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2
買了預算外的一包原味蔬菜和一包純牛奶口味磨牙棒,他們繼續往商店街的方向走去。
因為是上班時間,商店街裏遊客比居民多,比起遊覽舊城區拍照留念,來這裏的遊客更喜歡到有地方特色的商店街購物,購買手信或者嘗試地道小吃的熱情絕對要比鑽進破舊發黴的老房子更高。
偶爾會有遊人向俄耳和駱賽問路,俄耳會很有耐心地回答,他看上去就像個已經住在這個小鎮上很久了的居民,甚至一些相當偏僻的小商店他都一清二楚,偶爾會有些遊客要求合照,不過俄耳都禮貌地拒絕了。
駱賽是可以理解啦,畢竟他現在正在逃家中,當然不希望被發現。
他們的目的地是位處商店街末端的專售獸用醫療器材及藥劑用品店,雖然門面不大但裏面的東西倒是齊全。
正像駱賽所料的那樣,等他們兩個人的背包裝的滿滿的以及還有下了一大堆需要等候的訂單之後,好吧,支票裏可支付的金額就剛剛好剩下給寵物小蛇看診的檢查費。
從店裏面出來,駱賽手裏抱著的一個鋁合金器械箱愛不惜手的樣子:「我一直想買這樣一整套器械齊全的採樣箱,出診的時候可就能解決大問題了!呵呵……」
看他一副傻樂的模樣,不知道還以為他手裏抱著的是首賣會上販售的第一款PS3。
「誒?這不是賽文-駱嗎?」
一個有些尖銳的聲音從不遠處蹦出來,那個聽起來土斃了的英文名讓駱賽腦袋某根神經被使勁地彈了下,抽了抽。
他是很不願意回頭,不過站在他身邊的青年卻先站住了,回頭看了看,問:「醫生,那位先生是在叫你嗎?」
偶爾的時候他也很願意患上選擇性間歇性耳聾的好不好……駱賽很無力地嘆了口氣,回過頭來對上從後面追上來一個有礙觀瞻的麻子臉男,看他一身西服打扮,儘管很有英國紳士的派頭,可惜稍微有點跟周圍的環境不怎麽匹配,簡單的說,就是一位從馬車上蹦躂下來的貴族老爺一腳踏空穿越到了現代商業步行街。
「他是我在大學裏的一位同學,叫斯廷克。」
「棍子(stick)?」
俄耳有些好奇。
「……」雖然不想一見面就腹誹對方,但想起這位老同學的為人,還真不得不說,確實是一根棍子──就像他老媽的地方性方言──「搞屎棍」
看上去並不像棍子的棍子先生一副熱情洋溢地走上前,表現出老同學見面的親切,跟駱賽握了手:「哦,好久不見了,賽文!自從畢業之後,我們一直都以為你已經回歸了你那貧瘠的祖國。」
「誠如你所見的那樣,我還一直待在這裏。」
「哦!是嗎?」棍子先生有些誇張的表情和動作讓他看上去很具表演欲,「你還是沒有變化啊,無論何時都是一副悠閒的樣子。看看我,可就已經被繁忙的工作壓彎了腰,我真是羡慕你啊!」
真不好意思啊,我在診所裏的時候確實是「悠閒」到拍蒼蠅。
駱賽呵呵地勉強笑了笑。
對方注意到他的背包和手裏的採樣箱,有些吃驚:「難道你現在還在當獸醫嗎?這太令人吃驚了!」
坑爹的我在大學讀了七年的獸醫難道出來不敢獸醫還能去當外科醫生嗎?!是啊,像你這樣連論文都通不過,直接給教授丟出去的不合格學生,要讓你去當醫生還真是坑害小動物!
但不管怎麽樣,從五千年文明古國越洋而來的駱賽對外國友人保持了涵養:「確實是這樣。」
「真是太懷念以前在大學裏悠閒自在的日子,你還記得我們常常拿你的名字開玩笑嗎?沒想到中國人的姓氏和名字是可以倒過來念的啊!」
「……」我可一點都不懷念好不好?而且在大學哪里悠閒自在了?外國留學生的刻苦不是你們這些隨便哪堂課都重修八百遍的本地學生可以體會的!!
可惜棍子先生心情非常好地沒有注意到駱賽的表情,還像打趣一樣把別人尷尬的事情毫不在乎地掀出來:「‘羅──瑟’(Loser),對吧?我沒有念錯吧?哈哈……到現在都還覺得很有趣呢!」
有趣你妹!!
駱賽覺得已經站在了忍耐極限的邊緣。
「沒想到你還在當獸醫,我們很多的同學畢業之後都沒有從事獸醫業,雖然聽說利潤不錯,但要賺大錢那也是很難。就像我,我現在是在制藥廠工作了。」他從內袋用兩根手指頭夾出一張名片,一副貴族施恩的高傲神態遞到駱賽面前,「銷售經理──斯廷克.斯蒂芬。」
駱賽奇怪了:「你以前不是姓肖特嗎?」
棍子先生的笑容稍微凝固了一下,不過很快變得自然:「我決定使用媽媽的姓氏,你知道,我是那樣的愛她。」
「是這樣啊。」駱賽雖然表面上不顯,但心裏笑抽了,他想起了棍子先生以前的名字,斯廷克.肖特(Stink Short),棍子也就算了,還是短的,太坑爹了!
「看在老同學的份上,如果你光顧我的話,我可以給你打個好點的折扣。」
駱賽看了看制藥廠的名字:「我記得這家藥廠並沒有經營獸用藥劑啊!」
「你在說什麽啊……」棍子先生丟去一個‘你真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土包子’的眼神,「除了獸用疫苗之外,普通用藥比如說消炎藥什麽的根本不會有人那麽蠢專門去訂購獸用藥劑。首先來說人用的藥物相對成熟及療效顯著,而且大規模生產使價格降低。至於那些獸用藥物一般來說劑量都普遍偏大,都是用於大型動物,如果是寵物類的小型動物那麽就必須減量使用,浪費多了,成本也就上去了。」
駱賽當然知道他說的情況,對病寵使用人類的藥物,不但方便,而且利潤空間相當可觀,幾乎已經可以說是獸醫行業內的潛規則了。然而他卻從來沒有這樣做過,因為他曾經在實習的動物醫院裏看到過一隻小狗因為注射了人用的硫酸正泰黴素之後死亡,但是沒有人會去計較劑量是不是正確,人用和獸用是不是該有什麽不同,反正,一隻狗死了,即使是醫療事故,醫院也會推說是病死,不會有屍檢也不會有訴諸法律的追究……
棍子先生見駱賽不說話,以為他在為價格斤斤計較,有些不耐煩地催促:「我手裏現在正好有很幾家大型寵物醫院採購藥劑的訂單,我可是看在你是老同學的份上,破例把你的訂單加進去,不然少量的訂購絕對拿不到現在的優惠價格,你可別錯過機會了!」
駱賽內心已經直接把手裏合金箱砸過去把這個自以為是的棍子先生磕昏了瀟灑轉身走人,然而一來考慮到採樣箱可是新買的而且價格不便宜,二來是磕傷了沒准還得賠錢搞不好還得頓警察局,所以駱醫生只是扶了扶鏡框,冷光掩飾了他有些慍怒的眼神。
「確實太可惜,雖然我也願意光顧你的生意,但你看,我的小診所生意不怎麽好,剛才還正好花了不少錢去買新的醫療器械……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在老同學的情面上,給我賒一下賬……」
「你這個人真是、真是太不知羞恥了!」棍子先生坑坑窪窪的麻子臉頓時憋得發紅,特別是那顆大鼻子,簡直就像一顆草莓,他誇張地揮舞著雙手以表達自己被羞辱的憤怒:「我是看在跟你是老同學的份上給你些好處,沒想到你這麽不識好歹!!難怪你到現在還只能當個小診所的獸醫,大概還要去路邊撿些髒兮兮的流浪狗養在那裏假裝有生意吧?太可笑了,認識你真是讓我失望極了!」
邊說邊憤怒地大步離開,駱賽可沒有挽留他的意思,甚至在嘴邊挑起鬆了口氣的淺笑,小聲地回答:「太巧了,我也是這麽覺得。」
總算擺脫棍子先生了,那麽也該回家了!
「俄耳,我們……咦?俄耳?」本來一直站在他身邊的青年忽然沒了影子,難道是……
占地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