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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妻力無窮》第113章
第 113 章

 楚嘯天面無表情地看著送聖旨來的侍衛,並未及時而恭敬地接過聖旨。

 那來宣旨的侍衛也並未催促,雖然說,這道聖旨對於一個被貶謫到封地的人而言,不諦於天大的恩賜,得以回到那個繁華而奢侈的京都,是所有心中有凌雲之志的男人心目中的夢想。可是安陽王世子此人,素來品行不良,對這道聖旨沒什麼恭敬之心,就算這侍衛想要給他安個不敬聖上的罪名,估計也沒有人會理會罷。

 楚嘯天雖然離京三載,卻仍未在人們記憶中淡忘,仍是那個京城一霸,深得聖寵之人。

 天下間,如此幸運之人,只楚嘯天一人罷了。

 「拿來!」楚嘯天淡淡地說。

 侍衛趕緊恭敬地將聖旨呈上給他,然後肅手立於一旁。

 楚嘯天慢慢地打開聖旨,一個字一個字地看著,待那句「安陽王病危」映入眼簾,眼瞳驀然一縮,然後很快恢復了正常。

 將聖旨看完,楚嘯天起身朝京都的方向跪拜三下,感謝皇帝的恩典,然後起身後對那侍衛道:「臣謹遵聖旨,明日立即起程。」

 那侍衛應了聲諾,他是大內侍衛,隨同他而來的還有幾名武藝高強的侍衛,皇帝將他們派來迎接安陽王世子回京,也算是對他的恩寵。

 「我父親……」楚嘯天才開了個頭,便將話給嚥下了。

 那侍衛仿若沒有聽見般,眉頭也未動一下,然後見安陽王世子的手勢,便躬身行了一禮,退出了書房。

 楚嘯天又坐了會兒,將聖旨又看了一遍,眸光深沉不定,然後啪的一下將聖旨合起丟到案桌上,揚聲道:「安順,進來!」

 外頭守門的安順聽到他的聲音,急急忙忙地從外頭跑了進來,看到他恐怖的臉色,心裡咯登了一下,忙問道:「世子爺,有何事?」

 「今天的信件呢?怎麼不見?」楚嘯天翻著桌面上的信件,幾乎怒吼。

 安順壓著身子,趕緊回道:「世子爺,信件都在這裡了。」

 楚嘯天死死瞪著桌上的信件,牙齒咬得咯吱作響,良久終於閉了閉眼,將滿眼的戾氣化去,拂袖出了書房。

 明亮的偏廳裡,柳欣翎正在教兩個孩子讀書認字,一雙眼睛頻頻往外瞄著,顯得有些心不在蔫。

 今日一大早,便有人來到府裡,正是京城裡來的宮內侍衛,帶來了皇帝的旨意過來。楚嘯天接了旨後,便帶著人去了書房,是以她也不知道那聖旨裡說什麼。

 正想著,卻見楚嘯天回來了,英俊的臉上表情沉斂,一身難以忽視的煞氣,教人不敢與之對視。

 「夫君,怎麼了?」柳欣翎抱著兩個孩子下地,趕緊迎過去問道。

 「爹爹~~」兩孩子手牽著手,嫩嫩地叫著。

 楚嘯天臉色微緩,矮身將兩孩子抱起,然後將他們放到長榻上,便拉著柳欣翎坐下。

 「娘子,聖旨上說,爹……病危,招我速回京。」楚嘯天慢慢地說,黑眸裡難掩痛意。

 雖然他經常做些渾事氣安陽王,但卻未必是真心的。那個爹雖然有時候極糊塗,又偏聽偏信,但從小到大卻是真心疼他的,也曾追在他屁股後頭為他收拾爛攤子。如今聽到他病危,如何不教他心焦難過?若不是為了等候京城來的書信,他現在早已經直接上馬回京了。

 柳欣翎懵了一下,等消化完這個消息時,馬上說道:「怎麼會……前天我才收到娘寫過來的書信,並沒有什麼異樣啊。」還是,安陽王府的信件還在路上,而這些大內侍衛的速度反而比安陽王府的信件的速度還要快了一些。若是這樣,也解釋得清楚了。

 楚嘯天沉著臉說:「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事,聖旨上只說爹病危,皇上招我速回京,卻未詳細說明真相。」說著,不由眉頭緊鎖。

 夫妻倆相對著,一時無語。

 半晌,楚嘯天說道:「娘子,咱們明天回京。」頓了頓,又說道:「爹應該會很高興看到大寶和二寶的,他在信上說了很多次,希望看看他的孫子……」

 柳欣翎聽著他的嘮叨,伸手輕輕握住他擱放在膝蓋上的手,無言地安撫著他。兩個孩子大概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兒,皆安靜地坐在那兒,瞅著大人看。

 坐了一會兒,楚嘯天突然用力抹了下臉,勉強地對柳欣翎說道:「娘子,我明日立即起程回京……對不起,我不能護送你和大寶二寶一起回去,你們……」

 「沒事。」柳欣翎體諒地打斷了他的話,「爹的事情要緊,既然是皇上直接招你回去,你便回吧,我和孩子們在後頭慢一些,不會擔擱多少時間的。」柳欣翎明白他的顧慮,兩個孩子還小,根本不可能和大人一起趕路。楚嘯天又不放心安陽王,自然要先行一步回去看看情況了,而她和兩個孩子會尾隨其後,擔擱一些路程罷。

 聽著她柔婉的聲音徐徐地說著,楚嘯天心頭發熱,忍不住探臂將她摟到懷裡,緊緊地抱著,不留一絲縫隙。

 楚嘯天明日立即起啟,而柳欣翎則打算停留兩天,將一些事情打點好,再帶兩個孩子上路。

 為此,楚嘯天所有的數字侍衛都留在了開陽城護送柳欣翎母子三人回京,而他則與那幾名大內侍衛一起回去。柳欣翎雖然心裡擔心,但挪不過他的堅持,只能作罷。

 晚上,柳欣翎將行李打點好,又檢查了沒有遺漏的,方放下心來,開始琢磨安陽王病危這事兒。皇上既然發聖旨以安陽王病危為由將楚嘯天招回京城,那麼這事是真切不過的。但好好的,為何安陽王病危了呢?離京前,她見安陽王的身子可是硬朗得緊,季淵徐也說過安陽王再活個二十年都不成問題,除非……非自然原因受傷?

 想罷,不覺眼皮一跳,直覺看向燈下擰眉思索的男子。

 她想到的,他定然也想到了。

 他從來不是蠢笨之人,若不然即便有崇德皇帝護著,也不能至今仍在京城裡活得肆意瀟灑,讓人咬牙切齒痛罵之餘,卻仍如此安生,而不是被人陷害得丟了爵位。

 柳欣翎有些擔憂,擔心他想明白之後,然後做了衝動之事。不蠢笨不代表這個男人的好脾氣,相反他暴烈得緊,做事總有一股子的衝勁在裡頭。

 夜已深沉,柳欣翎看了眼外頭的缺月,月光暗淡,夜色孤清,使得心頭一瞬間突然而來的一種孤獨寂寞。

 柳欣翎走過去,將腦袋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柔聲說道:「夜深了,你明天還要趕路,先去歇息罷。我相信爹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楚嘯天將她攬進懷裡,半晌方低低地應了一聲。

 翌日天未亮,楚嘯天便起啟離開了開陽城,往北而去。

 柳欣翎倚在門前,看著院子裡濛濛的天色下的花木,心頭沉甸甸的,不覺歎了口氣。

 而兩個孩子醒來後,如往常般往上房扎去,卻發現屋子裡頭,少了個會陪他們玩陪他們說話陪他們吃飯的男人。

 「娘,爹爹?」大寶扯著她的袖子,仰起臉兒瞅她。

 二寶也同樣歪著腦袋,一臉疑惑的表情。

 柳欣翎笑了一下,說道:「爹爹回京去看你們爺爺了呢。」蹲□將兩個孩子摟到懷裡,柳欣翎心頭有些發軟,說道:「咱們也要回京了,到時就能見到爹爹了~~」

 兩個孩子似懂非懂地點著腦袋,估計也是不懂的罷。

 柳欣翎摸摸他們的腦袋,讓嬤嬤抱他們去用早膳,然後叫來了管家,開始處理他們離開後的事情。

 開陽城至京城的路程,按正常的時間計算,二十天左右就能抵達。雖然三年前他們從京城出發行往開陽城,足足用了四十天的時間,但卻是因為那時楚嘯天並未急著趕路,加上半途中又檢查出柳欣翎有孕,便將時間拖延下來。

 而楚嘯天此次回京,卻將二十天的路程直接縮減為了十天,足足捎去一半的時間,讓一路跟隨保護的大內侍衛都有些吃不消。可是,當那些侍衛看著楚嘯天雖然疲憊但卻挺得筆直的背脊,頓時能掩敬佩。

 京城的人皆道安陽王世子楚嘯天紈褲子弟,難當大任,卻在三年前中秋宴上三場比試中贏得頭籌,滅盡南夷王子威風,揚我大楚之威。或許,那時讓人對他的印象稍有改觀,可是,二十年的印象不是說改就改的,特別是他剛威風了一把,卻馬上被皇帝貶到了封地,讓人們停留在他身上的好印象太少了。

 而如今,看到這個男人堅硬而不屈的一面,這些大內侍衛不由得心生敬意。不管他是因為擔心安陽王而強撐著,或許是為的是其他,都讓他們知道這個男人並不是傳說中一無是處的無用世子,說不定,他藏得比他們所有人想的都要深。

 過了這片樹林,再行兩個時辰,便到京城了。

 楚嘯天望著看不到邊的樹林,默默地用舌頭舔了下干躁開裂的唇瓣,瞇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世子,請吃些東西。」一個侍衛將一袋水囊和一個裹著薰肉的饅頭遞了過來。

 楚嘯天也沒有拒絕或嫌棄,接過後便默默地吃起來。

 這又是一個讓這些大內侍衛驚訝的地方。都曾言安陽王世子出生起即大富大貴,命中貴不可言,錦衣玉食,必不可少,想必他從來沒有因為趕路而吃過如此粗糙的食物罷。可是又有誰知道,楚嘯天一年前在倭國潛伏,被倭人追殺時,為了逃命,連草根都啃過,卻未曾皺過一下眉頭。

 三兩下便吃完了饅頭,又喝了好幾口水,楚嘯天一躍起身,說道:「走了!」

 侍衛們一聽,心中一陣叫苦。從昨晚趕路到現在,已經整整行了十個時辰的路,若不是要吃東西,說不定安陽王世子根本沒有想過停下歇息。

 不過心裡叫苦不迭,面上卻不敢有任何意見,趕緊收好東西,翻身上馬。

 兩個時辰後,楚嘯天回到了闊別三年的京城。

 三年時間,對於一個歷盡風霜的古城來說,變化並不大,大街上依舊繁華。

 楚嘯天卻未多看一眼,騎馬往內城行去,直到進了內城,因官府的規定,不得在內城縱馬馳行,只能下了馬,讓侍衛牽著馬,而他已經快一步地往安陽王府行去。

 安陽王府大門關著,擺足了閉門謝客的意味兒,不若以往大門都是開著的。

 門敲響不久,門人打開了門,楚嘯天看也不看,大步走進住了近二十年的家。

 「你……」那門房驚疑不定地看著大步離開的男人,上前就要將人攔下。

 楚嘯天沉怒道:「死奴才,連本世子都不認得了麼?滾!」

 門人被這熟悉而囂張的聲音驚得呆在了原地,差點要揉揉眼睛,看看是不是被貶到封地的世子爺回來了……可是,那張臉鬍子拉雜的臉,這滿面風霜的模樣與原來那個英俊而光鮮亮麗的男人何止是十萬八千里的區別,他認得出來才有鬼。

 楚嘯天不理會門人的反應,直接往落仙院而去。他心急如焚、日夜兼程、一路風塵僕僕的趕回京城,就怕自己遲了,抱撼終身。

 管家楚勝聽聞聲音,也迎了出來,看到大步走來的男人,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世子爺……」從小看大的少主子還是認得的,特別是他知道世子爺並不若外頭傳言的那般紈褲無用,一看那眉眼間難掩的煞氣,便知道是屬於誰的了。

 「勝叔,我爹怎麼樣了?」楚嘯天劈頭便問。

 楚勝蹙起眉頭,有些黯然道:「不太好……太醫說,王爺傷到了心脈,不能根治,只難拖著時日……」

 聽罷,楚嘯天眼睛暗了暗,然後加快了步子朝落仙院行去。

 到了落仙院,楚嘯天看到因聽到聲音而迎出來的母親,素來美麗優雅的母親眉頭添了愁緒,彷彿連眼角也浮現了皺紋。

 「嘯兒……」安陽王妃見到三年未見的兒子,突然濕潤了眼睛。

 「娘,兒子回來了。」楚嘯天上前扶住她,快速地問道:「爹是不是在裡面?」見安陽王妃點頭,直接走了進去。

 當看到床上躺著的那個憔悴而虛弱的男人,即便心裡已經有準備,楚嘯天仍是吃了一驚,然後眼裡滑過一抹傷痛。

 「來人,給本世子倒杯水來。」楚嘯天叫道,雙目死死地盯著床上的安陽王。

 安陽王妃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吩咐玉娘去倒水,看著兒子欲言又止,卻不知道說什麼。她有很多話想對兒子說,有很多怨恨委屈想告訴兒子,最終看到床上的丈夫而將之隨著歎息一起嚥了下去。

 等玉娘將水倒了過來,楚嘯天又叫安陽王妃扶起還在昏睡中的安陽王,從懷裡拿出一個白玉色的瓶子,拔開瓶蓋,小心翼翼地倒出了一枚顏色烏黑卻散發著一陣藥香的藥丸,然後讓人將安陽王弄醒。

 安陽王睜開眼睛,看到床前的兒子,以為是在做夢。

 「嘯天……」

 「爹,將這藥吃下去,對你的病有好處。」

 楚嘯天說著,將那藥放到安陽王唇前,看著他困難地吞了下去後,終於安下心。

 待安陽王吃了藥後,楚嘯天漠然地坐在那兒,看著母親將父親小心地扶躺在床上,也沒有回答那是什麼藥,只是道:「爹,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何會弄成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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