷冽的唇不斷開開闔闔，拿著手機的手在發顫，卻怎樣都無法回應。

　　“玄？你還在嗎？”電話又傳出方塚擔憂的聲音，溫儒的話語進了我的耳裏，讓我稍稍清醒了點。

　　可就在突然，林含伸手想從我這拿過手機，那雙白嫩的手朝我越來越靠近，就像是要扯過我好不容易築起的一切。

　　不，不要……

　　恐懼在心裏不斷擴大，最後我渾身一顫，閉上眼按下了結束通話鍵。

　　“嘟嘟嘟……”

　　我張著嘴，身體在顫抖。

　　林含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空氣一下凝結了，凍的像是要將我吞噬。我被自己混亂而恐懼的內心逼向崩潰。

　　這是我生平以來，第一次反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