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契約(二)
離開皇後大街,我拐彎走小路回自己的住處,四周一片高樓,我在夾縫的陰影處慢走,突然一個人對面走來,右肩被撞了一下。我一踉蹌向後退幾步,擡頭看到自己被圍在中央。
幾個人高馬大的個兒堵住我。我斜眼打量他們,剛一句:「你們是誰?」
一拳掄在我腹部,我拳頭反射性舉起來,又放下了,接著背後被人踹了一腳,我倒在地上。
「就是這死小子,老大要我們照顧你一下。」
接著一腳踢在我肋骨處,我痛哼一聲。整個人被拎起來,接著一個擡膝,我猛然彎腰,胃里的食物翻湧,吐一地,那頓早餐算白吃了。
「媽的,這小子……揍死他。」
就在我臉上準備挨第三下時,警車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為首的大漢聽聲,一鬆手,把我摔在地上,「算你今天走運,呸!」
一群人撤離,而兩個警察走過來,我躺在地上,努力爬起來。
「先生,你沒事?要不要去醫院,你被人裘擊了?還是搶劫?」
我搖頭,不顧他們的盤問,逃似的離開扶著墻,忍著肋骨的陣陣痛一拐一拐的向前走,雙腳發軟,我感覺一陣目眩。終於,我再次摔下去了。
然後,再次跌下那個陌生的懷抱,當我仰面時,白剎剎的天空下,是一雙藍眼睛。
「怎麽……又是你?」
再一次,他橫抱起我,塞進黑色轎車。
再一次,我回到了半小時前才離開的房間,我跟房間還真有緣。
「沒什麽,只是擦破皮,幾道口子,沒有傷骨頭……,你是不是虐待他了?」我聽到隔壁房間傳來醫生的戲謔聲。
「你覺得像?」
「他有些營養不良,貧血,哦,那些傷疤是怎麽回事?你真的沒有對他……,放心我是醫生,蕭恩,我不知道原來你愛玩這個!我可以介紹一些正規的——」
「出去!」
「幹什麽,這可是總統套房,皮特斯那老家夥真會拍馬屁,給你開間總統套房,乖乖,這住一天可要我幹幾年的薪水啊……不過,我想他做夢也想不到,馬屁拍在馬腳上,你竟用他開的房間玩男人,哈哈哈,你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是你自己走出去,還是我踹你出去!」
「好好,這些是消炎藥。註意讓他飲食規律。」等人走到門口,回過身說,「你在哪找來的那麽好的貨色,他真的——」
「砰——」巨大的關門聲震的墻壁抖了三抖。
隨後,我看到那個人端著一盤藥和水走到跟前,放在一旁。
「你跟蹤我?」我奇怪問。
他點頭:「知道你在酒吧揍了誰?他可以讓你去『餵鯊魚』或者——更糟。」
「你救我?」
「是我報的警。」
「謝謝。」
「只有這句,你似乎並不擔心自己的處境。」
我木然看他一眼。
「如果我申明你是我的東西,沒人會對你下手。」他重複。
「我為什麽要相信你?」我反問。
他哼笑一聲說:「我也是被『請』來的。酒吧里,是我救了你。」
哦,我明白了他為什麽沒去追我回來,他一點也不傻,而且老謀深算。
「我只能保住七天命。」我陳述。
「在這里,他只呆七天。」他也陳述,「這里不是他的地盤,顯然,某人為幫他出口氣,想給你顏色。」
「某人?那你呢?不怕他?」
「我也在這里呆七天。」
「哦。」顯然下面還有文章,只是他沈默不語,「吃點東西,再吃藥,睡一會。」
忽然一個問題從我嘴里蹦出來,快到連我自己聽了都楞了半秒鐘:
「為什麽你挑我?就因為我是東方人,長相特別?因為我像……那個?」
「像?」他挑眉。
「你覺得我像嗎?男妓?故意引誘你?」
他搖頭:「不,我很熟悉他們是什麽樣,你反映很……」他努力想找一個詞眼去形容,「純情。」
我哽住了,純情?!這輩子沒人敢用這詞形容我。
「很?」我也挑出他的這個字眼,「原來你是『老手』。」
他一怔,裂嘴朗笑起來,那一刻我突然發現他確實是一個非常有吸引力的男人,帥得讓人喘不過氣的那種,渾身都散發著對女人的致命吸引力——可惜,我是男人。
他笑夠了,做了一個『不』的手勢說:「我身邊女人很多,讓我對男人沒興趣。」
「那我呢?」我回到原來的問題。
他啄磨一會說:「我能不能理解為,你算是答應了這個契約。」
「無所謂。」反正七天也好,半個月也好,對我來說都一樣。
他說:「吃完了,快睡吧。」
我端過粥碗喝過精光,將藥片吞進胃里,躺在床上。
「你叫什麽?」他輕聲問我。
「宇。」我竟然挑了我名字最後一個字給他,通常我應該報假名的。
「雨?rain?」
我的身體一陣緊繃,我真蠢,怎麽能把發音這麽近的『宇』字報給他。Rain的發音和『芮』太像近了。
「叫我……」我考慮一會說,「亞文吧,我不喜歡別人叫我中文名。」
「好。」
「你叫什麽?」
「蕭恩。」
他的名字在我耳邊沈沈,不可思議,我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