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章 斬天籐的傳說
皇甫玉琛看著地圖,「往回走大約二十多里,那裡有一條分岔路,應該走左拐的那條。」
嚴格看了看天色,「趁著天色還早,我們趕緊折返吧。」
三人一路疾奔,返回到分岔路,順著向西的官道往前跑了大約半柱香的功夫,看見兩個江湖人在樹蔭下休息喝水。
嚴格覺得這兩個江湖人有點像之前走錯路時見過的,「還是問問,免得又走錯了。」
皇甫玉琛以正常速度打馬靠近,在二丈外就停下,免得那二人以為他有敵意。
「二位大俠,敢問此路可是通往西關塞?在下和夫人、犬子第一次去西關塞,擔心走錯了路,有勞二位指點。」
西關塞是大瀚國的一個邊境重城,幾乎就坐落在大瀚國和邁國的邊界線上。皇甫玉琛當然不會把他們要去邁國的事告訴他人,知道他們的目的的人越少,他們奪得斬天籐的機會越大。
那位年紀在三十出頭的江湖人十分豪爽,站起身,大笑了幾聲,「之前我見過你們,原來你們走錯路了。這次沒有錯,這條路就是通往西關塞的。」
另一位略小幾歲,和這中年男子長相相似,十分懂禮數,對皇甫玉琛點了點頭,道:「幸虧你們返回得及時,不然只怕不得不露宿了。再往前大約二十多里有一個小鎮可以過夜。」
「多謝二位。」皇甫玉琛道謝。
嚴格也驅馬過來,笑道:「幸虧遇到你們二位。其實我們有地圖,不過是他看錯了。」
皇甫玉琛和嚴謹同時扭頭看他,表情一模一樣。
年長者道:「在下張飛龍、這位是捨得張飛虎。既然同路,不知二位可有興趣和我們同行?」
從這裡到小鎮只有這一條路,即使不想同行也不得不同行,不如爽快地應下。到了小鎮再找個借口分開便是。皇甫玉琛拱手道:「榮幸之至。在下羅方,這位是內人張揚,這位是犬子羅佳城。」如今行走江湖,或許會遇到一些事端,卻是不便再用方致遠一家的名字,以免給他們惹來一些後患。
「幸會。」嚴格頷首。
嚴謹也像模像樣的抱拳,「幸會。」
張飛龍和張飛虎都笑起來。
張飛龍道:「天色不早 了,我們這就上路吧。」
「請。」
有張飛龍和張飛虎帶路,嚴格和皇甫玉琛心理輕鬆許多,一路只跟著那二人的馬跑便是。
到了小鎮上,太陽也逐漸西落。殘陽掛在西邊的天空上,映出一片火紅的雲霞。
小鎮上有不少江湖人,懂禮數的,互相點個頭;態度惡劣的,互相當做沒看到。隱隱約約能感覺出緊張的氣氛。
不過,這對小鎮來說是件好事,鎮子裡人多了,那些小店舖每日的進帳也比平常多。
「羅公子,再往前走有一家小客棧。不過,羅公子和羅夫人可能會住不習慣。」張飛龍打量兩人幾眼,意有所指,但沒有惡意。他當然看得出皇甫玉琛和嚴格非富即貴。
嚴格笑道:「出門在外,沒有那麼多講究。我們羅家世代經商,走南闖北,吃的苦頭可不一定比兩位大哥少。」
張飛虎哈哈一笑,「這倒也是。」
兄弟二人都對嚴格和皇甫玉琛有幾分好感,覺得他們不像有些商人一身銅臭,看他們的眼神也沒有傲慢之色。
客棧確實小,就是幾間民房改造的,但收拾得還算乾淨。
五人安頓好後,一起到大堂裡用飯。等飯菜上來的時候,嚴格隨意地打量著大堂,簡陋的大堂裡一共有六張桌子,除了他們這一桌,另外還有三桌客人。其中一桌是一位老者和兩位年紀大約十一二歲的雙胞胎兄妹或姐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老者一襲灰袍,雖然灰髮白鬚卻面色紅潤,神色和藹,端是坐姿就有一種長者風範,笑著對那對雙胞胎道:「你們可知,關於斬天籐,還有一個傳說。」
堂內四桌客人就有三桌是江湖人,頓時都被他的話吸引住。
「師父,是什麼傳說?您快講。」少女性格活潑,催促著,嗓音如黃鶯出谷。
「好。」老者道,「據說,在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位仙人,名為無宰,法力無邊。他獨自居住在天山之上,隱世修煉。有一日,他無意中發現經常打坐的蒲團邊居然長出一顆小草。這棵小草雖然嬌小,不及一指長,卻翠翠綠綠,充滿生機,隨風輕輕搖擺的樣子居然像是有一絲悟性。他心中莫名一動,便把這棵小草留了下來,閒暇時悉心照顧。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株小草越長越大,成了一條綠油油的籐蔓,能從地面直達屋頂。不僅如此,籐蔓還能隨意地移動位置。仙人走到哪裡,它都能跟到哪裡。久而久之,仙人隱約能體會到籐蔓的一些情緒,欣喜不己,更是視籐蔓為友。
而在與天山遙遙相對的黑山之上,卻居住著一位妖魔,名為天籐,嗜殺成性。他偶然得知天山上住著一位仙人,想得到他的力量,便殺到天山。仙人和他大戰九天九夜,不幸慘敗,失去行動力。妖魔仰天大笑,便要上前吸收他的力量。仙人看到身邊的籐蔓,忽然心中一動,是否可以將自己的全部力量傳給籐蔓,再讓籐蔓逃得遠遠的。如此,這妖魔便無法得到他的力量。籐蔓已有靈性,可以和他簡單地溝通。仙人與籐蔓溝通後,籐蔓欣然地點頭。仙人便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傳給籐蔓。籐蔓常年跟隨仙人打坐,已有一定的底子,得到仙人的力量後,功力得到突破。而仙人卻因為力量消失,不幸離世。籐蔓以極快的速度逃得無影無蹤,找到秘密的場所修煉之後,法力大增,又回去殺掉了妖魔,為仙人報了仇,並為自己取名『斬天籐』,以示對仙人的懷念。」
堂內一時靜默無聲。這個故事其實有些俗,但懲奸除惡、雄霸天下的故事總是能調動人的情緒。雙胞胎沉迷在精彩而充滿俠義的故事中,而其他江湖人則被故事中籐蔓的力量刺激得熱血沸騰。
老者呵呵一笑,又道:「傳說終歸只是傳說,丫頭和小子可別瞎想喔。」
他的話一說完,坐在角落桌子邊的黃臉大漢就冷哼一聲,一副粗嗓門,「你這老頭若是不想得到斬天籐跑到這裡來幹什麼?看你一把年紀了,趁早回家歇著,免得在半路還急著買棺材。哈哈——」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原來是三粒花生米同時射出,「啪啪啪」三下分別打在他胸口不同的位置。
「年輕人要懂得敬老。」老者捋著鬍鬚,呵呵一笑。
三粒花生米不知道擊中了黃臉大漢的什麼穴道,他僅不能說話、不能動彈,似乎還不能呼吸,臉逐漸變得更黃,隨後變紅,焦急的眼神使勁盯老者。
老者微微一笑,不見他的手動,又是三粒花生米飛出。
黃臉大漢洩了力地跌坐在板凳上,繼續地喘息著,眼睛盯著老者,卻是不敢出言不遜。
嚴格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以往只能在電視、電影中見到的武俠場面,兩眼閃閃發亮,皇甫玉琛甚至能聽出他的心跳和血液流動速度都比平常快,還瞄見他的手也不自知地握成拳。
他好笑地對嚴格道:「有必要如此激動?」「寶貝,你的身手比起那位老者不知厲害幾倍。」這一句是傳音說的。
嚴格看了他一眼,搖頭,傳音道:「唉,你是無法理解穿越人士的感受的,將來若有機會去我以前的世界,你就會明白我此時的心情了。」
皇甫玉琛勾唇,如果真有那樣的機會,他很願意去嚴格以前的世界看看。
張飛虎則是一副理解的表情,「羅夫人多在商人圈裡走動,想必接觸江湖人的機會不多,倒也難怪會如此。」
「想起來了!」張飛龍莫名地往老者的腳看了一眼,露出恍然和激動之色,低聲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位老者應該是陽山派老祖宗應尊老人!據說他已經一百五十多歲,在江湖中德高望重,所以被人尊稱為『應尊』,意應該尊重,他的原名反而幾乎沒有人知道了。應尊老人極少在江湖中走動,但他有一個奇怪的愛好,就是兩隻腳上的鞋子一定要穿不一樣的.....」
嚴格、皇甫玉琛、嚴謹和張飛虎不約而同看向老者的腳。果然,兩隻鞋雖然樣式一模一樣,但左腳的鞋子是黑色,右腳的卻是灰色。這愛好果然夠奇怪。
嚴格問道:「張大哥,方才被點穴的人是什麼人?」
張飛龍臉上露出二分不屑之色,「怎麼說呢?世人通常喜歡把江湖中人分成兩種,羅夫人可知是哪兩種?」
「正和邪?」嚴格道。
「不錯。」張飛龍道,「他叫李迫。我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他,但用一個『邪』字來形容他最恰當不過。」
小客棧的大堂巴掌大,就算張飛龍說話聲音再小,江湖中人耳力都好,很難聽不到,更何況張飛龍根本不屑壓低聲音。
李迫剛才在江湖人面前丟了臉,正在氣頭上,不能把老者怎麼樣,難道還怕了張飛龍?雙眼一瞪,縱身躍起,撥刀砍過來。
嚴格沒忘繼續扮演商賈人家,抱著嚴謹就往牆邊退,還不忘拉上皇甫玉琛。
這客棧的桌子配的凳子全是長板凳,皇甫玉琛被他往後猛拉一下,險些被板凳絆倒,形象全無,無奈搖頭。他是不是該感謝這傢伙逃跑時沒忘記帶上他?
嚴格偷笑,被皇甫玉琛偷偷地在他的臀部曖昧地揉了一把,「今晚小心了。」
嚴格上下打量他,有意用慢動作,頗有挑釁的意味:該小心的是你。
皇甫玉琛胸口霎時被一股衝動兇猛地翻攪,火熱的雙眼盯得嚴格也渾身發熱,警告地掃他一眼。
皇甫玉琛勾唇,捏住他的手。
再說張飛龍,既然行走江湖,豈會害怕與人打鬥,撥劍一擋。刀劍相交,火花四射。
兩人正待來第二招,應尊老人右手輕抬,兩人的手腕被無形的力量纏住,動彈不得。
「年輕人火氣不要這麼大,小心嚇到老百姓。」
張飛龍和李迫對視一眼,同時哼一聲,收勢回到各自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