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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妻力無窮》第1章
第 1 章

  「柳編修,恭喜啊,能得皇上親自指婚,你家小娘子實在是三生有幸!」

  「柳編修,能與安陽王府結成親事,也是你們柳家大半輩子修來的福氣。恭喜恭喜!」

  「柳編修,今兒去喝幾杯罷。」

  …………

  柳明成站在紫宸殿外,聽著同僚們用著羨慕或是鄙視或是同情的語氣同他說恭喜,一張老臉青紅交錯,縮在廣袖裡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幾次差點壓不住脾氣。可是,還要端著張笑臉與他們虛與委蛇,不能得罪人,讓他生生憋了股邪火。

  可是,他們恭喜的也沒錯,因為就在剛才的早朝上,當今皇上親自賜婚,將他家小女兒指婚給安陽王世子楚嘯天,兩個月後完婚。

  婚事如此匆促,一個姑娘家的嫁妝哪能在兩個月內匆匆準備完善?

  而且,最重要的是,讓他的小閨女嫁給那個京城第一霸,讓他心裡老大不願意。

  只要在京城混的人,誰人不知道安陽王世子——楚嘯天的大名?

  安陽王世子楚嘯天,那可是個令人頭疼的主兒,欺男霸女過市,調戲良家婦女,京城裡只要看順眼的女子,二話不說便搶回王府裡狎玩,品行不良,不學無術,性漁色,京城裡的花街柳巷都是他的玩樂場合。聽說還曾為了鎖歡閣裡的一個頭牌一擲千金,生生氣得安陽王差點臥病不起。甚至還曾在街上為了個女人與人大打出手,生生將人打得斷了兩條肋骨……

  總之,安陽王世子的種種劣跡真真是罄竹難書,一言難概!

  是以,就算安陽王深得皇帝寵信,安陽王世子未來可能前途無憂,但京城裡還是沒有哪家願意將自家閨女嫁給這樣的人,使得安陽王世子的婚事就這麼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二十歲了,仍沒有說過一門親事。

  可是,就在今天的早朝快要結束時,年輕的崇德皇帝話鋒忽然一轉,就讓太監將他的賜婚的旨意當眾念出,當場震驚了所有的人。

  雖然安陽王世子是個不入流的,但好歹他以後會繼承安陽王府,是未來的安陽王,如此身份娶個名門世家女也是使得的——雖然可能沒有世家女子願意嫁他,為何皇帝卻將一個翰林院小小編修的女兒賜婚予安陽王世子?

  而眾人再看站在親王列中的安陽王,卻見他從頭到尾一臉淡然平靜的神色,就知道這事情他是事先知曉了。

  眾人猜不透皇帝的旨意,但不妨礙他們去道聲喜,聖旨既下,此事已經是鐵板釘釘上的事情了,無人能改變。無論是替柳家小娘子惋惜的,還是泛酸一個小小的翰林院編修之女竟然能攀上安陽王世子的,都在面上喜慶非常地恭喜即將要結成親家的兩人。

  安陽王對同僚的賀喜聲,舉手投足間就比柳明成顯得有誠意多了,溫和地笑著拱手道謝,連連說著屆時請他們一定要來喝杯喜酒。安陽王是個性子寬和的人,做事中規中矩,能爬到這位子上,並非他有多聰明多能幹,純粹是當年崇德皇帝登基時,他佔了個「護駕有功」的功勞,又是皇帝的兄長,母族都是姚姓女,同樣流有姚家血脈的皇子,更多了層親近,自然極得皇帝的寵信。相信只要他此生不謀反,皇帝會一直讓他榮寵到老,下一代繼續榮寵到老。

  而安陽王此生唯一令人病垢的,大概就是他此生妻妾無數,卻只生了一個兒子,而且還是個不成器的,生生讓人看了笑話。不過他那兒子雖然不成器,也經常在京城中惹事,但奈不住皇帝護著啊。也不知道那紈褲世子楚嘯天到底哪點入了皇帝的法眼,無法他鬧得多過份,皇帝不只睜隻眼閉只眼不說,偶爾還會護他一護,讓被楚嘯天這紈褲欺負的人生生憋出了一股邪火。

  所以,楚嘯天此人之所以如此的乖張無用,不只是父母寵的,還有皇帝的一個功勞。

  安陽王與身旁道喜的同僚們說完話,便走向柳明成。

  若是平時,柳明成一定受寵若驚,覺得能讓一位親王親自過來找自己說話,是一件十分殊榮的事情。可現在,他只想對著安陽王那張老臉一拳打下去。

  「柳編修,以後咱們就是親家了,還請不吝賜教。」安陽王舉手投足間盡顯皇家風範,威嚴中帶著謙遜有禮。

  看安陽王的態度,此時柳明成還有何不明白的?這安陽王府分明是相中他家的閨女,又怕自家世子那德行他們柳家是絕對不會將女兒嫁過去的,便去請皇帝賜婚。聖旨一下,若他們柳家不願意,便是抗旨不遵,輕則要被貶謫流放,重則可是要被殺頭的。

  柳明成臉上的肌肉抽搐了會兒,拱手還禮,皮笑肉不笑地說:「好說好說,應該是王爺請多包涵。」

  彼此又互相說了會兒客套話,安陽王終於告辭而去。

  柳明成也冷著張臉朝宮外走去。

  路上,自然又遇著了一些同在翰林院任職的同僚,柳明成看著這些同僚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又是同情憐憫的目光,一股邪火真是越燒越旺。柳明成鬧不明白為何堂堂的安陽王會看中他家的閨女,自己只是一個出身寒門的小小的翰林院編修,沒什麼東西可圖的,一個王府的世子娶了他家的閨女根本是只賠不賺。況且,安陽王世子以後要承襲安陽王的爵位,世子妃以後也會是安陽王王妃,哪能隨便娶個小小翰林院編修的女兒。

  大抵是上天看柳明成太糾結了,回家的路上恰巧遇到了他的上司翰林院學士周亦文請他上茶樓一聚,同他說明了今兒賜婚的緣由。

  等柳明成告別了上司回家時,仍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他想了種種的緣由,卻未曾想過,安陽王府之所以相中他的小女兒,只是因為認為他的女兒能生。

  柳明成想起自己的夫人,還有已經嫁出去的兩個女兒,不由撫額。

  柳明成家道中落,寒門子弟,早年進京趕考,雖然榜上有名,卻與前三甲名次相差甚遠,只混到了翰林院庶吉士,這些年也是兢兢業業,為人實在耿直,到了這把年紀只混了個正七品的翰林院編修。

  柳明成一生只娶了一位妻子,妻子給他生了五兒三女,其中大兒子、大女兒是雙生,二兒子、三兒子、二女兒是三胞胎,四兒子、五兒子是雙胞胎。只有三女兒特別了點,是一胎出來的,比四兒子和五兒子這對雙胞胎大三歲。不消說,這一生就是雙胞胎或三胞胎的,可是羨煞了旁人,甚至有許多人上門來同他討教這生孩子的決翹秘方。柳明成每每只能苦笑,哪有什麼決翹秘方的,他與夫人都是實在人,孩子就這麼來了,他也沒辦法啊。

  只是,柳明成卻未曾想到,自已家的這種事情竟然讓安陽王府認為柳家女能生,相中了他家及笄不久的小女兒。

  柳明成想起安陽王這一生,妻妾無數,可就只有正妃生了楚嘯天這麼個寶貝疙瘩,也實在是冤孽。安陽王府絕對是想要孩子想瘋了,才會不顧皇家臉面,求娶了個小小翰林院編修的女兒作世子妃。

  柳明成步履沉重地走回家,回去還不知道怎麼同自家夫人交待這樁婚事,不由得頭疼不已。

  很快的,隨著早朝的結束,安陽王世子與翰林院編修柳明成之女的婚事成了京城的熱門話題。

  很多人都說,柳家小娘子這一生就這麼栽了,竟然被賜婚給一個人人避之不及的紈褲子弟,這得祖上做了多少缺德事啊,才會攤上這麼一門親事;也有人說,安陽王絕對是想要孩子想瘋了,奈何時間是把殺豬刀,有心無力啊。所以只能將主意打到孫子身上,到頭來竟然挑了這麼個身份低微的女子進門,真是讓人不得不掬一把同情之淚……

  柳明成回到家,沉著臉,將此事與自家夫人一說,夫妻倆相對坐著同樣愁眉苦臉起來。

  柳夫人生生哭濕了一條帕子,哭哭啼啼地對柳明成說:「夫君,這京城裡的世家姑娘多得是,不乏品貌才德上層的,皇上為何偏偏相中了咱們的三丫頭?那安陽王世子,即使妾身是個內宅婦人也聽過他不好的傳聞……哪裡是姑娘家能嫁的良人?三丫頭若是嫁過去,那不是生生入了火坑,一輩子就毀了麼?」

  柳明成嘴角抽搐,難道要他同夫人說,因為安陽王府認為他們柳家女人能生,所以才相中他小女兒的麼?

  「夫人,皇上已經下了聖旨,咱們再不願意也不能抗旨啊!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柳夫人聽罷,眼淚流得更凶了,心知她家三丫頭這一生算是完了。可是,又能怎麼著?皇上已經下了聖旨,若是他們抗旨不遵,一家老小的命還要不要?老太太年紀大了,難道臨老了還要因為兒孫的事情連累得流放到邊城之地?

  柳夫人又哭了一陣,終於使人去將三女兒喚過來,無論好歹,他們都要將此事親自同她說明。

  柳明成的三女兒柳欣翎住在寄心院,離正房比較遠,算是府裡最偏僻的一處院子。不過它地處雖偏僻,裡面的院子卻是府裡最精巧漂亮的,柳家姑娘未出嫁前都喜歡往這邊鑽。

  午後,春日的陽光明媚,窗外開得正妍的迎春花在陽光下綻放,裝飾了整個春天。

  正對著窗前的一張桌子前,一名穿著淡綠色長裙的少女像貓兒一般雙腿蜷曲起正坐在那兒抱著一個本子,手裡拿著黑色的碳筆,眼睛不時地往窗口看去,對著窗口描摹著什麼,那張被固定的硬紙板上的白紙上,一朵黑白色的迎春花躍然紙上,生動活潑。

  這時,一個丫環匆匆地穿過迴廊,跑進了柳家三小姐所在的院落,直撲花廳。

  「三小姐、三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丫環慌裡慌張的聲音使得窗前的少女微微蹙起眉,在丫環進來之前,少女已經將自己隨意的坐姿板成了最正規端莊的模樣,少女身邊一個神色淡定平靜的丫環侍立於一旁給她倒茶。看到丫環冒冒失失地跑進來,少女一雙清亮無波的大眼睛不悅地瞇起來。

  「綠衣,何事如此慌張?」

  叫綠衣的丫環撲進來,原本無比激動的心情看到自家小姐秀麗的臉蛋上沉靜的神情,浮躁的心神奇地沉靜下來。可是,一想到剛才聽到的消息,綠衣又咋呼起來。

  「小姐,事情真的不好了,奴婢沒騙人。老爺下朝回來了,帶回了一個重要的消息,據說今兒早朝時,皇上親自下旨給您與那安陽王世子賜婚了。這事情是千真萬確的,夫人已經讓人來喚您過去告訴您這件事情了。」

  柳欣翎沉靜地看著丫環,臉上的表情十分的淡然鎮定,彷彿丫環只是說「今天的天氣很好」一般的淡定。

  「三小姐,那可是傳說中無惡不作的色渣世子啊,您真的不給點反應麼……」綠衣不明白都到這當頭了,自家小姐腫麼還可以這般的鎮定。

  柳欣翎點點頭,只是說了聲「知道了」,便打發喳呼的丫環下去了。

  等丫環帶著一臉擔憂不解的神情離開,柳欣翎終於沉下臉,原本秀麗的面容扭曲起來,一雙清亮的大眼睛如草原上的野獸般惡狠狠地瞪著虛空,彷彿那是她半輩子的仇人一般。

  「咯啦」一聲,突然有什麼東西裂了。

  一旁侍立的丫環上前一步,將柳欣翎捏住桌子一角的手掰開,看了一眼,淡淡地說:「小姐,就算生氣也請別拿桌子出氣好麼?不然奴婢真的不知道怎麼同夫人交待您房裡的桌子掉了一角兒的事情。看這斷痕,老鼠啃掉了的理由是不能再用了呢。」

  聽到丫環的話,柳欣翎攤開手,看到被她盛怒之下硬生生掰下的書桌一角,頓時也有些無奈了。而讓她更無奈的是丫環硬邦邦的話,睜著一雙死魚眼說著這種話,真是讓人覺得無比的蛋疼啊。

  「那就說是一隻野貓闖進來用爪子撓掉了。」

  「小姐,野貓沒有那個力氣直接撓掉一角兒。而且野貓的爪子撓東西的痕跡不是這樣子的。」丫環義正嚴詞地說。

  柳欣翎抿唇,不悅地瞪了丫環一眼,「墨珠,我發現你越來越像個老頭子了,什麼都愛較真,這樣不好,很容易老的。」

  「小姐,奴婢是很認真的為您煩惱的,請別扯開話題,行麼?」墨珠仍是一臉淡定地說。

  柳欣翎歪歪嘴,不再理她,站起身來就著旁邊架子上的銅盆裡的清水洗淨手上的炭跡,理了理衣服,端莊嫻靜地坐著,等候母親身邊的大丫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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