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 要不要蛐蛐兒?
秋季是豐收的季節,北地只有一茬莊稼可收成,所以比起南方來,北方更加的重視秋收,南方不止秋收,還有夏收一茬呢。
按律法規定,秋收這前後一個月時間裡,凡是家中有田地的壯丁都得回家務農。
有田產的無論是小資地主還是像莫天涵這樣的有官身的,都得參與秋收,發動所有的可用勞力,可以說是所有人都要齊心合力,從地裡跟老天爺爭分奪秒的收糧食。
秋妍一大早就起來了,恰逢今日莫天涵休沐,老早兒就被挖了起來,洗漱完了之後,秋妍拿了一身特別農人氣息的衣服給莫天涵換上了:「今日開鐮,相公第一次主持開鐮,可要撐住場面。」說著圍著莫天涵轉悠了兩圈兒,發現一切都完整了這才匆匆忙忙的往外去。
莫天涵看的都覺得忙的慌:「你慢點兒,慢點兒走!」都怕秋妍不下心絆倒嘍。
秋妍走了不算,還弄了敏哥兒看著莫天涵,不許他弄亂了好不容易整成的「造型」!
一會兒秋妍又回來了,還拿了個新編的麻繩!
「非得穿這個?」莫天涵對自己作為「地主」去主持秋收開鐮的事兒有些打怵,因為他發現他的小夫郎有把他往丐幫弟子那模樣上打扮了,弄的他有些不敢出門,覺得好丟人!
「別說話,妍兒喊半天相公才起來,耽誤了開鐮,神仙們是要怪罪的!」秋妍滿臉焦急,手忙腳亂的給莫天涵綁了背帶麻繩,手腳飛快,如同鬼催!
敏哥兒和毓哥兒也跟著忙乎,秋妍一邊忙道一邊指揮:「把脖子上這個絲帶往下拉點,遮著相公的臉了,到了田里怕是會不舒服,低個頭貓個腰的都礙事。」
「腰上背的帶子也弄松點,勒的後背好難受。」見秋妍如此重視,莫天涵也不好不認真,只得配合工作,順帶的也提一些小意見出來,秋妍估計是想體現出莫天涵的英武之姿,勒的麻繩忒緊了!
秋妍喊了一聲:「毓哥兒搭把手,給老爺放鬆一點點,不能太鬆,要不待會兒該懈了!」之後又跟莫天涵道:「相公先準備著,妍兒出去看看師哥好了沒?留麼麼們在家就成,看著憂哥兒點兒!」說著有急忙忙的走了。
不一會兒,外面竟然響了一聲不大不小的秋雷。
秋妍急慌慌的就進了來:「相公,弄好了就出來吧,莊戶們都在地裡候著了。祭祀完了好開鐮,這大清早的就陰天打雷的,不是好個兆頭,秋雨最煩人了!」
說著拉了莫天涵出門,就看到了急趕著來的藍哥子:「老爺!夫人!快點兒,別誤了吉時!」
「哎哎!」秋妍扯著莫天涵走,莫天涵趕緊扶著秋妍,順著他的步調趕路,秋妍回頭囑咐藍哥子:「師哥,招呼廚房做趕工飯,別心疼這會兒子,弄好就派人套了車拉到地裡去,買的那頭豬全做了,一點兒不留,也讓大傢伙兒好友力氣收地。
「好!我這就去!」藍哥子也急吼吼的小跑著去了大廚房。
「咱家今天還得出飯?」莫天涵邊走邊問他的當家夫郎:「得花不少錢吧?」
「往後十天都咱家出飯,莊戶給家裡忙了一年,這個時候不能小氣。」秋妍小臉兒上一片認真道:「雖說咱家的租子收的不多,但莊戶家裡都不富裕,加上回來收麥的勞力多,咱家不出誰出?這個節骨眼兒,沒有油水哪裡來的力氣?妍兒可不是那摳門的夫人!」
秋妍依然良善的說法兒讓莫天涵這個二十一世紀的人很是汗顏,原來傳說中的「地主」也不都是周扒皮那樣兒的,看看他家夫郎的這個覺悟,就好滴很嘛!
之後莫天涵異想天開的道:「要不咱們乾脆少收點兒租子,大傢伙兒好有個餘糧啥的!」
「沒那麼一說!」一家之主的議案立即就被秋妍否決了,「他們種咱家的地,繳租子天經地義。相公若是沒個原因,隨便的就減地租,會找人家罵的。」
莫天涵都被秋妍的回答弄懵了:「誰?誰罵?難道我減了租子會招來莊戶非議不成?什麼道理啊?莊戶不願意減嗎?」
沒見過這樣的人啊!
「他們到是願意,巴不得你不要租子呢。」秋妍見到了門口,招呼在外面等候的陳管家和眾僕役跟上,莫天涵扶著秋妍走頭裡:「相公要是不想在這個圈圈裡見人了,那您就減吧!咱家要開了這個頭,讓別家怎麼過?只怕相公今日減了租子,明兒就有那些官宦人家上門找咱理論來。」秋妍如今可是混跡貴人圈子時間長了,一些事情也看的透徹,知道莫天涵這樣的漢子,世間少有,話本上的都沒自家相公做的好,所以有些事情,他必須要為相公分擔一點。
到了地頭兒,秋妍笑著把莫天涵往前送了一把,讓他走在眾人前面:「相公去打頭裡走,到地頭祭祀的時候聽管家安排,哥兒哥子的不能參加秋收祭祀,妍兒一會遠遠的看著就成。」
春季的祭祀因為是下種,哥子恰好能生子,所以哥子祭祀自然行得通,若是秋收的時候,那哥兒哥子的就是個忌諱了,畢竟若是秋季雨水多的話,很多麥子會被雨水打濕發芽的,所以春祭祀可以,秋祭祀不成!
「嗯,放心!有為夫在,咱家收成肯定好!」聽了秋妍的話,莫天涵尋思著給莊戶謀個福利是行不通了,既然大家都習慣這個樣子,他也沒必要操這個心,大不了到了冬天再給莊戶補貼點糧食肉啥的,總比別家的莊戶好過就成了。
祭祀活動沒有莫天涵想像中那麼複雜,也沒有秋妍說過的如同兒戲一般的春季祭祀那樣,先是倆打扮誇張的佃戶裝模作樣嘰裡咕嚕的亂跳亂舞,據說是感謝上蒼賜予的豐收,莫天涵懷疑,這種毫無美感可言的亂舞,真的是用來感謝上蒼的?
然後莫天涵就被陳管家叫了過來,如同操縱的傀儡一般的左右亂拜,配合著莊戶虔誠的氣氛,還得拿一篇看不懂的祭文大聲的宣讀,最後以親手點燃去年的一堆秸稈燃燒掉祭文為結束,拿了鐮刀在選定的方位象徵性的割掉一束麥穗後,莊戶們幹勁十足的衝進麥田收麥,莫天涵的秋季祭祀表演圓滿完成!
莫天涵覺得還真是個有趣兒的年代,老百姓們遵紀守法,道德高於法律,要不然,夫郎們的披肩也不會大行其道了。
隨著麥穗的倒下,負責收割的人們緩緩的朝前移動著,後面的人則將放在田間的一堆堆麥穗都裝上牛車,一趟趟的朝麥場運送翻曬或者說是暫時的儲存,小孩子們在田里驅趕著前來打秋風的大群麻雀,農家孩子懂事早,知道家裡種田不易,連麻雀都不讓它叼走一點兒,幾條大黃狗也被人們的情緒感染,不知所以的前後奔竄,汪汪叫的歡實,毫無目的的瞎忙活,天空依然飄著幾許烏雲,為秋收的人們遮擋著秋日的艷陽,遠處仍舊不時傳來雷聲陣陣,如戰場上的大將軍鼓,激勵著田地裡收麥的人們。
莫天涵坐在臨時搭建的遮陽擋雨的棚子下,秋妍正費勁巴力的給他解身上的東西,系的時候沒在意,如今解除卻費了勁兒,一邊解一邊埋怨自己:「妍兒怎麼給系的這麼緊啊?相公也不說說我!」
「說啥呀,一會兒的功夫就完事兒了,你那會兒可著急呢!」莫天涵倒是不在意這點兒不舒服,反正就一會兒而已,那個時候秋妍一臉的嚴肅,他可不敢說別的!
「那也不行啊,這都勒出印子來了!」秋妍不住的按摩莫天涵已經被勒箍的有些變了形的肌肉,他荏弱,勁兒也小,莫天涵渾身的腱子肉,他揉的手都酸了,莫天涵身上的印子也沒消散。
「好了好了,一會兒它自己就沒了,你又揉不動,白挨累!」莫天涵適時的阻止了秋妍,小手揉揉捏捏的固然是享受了,但是他可不想讓自家的小夫郎給自己揉捏出火兒來,這是在外面呢!
行頭都卸下來,莫天涵自己站了起來,伸胳膊踢腿的活泛了下經絡,提議道:「這裡看著也無事了,咱們去田家看看,他們家也到了秋收的日子呢!」
「也是,這些規矩還是跟香師哥學的呢!」秋妍歡喜的站了起來:「咱們也去看看師哥是怎麼辦置的!」
莫天涵伸手,一手握著秋妍的小手兒,一手扶著秋妍的腰,竟是就想這麼走過去!
「相、相公!快鬆開!」秋妍的小臉兒「咻」的就紅了,掙扎著把手抽出來:「地裡人多,這樣、這樣不好的!若是怕妍兒腿腳不利索,扶著就是了,還有啊!相公要繞著點走,仔細別碰了麥穗兒,東西落了地就不好收拾了。」
莫天涵偷笑,但是依然照在秋妍的話去做了,因為不照著不行,萬一真把這人逗弄火了,莫天涵也沒轍啊!
夫夫倆一路慢悠悠的到了田家,兩家挨著,走幾步就到了。
估計田家選的時辰跟自己家的不一樣,反正他們倆到了的時候,人田金松的行頭早就下了來,正跟小虎在地頭上抓蟈蟈呢,香哥子則不見了人影兒,一問才知道,香哥子回去張羅飯食去了。
莫天涵聽了,心裡暗討:這地主家也不是那麼好過的,春播管種子,秋收還得管吃喝!
秋妍倒是看到小虎捉的蛐蛐兒臉紅了,他想起了自己懷著憂哥兒的時候,相公也是捉了蛐蛐兒來給自己養活呢!
莫天涵見秋妍看著蛐蛐兒,自己也想起了那些趣事兒,不僅輕笑道:「夫郎,要不要蛐蛐兒?相公給你捉幾隻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