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章 如果注定會失去,寧願從未得到
「嚴士人,請回吧。皇上正在處理政務,沒有時間見您。」鄧滿德賠笑地對嚴格說道。
嚴格看一眼緊閉的殿門,「他就這麼忙,連說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這已經是第五次。他有些恐慌,皇甫玉琛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見他?明明前幾天還那麼擔心他,現在又為什麼對他避而不見?
「這....嚴士人,皇上真的很忙。您下次再來吧。」鄧滿德沒轍。皇上這幾天的狀態真的很糟糕,他也想讓嚴士人去勸勸,但皇上就是不見嚴士人,他也不敢抗旨。
挽香快步走過來,低聲道:「小主,外面有急事,白管事急著見您。」
「不管是什麼急事,讓他自己看著辦。」嚴格不耐地道。愛人都快沒人,他哪兒有功夫出宮?他抬頭看了眼屋頂,琢磨著硬闖皇甫玉寢宮的可能性。
「是。」挽香無奈,快速退下。
嚴格瞪了鄧滿德一眼,轉身回落雪居。
鄧滿德歎了一口氣,推開殿門進去。
皇甫玉琛拿著一本奏折坐在案前,一動不動明顯在走神。
「皇上。」
皇甫玉琛放下奏折,淡聲道:「他走了?」
「是。」
皇甫玉琛默然。
鄧滿德深深一歎,「皇上,別怪老奴多嘴,您和嚴士人都不開心,奴才看了心裡也難受。奴才覺得您還是該見見嚴士人,有什麼事,還是說開比較好。」
皇甫玉琛揮手讓他退下。晨起,用嚴格發明的牙膏牙刷刷牙,處理政務用嚴格發明的鋼筆,用膳的膳食也是嚴格給的菜譜....他的生活早已被名為嚴格的毒入侵。想見他,卻更怕見他,如果痛得厲害,就偷看一眼,絕不讓他發現。這樣就可以假裝他對自己也有想念。
嚴格熬到半夜三更宮內完全沒有任何動靜後,在夜色之中悄悄飛往皇甫玉琛的寢宮。即使有二十間房,他也能依靠超長敏銳的聽覺輕易地找到人最多的一間,那就是皇甫玉琛的所在。他悄無聲息地推開窗,縱身而入,無聲無息地落地。
搖晃的燈光下,能看見皇甫玉琛睡在龍床上。守夜的小太監背靠床沿睡得正沉。
嚴格點了小太監的昏睡穴,撩開紗帳,才發現皇甫玉琛睡得並不安穩,眉頭緊鎖,臉上掛著汗珠,頭左右搖晃,就像試圖擺脫什麼。
做惡夢了?嚴格在床沿坐下,握住他的手輕喚:「玉琛,玉琛?」
「嚴格!我不許你死!」皇甫玉琛大喊一聲,猛然坐起,雙眼睜得老大,瞳孔渙散,臉上的絕望和悲哀就像兩把利箭插在嚴格的心上。
「玉琛!」他扶住皇甫玉琛的肩使勁搖晃,「玉琛,我在這裡!」
帝王的自製和自控讓皇甫玉琛很快醒來,看見他,盯了半晌,面色轉為冷淡,推開他的手,起身下床,拿起掛在臉架上的布巾擦了擦臉,「你來做什麼?」
自從兩決定在一起,皇甫玉琛從來沒有對他這麼冷淡過。嚴格的心就像被人揪了一把,很不好受,問道:「為什麼對避而不見?難道你後悔了?」
皇甫玉琛背對他,胸口一陣悶痛。他居然問出這種話。後悔?即使被嚴格所傷,他也不從後悔。心依舊很痛,見到嚴格時更痛,但他卻捨不得這種痛,到今的種種都是不忍捨去的回憶。
「當初決定和你在一起時,我曾想過,如果你不接受,我就永遠鎖著你。但我捨不得,所以做不到。你走吧,如果注定會失去,我寧願從未得到。」
「什麼意思?什麼『注定會失去』?是說我嗎?你不會失去我。為什麼這麼說?」嚴格被他沒頭沒腦的幾句話弄得更加糊塗,但卻聽出了他的不自信。
「你走吧,朕要休息了。」皇甫玉琛重新躺下,閉上雙眼。
嚴格追上床,緊緊地抱住他,兩手在他胸前相握將他擁住,「玉琛,我知道你是在為前幾天的事生氣。但你至少要給我機會解釋。還是你真的要趕我走?」他知道對皇甫玉琛隱瞞了太多,他害怕聽到肯定的答案。
皇甫玉琛沉默。還能繼續嗎?即使他再強大,也敵不過情毒。
嚴格的胸腔被濃濃的酸澀填滿,爬到皇甫玉琛身上,緊緊摟住他的脖子,「玉琛....」這是他喜歡的人,也是喜歡他的人,他不能失去。
「我一直知道你有很多秘密,也願意等到你主動告訴我的那天。」皇甫玉琛淡聲道,「但是,如果這些秘密可能威脅到你性命,你不該瞞著我。這讓我覺得,你並不在乎我。」
「不是這樣的!」嚴格急忙道,「你聽我解釋。」
皇甫玉琛一言不發。
嚴格不怪他。即使再強大的人,面對感情時也會有害怕的時候,害怕失去喜歡的人。皇甫玉琛是這樣,他也是這樣。他已經愛上皇甫玉琛,絕不允許皇甫玉琛離開他。
他強硬地拉著皇甫玉琛坐起身。
皇甫玉琛看著他因為著急而泛紅的眼眶和臉上的緊張,輕輕地擁住他,「我該拿你怎麼辦,推開你,捨不得,抱住你,卻碰觸不到你的心。為什麼要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冒險?你可知,當我看到你嘴角掛血地躺在那裡,心裡是何種滋味?當我以為你死了,我的心也死了,眼前一片黑暗,我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如果我沒有給你無香脂,如果你真的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嚴格,我的心是如此的貪婪,既然得到了,就不想失去。我只問你這一次,我能得到你嗎?如果不能,還不如從未得到。」
「能!你已經得到了!」嚴格看著他的眼睛,「你先聽我解釋,好嗎?」
皇甫玉琛撫著他的臉頰,幾日不見,嚴格也消瘦了許多。
「你說。」
嚴格兩手握住他的雙手,「我身上確實有兩個秘密。我之所以不告訴你,是害怕你無法接受。」
「除非這兩個秘密是要求你必須離開我,我才會無法授受。」皇甫玉琛捏捏他的手。
嚴格道:「我先說第一個秘密,其實我不是嚴格。」
皇甫玉琛不解,「不是嚴格?那你是誰?」
嚴格不知道當他知道自己其實是借屍還魂之後還會不會這麼淡定,但還是實話實說,「準確地說,我是嚴格,但不是嚴孝景的兒子嚴格,而是另外一個人,也叫嚴格,在嚴孝景的兒子死後借助他的身體活過來。是借屍還魂。」
皇甫玉琛久久不語。
嚴格的心沉到谷底,苦笑一聲,「我就知道你無法授受。。。」
下巴猛然被抬起,目光對上皇甫玉琛的視線。
「你是何時成為嚴孝景的兒子的?進宮後的你是兩個人,還是一個人?」
嚴格低聲道:「那個嚴格跳湖後就死了,那時我就成了他,原因我也不清楚。進宮後的人一直是我。」
皇甫玉琛猛然將他緊緊抱住,「一直是你,那就好。告訴我,以後你也不會是他!」
嚴格聽出他的意思,驚喜地抱住他,「是,就算以後也會一直是我!」
皇甫玉琛方才感覺到他的身體在發顫,心疼地親吻他的唇,「嚴孝景他們可知此事?」
「不知道。我不敢告訴他們,怕他們把我當成妖怪燒死了。」嚴格自我調侃。
皇甫玉琛道:「你不是妖怪?既然不是妖怪,為何能借屍還魂?」
嚴格靠在他胸前,翻起眼睛,無語地瞅著他。尼瑪,以為他是妖怪居然也不怕?佩服,佩服!難道真是有龍氣鎮著所以不怕妖魔鬼怪?
「當然不是。至於為何會借屍還魂,可能是因為我和嚴格名字、長相相同,其中存在著某種玄妙的聯繫,所以他死後我才能佔據他的身體;也可能和我的第二個秘密有關。」
「是什麼?」皇甫玉琛淡定地問。
嚴格道:「你不要怕,我先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皇甫玉琛點頭。
「小謹。」
話音一落,一個可愛的娃娃憑空出現,盤膝坐在床的另一頭,笑吟吟地看著兩人。
「見過皇上。」
皇甫玉琛一驚,擋在嚴格面前。離得如此近,他居然沒有感覺到小娃娃的存在!
「你是何人?」
「玉琛,不要緊張,他是我認識的人,」嚴格挪到他身邊,摟住他的腰,「他是嚴謹,你可以叫他小謹。當初我在另外一個世界死亡後,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他。他依附在我身上,認我為主,我給他起了個名字叫嚴謹。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的存在你才明白。但你可以把他理解為『神』。因為『神』的限制,我不能告訴你我的第二個秘密到底是什麼,只能說和我的身份密切相關,否則會自爆身亡。」
皇甫玉琛一驚,將他抱緊,戒備地看著嚴謹,「不用再說,我不問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