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雅尼克•斯洛萊德

　　……好溫柔……就好比春風拂過春雨滋潤，但他卻很清楚的知道他在做夢，因為這個夢他已經做了好多年，多到只一眼便能明白自己是在做夢……

　　可是，即便知道是在做夢，為了那抹溫柔，他還是如以前一樣屁顛屁顛的蹭了過去。

　　呵，屁顛屁顛，若被那些旁支知道他也有過這樣討好別人的一天，估計會笑掉大牙吧，可是，誰在乎呢？他現在只是只獸，一隻還沒成年的小獸。

　　【呵，你這個小笨蛋，連這點距離也能摔上幾跤，難怪只能當寵物，若到了森林還不要了你的小命……】一如記憶裡溫柔的聲音，即使常常是戲謔的調笑，聲音也能溫柔得滴出水來。

　　寵物？嗷嗚，他不懂，他什麼也不懂，他只知道靠近這個人很舒服，他翻了個身，胖嘟嘟的小肚子朝天露著，黑色的鬃毛隨意攤在地上。

　　嗷嗚~來摸摸我的肚子，隔壁家的那只貓兒這樣做的時候，它的主人就會摸摸它的肚子，他也好想要，好想被溫柔的順毛，被這麼溫柔的人順毛，肯定會更舒服的~

　　【也幸好你是待在這，否則的話，根骨好點的被逮住當坐騎，毫無靈智的就只有剝皮下鍋一條路，讓人啃了你這小傢伙……】

　　嗷嗚，他也想吃肉肉~嗷嗚嗚，他今天可是乖乖的被水淋了，沒像以往一樣濺得水到處都是，據說這樣就能很乾淨，所以來摸摸我的肚子吧~

　　【呵，若不聽這叫聲准保誰都會認為你是只貓兒，一隻懶貓兒……】

　　嗚嗚~我才不是貓兒呢，隔壁那只貓兒才是貓兒，我只要一瞪它，它就跑沒了，真不好玩，我也不要和它玩，我只要和你玩，所以，來摸摸我的肚子吧~

　　然而最終，那個人也沒摸摸他的肚子，順順他的毛……

　　黑暗中，一雙眼睛睜開，金色的瞳孔流光溢彩，轉瞬又歸於平靜，雙手捂住臉，止不住的惆悵。

　　雅尼克.斯洛萊德拿過隨意擱在一旁的睡袍穿上，赤足走到落地窗前，右手一揮，窗簾分散兩邊，外面黑雲密佈，夜色濃重，拉開落地窗，微微輕風拂了進來，讓他稍微清醒了點，走到陽臺上，憑欄而立。

　　那個人，他不知道姓名，甚至，連長相也不記的，只記得只要靠近他就很舒服，舒服到連那年的暴躁期都不知不覺過了去。

　　那絲絲縷縷沁入心脾的精神力讓他每天只想趴在離他最近的地方，只要那樣看著他就好，當然，若他願意摸摸他的頭，或者抱抱他，他會更高興，可是，直到他消失不見了，他也沒主動摸過他，他也不願他縮在他的懷裡

　　呵，雅尼克苦澀一笑，他當時一身炭黑的鬃毛，又有誰會喜歡呢？

　　獸人和雌性不同，毛髮的顏色並不能代表什麼，決定強弱的是初始屬性和本身的努力，再說了，小時候是黑色的鬃毛，只要轉變成功，就會自動改變，比如他現在便是淡金色。

　　可那個人……

　　雅尼克望著幽暗的天空，即使忘了他的長相，可卻還記得，那個人有著黑色的長髮，幽深的眼眸，和溫柔的聲音，溫暖的氣息。

　　當年的他還是只未開智的小野獸，所以和其他野獸一樣，只能靠氣味來分辨，可是，若真有黑髮雌性的存在，為什麼這麼多年了卻沒一點傳聞，他轉變成功已經過了20年，那人也將近四十歲了吧？為何卻沒聽聞到一點關於他的消息？

　　還是只是一場夢？只是他虛構出來的一個夢，夢裡有著只有他見過的，專屬於他的雌性，那個雌性很溫柔，喜歡吃蘋果和麵包，不喜歡吃烤肉，喜歡待在樹下睡覺，一待就是一天，不喜歡被人看見，所以每天只允許自己去找他……

　　呵呵，笑聲越發苦澀，他要怎樣才能找到他，才能證明這並非一場夢……

　　越想越不甘的雅尼克進屋換了套便裝後，進了壓力室，這樣的行為在他6歲那年回到本家後有過好多次，只有高度的運動才能讓他暫時忘了自己的惆悵。

　　直到天色漸明，雅尼克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回到屋裡洗了澡換上便裝，長袖襯衫和休閒長褲，合身的衣褲襯得他身姿挺拔，沉穩內斂，雖然他身高也接近2米，但卻不像其他鍛煉過度的獸人般肌肉糾結，看似精瘦實則蘊含著巨大的力量。

　　“雅尼，怎麼不多睡會？”艾薇.斯洛萊德聽到樓梯處有響聲便扭頭看去，剛好看到一頭濕發麵無表情的雅尼克走了下來，“昨晚又沒睡好嗎？”這孩子只要心情煩躁就會半夜不睡到壓力室去鍛煉，唉。

　　“祖母早上好，”這個大家族裡，雅尼克只對艾薇.斯洛萊德有好感，所以他可以對其他任何人冰冷著臉，唯有對艾薇，偶有孩子的性情，當初他到了2歲還無法轉變，所以被判定今生永遠不可能開智，只能扔到獸之星去和其他野獸作伴，卻是祖母悄悄把他送到鄉下（C級星球公認為是鄉下），還派了心腹細心照顧，幾次他因暴躁期傷人，祖母也沒說什麼，反而還多次嚴厲斥責那些傭人不要因為他什麼都不懂就苛待。

　　“怎麼，今天早上又吃蘋果和麵包嗎？”艾薇打趣道，他覺得這輩子他做得最對的兩件事便是嫁給了賽維和瞞下了雅尼的行蹤，記得當初雅尼剛出生那會，瘦瘦小小的，像塊黑炭，聲音弱得比貓兒還不如，可是如今卻是英姿挺拔，能力非凡，除了性子冷了點外，其餘什麼都好，要知道十大機甲駕駛員除了雅尼外最年輕的的可都八十歲了。

　　“還有烤肉，”即便回到本家，即便有時候自己並不想吃，但還是要在旁邊的餐位上放一個蘋果和一塊麵包，似乎這樣做了，就能證明些什麼。

　　其實只是自欺欺人罷了，雅尼克苦澀的想著，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維持多久，也許是一生，也許明天他就會忘了那個人。

　　艾薇沉默了片刻後道，“還在想著那個人嗎？雅尼，也許一切都是你自己幻想出來的。”也許可能有那麼一個雌性，但是說到自然雌性還是黑髮的，艾薇就不相信了，要知道，每個自然雌性的一生都有專門記錄，包括幾時懷孕幾時生子，生的是獸人還是雌性都無一遺漏，就這樣的嚴密下，怎麼可能還有流落在外的自然雌性？更何況還是黑髮的，那個傳說中的顏色，那個傳說中能讓獸人到達虛無之境的顏色。

　　“祖母，他一定是存在的。”聲音堅定一如以往，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含有多大的水分，二十年了，卻無半點消息，那個偏僻的鄉下星球，他每年的那幾天總要去住上一段時間，可是總是失望而歸，一年又一年，努力說服別人的同時又何嘗不是在說服自己？

　　“也許，”艾薇終究是疼愛雅尼的，不忍看到他的絕望，比平時冷漠的像塊冰還要讓人不想看到，“也許可以換種思維想想，會不會其實那是位染成黑髮的亞雌性，畢竟你當時靈智未開，什麼都不懂。”

　　雅尼克搖搖頭，隨即想起什麼，猶豫道，“我記得遇見他的那天，我碰過他的頭，沒有耳朵。”

　　“……”艾薇長歎口氣，“那等你舅舅從聯邦回來再說吧，看看他在聯邦查得如何，我本來還想著憑你的樣貌和能力，再加上斯洛德萊在帝國的地位，還有我這張老臉，只要聯邦肯鬆口送一位自然雌性過來，怎麼也能為你娶到手，可如今看來……”估計得先等雅尼死心了才行啊。

　　“……對不起。”

　　“雅尼答應祖母，如果有一天證實了那個雌性並不存在或已經嫁人，你一定要找個雌性結婚，即便不是為了後代，也要為了你的壽命，祖母老了，也沒幾年能給你精神石了，接下來就要靠你的伴侶了。”艾薇知道這孩子死心眼，這孩子就和賽維一樣死心眼，認准了就不回頭，可是他不想這孩子孤單一生，未滿百歲就死。

　　艾薇已經老了，老得沒有了昔日風靡整個帝國的風采，老得每年能抽出的精神力已經越來越少，雅尼克看著對面年老的自然雌性，垂在身側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最終低著頭道，“是。”

　　對不起，祖母，我終究還是騙了您一次。

　　【就叫這孩子雅尼克吧，意喻被神恩賜之人。】

　　可如今，我的神安在？

　　“阿嚏！”君青玉從起來後便覺得鼻子有點癢，難道昨晚在空間裡沾上了什麼？

　　“青玉，你感冒了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現在治病很簡單，只要沒斷手斷腳換器官，躺在治療儀裡一會就沒事了，即便是斷手斷腳換器官，也不過是幾天的事。

　　君青玉擺擺手，“也許是有人在念著我吧。”

　　“啊？”簡秋不解。

　　“你沒聽說過一想二罵三感冒嗎？”君青玉想起以前在俗世裡聽過的市井之言。

　　“沒聽過，有這話嗎？我怎麼從沒聽過？”簡秋邊說邊朝外走，他還要去上學呢，突然又想起什麼，“青玉，記得把營養劑喝了。”

　　“……”正打算完全遺忘掉營養劑的君青玉默默看回桌上，和那管粉色的液體含情脈脈，他從不知道原來每天喝水也是件可怕的事，不，這東西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擠掉萬年聖王蛇的毒液名列第一可怕的液體。

　　對視片刻，聽到關門的聲音，君青玉轉身就把營養劑拿進廚房倒了，雖然他不怕簡秋，但在還不能殺死簡秋的情況下被簡秋嘮叨簡直就是比魔音入耳還恐怖，萬幸的是這家的家用機器人也是老款式，還沒開發出告密功能。

　　躺進光腦艙，GNSL5643出現在他面前，自動調出適合低齡兒童學寫的書籍和視頻，君青玉習慣性握筆記著……這個世界的筆頭怎麼都是硬的？就沒狼毛的嗎？

　　【叮，有人外找，備註為遊戲公司的胖經理要求見你一面，是否開啟門鎖？】

　　遊戲公司？君青玉有了印象，上次胖經理走後，他專門去查了下何謂全息網遊，而NPC則是其中負責引導玩家的角色，而玩家則是普通人進去後在另一個世界的角色扮演，“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