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薄氏的覆滅
「你放開,你放開我!」薄荷好不容易才掙開薄光的鉗制,握著被他拽的發紅的胳膊,薄荷側開自己的臉,她並不是鬧彆扭的孩子,不需要他這樣出手相助。
「你如果再這樣鬧下去,真的惹急了他們,你覺得你爺爺和你奶奶會放你平安的今天離開這嗎?那就不是一個巴掌能過去的,你爺爺手中的枴杖不是沒有打過你,我看你再混下去,就該嘗嘗那滋味了!」薄光厲聲的警告,像極了一個真正嚴厲卻慈愛自己孩子的父親,在幫孩子躲避災難。
薄荷卻低低一笑,聳著肩並未抬頭:「現在才來表現你虛偽的父愛,你覺得我還會接受嗎?」
薄光心不是滋味,他從前的確是忽視了這個孩子,但大部分的原因還不是因為她媽媽。他雖然幾乎天天都能看見阿合,可是阿合一直不肯原諒他,所以幾乎每天都不給他臉色看,整日的鬱鬱寡歡,他即便能拉著她行夫妻之事,可是阿合就像一塊木頭,已經失去了往日的所有溫柔。雖然他依然愛著阿合,可是心還是會在意,長久以來對和阿合長得幾乎一樣的女兒也就轉移了情感,恰恰薄荷的性子比較冷清,所以薄光就將那不溫柔的阿合帶給自己的不加在這個女兒身上,反正她始終會隱忍著,所以他可以一日一日的對阿合溫柔,長久以來就對這個女兒不關心了起來,只把她當做自己和阿合還能說話的一個鏈接一個工具而已。
他知道,自己不是個好父親,不是個好兒子,不是個好丈夫,不是個好男人,但是他能怎麼辦?他已經隨著心活了這麼多年,他現在也願意什麼都放下,這個家不要了,可他還是想要阿合,他不願意與阿合就這樣一輩子分開!
「不管你接不接受,這都是我要做的,能做的。」薄光冷冷的看著薄荷低聲道,可聲音聽起來卻是那樣的無可奈何。
「小姑!」醇兒跑過來,拉著薄荷上上下下的看,沒看到她處事才隱隱的鬆了口氣,沒想到這個薄先生還有一點點兒人性,知道在火藥味越來越濃的時候拉走小姑。醇兒也實在擔心小姑動怒的後果,所以那一瞬間是真的鬆了一口大口氣。
「錢律師。」薄荷淡淡的向錢律師伸手,錢律師立即從衣服又摸出一份離婚協議來,薄荷毫不猶豫的遞給薄光:「你簽字吧,如果你真的愛我媽媽,你就給她真正想要的。」
薄光不可置信的看著薄荷,不相信她竟然還留了一份兒,不相信她竟然還要逼著自己簽字,不相信這個女兒……竟然有鐵石般的心腸真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著自己的親生父親和親生母親離婚!
薄光憤怒的接過,深深的看了薄荷一眼便伸手將手中的幾張紙撕得粉碎,然後當著薄荷的面將手中的碎片通通灑向空中。月光與路燈共同照耀的光芒下,薄荷的身上飛滿了白色的紙屑,從面扶著蔡青奕出來的薄煙一路走一路流著淚,這就是態度啊,媽你看見了嗎?那個男人死也不肯那個女人離婚,卻能踢著你喊你滾無情的告訴你真相也不會動容半分。
「媽。」薄煙低頭看向自己的母親,這才發現蔡青奕竟然連眼淚也沒有了,只是傻傻的看著前方正在發生的那一幕。
「媽!別傷心,我會保護你的,我發誓,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我發誓。」
「煙兒,媽媽好累。」蔡青奕緊緊的扣著薄煙的手,連她抓出了血自己都不知道,而薄煙也只是忍著,她終於知道這個家只有自己的母親才是真正的愛著自己,別的人都是無情的冷血動物,全部都是該死的畜生。所以即便蔡青奕將她的手抓出了血她也不會喊一聲痛,她們母女才是互相的依靠,別的人絕對不會真心的多看她們一眼。
薄煙就彷彿一夜之間成長了,扶著蔡青奕一步步穩健的向前走去,走過薄荷與薄光,走出薄家大門。
「媽。」薄煙扶著幾乎倒在自己身上的蔡青奕用堅定的聲音發誓道,「煙兒向你保證,他們都會後悔的,會為今天付出代價。」
蔡青奕像是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只能趴在薄煙的肩頭,薄煙默默的流著淚,她發誓,一定要他們付出代價才行,她今天流的淚,流的血,母親流的淚傷的心都要他們償還!
薄荷的餘光當然瞥到了扶著蔡青奕離開的薄煙,不過此刻她沒有心情去關注她們,她只知道薄光再一次撕碎了離婚協議。
薄光也沒有多看薄煙和蔡青奕一眼,他原本就是個如此無情的男人,薄荷也絲毫不意外。
「撕,你撕了我還是會再給你,直到你真正簽字的那一天。還有這個。」薄荷再一次伸手,錢律師立即將早已經準備好的錄音筆交給薄荷,薄荷握著手中的錄音筆,看著薄光再一次變得暗沉的臉色淡淡道:「我相信法官會相信你親口承認的商業犯罪和欺詐婚姻。」
薄光伸手指著薄荷的鼻子氣哼哼的大罵:「好哇你,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你果真是要逼死我,是不是!」
「我怎麼可能做出父這種大逆不道的事?」薄荷冷冷一笑將錄音筆交給醇兒保管,醇兒立即放進包包拿好。
「走吧,我們回去。」薄荷知道,今晚這場仗除了沒有拿到簽字的離婚協議之外,她已經算是全勝。
除了見到她意想不到的薄老夫人真實面孔之外,每一步幾乎都是按照薄荷最初的計劃所進行的。蔡青奕和薄煙終於知道了這場婚姻的真實面目,也終於灰心喪志的從薄家走了出去,今晚的宴席匆匆結束,賓客被遣,薄家被自己攪的一團亂,薄荷暫時滿足了。她相信,最遲明天整個雲海市上流圈子的人都會議論薄家的家世,薄家究竟有幾個孩子,薄光的妻子究竟是誰,他們是否能承受這些流言蜚語?薄荷期待著呢。
小丁打開後車門,薄荷彎腰正要鑽進車,薄光在身後卻突然大喊:「要我簽字可以!」
薄荷一頓,倒有些意外了。挑眉,回頭看向薄光,遙遙的站在路燈下,月光彷彿在他身上披了一層會發光的霜霧,讓人看不清他的模糊的表情。
薄荷沒有說話,薄光繼續道:「讓我見她一面。就算要簽字,我們夫妻也總該見一面吧?見一面,我要看著她當著我的面,親自簽字,我要確認她的意思。不然,我是不會答應的……」
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當然,薄荷也懷疑這是不是他的計策,他的真實目的一直都是想見媽媽,並帶走她,不是嗎?但如果是在倫敦見面……薄荷也是結了婚的人,身處婚姻她當然知道,畢竟他們是法律上承認的夫婦,又糾纏了幾十年,就算要離婚……見一面也是無可厚非的。
「讓我想想。」薄荷冷冷的說完便彎腰再次鑽進車。
醇兒和錢律師立即上車,車子很就從薄家開了出去。
出了大門醇兒便大大的鬆了口氣:「天啦,小姑,你從前就是在這樣的家長大的嗎?」
「唔。」薄荷淡淡的允道,心想的卻是薄光的話,她還在考慮中。
「除了小姑你,這個家的人怎麼都那麼冷血啊?特別是薄老爺爺和薄老奶奶,蔡氏都跌在地上了又被踹又被罵他們都沒有出聲阻止欸……雖然那是她應該的下場,但那一刻我真覺得她可憐,這輩子她和姑奶奶一樣不都是被毀了嗎……」醇兒低聲的在那兒說著她的感慨,薄荷依靠在車椅上,車子從還在山道上相扶慢行的薄煙和蔡青奕身旁駛過,薄荷也只淡淡的瞥了一眼便收回自己的視線。
她希望,自己再也沒有下一次,回到這個地方。
半個小時後,薄煙扶著蔡青奕在路邊坐著等的人終於到來,來的人正是穆蕭陽。
穆蕭陽從車上跳下來,薄煙聽見有汽車聲響抬頭便看見了穆蕭陽,自己的初戀,也是這個世界上真正愛著自己的男人。
「蕭陽!」薄煙從地上爬起來便撲向穆蕭陽的懷抱,趴在他的懷淚崩似的大哭。
「煙兒,沒事,沒事了……」穆蕭陽溫柔著神情一下又一下的拍著薄煙的肩,也不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因為薄荷從來都是如此,只給他說他能知道的事,他也早就習慣只聽她告訴自己的,而她別的委屈他都願意什麼都不問的就替他承擔著。
「蕭陽,我心好痛……」薄煙趴在穆蕭陽的懷放聲大哭,她當然知道穆蕭陽就要結婚了,但是那又如何?穆蕭陽愛的是自己,他就是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雖然她對他已經不如從前那般的愛,可是她現在離不開他,她是他心真正愛的女人,至於那個王玉林對她來說根本就是無所謂的。
可是,她真的要做小三嗎?薄煙今晚有些迷惑了,為什麼母親成了無辜的小三,自己也要成為別人婚姻的小三?雖然照感情來說那個王玉林才是真正的小三,但是婚姻呢?道德呢?薄煙今晚才知道真實的名分究竟有多重要。
「蕭陽。」薄煙突然拉著穆蕭陽的手臂期盼的望著他道:「不要結婚了,好不好?」
穆蕭陽一怔,他從不拒絕薄煙的任何要求,因為她是自己這輩子唯一心愛的女人。可是要結婚也是她說的,現在怎麼就突然不讓自己結婚了?
「煙兒。」穆蕭陽有些為難的道,「再有半個月就是婚禮了,現在取消……根本不行啊。」
薄煙一聽,臉色一沉,立即推開穆蕭陽:「我就知道你和別的男人一樣,根本就不在乎我!」
「不是,煙兒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不聽,不聽!你現在有妻子了,馬上又要有孩子了,你嘴說愛我,可你究竟是怎麼做的!?」薄煙滿臉淚痕和委屈的指責眼前的男人。雖然穆蕭陽要結婚根本就是她同意的,但是這一刻她真的不想唯一屬於自己的男人也即將到別的女人那去啊!
穆蕭陽又急又慌,伸手將薄煙再一次用力的抱回懷:「好,煙兒,你說什麼便是什麼。你讓我不結婚我就不結,馬上取消,明天就取消啊。我聽你的,不管你讓我做什麼我都做。別哭了,你再哭,我心疼……」
穆蕭陽溫柔的勸慰終於漸漸的安撫了薄煙,薄煙趴在穆蕭陽的懷一抽一搭的平靜下來:「算了。」輕輕的擦掉臉上的眼淚薄煙正經的道,「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如果你不和她結婚她媽一定會讓她打掉孩子。孩子已經四個月了,你知道的……我不能有孩子,與其和你去孤兒院領養一個,我寧願幫你養著你的親生骨肉,只要從小在我身邊,我用心疼愛他的話,他就不會知道他的親生母親是別人的。蕭陽,和她結婚吧,等孩子生下來我們再說,不過……」
薄荷的話頓了頓,穆蕭陽低頭看著薄煙:「不過什麼?」
「不過你不許和她領結婚證!就說……就說孩子生下來之後再領,她也愛你,不會多想的。只要這期間不讓她發現我們兩個還有來往,她會相信你的。」
木穆蕭陽想了想才點頭,抱著薄荷深深的歎了口氣:「煙兒,委屈你了。」
薄煙搖了搖頭:「只要你能有自己的血緣,只要我們以後能在一起,我不委屈。」她決定了,她要緊緊的抓住穆蕭陽,他這兩年混的不錯,跟著雲海市最大的黑幫也算是出頭了,只要她抱著這棵大樹乘涼就不愁沒有機會整死薄荷!黑白不兩立,她薄荷不是正義的化身嗎?那她薄煙就要做她的敵人,真正的敵人!薄荷,等著我捲土歸來……我一定讓你付出代價!
「那是伯母嗎?」穆蕭陽這才看見坐在地上的蔡青奕立即鬆開薄煙跑過去。
薄煙擦了擦眼角的淚痕和穆蕭陽一起過去攙扶自己的母親。
「媽,來,我們回家。」
蔡青奕卻是一副傻傻的模樣,原本還看著陌生的穆蕭陽而疑惑時,聽見薄煙的聲音便立即衝著薄煙一笑:「煙兒,回哪兒啊?我們家不是在上面嗎?給你爸打電話,讓他來接我們。」
「媽!你是不是還不肯接受現實!?」薄煙怒氣揪著眉終於衝著蔡青奕發了火。
「煙兒,你怎麼這麼凶?噓,千萬別這樣,你爸爸就喜歡你小公主一樣的性子,你要是這麼凶你爸爸就會注意到那大丫頭的好。千萬別這樣了,知道嗎?」蔡青奕一本正經的瞪著薄煙教訓。
薄煙終於感覺事情有些不對經了,驚慌的鬆開蔡青奕的胳膊,薄煙狠狠地退了兩步,看著蔡青奕冷冷的問:「媽,你究竟是在和我裝,還是真的……真的不知道今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今晚發生什麼事?今晚難道不是子華向你求婚了嗎?哎呀,你還和我說,讓我晚點兒帶你爸爸去薄荷的房間門口是吧,我記得,記得。都記得呢。」
「媽!」薄煙的眼終於露出驚恐,「你……你……」薄煙的眼淚簌簌的往下掉,緊緊的捂著自己的嘴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難道她的媽媽……瘋了!?
「煙兒你怎麼了?哎呀別哭啊,你爸爸又該心疼了,他這麼愛我,這麼疼愛你,你是我們的寶貝公主,你要是一哭啊,你爸爸都會心疼的……」
「媽,求你別說了,求你別說了……」薄煙跌坐在地上捂著臉哭了起來,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她的媽會變成這樣!為什麼…!
「煙兒,薄家的一切都會是我們娘倆的,你別哭啊,媽媽會保護好你的,會保護你……」蔡青奕推開穆蕭陽蹲下來抱著薄煙有些瘋了似的又開始呢喃,薄煙連推開她的力氣也沒有,絕望再一次如海嘯一般的將她吞噬……湮沒!
雲海市關於薄家的流言蜚語漂浮了好些天,雖然在檢察院沒有一個人敢當著薄荷的面對她議論紛紛,但是薄荷知道,背地他們也在猜測著身為薄家大小姐她的身世。薄荷很努力的在工作,其餘的一切都沒有放在心上,除了擔心倫敦那邊的情況之外,她現在手中還在處理拿起兒童拐賣案,下個星期就要開庭,薄荷決定親自出席辯論。
醇兒的腳傷好了重回工作崗位,但是醇兒擔心薄荷剛剛懷孕的身體,所以還是住在湛家並沒有回離她工作崗位更近的出租屋。
洛以為很也知道了薄荷懷孕的事,不過經過薄荷的再三威脅洛以為沒敢告訴有力,只怕有力是個話筒會將這個消息傳給了湛一凡。薄荷把消息掐的很好,倫敦的那邊的消息卻能不時的傳入她的耳朵。
孟珺瑤常常給薄荷打電話,雖然她後來也被湛一凡警告不許透露半點兒消息,但是誰讓她一開始就向薄荷透露了呢,所以也就無所謂湛一凡給的警告了。只是薄荷自己也沒想到,這個自己曾經的情敵現在的盟友孟珺瑤竟成了自己與倫敦那邊的唯一連接線。
據孟珺瑤每日透露的消息薄荷所知,公公的傷勢已經真正的脫離了危險,並且已經開始恢復,只是並未轉出重症監護室,因為要給有心的人造成一個假象。至於湛一凡依然是忙不停息,三四天才能給薄荷打個電話,薄荷卻堅持每天給他發條短信,雖然都是『毫不知情』的關心問候短信,但是薄荷想如果他能看見自己給的短信,也算是自己站在他身邊支持著他了,他也一定能感受到吧。
只是薄荷常常會懷疑自己,她這麼做究竟對不對?為了自己的工作她都可以奮不顧身,為了她的事業不能去倫敦陪著,可這樣的自己究竟是不是一個稱職的妻子和兒媳?薄荷也很想去倫敦陪在湛一凡的身邊和他共度難關,但她有太多的考慮和顧及。這邊的工作放不下,這是她堅持並且為之努力了十幾年的事業,從大學定了目標開始,到如今已經十三個年頭,這幾乎成了她心目中不變的信仰。放棄,談何容易?可是不放棄,她又怎麼去倫敦?
薄荷的內心雖然也住著一個小女人,但是主導著自己的那一個始終還是那個有己見,有目標,有堅持的自己。如果當初她選擇做了商人而不是檢察官,那麼一切還有能商量的餘地,但偏偏她不是,她就是身為檢察官的薄荷。
所以,雖然偶爾會有念頭卻還是被薄荷無情的掐斷,她始終堅信,自己選擇的路是對的。湛一凡在堅持他的路,自己也該堅持自己的路,她不能依附湛一凡,依附了湛一凡的自己就將不再是自己。她相信,湛一凡會理解自己,一直都理解著自己,就如同自己理解著他一樣!
雖然自己會擔心他在倫敦的情況,會擔心他有沒有睡好,有沒有吃好,擔心他的安全。甚至會因為她沒時間給自己打電話而惆悵,但是更多的是理解和支持,希望他能渡過難關,能知道不管他們有沒有在一起她的心都永遠的支持著他!
真正給了薄荷意外震動的是,薄氏一夜之間被收購易主。
原本的空架子薄氏,還未起死回生就被人連架子也換了,薄氏的高層一夜之間全部被離職,基層員工雖然統統留職,但所有高層全崩瓦解被撤,整個雲海市都動盪了。薄氏在一夜之間……就湮滅在了商界的汪洋大海。曾經的梟雄,曾經也屬於雲海市的名門望族,終究還是面臨了這一天,一步步走進了它的滅亡。
薄荷看著報紙上關於薄氏被收購的消息,震驚的難以置信。她早就知道薄氏這一次支撐不住,但是她沒想過會如此之,不過幾天的時間,薄氏就真的易主了!
「小姑,你在看什麼?怎麼露出這樣的表情?」醇兒歪頭一看,眼睛落向薄荷手中拿著的報紙頓時也是一愣。
「哇哦……薄氏被收購了?而且三千萬就被賣了!?」
薄荷放下報紙,薄氏欠下的債不少,三千萬……能不能填平債海都是一個問題。
「嘖嘖,報應啊。」醇兒拿起報紙也認真的看了起來,薄荷卻是平平靜靜的拿起吐司撕掉邊邊開始細嚼慢咽的吃早餐。
隱從樓上下來,薄荷才扭頭望去:「隱,今天考試別遲到了。」
「是,夫人。」隱平靜的坐下。
薄荷立即親自給他倒了杯牛奶:「吃吧。中午我讓小丁去接你回來吃午飯,張姐和劉姐都會給你做好吃的,再休息休息,下午考試才不會打瞌睡。」
隱接過薄荷親手遞來的牛奶,平靜無瀾的眼眸終於露出一絲絲的波動:「謝謝你……夫人。」
「吃吧。高考也是人生一件大事,能經歷這個坎兒,你的人生將會重新洗牌開始另一段旅程的。好好體會。」薄荷微笑著拍了拍隱的肩,起身自己拉著一羽從椅子上下來。
剛好今天星期六,所以她能親自帶著一羽去學校。一羽乖乖的跟著薄荷出了玄關,醇兒見著薄荷要走立即丟下手中的報紙拿起自己的包包跟了上去。
「小姑,等我啊。」
薄荷出了玄關,看見已經將車開到前面的小丁道:「小丁,開車送隱去學校。」
「是,夫人,我知道。」小丁將薄荷的車鑰匙奉上,薄荷拿過鑰匙帶著一羽上車,醇兒麻利的上了副駕駛將隱抱在腿上。
醇兒從昨晚就喊著今天要和薄荷一起去培訓學校,所以原本貪睡的她也早早的起來了。
「好不容易休假不在家睡覺怎麼就願意跟著我出來了?」車子在紅綠燈口停下薄荷才淡淡的問反常的醇兒。
「那個……那個在家睡懶覺的話會讓我更懶惰嘛。再說了,爺爺交給我的重責欸,我要是不好好保護你,你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我怎麼和爺爺奶奶交待啊?」
薄荷輕笑,真的以為她不知道嗎?醇兒其實是在躲李泊亞。
醇兒轉頭看向窗外偷偷的歎氣,這些天李泊亞就像個神經病人似的,雖然並沒有真的靠近自己,但是他幾乎每天早上都會在自己上班之前到湛家門口溜一圈,在醇兒下班時在她們警局門口停一停。醇兒一開始還以為他是找自己的,所以每一次正要上前與他說話時,他卻突然轉身坐進車離開,漸漸的醇兒明白了,他根本就不想和自己說話,他就是純屬發了牛顛瘋在那兒看風景的。
但是李先生,你看風景就不能選個好地兒嗎?為什麼一定要在她上班下班的地方?
丁鼎問了好幾次:「那個男人你認識吧?」在御香山上匆匆見過一面。
醇兒也只能尷尬的笑笑:「哦,是一個叔叔。我也不知道他是在幹什麼……」
丁鼎頓了頓只淡淡道:「不要影響工作。」說完便先行離開了,醇兒則鬱悶的站在原地看著那依靠在停在馬路邊的車子上的男人,李叔叔那天在醫院罵了自己的話她當然不會忘記,現在想來還忍不住的跳腳,所以醇兒越來越不明白了,他究竟要幹什麼?
醇兒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她真害怕看到他,遠遠的站著卻不說話不靠近的身影,醇兒真不想再看見,所以她才決定今天跟著自己的小姑,避免李泊亞突然的出現,就好像上個星期一樣,突然造訪小姑家,雖然一句話都沒和自己說,就像真的陌生人似的,可是醇兒彆扭啊。
醇兒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以前那樣隨心所欲的無所謂的狀態,她覺得自己可真是賤,明明就是斷的乾乾淨淨了,自己也向小姑說『清楚』了,但是心卻還是有著什麼膈應似的,特別是當他和小姑共同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這種感覺可謂是深深的侵襲著醇兒。醇兒覺得,還是心虛作祟,因為自己沒有向小姑說實話才會如此!
薄荷當然也不揭穿醇兒,不一會兒兩個人就一起到了一羽的學校,將一羽送進教室看著一羽能自在的和別的同學相處,薄荷才放了心的和和醇兒去了隔壁的休息室。
「小姑。」醇兒一坐下就捧著臉看向薄荷問,「今天早上的事,你真的完全沒感想啊?」
「什麼事?」薄荷淡淡的瞥了醇兒一眼,兀自倒開水。因為是趙校長設立的Vip室,但凡有家長來看孩子都可以在這休息,薄荷現在還不放心一羽自己一個人在學校呆一天所以決定親自坐鎮,而且這瓜果茶什麼都有,不過薄荷如今懷孕喝茶對身體並不好,所以就只倒了開水。
「小姑你和我裝糊塗麼?就是薄家的事啊。你說是會是誰收購了薄氏?薄氏雖然也只是個空架子入不敷出,但是就股市、市場、技術、放置的case、剛盈利的項目等這些來說也不止三千萬啊。那人可真是厲害,一定是用了什麼手段的,不然薄氏是絕對不可能三千萬就賤賣了,而且還是只賣企業不賣債,三千萬哪填的平薄氏的債海?」醇兒雖然是個警察,但是爺爺和爸爸可都是商人,這點兒知識型的分析還是能理清的,可以說比薄荷還要清楚這面的門道。
薄荷突然站起來:「你休息一會兒,我去上個衛生間。」
醇兒望著薄荷的背影淡淡的『哦』了一聲,伸長脖子,小姑是不是知道什麼?不過小姑也真夠冷靜的,完全無動於衷,就像在看陌生人家的事似的,看來她真的是對薄氏深惡痛絕了。
其實薄荷並不是表面所表現出來的這般冷靜,薄氏突遭收購,她當然有所懷疑,最先想起的就是湛一凡離開那天早上說過的那句話。
如果薄氏消失了她會不會有感覺?
薄荷到現在還清清楚楚的記得湛一凡當時那稍帶冰涼的口吻,現在想來,那個時候他是在給自己預告嗎?是他做的嗎?現在湛氏動盪,他必須紮穩根基,亞洲市場就是未來最大的新市場和關鍵,即便他不在,但是他的左右手有力和李泊亞卻在,即便倫敦總部動盪他們也沒有回去,說明他們留在這在辦非常重要的事,薄氏是其中之一嗎?
薄荷拿出手機,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電話撥給了有力。
「喂?」正在陪洛以為挑選戒指的有力一接到薄荷的電話便接了起來。
「有力,我問你一件事。」薄荷走在花園,一旁有孩子在玩遊戲,太陽曬在薄荷身上有些發疼,所以她走到樹蔭下便停靠了下來並坐在地上。
「什麼事?」
「薄氏……」
「這個,你應該去問Boss。」
薄荷想,她已經知道答案了。
「明天,我會暫時回倫敦。」有力又低聲接到,「以為這邊,希望你能照顧點兒。」
「回去?」薄荷微微擰眉,這邊一撤,他就要回去幫湛一凡了嗎?
「李泊亞會住持這邊的大局。Boss夫人,我不相信你真的完全不瞭解倫敦那邊的局勢。」
薄荷一頓,深吸了一口氣道:「我的確知道。」
「你放心,我不會告訴Boss,只怕這個時候Boss最不想跟著擔心的人,就是你。你好,就是他的動力和安慰。」
薄荷微微一笑,自從這有力戀愛了,心思便細膩了不少。
「好。你放心。」
掛了電話,薄荷微微的歎了口氣。其實她就是想尋一個答案而已,薄氏的覆滅對她來說真的沒有什麼特別大的感受,她從前就從未想過要對付薄氏,所以後來還是將薄氏屬於自己名下的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轉給了湛一凡,他是商人自然有用處,也許……他就是從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下手的?薄荷並不瞭解商場上的事,所以連猜也猜不出湛一凡做了怎樣的手段。
湛一凡是商人,收購薄氏不管是從他自己的角度出發還是從她的角度出發,薄荷都沒什麼異議,她原本就是相等薄氏自己覆滅,薄氏能被收購說明它真的已經走到了盡頭毫無反擊之力才會如此。
薄荷翻出湛一凡的號碼,猶豫了半響還是慢慢的編輯了一條短信:一凡,現在你一定還在休息吧?等你醒了,給我打個電話,好麼?薄氏的事,我從報紙上看見了。
發送成功,薄荷緩緩的鬆了口氣。只是想問個答案而已,想要聽聽他的聲音,想要聽他親口承認,還想知道……為什麼只是預告,卻不直接提前告訴她,卻要她從報紙上看見這個消息。
中午薄荷和醇兒帶著一羽一起在學校吃飯,醇兒剛剛打了三份兒飯坐下薄荷的手機便響了。
醇兒見薄荷又要接電話立即嘀咕:「小姑,怎麼著你也該為你肚子的寶寶多想想,少接電話吧……」
薄荷瞥了醇兒一眼還是拿起手機走了出去。
走到花園沒人薄荷才接起:「喂?」
「寶寶。」湛一凡低低的聲音有些聽起來有些沙啞。
薄荷聽了立即蹙眉:「感冒了麼?」
湛一凡清了清嗓子:「沒有,就是嗓子有點兒問題而已。」
「別熬夜太久。」
「不久,都沒看見你的短信。」
薄荷微微的笑了笑,心許多的疑惑在聽見湛一凡的聲音之後都化作了一縷青煙全部消散。原本的不安也漸漸的變成了安心,能夠聽見他的呼吸,似乎都變成了這幾天最美好的一件事。薄荷輕輕的摸著自己的小腹,在心默念著:爸爸,這是爸爸的聲音,一定要記住了啊。
頓了一下,湛一凡才緩而沉穩的道:「寶寶。薄氏,是我收購的。」
薄荷在樹邊的草坪上坐下來,聽了湛一凡的這話表情也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嗯。我知道。那天你對我說那話的時候,是不是就已經打定主意了?」
「原本是想回雲海市親自動手的,但正好這段時間需要讓全世界的人以為我的重心還放在亞洲,所以才做了這麼大一舉動。明天薄氏就會掛上湛氏的牌子,你如果……」
「我如果什麼?」現在聽他輕描淡寫的解釋薄荷變已經明白了,湛一凡會突然收購薄氏是為了避開倫敦那邊的人的注意力,只是為了掩人耳目的一個計劃。但聽他這樣說之後薄荷又擔心,那邊究竟發展到了如何的局勢?很緊張嗎?薄荷只知道公公好多了,但關於湛氏的局勢孟珺瑤卻沒有說過。
「如果你心有什麼感覺……」
湛一凡的疑慮薄荷聽得明白,他還未說完她便打斷道:「薄氏的生存如何,和我沒有什麼關係。我雖然姓薄,但這也只是一個名字罷了,我的心早已經不屬於那個家,它變得如何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我以為你懂得我的心思。」
「我懂。」湛一凡微微的歎了口氣,「這件事我沒有提前和你說,是因為這些天實在忙,別生氣,嗯?」
薄荷微微的笑了笑,她還沒有主動問他為什麼不提前告訴自己,他就已經開始解釋了,看來他真的是非常瞭解自己。
「不生氣。只要你好好的,雖然忙,但是不要荒廢了自己的身體。還有……如果有什麼煩心事,都和我說,我是你妻子,就算你半夜打來電話我也會接的。」其實現在薄荷到希望湛一凡能告訴自己關於倫敦那邊發生的事,雖然他將公公受傷的事壓得密不透風,外國的新聞界更是沒有半點兒消息,但是薄荷知道他正在打一場苦戰,不在他身邊陪著,她心極度的難受著。
「乖。注意安全,等過幾天……我在給你電話,嗯?還有,薄家那邊人要注意,我覺得他們不會這麼放過你。」
薄荷挑眉,不放過自己?難道他們還能做什麼?
「我也只是有這樣的預感,以對他們的瞭解……你會是他們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她會是他們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薄荷雖然覺得有些可笑,不過也不敢輕視湛一凡的話,畢竟湛一凡比自己更瞭解人性,她理性的認為自己是當局者,所以即便再理性也會有認不清的時候,但湛一凡就不一樣了,他至始至終都是冷眼相看薄家的事,所以對於薄家的人他一直都比自己認得清楚。
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嗎?那也得看她這根稻草願不願意讓他們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