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七章 溫宏宣的目的
“小姐,這邊沒有樹蔭,仔細曬多了頭疼,我們到前面去吧。”憶秋適時插了句,拉著琉璃就走。
溫宏宣倒沒阻攔,另獲得青檸狠狠瞪去的白眼兒一枚。
琉璃已經不是寄居溫府的草莽女,現在貴為郡王妃,連她的丫頭也不用給溫宣宏這種白丁面子。青檸想得清楚,並第一次感激起蕭十一的身份來。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對感情事,琉璃總是糊塗的,“他這是惡意調戲?”對著貼身的丫頭,她說話也不避諱。
“看著不像啊!”憶秋想了想,“他跟小姐說話時,似乎咬牙切齒的,卻又不是恨……”倒像是鼓足勇氣,或者發狠。
“可這也太荒唐了。”青檸氣不打一處來,“咱們在溫府時,與他交往又不多。自從搬去水將軍府,小姐更與他很少見面。他若心儀,也有點沒來由吧?”
琉璃心裡咯噔一下,就是因為這“沒來由”三個字,突然讓她覺得很不安。基本上,女性被男*慕是一件好事。但如果這愛慕透著詭異,愛慕者讓你恨不能避而遠之,就不同了。
“姐姐,琉璃姐姐!”溫映宣不知打哪兒鑽了出來,伸臂抱住了琉璃的腰,還給了她一個又大又沒有心機的純粹笑容。
其實溫映宣年紀不小,算是標準少年了,比搖光和蕭蠻都大好幾歲。只是,因為腦子受損的緣故,行動、語言和神情都像個六、七歲的小童。這樣的人,就像是體型龐大的寵物,卻要膩在你身上賣萌,往往特別容易讓人心軟。還有,哭笑不得。
“放開手,以後不准這樣知道嗎?”青檸見琉璃差點被溫映宣撞了一個趔趄,連忙拉開他的手臂,“你琉璃姐姐已經嫁人了。夫君是臨山郡王。那個人很兇,不許別人碰他的娘子,不然砍手的。”
琉璃白了青檸一眼,想責備她為什麼嚇唬一個智力不健全的可憐人。哪想到溫映宣卻像被燙到似的。往後連跳了好幾步。他腦子傷了,身體卻養得很強壯靈活。而一邊退,一邊把手拼命藏在身後,“我不敢了!我不敢了!你們別告訴他!”
琉璃心頭一動,因為據她所知,蕭十一應該沒見過溫映宣才對,可溫映宣為什麼表現得那麼害怕?而且她也堅信,蕭十一還沒閒到去嚇唬一個傻子玩。
“臨山郡王有那麼嚇人嗎?你見過他?他又不是鬼。”立即,琉璃就試探了一句。腦子壞掉的人,惟一的好處就是不會對你撒謊。有什麼,就會說什麼。
溫映宣迷茫的搖頭,“沒見過。可是大哥說,他比鬼怪還可怕。往後聽到他的名字,都要有多遠躲多遠。不能讓他看到。”語氣篤定,顯然對溫宏宣深信不疑。
奇怪,為什麼要在智力不健全的人面前污衊蕭十一?
琉璃從前就懷疑溫宏宣與蕭十一有關聯,曾經還問過。但蕭十一說,作為盟友,她不需要知道那麼多。如果作為他的女人,他自然沒有隱瞞。而現在。她已經是他的女人了,至少名義上是。那麼,她確實需要詳細了解。
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溫宏宣很危險。她心裡對溫宏宣的戒備,和從前對蕭十一的提防有些不同。因為,她一直覺得蕭十一是值得結盟的。他是做大事的人。有胸襟和魄力,也有驕傲的堅持。她始終認為,她也好,漕幫也好,是在和頂尖的人物打交道。但溫宏宣不一樣。他讓她感覺……沒有底限,儘管他的外表是那麼溫良無害。
這種人,是不能親近的。
“是大哥叫你把我引過來的嗎?”琉璃伸出手,眼神和語氣都很溫和。不是裝的,是從心底散發出的善意。這種善意,小孩子和小動物都比大人更能感覺得到。
溫映宣果然又慢慢靠近了,還矮了下身子,把自己的頭,放在琉璃的掌下,“是啊,大哥說找琉璃姐姐有話說,叫我見了姐姐就跑,姐姐就會追過來。”
溫宏宣必然知道她會問,卻沒有阻止溫映宣說實話。這麼說,他不介意她懷疑和調查?這般的有恃無恐,給人一種他什麼都無所謂的感覺。
“今天人多,不要亂跑,知道嗎?”琉璃撫了撫溫映宣的頭,微笑著,“我叫憶秋姐姐送你回院子,待會兒還讓人送好多好吃的過去。你就乖乖待著,過些日子,姐姐接你出去玩。”
溫映宣眨了眨眼睛,重重點頭,露出非常開心的笑容。很奇怪,固然琉璃讓溫映宣感知到了真誠的善意,但不知是不是她身上有霍紅蓮的影子的緣故,除了對自己的嫡親血親大哥,溫映宣最聽她的話。
讓憶秋帶了溫映宣走,聽聞前面鼓樂響起,琉璃連忙回到內院去。接下來就是複雜又程序化的儀式。當送嫁的隊伍啟程,琉璃不禁掀開車簾,看著站在府門台階上的溫凝之。
除了蕭十一,琉璃還沒見過有什麼男人能把紫色穿得這樣優雅有氣質。不管溫凝之的心有多黑,他的外形卻真的是豐神如玉,很多年輕的貴族帥哥也比不上。
此時,他凝望著隊伍,一幅慈父目送女兒離家的模樣,即擔心女兒未來的生活,又期待她能得到幸福,還有些淡淡的不捨,眼中淺淺水光,表情和神色無一不恰到好處。再搭配著他士子的儒雅、官員的威儀及出眾的相貌,雖然年紀一大把了,卻仍然英俊瀟灑,完美無缺。
他的周圍,自然不會聚集女人,那多俗氣?於名聲又絕無好處。他身邊,眾星捧月般的站了好些文名鼎盛的才子。他的清廉和高雅、他的情深和溫柔,他的盛名和偶像氣質,形成了一幅潑墨山水畫,只能遠觀而不可褻瀆。
看著這樣的“義父”、作為大趙文人士子像徵的中年男子,有笑意,極慢地爬上琉璃的唇角,冷清而縈繞著淡淡的嘲諷。
好好享受這最後的尊榮吧,溫凝之。很快,我就要打碎這謫仙入塵般的場面。好好讓那污穢都晾在陽光之下!讓你在十八層地獄里永不超生,等著蕭左君臣團聚。
寧安侯,下一個,終於輪到你了。
“餵。當著夫君的面兒,怎麼可以這樣看別的男人!”忽然,身後傳來不滿的聲音。緊熱鬧著,蕭十一扳過琉璃的下巴,動作有些粗暴,卻很小心地沒弄疼了她。
“那是我的義父!”琉璃覺得好笑,又因為有些惱火,故意說得親近。
溫倚雲的親姐和親哥都留在寧安侯府,宴請娘家這邊的親眷,卻把她派去威遠侯府的婆家送嫁。撐場面。其實這也沒什麼,可別人家的男賓都單獨乘車或者騎馬,女眷才坐車。蕭十一卻不嫌丟人,非跟她擠在一處。雖說,他又在自污名聲。顯示他有多麼妻奴,並且是一個死在女人褲腰帶上的窩囊廢,可她也很尷尬的。
“親爹也不行。”蕭十一的獨占欲相當強,“哪怕以後你我生了兒子,也不許這麼盯著兒子看。你啊,只能這麼看著我。”
琉璃想笑,因為想到一句電影台詞:你只能這麼色*瞇瞇的盯著我。
轉而又想起什麼。正色道,“既然坐一輛馬車,不如咱們好好說話兒。”寧安候府和威遠侯府都是權貴之家,相距非常近。可溫倚雲是個愛現的,非要迎親隊伍繞路。因為時辰都是算定的,自然不能取近。於是距離就遠了,路上的時間就長。
“什麼話兒啊?”蕭十一把琉璃的小手,包在掌心中,“我最怕你要說正事。”
琉璃掙扎兩下未果,只得不知第多少回行使“正事*”。板著臉道,“溫宏宣和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事啊,我又不喜歡男人。”蕭十一很無辜的樣子,但明顯是裝傻。
琉璃不理他,只睜大眼睛,瞪他。
“好吧,親一下就告訴你。”蕭十一調笑道。
哪想到話音未落,琉璃突然欠身,吧唧,就親了他一下。偏巧馬車正晃動,這個吻落在了他的下巴上。他怔了怔,因為太快,怎麼也回憶不起那滋味。再看琉璃,一臉公事公辦,為了得到秘密,對別的男人也會如此的神情,氣就不打一處來。
“動作這麼快!”他皺眉,哼了聲。可是話已經出口,若不回答,這丫頭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若她也這樣去問溫宏宣怎麼辦?這種怪異又直接的事,她可不是做不出來。
“我記得程格帶人去西北之前,軍中的文職人員突然染病,緊急換了溫宏宣去。這,與你有關嗎?”蕭十一還在猶豫,琉璃卻已經進入正經交談的模式。
“與我無關。”蕭十一隻好收斂心思,搖頭,“但是,他確實已經找過我。他的目的,我也已經知道了。”
琉璃皺眉。
這麼說,蕭十一瞞過她事情。但轉眼也就釋然,若非要去大牢見阿魯台,搖光的事,她也不會和他說。不過當時她還傻兮兮地警告蕭十一要注意溫宏宣,這會兒想想,多少是有些惱火的。但現在他們是名義上的夫妻了,她要蕭十一不瞞他事,她要同樣做到嗎?