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幸福

小黑蛇在天亮前終於自己解開了結。它暈頭轉向地看了半天，視線落在了紙箱的邊緣。

甩了甩尖細的小尾巴，小黑蛇爬到了紙箱的邊角，開始努力的朝著上面爬。顏越找的這個紙箱之前是放花肥的，並不怎麼太高，只有60釐米。考慮到小黑蛇的“智商”，顏越覺得60釐米已經足夠了。再說外面還有大黑在守著呢。

果然，小黑蛇費了半天的力氣努力地爬到了紙箱的邊緣，剛探出去一個腦袋，一直趴在紙箱旁邊的大黑立刻警醒地抬了頭，黑色的眼睛同小黑蛇相對。小黑蛇遲疑半晌，委委屈屈地換了方向，重新爬回了紙箱的底部。

大黑抖了抖耳朵，淡定地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時間剛過六點，顏越就醒了過來。身下的土炕燒的太旺，有些睡得不舒服。他輕手輕腳地起身坐了起來，就看到陸淩西小半個身子露在外面，顯然也是覺得烤的厲害。難怪他半夜覺得懷裏空蕩蕩的，怎麼都摸不到人。低頭親了陸淩西一下，顏越替他攏好了被子，穿好衣服又去看小黑蛇。

大黑早就聽到了顏越的動靜，趴在地上安靜地看著他。顏越摸了摸大黑的頭，現在可不是他不肯讓大黑上炕，而是炕燒的太熱，大黑自己不願意上去。

紙箱內，小黑蛇咬著尾巴正在轉圈，看到顏越過來好奇地探著腦袋。顏越同它對視半晌，伸手掐著七寸把它拎了起來。昨晚他做夢都是這條蠢蛇，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哪里來的。小黑蛇被掐住七寸也不害怕，傻傻地看了顏越一會，尾巴尖小幅度地勾了起來，試探地纏在了顏越的手腕上。

似乎發現這樣挺好，小黑蛇纏著顏越的手腕不肯放開了。顏越鬆開手要把它放回箱子，小黑蛇咬著顏越的袖口，賴著怎麼都不肯回去。

顏越：“……”

一人一蛇博弈半天，顏越無奈只得容忍了小黑蛇吊在他的手腕上。好在這條小蛇十分自覺，顏越說了不許動，它真的僵著身體一動不動。要是不仔細看，根本不會發現這條蛇還是活的。

快到七點的時候，陸淩西才揉著眼睛坐了起來。看到他準備起床了，顏越湊過來親了他一下，柔聲說：“怎麼不多睡一會？早晨想吃什麼，我去做。”

“什麼都好。”陸淩西套著毛衣一低頭，就看到了顏越手腕上的小蛇。他詫異地眨眨眼，有些好奇地伸手去戳了戳。小蛇呆呆地搖了搖頭，猶豫地朝著陸淩西的方向爬了幾步。吸引它的味道就在這裏，十分的舒服好聞。顏越就看著小黑蛇放開了自己，尾巴尖一點點地朝著陸淩西的手指挪了過去。

“汪。”

大黑的腦袋湊了過來，兩隻前爪搭在炕沿，半立著身子目光溫和地看著陸淩西。陸淩西的注意力馬上被吸引，笑著伸手摸了摸大黑的頭。小蛇看到大黑出現，伸到半空的尾巴尖僵了幾秒偷偷地換了一個方向，重新纏到了顏越的手上。

顏越勾了勾嘴角，覺得這條蛇也沒徹底蠢到家。

陸淩西起床後，想去靈水河邊看看苦草的進化情況。顏越有郵件要回，陸淩西就沒打擾他，自己帶著大黑出了門。現在還不到七點，天色有些昏暗。村子裏的村民大部分也都是剛剛起床。喧鬧聲、狗叫聲、雞鳴聲，整個村子仿佛從夜色的沉靜中掙脫出來，一點點的變得鮮活，帶著蓬勃的生機和希望。

路過大柳樹時，陸淩西停了一會。他點開了白色面板，大柳樹的根系一直在朝著四周延伸。就在他去的方向，根系已經延伸過了靈水河底部，朝著河對面繼續伸展過去。河對面也是靈水村的範圍，不過沒什麼人住，基本都是一些荒廢的土地。再往那邊就是一座小山丘，山丘對面有什麼陸淩西就不知道了。

儘管現在是冬季休眠期，但大柳樹身上的生機依然十分旺盛。陸淩西仰頭看著隱約似乎又長高了一些的大柳樹，想像著它再次進化後的場景。

許是他發呆的時間有些長，大黑舔了舔陸淩西的手指，提醒他別忘了出來的目的。陸淩西彎著眼睛笑了起來，心血來潮地對大黑說：“我們一起跑，看誰先跑過去？”

大黑看陸淩西的目光有些縱容，低低地叫了一聲。陸淩西這邊一跑，大黑馬上跟在了他的身邊，但始終不肯超過陸淩西。一人一狗正跑得有趣，村子裏的狗看到大黑紛紛跟了上來。不一會的功夫，陸淩西的身後就跟了一群狗。這些狗都克制地不敢超過大黑，有幾條愣頭青想要在大黑面前表現，剛跑快一點就被大黑給呵斥住了。

從後面看，就像是陸淩西被狗群追著在逃命一樣。

陸淩西：“……”

村子裏的人看到簡直要笑死了。也不知道小西這個娃娃怎麼就這麼討狗子的喜歡。平時遇到了村裏的狗都喜歡去他面前露個臉，這次乾脆都跟著他跑了。

陸淩西跑到一半自己也笑的不行，尤其是大黑為了顧及他的面子，不肯讓狗群放開跑。他好笑地停住了腳步，抱著大黑親了一口，覺得大黑實在是太貼心了。

一人一狗慢慢地溜達了起來，村子裏的狗也都散開了。陸淩西到了靈水河邊時後面也就稀稀拉拉地跟著兩三條狗了。

說來，苦草生態群落的發展大大地超過了陸淩西的預計。這才多久的功夫，透過冰面可以看到從靈水村流出去的河水已經是清澈見底了。河對面有野狗鑿開冰在喝水，看到大黑興奮地叫了起來。

大黑在外一向淡定，除非覺得遇到了什麼危險。聽到對面的狗叫聲也只是低低地回應了一聲，就安靜地蹲在了陸淩西的身邊。陸淩西在河邊找了一塊石頭鑿開了冰面，拿出帶著的小瓶子裝了一瓶水打算回去測一測。隔著薄冰，可以聽到下面水嘩嘩的聲音，綠色的苦草在水中舒展，有種異樣的美麗。

因著靈水河淨化的事陸淩西一早上的心情都很好。吃過早飯他和顏越去花圃看了一圈，又搬了幾袋花肥放到了後備箱，兩人準備回鳳城。首先面臨的一個問題是，小黑蛇怎麼辦？

陸淩西和顏越都不怕蛇，可家裏還有王淑秀，要是嚇到王淑秀就不好了。

“就把它留在這裏吧，花圃這麼大，隨便它活動。到時跟徐三說一聲記得牆角每天給它留點吃的就行。”顏越開口道。

小黑蛇聽懂了顏越的意思，尾巴尖越發的纏緊了他的手腕，一頭還咬住了顏越的袖口，一副不肯離開的樣子。

陸淩西有些心軟，“要不帶它一起回去好了。”

小黑蛇“嘶”了一聲，顏越趁機揪著尾巴把它拎了起來。小黑蛇尾巴被顏越揪著，努力地探著身體想要勾住顏越的手腕，可惜怎麼也夠不著。顏越看它扭來扭去的蠢樣，無語半晌，答應了下來。

陸淩西摸了摸小黑蛇，給它起名叫小黑，沿著大黑的名字。“以後你就叫小黑，記住了嗎？”

小黑嘶了一聲，心滿意足地勾住了顏越的手腕。在顏越的目光中，緊緊地纏繞了上去，再次一動不動起來。

家裏多了一條蛇，王淑秀並沒有立刻發現。馬上就要月底了，因著她和肖峰的婚禮，這段時間王淑秀有些忙得厲害。趁著週一飯店人少，王淑秀要和肖峰去拍婚紗照。本來王淑秀覺得這些沒有必要，她都一把年紀了，還拍什麼婚紗照。可肖峰執意要拍，還要帶著陸淩西一起去，說順便拍幾張全家福。

王淑秀心裏高興，也就答應了下來。這個時候顏越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跟著一起去了。他就算臉皮再厚，也不能和王淑秀說加他一個。肖峰訂的影樓是他的一個朋友開的，在鳳城十分的出名。因著肖峰的關係，影樓的老闆親自出面接待的他們，連帶著化妝師和攝影師找的也是最好的。

肖峰和陸淩西收拾的都比較簡單，換了身衣服，稍微上點妝就好。王淑秀就比較麻煩了，裏裏外外要打理四五層，還得做造型。肖峰也不催促，耐心地坐在一旁等著王淑秀上妝。

影樓的老闆陪在身邊，跟著肖峰聊了起來。他有些可惜道：“你們要是夏天照就好了。咱們可以去海邊拍套海景系列。現在外面到處都是光禿禿的，只能拍室內，有些委屈嫂子了。”

肖峰目光沒有離開王淑秀，跟著點頭，“是有些委屈了。”

王淑秀化妝到一半，聽到肖峰這麼說頗具風情地嗔了他一眼。肖峰看著她，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兩人的互動被影樓老闆看在眼裏，只覺得肖峰現在可謂是百煉鋼成繞指柔。誰能想到肖峰放著大把小姑娘不找，居然找了一個離過婚的女人，還帶著一個拖油瓶。外面有人傳言，肖峰關了場子也是因為這個女人。他以前還不信，現在看來八成是真的了。以肖峰這架勢，絕對是動了真心，不然也不會拍個婚紗照連便宜兒子也要帶過來。

想到這裏，老闆的視線落在了一旁安靜坐著的陸淩西身上。他和善地沖陸淩西笑笑，“這是大侄子吧，待會咱們還要拍個全家福系列。這條狗也一起上，正好店裏有套寵物唐裝，給它也穿上喜慶喜慶。”

“嗯。”陸淩西點點頭，看著大黑眸子中流露出了細碎的笑意。現在是很流行給寵物穿衣服，陸淩西還曾想過給大黑買一套，可惜大黑不喜歡，陸淩西也就由著它了。他還不知道大黑穿上衣服什麼樣呢。

影樓老闆吩咐了下去，員工很快送來了衣服。雖然大黑看著十分溫順，可店裏的小姑娘還是不敢靠近它。陸淩西接過衣服示意他自己給大黑穿。大黑十分配合地穿上了印有紅色福字的唐裝，頭上還戴了一頂同系列的瓜皮小帽。

它這幅形象蹲在陸淩西的面前，陸淩西簡直要笑死了，一口氣拍了十幾張照片傳給顏越看。

顏越的短信很快過來，回了一個大笑的表情。

影樓老闆湊趣地遞過來一副墨鏡，陸淩西給大黑帶上，捂著肚子笑得更厲害了。

就連肖峰看著也笑了起來。他對大黑十分喜歡，別看大黑現在一副溫順無害的樣子，他可是記得大黑差一點咬斷了他的腿。聯繫到社區裏面那群狗看到大黑就畏懼發抖的樣子，就知道大黑有多厲害了。

“好了。”化妝師的聲音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新娘子要出來了。”他說完眾人都看向了換衣室。王淑秀換好了婚紗，從裏面慢慢地走了出來。

有那麼一瞬間，陸淩西完全看呆了。他無意識地翹起了嘴角，覺得媽媽現在是真好看。這半年來，王淑秀變化不少。也許是不在KTV上班的緣故，她很少再穿以前的那些裙子，衣服打扮變得保守起來，身上的風塵氣已經基本看不到了。和肖峰在一起後，王淑秀心情舒暢又事業順遂，平時看著就容光煥發。再加上今天化妝師這麼一打扮，她只是站在那裏就風情萬種，豔光照人。

老闆看著也愣了一下，有些理解肖峰的選擇了。

肖峰臉上緩緩地露出了一個笑容，言簡意賅，“好看。”

饒是習慣了大風大浪，王淑秀聽到肖峰這麼說，居然也像小姑娘一樣臉紅了。

隨著王淑秀換好了衣服，緊跟著就開始了拍攝。幾張照片拍下來，陸淩西就覺得這完全是個體力活。無論是對攝影師還是對拍照的新人。他帶著大黑坐在一旁，安靜地看著王淑秀和肖峰在攝影師的指導下擺出各種姿勢。

“來來，兩人靠近一些，對，就這樣，一個伸手搭著另一個的肩膀。好，準備照了。”

“好，非常好。現在我們換個姿勢，新郎對著新娘笑笑，對，就這樣笑，千萬保持不動。”

陸淩西彎了彎眼睛，看著媽媽臉上洋溢著的幸福笑容，低頭給顏越發了一條短信。

“顏大哥，我想你了。”

“乖，我也想你。找個時間帶上大黑小黑我們也去拍一張全家福。”

“好。”陸淩西看著短信笑了起來。攝影師開始喊他。“這次我們拍合影。小西帶著大狗坐在地上。對，狗蹲在那裏，帶上墨鏡，對著鏡頭笑一笑。”

“好，就這樣不要動，我們照了。”

隨著攝影師的話落，照片上三人一狗同時笑了起來，幸福就此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