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那種讓人快得精神病的想法頃刻間就包圍了他。以前他想要的只是個能成為支撐一個唐家的繼承人,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他把小兒子當成了這樣的一個對象,曾經對他的寵愛不得不說也有這一部分在作祟,小兒子心思縝密,他多疼他一些事理所當然的,所以有段時間他開始意識到孩子長大了,於是把他扔進了訓練場,整整兩個月沒去見他。
兩個月後,生病的孩子被送回來,格鬥技巧依舊沒什麼進步,人到是瘦了一圈。
雖然後來是自己縱容他不用再去吃苦,但他覺得身為一個繼承人,吃苦受傷的覺悟還是應該有的。
但此刻,他只想把阿潛關起來,或者是地牢或者是孤島,可以讓他把孩子囚禁起來為所欲為的地方,他疼了他這麼多年,怎麼能讓別人肆意地傷他殺他,怎麼能讓別的男人女人來污染他。
不要讓他做什麼人上人,只做他的人,好好養著,豈不是更好。
唐嘯俯下身,先是親吻了他的鼻尖。他的右手緊緊握著龍潛的肩膀,以致於他的肩骨都發出咯吱作響的聲音,但這樣本該有的痛苦刺激下,緊閉著雙眼的人依舊沒有要醒過來的預兆,哪怕他只是稍稍產生一點點反應,唐嘯也不會再繼續做下去。
這個道上聞名的冷血唐爺此刻分明地感受到心口抽痛的感覺,失去阿潛,他是想也不願意想的,偏偏昏迷不醒的人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他也是血肉之軀,要死,輕而易舉。
一眨眼的工夫,他就可以和這個世界揮手告別了,到時候縱你是大羅神仙還是叱吒風雲的黑幫巨頭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不如就這麼佔有了這孩子吧。
唐嘯的動作甚至稱得上是暴力,他粗暴地吻住龍潛的嘴唇,強硬地把他緊閉的牙關撬開,連舌頭都伸了進去,糾纏在一起,病房裡沒有絲毫雜聲,所以強行的親吻間嘖嘖的唾液聲才顯得格外清晰。
幸好現在龍潛是昏迷的,如果他清醒,一定會被此刻的父親嚇到崩潰,或者也會不由自主地拔槍反抗,那盯著他的眼神太可怕了,像是要把他整個人吃了,從他的嘴唇,從他的舌頭開始,一口一口將他啃食殆盡。
這個吻充滿了令人駭然的佔有慾,只是這樣,唐嘯就察覺到自己的下身硬得發痛,那痛苦也許絲毫不比被子彈打在身上輕鬆。
就在這裡把小兒子徹底改變了,如此,即使他醒過來,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唐嘯撫摸著龍潛的臉,邊吻著他邊想。
父親對兒子產生這種感覺或許可以稱得上是變態了,但那又如何——
再也沒有人會比他更愛這孩子了,沒有了。
唐雲天猛地捂著唐謝裡即將尖叫出聲的嘴,帶著他往邊上躲開,狠狠地把弟弟壓在牆上,顫抖著警告他:「別說話,會死的,別說話……」
唐謝裡還處於極度的震驚中,大張著嘴傻愣愣地看了眼大哥,像是要哭出來似的直點頭。
本來那天,兄弟倆是要去醫院看最小的弟弟的,但後來卻是腿腳發軟地離開了醫院,坐在車上,唐謝裡還在發抖,他看了眼大哥,帶著哭腔說:「大哥,為什麼會這樣啊?」
「閉嘴。」唐雲天握緊拳頭打斷他的話,但不難看出他緊握的拳頭也在抖個不停。
這個場面對他們兩個人來說都太震撼了。
一個是他們的親生父親,一個是他們異母弟弟,怎、怎麼會做這種事呢?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是、是爸爸強迫的還是三弟主動的,還是……
不敢再想,唐雲天深呼吸,看向窗外,不敢再想。
「謝裡,這件事你就當沒看見,」許久,唐雲天回頭看著唐謝裡說,他的聲音帶著控制不住的顫音,「可能爸爸只是太擔心三弟了才會做出那種舉動,別瞎想。」
「可是……」唐謝裡驚魂未定地瞪著眼睛。
「沒什麼可是,除非你想死!」唐雲天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認真警告他。
見唐謝裡乖乖點頭,唐雲天舒了口氣,他自己是沒關係,只要二弟別在外面亂說就好,說起來,他們看到的也只是父親的背影,看起來很像是父親在親吻三弟,但也可能是他們看岔了,還是不要多想的好,不要多想的好,唐雲天閉上眼,告訴自己遺忘這件事。
有些東西,一旦在腦子裡留下印象,要再想輕易地把它撇去當成不存在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唐雲天不停地給自己催眠今天下午看到的一切都是虛影,做不得數的,可忙碌中這件事依舊牢牢地佔據著他大腦最重要的部分。
他一邊收拾著手頭上的東西一邊擰著眉毛歎氣。爸爸疼愛阿潛不是一朝一夕,難道要說爸爸從阿潛才八九歲的時候就對他有那種想法了?怎麼可能!唐雲天可能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不由地搖頭自嘲。
那還有什麼奇怪的,爸爸以前疼還是小孩兒的阿潛時他們沒有多想,現在又有什麼好多想的。反正從小可以陪爸爸睡的人也只有阿潛一個,偶爾親密了一些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把一切理由都想遍了,唐雲天依舊覺得眼眶疼得厲害,從下午看到父子之間的吻之後就開始疼了。
說來說去,這一切理由都是他自以為是地安撫自己罷了,他思維紊亂地在自己的書房裡轉來轉去,最終把手上的東西一拍,邁開腿走了出去。
「爸,你在嗎?」唐雲天在唐嘯的書房門前猶猶豫豫地轉了好幾個來回,才鼓起勇氣敲房門。
他這一闖可能很危險,但他鬼使神差地控制不住,鬼使神差地自己送上門去找死。
「進來。」
唐嘯淡淡地開口,他站定在一幅裝裱好的字面,用指腹摩挲著上面的四個大字——龍嘯九天,字體清奇俊秀,但遒勁不足,氣勢也略有欠缺。
那一天似乎也不是特別值得紀念的日子,中午他去看小兒子練了一會兒字,順口誇了他一句,那大概是他第一次誇他字寫得不錯,小孩子都是愛聽表揚的,下午他正在臥室休憩,龍潛就顛兒顛兒地跑到他房間來了,跳到他床上猛推他,「爸爸,爸爸,你看,我送你一份禮物。」
唐嘯皺著眉推了他一把,粗聲道:「去。」
思維清明後扭頭就看到小兒子坐在他床上委屈地看著他,於是他坐起來靠著床頭握住兒子的手臂把他拉到自己懷裡:「要給爸爸什麼禮物?」
龍潛立馬活潑了,獻寶似的從身後摸出一張宣紙,得意地說:「我剛寫的,好看嗎?送給爸爸。」
「龍嘯九天,你知道什麼意思?」唐嘯笑著問他。
「當然知道,蛟龍潛在水底很長時間,但一旦衝出泥潭,便遇風雲化為巨龍,直衝雲霄,嘯聲震懾九重天。」
「那不適合我,我可沒有潛伏在水底。」唐嘯故意皺起眉頭說,「要是阿潛將來可以做到就好了。」
龍潛興奮地指著宣紙上的字:「我不用做到也沒關係,只要和爸爸一起就好啦。我以前姓龍,你看,裡面有我一個字,有爸爸一個字。」
小孩的眼睛特別明亮,窩在他懷裡乖巧得像隻兔子。
和爸爸一起,阿潛,你答應過爸爸的。唐嘯把手指從字面上收回來,聽見唐雲天推門進來,側過身平淡地看了他一眼:「什麼事?」
「爸,事情調查得差不多了,應該是警方那邊的線人出賣了傑克·李,所以那天的追捕行動是針對傑克·李的,警方可能以為阿潛是他的同夥,被殃及了。」唐雲天公式化地匯報情況,「還有阿潛身上取出來的那顆子彈,確實是警方使用的狙擊步槍慣用的子彈。」
一道幽深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久久地停留著。
唐雲天在接觸到父親冷淡刺骨的視線時突然生出無法形容的寒意,像被一條滑膩冰冷的蛇纏住了脖子,遍體生寒不說,有一種快要窒息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直到現在,被他這種視線凝視過的人沒有一個不害怕的,饒是阿潛也不例外,他的父親有這種能力,只憑一個眼神就能提醒對方自己的威嚴。
「是嗎?」良久,唐嘯語氣無常地說。
唐雲天簡直快崩潰了,他緊繃著神經等待著父親的再次大怒,卻沒想到只換來輕描淡寫的「是嗎」兩個字。
唐嘯從他眼前走過,繼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稍稍停了下腳步,問了他一句:「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唐雲天愣了愣,點頭回答:「好多了,我身體結實,沒什麼要緊。」
唐嘯點頭便沒有多問。
說起來這頓打來得非常冤枉,龍潛被緊接送往醫院做手術的那天,他接到消息還沒來得及出門,父親的車子就已經開到家門口了,厲喝他跟去了刑事堂,叫人拿了鞭子就抽。
照理說,他沒有挨打的理由。弟弟雖然受傷了,但那是替幫派執行任務的時候負傷的,放眼整個幫派,哪個人不是這麼過來的,在這件事上可以說他沒有做錯任何事,但父親要打,他只能硬生生地忍著。
他知道父親在怪他,從一回到家找不到弟弟然後又叫了人匆匆忙忙地去接人的時候他就知道了。現在弟弟受了重傷,父親只是抽了他一頓鞭子說起來還是輕的,那是父親的心肝般的存在啊……
唐雲天忽然像被雷劈到了一樣臉色劇變,是啊,他一開始怎麼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有哪個人可以讓他冷靜的父親失去鎮定?又有哪個人可以讓他冷血的父親在鞭打害小兒子受傷的大兒子時一臉傷痛。
這種情緒不可能存在在沒有愛的男人臉上,但他確確實實看到了,他的父親每一個為三弟為之立變的臉色。
唐雲天忍不住打了個寒噤,被震驚沖昏了頭,腦子一熱便脫口而出:「爸,你當初帶阿潛回來的時候驗、驗過……」
「什麼?」唐嘯打斷了他的話,有那麼一剎那,唐雲天覺得他週身爆發的怒意能把自己立刻燒成灰,以致於他無法把那句話好好地說完整。
唐嘯負手走到他面前,冷冷地看著冷汗已經開始爬滿額頭的大兒子,語調十分平緩,聲音卻比方才森冷了不止十倍:「不要在這種可能性上動不必要的腦筋。」
唐雲天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無從解釋。他知道父親誤解了他的意思,但他能怎麼辦,難道他要說,他並不是希望弟弟不是唐家的子嗣而得到奪取唐家的機會,他只是想知道,萬一父親和弟弟之間真的有些什麼,到底會不會是——亂倫。
唐雲天覺得自己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不然他不會一次次主動找死,他試探地又問:「爸,阿潛回來之後你似乎不太見沈怡她們了,我想是不是……換了。」
唐嘯看他那一眼極其複雜,大兒子紊亂地說著毫無關係的話,到底想表達些什麼?何況現在阿潛昏迷不醒,他在這裡和自己的父親談論情婦的事,他不是那麼不懂事的兒子和大哥。
最終,他沒有深究,擺擺手冷漠地說:「不用換了,她們也不用了。」
「嗯,我明白了。」這時候,唐雲天反而平靜了下來,不如說,他隱隱約約地得到了答案,一個觸目驚心的真相。
「雲天。」唐雲天臨離開的時候,唐嘯叫住他,沒有父子間應有的溫情,反而有些冷酷地說,「你是阿潛的大哥,之前的疏忽既往不咎,如果以後阿潛有任何閃失,我會認為是你做的。」
唐雲天全身僵直地立了有半分鐘,才能發出聲音:「是,我知道了,謝謝爸。」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