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離婚
楊久年說出這句話後,整個客廳一陣無聲。良久,就在楊久年以為詹士凜會不同意時,他卻舉起手輕輕拂過他的臉頰說:“吃過沒有?”
楊久年怔怔地搖了搖頭,接下來他就見詹士凜無聲地為自己把飯端上來。
從這個點開始,一直到楊久年吃完飯,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時候詹士凜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楊久年知道這趟塔克拉瑪幹沙漠,詹士凜不同意。他雖然沒說出來,但是他的已經表現出來了。
詹士凜見楊久年躺好在床上,便默不作聲地把床頭燈關上,背過身,躺了下來。
詹士凜這種冷暴力讓楊久年有些措手不及,他不知道能說些什麼,這是他們自從結婚以來,從未有過的事……
一夜無眠。楊久年第二天下班後,早早趕回家,一到家就聽見站在花園裡,正抱著兒子打電話的詹士凜說著:“恩恩……您放心,我不會讓他去的。我會跟他上級領導說……是,那地方太不安全,我也不放心。媽,好了,我知道了。我現在就給打電話。久年快回來了。不說了。”
楊久年站在通往後花園內的推拉門前怔怔地看著背對著自己的男人,一口氣憋在嗓子眼裡怎麼都出不來。他看著詹士凜直接撥通了一個電話,平緩地說道:“您好,我是貴報社員工楊久年的伴侶,詹士凜。關於此次貴社派遣……”
楊久年站在原地看著詹士凜,怎麼都不相信,這種事是他做出來的。
趴在詹士凜身上的詹寶寶最先發現了楊久年,他在看到站在推拉門前的楊久年時大大的眼睛一亮,立刻咧開嘴露出幾顆小米牙,噴著口水,口齒不清地喊著:“爸爸,爸爸,抱抱,抱抱……”
詹士凜抱著兒子,豁然回頭,急速地掛掉電話,神色不見一絲慌神。
楊久年看著站在十幾米外的詹士凜,皺起了眉頭,他這時才猛然發現,眼前的這個男人跟當年他們剛結婚那會時有了很大的變化。這個變化不單單是指外貌,還有氣勢。他已不在是那個敢拉著他跑完整個亞馬遜叢林的詹士凜上將。
這種變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楊久年自己都沒發覺,他想,大概是從詹士凜跟著王文卓身邊開始的吧!
現在的詹士凜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他認識,可站在戰場上勇往直前的戰士,他已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一名向他哥哥那樣的政客,一名軍事政治家。
楊久年看著目光緊緊鎖定自己的男人,也許,早就發現了,只是不想說而已。
詹士凜沒說話,表情沒有變化,他抱著兒子的手有些發緊。不知是他把詹寶寶抱疼了還是因為楊久年不理會詹寶寶的原因,寶寶哭了起來,大聲呼喊著:“爸爸。”
詹寶寶是楊久年親手帶大的,雖然不能說是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到現在這麼大,但那絕對是比任何人要來的用心,那真的是他心尖上的肉。
寶寶這一哭,楊久年立刻沖了上前,嘴裡喃喃著:“爸爸在這裡,爸爸在這裡,寶寶不哭,不哭哦……”楊久年從詹士凜手中抱過一歲大的兒子,輕聲哄著。
不知道是因為剛才大人之間的氣氛,還是因為楊久年沒立刻理會他的原因,詹慕年這次哭了很久,整整一個多小時後,還沒有停下來。楊久年怕詹慕年這麼哭憋不過來氣,一直讓小詹慕年趴在自己的肩頭上,一隻手托著他的屁股,一隻手不斷在他後背幫他順著氣,墊著他,哄著他,一刻未停。
詹士凜從來沒見過詹寶寶這樣哭過,平常就算是哭,也都是嗚嗚兩聲,就停了下來。他不知道,詹寶寶很少哭,但是從出生開始都是不哭則以,一哭驚人。他常年不在家,楊久年一個人帶著他時,晚上就邊看著他睡覺,邊用著微弱的燈光看著功課。他是一邊看著功課,一邊把孩子帶這麼大的。
詹寶寶會這樣哭,一般都是在夜裡,楊久年從來沒讓詹士凜看過這一幕。
這時,抱著詹寶寶在客廳不斷晃動的楊久年哼起了歌,這是詹寶寶幾個月大時,楊久年經常在半夜三更時對詹慕年哼的調,沒有歌詞。大概是這個歌的作用,趴楊久年肩頭,不斷哭著的小寶寶一抽一抽的用臉頰蹭著楊久年的肩頭,不多時,睡了過去。
詹寶寶睡過去後,詹士凜當即指示守護在旁的傭人去抱小寶寶,卻被楊久年制止了,他依舊抱著小小的詹慕年,哼著詹士凜從來沒有聽過的歌,一手托著詹慕年,一手輕輕地拍著逐漸睡著的詹慕年的背,良久,大概又過去了二十多分鐘,楊久年才親自上樓,把孩子放進了嬰兒床上。把孩子放進嬰兒床上時,楊久年沒有立刻離開。
詹士凜站在門前,看著彎著腰,還在哄著睡夢中的詹慕年的楊久年。大概又過去了十來分鐘,楊久年才站起身,手揉了揉自己的腰肌,走向一直站在門前的詹士凜,輕輕地把門帶了上,並吩咐傭人在門口守著,這才直接走進了他跟詹士凜的臥室。
進入臥室後,兩人都沒有說話,楊久年在等待著詹士凜說話,而詹士凜一直回想著剛才楊久年的一舉一動,剛才的楊久年是詹士凜從沒見過的。
詹士凜這一刻才明白,楊久年帶詹慕年比他想像中的還要辛苦。
到最後,楊久年不說話,詹士凜也不說話,都在等待著對方開口。
最終,楊久年還是沒有詹士凜有耐心,他坐在椅子上,目光深遠,緩緩地吐出:“我才二十二歲。”
這句話一出,時間仿佛在這一刻禁止,詹士凜看著坐在貴妃椅上的楊久年,只見,下一刻,他最喜歡的雙眸豆大的淚水,一滴一滴從眼眶中掉了下來。他不想哭,可是一口氣憋在心口上,不上不下,那股子憋屈勁跟委屈壓得他喘不過來氣。
詹士凜立刻心下慌了,舉步上前,就見楊久年狠狠地用袖子擦了乾淨,站了起來,看向他。
楊久年這些天在工作中,受到的委屈,在詹士凜剛才的行為中終於爆發出來。
腦充血了一般,楊久年連扯帶拉的把自己身上的襯衫跟褲子脫了下來,詹士凜根本無法組織,他只要剛抬起腳步,站在貴妃椅前的楊久年就會大叫。
直到衣服全部脫光,楊久年才大叫著對詹士凜吼道:“我是個男人,男人。”
楊久年一直都是膽怯,柔弱的,從未想此刻這樣——癲狂。詹士凜只能用這兩個字來形容此刻楊久年的行為,因為他連上前都不敢上前一步,他知道,他剛才的行跡,觸犯到了楊久年的底線。現在的詹士凜已經懊悔不已,這幾年,他楊久年慣壞了,他忘記了他愛上的人,雖然大體上看起來柔軟,在某些方面卻堅韌不拔。
他觸犯了他的底線。
“久年,把衣服穿上。”
“不……”楊久年狠狠地拒絕了詹士凜的話,他一把扯著自己的下身,仿佛那玩意不是長在他自己身上一樣,“我要你看清楚,看清楚,它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詹士凜驚了,不自覺地吼了一聲,“楊久年……”
“你吼什麼吼。”楊久年直接吼住詹士凜,“我不喜歡現在你,也不喜歡現在的我。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看看我是什麼樣子。不,你還是詹士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多天待在外面,留下了不到一個月時間給我跟兒子,而我已經成為你的附屬品……”楊久年緩緩地抬起頭看向詹士凜,“詹士凜,這就是你給我的幸福婚姻嗎?”一顆豆大的淚珠,隨著這句話從楊久年眼角落了下來。
詹士凜看著赤果站在那兒的楊久年,半晌才從嘴裡溢出:“你這是在埋怨?”
“是……”楊久年大聲吼出,“我是在埋怨。那您呢!您剛才的行為算什麼?你想控制我嗎?想讓我什麼都不做,一直就這樣待在家裡,給你帶孩子,給你生孩子,等著你回來臨幸……如果婚姻是這樣的,我寧可不……”
在楊久年情緒不受控制的要吐出最後一個字時,詹士凜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摟住楊久年,一手捂住了他的嘴,聲音陰冷地說:“收回你剛才的話。”
“我為什麼要收回。”楊久年狠狠地推開了詹士凜,整個人氣的全身發抖,瞪著詹士凜說:“我明白就走,不管你同不同意。就算是我死在外面也不用你管,如果你嫌,現在就可以離婚。”
詹士凜全身緊繃著,不斷起伏不定的胸膛說明這他在壓抑著心中的氣,他看著站在那兒的楊久年,好半天才控制住自己。什麼也沒說,詹士凜直接離開了梅苑。
楊久年站在臥室裡,聽著院子裡的大門被重重地關上,一陣驅車生後,一下癱瘓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