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選后

　　奇斯首都皇宮裡，新建的城堡比過往任何一個首都都還要來得廣大，整個皇宮的設計是根據聖者的提議，在奇斯要開始修建新都的時候，聖者讓人帶來的大大小小數十張的設計圖，裡面不但有首都整個城市的建圖，還有各種樣式特別美觀的城堡皇宮設計。

　　在收到這些設計圖之後，很快的就讓修跟建設大臣等人找出了最滿意的幾張，皇城採用方形圍城，皇宮的建築也是很特別的方形。

　　「陛下，如今奇斯建國已經十八年，所有的政事跟建設都開始穩定，您是不是應該要考慮有關於皇后位置的人選？」

　　修結束早上的朝政，心裡還想著今天或許可以輕鬆一點，沒想到當大臣紛紛離去之後，代表就出來了，尾隨在他的身後，一臉微笑的直接進入議題。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整個朝政改革的緣故，在蘭的意見下，君臣之間相處的方式變得不是那麼緊繃，雖然當臣子的還是會敬畏王者的威嚴，可是卻也變得比較勇於發言，他們似乎都很清楚，除了政策本身鼓勵下屬發表看法之外，修本人就是一個有著寬闊胸襟的王者，儘管臉上常常面無表情甚至是一臉冷酷，但不管是什麼樣的意見，他都可以試著聽聽看，不會因此而大發脾氣。

　　所以就算他們這些做臣子的知道當今陛下對於皇后人選這件事情沒有多大的興致去討論，但是他們還是在他們認為時機成熟的這個時節裡提出。

　　「我記得我說過暫時沒有打算。」

　　「陛下是說過，不過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經過這麼漫長的時間，屬下認為或許陛下有稍微不同的想法。」

　　「沒有。」

　　修停下往書房的腳步，回過身來看著他的屬下，一頭烏黑的頭髮，棕色的眼睛，平凡的臉，可以算是聰明的腦袋，然後還有一張什麼都敢說的嘴。

　　這個屬下的名字叫苧坦，說起來是一個老臣子，在他身邊也有數十年的時間了，只是以前奇斯規模小，職位不多，所以被長輩給壓著，現在奇斯規模完整宏大，他這一個特殊人才也就開始彰顯自己的光芒，在所有臣子裡，可說是沒有人比他更勇於開口，就連常常說話不經大腦的泰爾，發言的次數都沒有他多，而且他的發言還是經過大腦的那一種。

　　苧坦連愣一下的表情都沒有，繼續笑眯眯的對修提議。

　　「那從現在開始如何？說起來這些時間，原本還都只是孩子的貴族少女如今也成長得美麗大方，陛下可以參考的人選也就更多了，屬下認為我們可以舉辦一次選妃宴會，將這些少女集合起來，說不定在其中就有可以打動陛下內心的人選在。」

　　愛說笑，現在他手中的名單多到光看名字都覺得頭痛，他不相信這些女孩子裡，沒有一個美麗大方溫柔體貼的物件。

　　「或許，但我不想。」修的拒絕，很簡單明瞭。

　　苧坦深吸一口氣，他決定繼續沒有顧忌的說出內心的看法，反正他的政治人生如果有機會發光發熱，也正是因為他勇於開口不是嗎？既然如此，乾脆貫徹到底，就算換來失敗，也可以被說是有始有終。

　　「陛下是認為沒有人可以比聖者大人更加優秀？」這絕對是奇斯有史以來最為大膽的一句話了，他還可以聽到一邊侍衛暗自深吸一口氣的聲音，害他也忍不住跟著緊張了一下。

　　修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看不出來是不是生氣了。

　　苧坦小心的注視著修的目光，上面不見得有任何寒意，可是他看著看著，莫名其妙的就很想躲避那一雙視線。

　　「或許，但那跟我選不選妃有什麼關係？」修回過身，繼續住書房裡走。

　　「當然有關係，要知道據說當年跟聖者相處過的男男女女，有絕大多數現在都還是單身，原因就是看過了聖者大人的那一張臉龐後，想要面對其它人的臉而不會馬上找到對方缺陷的很少。」

　　「你也是其中之一？」

　　苧坦的腳步頓了一下，他說的時候太直接沒有思考，忘了自己好像也是當年跟聖者大人相處過但是到如今依然沒有物件的人之一。

　　對於修的問話，苧坦向來很認真思考，所以他真的一邊跟在修的後面走，一邊想聖者大人會不會真的是自己到目前為止沒有物件的原因，畢竟這些年來他的位置越做越高，跟他介紹物件的也不少，可他的確完全沒有任何的意願，尤其，是在看過對方的模樣跟氣質之後。

　　「看樣子你也是其中之一。」修淡淡地幫他下結論，不難感覺到語氣裡帶了點特別的意味。

　　「您沒提醒，屬下還真的沒發現，這可不是好事。」

　　說不定在別人的眼中，他已經成為眼光過高過於自傲的人種，畢竟他除了職位跟腦袋之外，在外型上沒有什麼特別吸引人的地方，別人不特別挑他就不錯了，他竟然還想要挑剔別人？這真的是太糟糕了。

　　思考間，他們已經到了書房門口，只是苧坦並沒有因此放棄的打算，所以他很直接的就尾隨在修的身後進入書房，然而才剛踏進去，就忍不住停下腳步，因為一隻龐大的黑色豹子正臥在一旁用冷冷的目光瞪著他看，似乎再想著該不該把這個打擾它睡眠的閒雜人等給咬死。

　　修沒有替他解圍的打算，誰讓他用自己不想煩的事情來打擾他，身為一個君王，偶爾任性一下並不為過。

　　所以！苧坦只好很尷尬的站在門口。

　　「陛下對於我剛剛的提議，是不是有考慮一下的可能？其實屬下也不是請求陛下一定要從這些少女中選出一個皇后的人選來，反正這些年來國事繁重，皇宮裡沒有舉行過幾次的宴會，陛下權當是輕鬆輕鬆，這些少女只是宴會中的客人，說不定在其中，真的有很好的物件您說是不是？」

　　他一邊說一邊看著腳邊，隨時擔心他說到一半會不會有一張嘴巴把他給咬斷腿，夜的脾氣在皇宮裡可是人盡皆知，陛下根本就不怎麼管它，它要做什麼都隨它高興，所以哪天它一時興起想要咬人一口，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覺得碧蓮娜不是好對像？」

　　碧……碧蓮娜？

　　苧坦用力貶了好幾下眼睛。

　　「碧蓮娜公主當然是很好物件，不但美麗大方又有氣質，很難找得到比她更好的物件了。」

　　難道在這麼多年之後，陛下終於願意重新去看待碧蓮娜公主，重新考慮要接受她了？

　　修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在書桌後面坐下後，手肘抵著桌面，手指輕輕支撐著下巴，臉微微側著有趣的看著苧坦。

　　「既然你都這麼認為，那這樣好了，可以辦宴會，但是邀請來的少女，每一個都只能比碧蓮娜的條件好，不可以比她差，畢竟，碧蓮娜在這裡也有這麼多年的時間了，卻沒辦法打動我的心，看來也只能夠選擇比她更好的物件，你說是不是？」苧坦傻眼，比碧蓮娜更好的物件？

　　在這個條件之下不是說不可能，但是要找出這樣的少女，是太過嚴苛的一件事情吧？他現在腦中唯一浮現的一個目標，也就聖者大人一個，悲哀的是，聖者大人已經跑人了，而且身份還是男人不是女人。

　　「陛下，有時候心動不是依據外表跟氣質，要知道情感這東西是很難說的，往往當你為自己設定好目標時，最後的結果都不是那一個。」

　　「那你的意思是說，街上隨便的一個乞丐，也有可能是你會心動的物件？」

　　……

　　他覺得自己頭上開始冒冷汗。

　　「當……當然不是這麼說的，屬下認為至少要有一定的水準，畢竟我們生活的環境造就了我們的個性，相差太遠的家世，常常會是沒有辦法相處的原因之一。」

　　他很努力的解釋，而且不得不說，他的確有一個靈活的腦袋，在這樣的時候依然可以把話說得條條有理，那不是容易的一件事。

　　「所以我說找條件比碧蓮娜更好的並沒有錯不是嗎？我生長的環境、我的家世造就了我選擇的條件，我想我給你的要求並不算太過分吧？」

　　……

　　可惜苧坦遇上的是他那英明無比的君王，再多的理由在修的面前都可以變成廢話。

　　「你先退下吧！」

　　苧坦正在絞盡腦汁想著該怎麼回話的時候，有人進入書房，在他的身後拍拍他的肩膀。剛剛書房沒關門，在外面就可以聽到裡頭的對話，蕭恩在心裡笑著，這個傢伙真的是勇氣十足，竟然想要用言語辯倒陛下，那真的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

　　苧坦回頭，看見蕭恩嚴謹的表情，心裡只稍微猶豫了一下，便跟修行了禮退出書房，離開前他還不忘用眼神暗示蕭恩，希望他可以幫忙完成這一個任務，蕭恩微微的笑了一下，但是那笑容讓苧坦走離書房老遠的距離，還是猜不出來那究竟是代表答應了還是無能為力？

　　蕭恩將手中的資料先放到修的書桌上，然後退了幾步之複，看著他的少爺，這才慢慢開口。

　　「您真的不打算從那些少女中選出一位皇后？其實苧坦他們找出來的名單，屬下曾大致看過，都是相當優秀的女子，就像苧坦說的，不見得一定要從裡面找到一個皇后，看看也可以。」

　　「我暫時沒有這個打算，一個人的生活很自在，況且如果是擔心子嗣，我隨時都可以準備幾個給你們挑選。」

　　他不是在開玩笑，他原本就不是什麼守身如玉的人，只要是男人就會有欲望，皇宮裡可以成為皇后的女人他沒碰過，但若是有想要抒解欲望的時候，他大可找一個侍女發洩，在這其中，如果他想要有誰懷下他的子嗣，隨時都可以。

　　「但是這樣的孩子……」

　　修說的事情，蕭恩也知道，因為有時候他也想過那些可能的後續問題他該怎麼來處理。對於陛下的後嗣，他們還沒有腐化到直接讓侍女墮胎的地步，而且陛下現在是奇斯第一世開國君王，後嗣自然是越多越好，他們也可以有更多的選擇。

　　A一樣都是我的孩子下是嗎？不要跟我說那些侍女的家世不好還是血統不好什麼的，只要是我的孩子，有我的血緣在，就能擁有亞倫提特家的榮耀。」

　　雖然是這樣說，但他其實並沒有跟那些侍女有過孩子，在這方面他一直都很注意，能有機會有孩子，必然是在他深思熟慮過後，選擇一些個性溫和並且不多話的女孩來完成這些臣子想要他的子嗣的任務。

　　一旦陛下有了孩子，蕭恩想他會知道怎樣接手處理，應該會在她們生下小孩後就讓她們離開皇宮，然後將小孩統一父給慈藹細心的奶媽去照顧，等到他們長大，看他們的意願，可以選擇去跟外面的母親生活，或是在宮中以一個皇子的身份長大。

　　只是在這種情形下長大的孩子，其實沒有多少機會繼承王位，因為修還很年輕，再加上他一直是魔法跟武藝這方面的天才，本身也很勤勞的在修練，所以要活上兩千年的歲月根本不是什麼大問題，除非是他自己想要退位，要不然奇斯在他的統治之下，這些跟修年紀相差不過數十年的孩子，是完全沒有機會成為下一任君王的。

　　說句現實且冒犯一點的話，如果這些硬逼出來的孩子裡有誰比較怠惰的，說不定還會比陛下早一步閉上眼睛離開人世。

　　「是，屬下瞭解，那如果不是為了後嗣，而是為了不感到寂寞呢？」

　　蕭恩跟在修的身邊已經有很漫長的時間，加上他的父親又是修父親的管家，所以在身份上他們不僅僅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而已，有一部分更像是家人，因此當只有他們兩個獨處的時候，蕭恩會問出像這種比苧坦更加進一步也更隱私的問題。

　　面對蕭恩，不像是面對苧姻，修不會對蕭恩的問題隨便敷衍開玩笑，他知道蕭恩會這麼問是因為關心，就像當年蕭恩的父親也總是喜歡管他父親這個那個一樣。

　　「我並不覺得寂寞難熬，或許是現在我可以做的事情還很多，所以即使是一個人的夜晚也不會感到寂寞，等到我覺得寂寞的那天，我會讓你們知道，並不是我覺得沒有必要娶一個皇后在身邊，而是現在我想要一個人就好。

　　他是真的這麼覺得，而月這是很奇妙的一件事情，在遇見蘭之前，有時候他會在夜裡覺得孤寂，會想起許多和父親在一起的快樂，然後因此不痛快；但是在認識蘭之後，即使如今他已經遠離自己有很漫長的一段時間，但他卻很少會感覺孤單，一個人獨處時，想到過去跟蘭在一起的日子，他是真的愉快的，不會因為想起這些而覺得落寞。

　　他曾想過為什麼，然後發現或許是在他還未成為君工時，蘭已經告訴過他，成為一個君王會擁有什麼、會失去什麼。

　　有了心理準備，然後當現在真的成為一位君王時，他覺得自己目前所擁有的，比原先想像的還要多得多。

　　他信任蕭恩、信任泰爾……他知道在某一個地方，就算自己已經成為飛翔大陸上權勢最大的王者，還有那麼一個人，會如同他還不是君王時那樣對待自己。

　　他擁有的已經比他想像的還要多，如果再奢求，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不是每一個成為王者的人都會改變，變得讓人畏懼，讓人無法親近，他現在已經完成了統一飛翔大陸的目標，那麼這就是他將來的期望。

　　蕭恩一直覺得自己的立場不是一個諫臣，而是一個……不像是臣子的臣子。他做很多臣子會做的事情，可是絕對不會站在與修相反的立場。

　　如果他覺得這樣不好，他會給予意見，但是如果陛下不願意採納，那麼他就會依照陛下的旨意做到最好。所以如果修現在不想要有皇后，那麼他就會在腦中計畫怎麼樣將修的日常生活，在缺少皇后的情況下，達到最舒服完善的程度。

　　「如果這是您的意願，我會跟其它人溝通，不過屬下必須說，舉辦一個宴會是一個不錯的建議，就算目的不是為了在這之中找個皇后，能讓大家放鬆一下也不錯，這些一年來大家都辛苦了。」

　　修想了一下，他的確是把宴會這件事情想到了死角去，就像蕭恩說的那樣，即使不是為了在宴會中找個皇后，能讓大家放鬆一下心情也不錯。

　　這些年，因為許多城市正不斷的建立，很多法則才剛開始實施，因此所有人都沒有太多的機會可以好好放鬆心情，如果一個宴會可以讓他們不要太過勞累，那倒是無傷大雅。

　　「這點你可以去安排。」

　　蕭恩知道修這麼說，那就是答應了，行禮轉身要離開書房之前，他頓了一下。

　　「什麼樣的女子，你會覺得欣賞？」

　　修笑了起來，沒料到蕭恩在離開前會來這麼一句，他以為他已經放棄，不過如果這是宴會即將邀請的物件條件，或許邀請一些他比較能接受的人選，可以讓他覺得這宴會會有趣一些。

　　「在知道我的身份之下仍不敬畏我的。」

　　蕭恩覺得自己的額頭抽搐了很多下。

　　這個條件可以一下子排除大多數的人選，他現在能想到符合這條件的人中，可能就只有文、天地、猛傑……

　　猛傑兩個字跳進腦中，他身體跟著忍不住抖了一下，那個曾經大鬧月都的傢伙，最好永遠都不要再見面，為什麼個性溫和開朗好相處的天地，會有這麼一個可怕的情人，我行我素到一種不可思議的境界，連聖者大人都沒有辦法相比。

　　用力眨了幾下眼睛，把那張粗擴的臉龐給甩出腦袋，他要想的必須是女子……女子……女子……蕾娜？阿沙多加？

　　蕭恩額頭上的青筋又抽了幾下。

　　蕾娜變成皇后，皇宮會被她炸掉，而且她似乎很喜歡當聖者大人的管家，山谷這些年來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條、美輪美奐，如果不是有一個地方的建築時常爆炸的話，聖者大人的隱居之地絕對會是飛翔大陸上最美好的地方。

　　如果是阿沙多加成為皇后……他很擔心哪一天半夜會有個女人拿刀砍了陛下，然後推舉自己那個熱衷於醫學的哥哥當王者，即使阿露天一點都不想成為國王。

　　這些都不行，那……

　　一堆獸人的大頭闖進自己的大腦中，現在飛翔大陸上如果還有不敬畏陛下的，恐怕就是那些還是認為自己最強大的獸人了。

　　想到這裡，他很用力的甩著頭離開書房，讓修很是好笑。

　　一出書房，蕭恩看到了在走廊另一頭跟侍女說話的碧蓮娜，碧蓮娜也看見了他，優雅的對他行了一個禮，蕭恩回禮，然後背過身遠離。

　　在他的心裡，碧蓮娜是一個很好的皇后人選，她美麗大方，有家教且不嬌寵，

　　這些年來為了讓自己能進入陛下的眼中，她幾乎，過自己去學習所有陛下喜歡的事物。

　　這樣的一個女子，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好嫌棄的了，只是陛下始終不曾試著去越過那一條線。

　　想到這裡，他有點為碧蓮娜感到悲哀，只有一頭熱的結果，並不是很好受，而碧蓮娜竟然可以持續到現在，這讓許多臣子跟皇宮裡的侍衛侍女都感到佩服。

　　或許碧蓮娜需要的就是時間，如果陛下真的在將來的日子裡始終沒有皇后，沒有中意的物件，他想皇后的位置遲早有一天會是碧蓮娜的，只是一個女人的年華歲月怎能禁得起等待，如果碧蓮娜懂得為自己著想，或許她應該要放棄她所努力的目標，去找一個能真正愛她照顧她的人，那才是對一個女人來說最好的選擇。

　　修在蕭恩離開後，重新拿起子桌上的檔翻看，只是沒有看進幾行字，他想起了蕭恩的那句問話。

　　『什麼樣的女子，您會覺得欣？』

　　什麼樣的女子他會欣賞？他給蕭恩的回答並不是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如果他真的要選一個皇后陪伴在他身邊，他希望會是一個不敬畏自己的人，在對方的心中，他必須先是修，然後才是一個國王。

　　如果連枕邊人都敬畏自己，說話做事都要小心翼翼，在那樣的相處之下，還會有真的情感嗎？

　　所以苧坦說他是不是心裡沒有辦法忘記蘭，也許這是最真實的一句話，

　　他喜歡蘭的美麗，喜歡他的活潑，喜歡他懂得人心，也喜歡他從來不把他當成是一個領導者，在蘭的眼中，他只是修，一個可能很懂得魔法，很懂得作戰，很冷漠但說話說到做到的男子。

　　但是不是一定要是蘭，他覺得不一定，他不相信在這世界上一個人的愛只能給一個，這世間沒有真正的唯一，所謂的唯一，是必須要小心呵護維持的一種經營。

　　所以如果這世界上有那麼一個人，可以不帶著敬畏的眼光看他，可以只在乎他是修而不是一個國外，那麼就算對方不是多麼美麗，就算對方身份並不尊貴，他還是願意試著讓對方成為他的皇后。

　　當然……獸人例外，他實在沒有辦法對著一顆野獸頭顱發情……

　　雖然蕭恩沒有說出剛剛他那奇怪的反應是怎麼一回事，可是看他的臉色綠成那副模樣，修覺得自己還是可以猜得出來。

　　笑了一下，想繼續看桌上的檔，一個龐大的黑色影子無聲無息地撲了上來，黑色的爪子壓著文件，翠綠色的眼睛看著他，然後我行我素的往桌上那麼一趴，讓他不但沒有辦法繼續翻閱檔，就連看清楚檔上面的字都有困難。

　　「是我最近太少管你，所以你也開始學會我行我素這種不良習慣了嗎？」修對著夜歎息，那絕對不是錯覺，他清楚地知道那一雙翠綠的雙眼裡閃爍的，是接近挑釁這種情緒的光芒。

　　夜對於他的問話，輕輕的哼了哼，然後大大的張開它的嘴，像是在打呵欠，也像是在嘲弄他的一舉一動。

　　修伸手撫摸它的頭，然後是柔順無比的毛皮，獸類的體溫似乎總是比人類還要來得高，雖然只是這樣輕輕撫摸著，他還是可以感覺到從那強健體格中傳來的溫度，漸漸的溫暖了他的掌心。

　　「說到不敬畏我的個體裡，你應該也算一個，只是你不是人類。」

　　夜又哼了一聲，覺得他的話很沒意義，閉上雙眼，將大大的頭顱放在兩隻前腿上，看樣子是打算就這樣休息睡覺。

　　「你一定要在這裡睡嗎？現在時間還很早，如果可以，至少把我的檔還給我可以吧？」

　　這次連一句哼聲都沒有，沒想到以他堂堂的一個王者，難得如此「委曲求全」說話，聽的傢伙卻連理都不理。

　　他應該一把將這傢伙給推下桌子，但是，其實他知道夜是為了他好，每次只要他花太多的時間在政事上，他就會給自己玩這一招，用高傲無比的方式耍賴讓他沒有辦法繼續工作。

　　「算我拿你沒辦法。」摸摸它的頭，看不出來他究竟是不是真的睡著了，想想自己或許真的花太多時間在政事上，他成為飛翔大陸的唯一王者，為的可不是要像丹文笙那樣終日被檔所困，既然夜不讓他繼續，他或許可以到花園散散心，或是到校場上去跟上兵練練武。

　　拍了一下夜的腦袋，他起身離開書房，書房外的侍衛很快的行禮，雖然有點疑惑陛下這次怎麼待在書房裡的時間比平常短，但陛下別總是待在書房說起來也是一件好事，他們也沒有資格去詢問。

　　修一出門，就看見走廊那一頭的碧蓮娜，碧蓮娜看見他，露出美麗的微笑，緩著步，慢慢的往他的方向走來。

　　修並沒有等她，他只是點點頭，就朝剛剛蕭恩離開的方向準備出城堡。然而碧蓮娜沒有放棄，甚至連臉上也沒有露出傷心難過的表情，她只是拎著裙擺，努力跟上他的腳步，因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該傷心難過的，早就已經傷心過了，再多的悲傷，也是徒勞無用。

　　她答應過姐姐要更堅強，也答應過姐姐要讓自己幸福，所以在這些歲月裡，她學會了不管在什麼樣的時間，什麼樣的狀況裡，都要讓自己快樂。

　　像此刻，她至少可以告訴自己，他並沒有阻止她跟在他的身後一起走不是嗎？碧蓮娜的背影，讓書房外的兩個侍衛感到同情也佩服，但是他們無法說什麼，只能盡責的為修關上書房的門，只是當門即將關上的那一瞬間，他們好像看見了書桌邊出現了一個黑色修長的人影，一驚之下，猛然打開要關起的房門，喉間的喝叱聲還沒有機會出口，就看到黑色的夜正張開翠綠的眼眸用像是藐視一般的目光瞪著他們倆。

　　兩個侍衛愣了一下，用力眨眼看了看四周，如果說有什麼影子，那就只有夜站立時拉長的黑影，而且有力量恐怖的夜在這裡看著，書房裡又怎麼可能會有閒雜人等在？

　　想想，八成是夜移動的一瞬間讓兩人看花了眼，於是彼此苦笑了一下，再度把書房的大門給關起。

　　在房門關起的那一刹那，夜翠綠的眼睛閃過一絲光芒，像是得意，也像是嘲弄，然後他從書桌上跳躍下來，無聲無息的在旁邊的沙發上躺下，重新閉上雙眼，等待修下次的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